第31章 第二夜 10

第031章 第二夜 10

文/漱歡

A區,高塔會議廳。

白色幕布投影出趙靜生前錄制的最後一幕。

圓桌陷入一片死寂。

幾分鐘後,阿琳娜用控制器切換屏幕,調出了檔案:“……七隊帶回的污染物樣本有了初步評估結果,十六節、蛇母歸為A型污染物,羽蛇則為B型。森狼頭領的尾部斷肢分析結果為精密金屬機械,因此,我們認為它應該屬于一個新的分類,B-S型危險機械。”

陸見深左側坐着黎明組部部長柏萬裏,他一頭銀發,面容冷肅:“是進化?”

阿琳娜早已預料到了這個問題:“柏将軍,目前,沒有任何證據直接證明這是進化的一部分。如果真的是,我們要面臨的麻煩或許更大。這是我們第一次接觸機械型污染物,還有待觀察。”

柏萬裏朝陸見深的方向輕輕一瞥:“那麽,未來的任務将會更加艱巨。”

“是的,”阿琳娜有一樣的預測,“因此,我們申請為接下來出城的隊伍配置殺傷性更強的武.器及相關訓練。”

“批準。”商決十指交扣,神情沉重。

圓桌右側,陸見深對面的位置,有一個人支起一根手指:“大指揮官,按照視頻中的說法,趙靜得到過來自沙舟基地的坐标,我們是不是應該考慮取得聯系?”

提議的是程序部部長,柯尼亞。

在座的人幾乎紛紛表示同意,望向一言不發的商決。

良久,商決表示:“再議。”

柯尼亞試圖勸說:“我明白這樣做的風險很大,但沙舟基地能夠先于我們破解羽蛇基地的信號,就說明他們的防禦系統很可能優于我們。而且,他們還拿到了深域系統的備份。哪怕過去了十五年,仍然值得我們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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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撇撇嘴,在商決的目光壓迫下無奈地攤開手。

“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商決站起身,“七天後在憲法廣場舉行哀悼儀式,為羽蛇基地的所有遇難人員,以及黎明組部十二隊的十九名成員默哀致敬。”

“柏将軍,你和陸見深留一下,其他人解散。”

會議廳內,很快只剩下了三人。

在深重的沉默中,商決率先開口:“柏将軍,我沒記錯的話,張傳雨是你的學生吧?”

柏萬裏微微颔首,聲音滄桑:“上次任務一共三個疑似羽蛇基地的坐标,兩個都在污染環地帶,危險程度很高。其中四隊的任務比十二隊的風險性更大。外面已經天亮了,我們需要做最差的準備。”

他這些年早已見慣了生死,這才能講出旁人不忍心的話。即便如此,他此時也難掩悲色。

商決看向陸見深:“你認為呢?”

那個冷淡的聲音答道:“坐标在污染環內會産生較大程度的扭曲。四隊前往的任務點在扭曲誤差校正後,應該與沙舟基地的坐标接近。”

“……什麽?!”柏萬裏壓抑着激動,“也就是說,如果沙舟基地找到他們的話……有可能還活着?”

“科學部正在校正數據,如果沙舟基地的确還存在,且他們運氣足夠好的情況下。”商決面不改色地打破了這種不切實際的希冀。

“但無論如何,在天亮結束之前,我不會讓任何人冒險。”

-

天問學院今年一月的招生簡報貼在玻璃牆上。

何威廉熬了一大早,頭疼腦熱地送走了報名長隊的最後一個,總算是可以推開辦公室的門走兩步。

他關了走廊的燈,剛要扯下海報時,一個人影慢悠悠地晃過來了。走廊裏一片暗沉,實在看不清楚人臉,着實吓了他一跳。

“是在這兒報名嗎?”那人問。

何威廉叼着一根煙,随意打量了一眼:“模特比賽出門右拐,免費理發店往下再走兩層。”

“我說的是天問學院。”

“嘶,”何威廉的老腰開始疼,他拿出本子劃拉,“有基礎嗎,上過幾節格鬥課?”

“一節。”

何威廉抽出煙,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看外面沒人,苦口婆心地勸告:“要不還是別了吧,別人一個胳膊比你大腿還粗,過幾天入學考試要是挂彩了怎麽辦?”

最重要的是,每個月他都要為了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多工作好些個小時……到頭來都是白費力氣。

但那人并沒有說什麽,而是在報名表上簽下了名字和編號。

“得,信息會發你通訊器。今兒隔壁有天問學院的年度考核,你可以去看看,要是後悔了,下午六點之前來找我劃掉。”何威廉擺擺手,趕緊把人送走。

那人轉過身,一片深淵似的長發,逐漸消失于黑暗中。

等一下,他是……?

……

聞奚穿過走廊拐了幾個彎,恰好撞上一群天問學院的學生。他們穿着制服,其中一個有點眼熟。

“你怎麽來啦?”程謹眼前一亮,主動上前,“需要幫忙嗎?……我們前幾天在酒吧見過。”

聞奚記不太清楚,但這群年輕人也是去觀賽的,因此熱情地領着他混入了考核場。

正在進行的是模拟狙擊。

觀賽者們站在一片大屏幕前觀看實時賽況,右邊的縱列标注着實時積分排名。

程謹向聞奚解釋:“這是不限時比賽,是自動根據擊中的部位和距離來計算分數,最後只剩一名玩家時結束。”

為了控制時長,場地面積設計有限——今年是全室內的雨林地形。

“通常需要五個小時,曾經還有人躲起來了,把時長拉到了八個小時,”程謹剛說完,露出驚訝的神情,“這才進行兩個小時,怎麽就剩下兩個人了?”

而且,第一名的積分将第二名遠遠甩在了後面。

聞奚看見了排在第一位的人名。

随着最後一聲槍響,比賽結束。

周圍爆發出一陣歡呼,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喲嚯——太厲害了!這絕對打破了時長記錄吧!比去年用時還短!”

隔着喧鬧的人群,場地室的門自動開啓。

按照排位由低到高出來,走在隊列最後的女生有一頭火焰似的雙馬尾。她拎着一把黑色的狙,吹起了口香糖泡泡。

下半場比賽是一對一的格鬥。

和入學考試類似,學生們可以選擇趁手的木棍,擊中指定部位則得分,每一場限時半個小時。

程謹占了第一排的座位,招呼聞奚過去坐。

“雖然只是年度考核,但最終排名會決定黎明組部的優先選項,”程謹強調道,“所以大家都會全力以赴。而且,如果被黎明組部錄用,就能提前畢業。”

聞奚懶散地往後一靠:“提前畢業有什麽好處?”

程謹略顯緊張:“就……可以出城去獵殺污染物!”

聞奚被他的天真逗笑了:“你們都不害怕嗎?”

“當然……會害怕,”程謹承認道,“但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

或許是聯想到十二隊回城時的景象,程謹捏緊了拳:“我從小就是看着這些長大的,所以……早就習慣了。”

聞奚瞥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

他們正面相對的8號格鬥場迎來了第一組選手。

聞奚主動打招呼:“早早。”

紮着雙馬尾的少女一走一晃,在看見聞奚朝自己露出笑容之後,迅速扭過頭去。

“她剛是不是沖我們翻白眼了,”程謹莫名其妙,但好脾氣卻讓他迅速找到了理由,“雖然狙擊是第一名,但我聽說她格鬥一般,可能不太想讓人看到吧。”

聞奚看向格鬥臺上的另一個人:“放心,她不是沖你。”

“石坤?”程謹驚呼一聲,“竟然這麽巧。”

聞奚的視線越過格鬥臺,對面觀衆席第一排中央正坐着那天酒吧鬧事的另一個人,盧一葦。

“他們到底什麽來頭啊?”聞奚漫不經心地望着格鬥臺。

程謹指着摩拳擦掌的石坤:“他和早早是同一級,原先就被壓着打,倒是沒什麽好說的。相比起來,盧一葦是四年級的學生,近戰和狙擊都是名列前茅,和他對上就很難說了。”

然而,接下來的戰鬥卻出乎所有人意料。

去年還是手下敗将的石坤在一場非常有效地利用了自己的力量優勢,處處壓制着早早。她巧妙地運用場地因素,幾次三番在劣勢扭轉局面,然而卻始終受制,甚至受了一點輕傷。

石坤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不是想讓我道歉嗎,你現在求我,我就下手輕一點。”

“呸,不要臉!”早早罵了一句,原本冷漠的眉心微微蹙起。

接下來,局面更加一邊倒。

程謹有些擔心:“等一下,他這完全沒有點到為止的态度啊,剛才要不是護具擋住了……”

聞奚的視線一頓,坐在對面觀衆席的盧一葦遙遙朝他露出了陰冷的笑容。

中場休息五分鐘時,早早從臺邊跳下來,擡起的手肘紅了一片,或許是在欄杆邊蹭傷的。

“他預判了你的所有動作。”聞奚遞去一瓶水。

早早搶過來,仰頭喝了一口。

“用得着你說。”

聞奚懶洋洋地彎起眼睛:“還有新的招術嗎?”

“我學的都是周爺爺親自教的,”早早冷着小臉,“你什麽意思?”

聞奚打開糖衣,往自己嘴裏塞了顆汽水糖,含混道:“他那麽喜歡你的動作以至于花了大力氣提前研究,不如給人展示一點新的呗。我是說,現編的那種。為了得分嘛,不丢人。”

早早瞪了他一眼,卻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打法是一套完整的體系。石坤明顯仔細研究過去年的錄像,對她的動作了如指掌。所以,她需要一點障眼法。

換到以前,早早是不屑的。她向來堅信,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技巧毫無作用。

但今天……早早揉了揉略微酸痛的手腕,重新紮起了頭發。

石坤傲慢地走上臺:“你現在認輸的話,我可以下手輕一點。”

早早一個字都懶得給他。

下半場的局勢就和石坤驚恐的神情一樣,在瞬息間逆轉。

“石坤怎麽休息了幾分鐘反應還變慢了?”程謹正奇怪,卻因為下一秒的攻勢而喝彩,“打得好!”

觀衆席的歡呼在一頓胖揍中逐漸走向高.潮。

早早用棍子壓住石坤的脖子,低聲質問:“七隊那些流言,是不是你們傳出去的?”

“不,不是……”石坤臉憋得通紅,“是又怎麽樣?……裁判,我要棄賽……”

裁判:“他說什麽,聽不清楚。”

早早毫不留情地踩了他一腳:“他說他還想接着比。”

聞奚托着臉,在格鬥臺的悶響中昏昏欲睡。

看臺中層的包間中,周維抿了一口熱茶,忍不住擰眉:“這幫年輕人這麽不講武德,你得負全責啊。”

何威廉正津津有味地觀賽,擺擺手:“誰說的,能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兒服氣,也是一種本事。至于什麽途徑,只要不出人命,我可管不着。”

……

賽場外的走廊被家長們圍得水洩不通。每個被揍的鼻青臉腫的家夥都受到了一通熱烈的誇獎,迎接他們的還有熱氣騰騰的食物。

早早背着包,好不容易擠出人群。她回過頭看了一眼攢動的人頭,就連石坤那家夥都有人來接。

她一時間有些茫然,不由放慢了腳步。

然而一些閑言碎語卻不經意傳進了耳朵。

“……瞧,就是她,第一又怎麽樣,對同學都下手那麽狠,真是個怪胎!”

“聽說她去年還把一個帶教老師揍了……特別不留情。”

“沒爹媽的小孩,很正常。”

“對啊,聽說從小就這樣,陸審判官把她帶回來的時候,說不定變異了呢。”

“小聲點,她瞪我們了,好吓人……”

“可是我覺得她很厲害啊,我也想成為她那樣的人。”

……

早早穿過人群,一直走到了走廊盡頭。

那裏沒有人,只有一扇很大的窗戶。隔着加厚的玻璃,可以看見遠山的輪廓。很多時候,她都會獨自來到這裏對着層層山巒發呆,好像只有思緒飄在外面的時候,才會什麽都想不起來。

她今天感覺有點累。明明拿了最高積分,但好像怎麽樣都開心不起來,心肺被沉重的影子壓着,喘不過氣。

她靠着窗邊的角落,慢慢往下縮成了一團。

過了一會兒,衣袖被幾滴眼淚沾濕。

她不知所措地将臉埋在膝蓋,直到聽見一個熟悉的腳步聲。

又是那個讨厭的聲音:“吃豆沙包嗎?”

早早頭也不擡,悶聲說:“不吃。”

餓癟的肚子卻在此時不合時宜地幹嚎了兩聲:“咕咕。”

過了幾秒,早早緩緩擡頭,那一袋子的熱氣全撲在她的臉上,熏得眼眶都紅了。圓鼓鼓的眼睛瞪着聞奚:“你到底想幹什麽?”

她的肚子再次應和:“咕。”

聞奚懶散地拎着袋子,正準備收走,袋子邊緣被兩根手指扒拉住。

包子熱騰騰的,又胖又軟的外皮還有點黏手。早早撕開一塊,囫囵吞了下去。

她的視線盯着包子,餘光中的褲腿就一直停留在那兒。只要視線稍稍往上,就能看到那張眼尾帶笑的臉。

“……基地最近那麽多流言,他們那麽說你,你都無所謂嗎?”早早的嘴角一撇,發洩似的把剩下半個包子一股腦往嘴裏塞。

聞奚一路走來,也聽了個大概。早早看似在問他,其實是在問關于自己。聞奚此時笑盈盈地彎着眼睛:“恭喜啊。”

早早茫然地擠出音節:“什麽?”

聞奚一本正經地點頭,把裝包子的小袋子塞給她:“被誤解是強者的宿命。”

早早像是卡幀的畫面,艱難地咽下食物。然後手背随意往眼角一抹:“呸,你真不要臉!”

她抓住袋子,頭也不回地往前去,直到樓梯拐角處才停下。捏緊的手指微微泛白,自言自語的聲線虛浮:“……謝謝。”

-

聞奚拎着剩下的兩個包子,一路晃晃悠悠地走到了13號訓練室。

離四點還有十五分鐘。

他換好衣服,坐在靠牆的長條板凳邊,一口一口地吃着包子,眼皮慢慢耷拉下來。

等再醒來時,入目的挂鐘已經指到了四點四十五。

聞奚腦袋有點犯暈,适應了一會兒後,恰好訓練室的門被打開。

“醒了?”陸見深走了進來,遞來一杯水和一個長方形的薄片。

聞奚模模糊糊地撕開紙片就往嘴裏塞,茶香濃郁的透明狀半固體,味道一言難盡,以至于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營養劑,”陸見深察覺到他的疑惑,“會讓你的身體恢複更快。”

聞奚捧着杯子,陷入質疑:“真的這麽靈?”

陸見深回答:“還在測試階段。”

他頓了頓,從兜裏掏出了一顆汽水糖。

是薄荷味的新款。

聞奚自然地就着他的手含住糖,心情變好了許多。

“對了,那個十二隊到底是怎麽回事?”

陸見深簡明扼要地回答:“十二隊幸存三人,其餘隊員都犧牲了。”

“是因為感染還是因為戰鬥?”聞奚凝視着陸見深的神情,斟酌了用詞。

陸見深卻直言不諱:“大部分人是先被感染,在爆發期成為了污染物的玩物,和食物。”

他似乎不願多談殘忍的事實,起身去拿訓練器材,聞奚望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幸好是在回城之前爆發了。不然,等到潛伏期變長,感染階段無法識別,就很麻煩了。”

“什麽?”陸見深沒有聽清。

聞奚拖長聲音:“沒什麽——”

等聞奚準備好了,今日的訓練照常進行。

說實話,上一次訓練中陸見深教的東西,他基本已經忘光了——本來記性就不好,打架這種事情當然是靠手感和直覺。反正他的左手刀和陸見深的也沒差多少。

陸見深卻沒有在意他的忘形,表現得非常耐心,糾正好每一個動作,告訴他什麽樣的姿勢才不會傷到自己。

但除了偶爾的肢體接觸以外,聞奚實在學得有些無聊,眼珠子從陸見深的腳尖一直觀察到頭發絲。

緊接着,一根柔軟的黑色布條蒙住了他的眼睛。

“大部分的實地作戰中,視野都會受到一定阻礙,就像在羽蛇基地一樣,”陸見深的聲音出現在他身後,“試試,但不要勉強。”

聞奚懶散地收回棍子,左腿後撤了一步。

大部分和陸見深對打的時候,局面都是一邊倒的——甚至陸見深遠遠沒有盡力。這通常只有兩種可能,要麽陸見深太強,要麽他太弱。

在聞奚看來,這樣的訓練幾乎沒有意義。特別是對他這種身體虛弱、意志不堅的人來說,再好的身法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習得的。

但陸見深似乎格外堅持。

他不在意聞奚到底有沒有盡力,而是更多在糾正已有的動作。

被黑布遮蔽了視野之後,聽覺開始逐漸放大。

就像聞奚曾經習慣的許多時刻一樣——他的直覺往往在這種環境中起到了更大的作用。

同時,也會帶來不安。

“放平呼吸。”木棍抵在聞奚的後腰,在他轉身猛沖之際迅速撤開。

陸見深的聲音在下一個角落響起:“把我當成你的敵人。”

棍棒相撞時,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找到了。

幾個來回之後,聞奚的體力漸漸耗盡,幹脆利落地扔了棍子,癱坐在地上。

“光跑步有什麽意思,你這左手刀也沒拿出來溜……哎我手疼疼疼——”

陸見深攥住他的左手腕,另一只手壓住了他的掌心。

“你又忘了,”陸見深提醒道,“握住武.器的姿勢不對。”

聞奚疼得直皺眉:“這哪兒想得起來。”

陸見深的掌心很冷,讓聞奚忍不住縮了一下手指。但冰涼的指節無情地頂開了他的指縫,順勢扣住。

按壓的力度恰好,酸痛感很快減輕了一些。

那種微涼的溫度讓聞奚漸漸習慣,手指正慢慢回扣時,陸見深卻松開了。

聞奚懶洋洋地伸出手,等着人拉一把。好半天,只抓到了一截空氣。

他鼓着臉試圖站起身,大腿的力量卻驟然一失,整個人往旁邊倒去。

一只手臂扶住了他,卻因為聞奚摔得太急,腳腕相纏,直接一起帶到了地上。

聞奚感覺自己的臉狠狠磕到了一塊堅硬的瓷磚,不解地摸了摸,然後又拍了幾下。

被壓在身下的人忽然有了起伏的呼吸。

聞奚直起上半身,單手扯開布條,這才發現另一只手按着陸見深的腹部。

……手感好像還不錯。

但是似乎很難解釋,這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聞奚想了想,索性維持着坐的姿态,俯身撐在陸見深的肩上。

或許是出于公平,陸見深給自己也蒙住了眼睛。沒有那雙清冷的眸子,露出的下半張臉輪廓分明,更加冷淡。

聞奚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會兒,試圖記住每一個細節。

“你,還好嗎?”陸見深似乎不解。

聞奚低笑一聲:“陸見深,你教了我這麽久,那我也教你一樣東西吧。”

柔軟的發絲掃過陸見深的下巴和頸邊,溫熱的氣息幾乎吹進耳蝸,心跳聲隔着薄薄一層衣料幾乎毫無保留地相貼。

陸見深的眉心微蹙。

正在此時,訓練室的門被打開了。

外面的一衆人目瞪口呆。

蕭南枝推着周老頭的輪椅,夏濛濛照常面無表情,後面還站着虞歸、井與以及其他幾個黎明五隊的成員。

李昂緩慢地伸出大拇指,由衷敬佩:“你們可真會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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