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小兔子有了全新的腕機,這也是他的兔生中收到的第一個禮物,興奮得不得了,一會兒跑到最前面給梁施、程和漫漫看,一會兒跑到後面給KFC和弗拉夏看,反正,要所有人都知道,這是mama送給他的哦!

不過比起一個帶裝飾的腕機,他更快樂的,自然是另一份禮物。

——他有了一個姓。

崽崽認識的字非常有限,除了自己的名字,可能也就監護人名字的三個字稍微眼熟一點兒,也不是很理解什麽意思。

但mama從姓到名都很好聽,這是他早就曉得的。

岑。

岑是什麽意思呢?代表什麽呢?

小兔兔都不知道。

可他知道的是,以後自己也有這個姓啦~!

他不再是絨絨球星垂耳兔家族沒人在乎的小十七。

他是岑尋枝一個人的小兔子,是mama的岑小於哦!

幼崽眨巴着大眼睛,希望能聽見大家這麽喊他。

KFC第一個應:“崽崽以後就是岑小於崽崽啦。”

梁施緊接其後:“岑小於小朋友。”

程和他選擇了同樣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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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很高興弟弟和自己一樣有了姓氏,拉着他的手轉圈圈:“岑岑,岑岑,岑小於!”

弗拉夏也很捧場,彎腰雙手捧住小於的臉頰,像擠一個軟綿綿的水球那樣:“你好你好,我叫弗拉夏·吉尼,你呢?”

小兔兔很吃他這一套,小臉被擠扁,口齒不清地咯咯笑:“窩叫~沉、小、魚!”

最後,是監護人。

岑尋枝現在已經不需要特別做招手的動作了,只要視線一對上,小家夥就會像只剛認主的小奶狗一樣搖着尾巴颠颠兒跑過來。

“Mama!”他眨巴眼睛,萬分期待。

監護人這裏,才是幼崽最期待的一次呼喚。

岑尋枝并未像其他寵着孩子的人那樣直接叫他的新名字,而是問:“你知道,這個名字意味着什麽嗎?”

幼崽小奶音軟軟:“意味着,小於是mama的小兔子!”

KFC笑着給出另一個答案:“也意味着,如果以後少爺叫你的全名,就是出大事兒了。”

梁施、程和弗拉夏聞言,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誰的成長過程中,還沒有過被家長叫全名、就意味着犯大錯、倒大黴的經歷呢。

連漫漫都參透了這層意思,笑起來。

只有小兔子不明白,圓溜溜的眼睛不解地望着大人們。

岑尋枝并無明顯的笑意,但唇角也彎着柔和的弧度。

他摸摸小兔頭,手指捋着耳朵上的絨毛,聲音輕得像羽毛:“意味着,也許會有一段難走的路。”

他如果要留下這個孩子,如果确定了要養育他長大,在禁止垂耳兔出現的聯邦,只有兩種施行的可能。

要麽,改變自己。

想辦法讓小於收起過于顯眼的耳朵和尾巴,起碼也像接觸絨絨草之前的漫漫那樣,乍一看與常人無差,然後小心翼翼東躲西藏瞞一輩子。

要麽,改變環境。

修改聯邦律法,清洗垂耳兔損害絨絨草的名譽,讓賽瑟納林重新接納垂耳兔族。

顯然第二種不足以稱之為“可能”。

其實還有一種方法,離開這裏,放棄二十多年來積累的一切,去往一個可以同兔兔和諧共處的星球。

平心而論,岑尋枝還做不到這樣犧牲前程——盡管他也沒什麽“前程”可言。

更何況,大隐隐于市,首都星內部可能還沒那麽嚴格的排查,進出邊檢才是嚴防死守的關卡。

哦,雖然他不久前才濫用職權順走這只小兔子來着。

未來的事,交給未來。

眼下最棘手的,還是得解決小於這個收不起來的兔耳朵的問題——這可比小兔尾巴危險多了。

棘手的事,也可以交給專業的人,比如被醫學耽誤的科研狂魔休斯。

岑尋枝看得開。

就像沒有聽懂之前那個“家長喊全名”玩笑一樣,小於同樣不理解監護人關于前路的擔憂。

難走的路,是什麽呢?

像絨絨球星那樣的山坡嗎?

還是有很多石頭,很多的臺階?

但這都不重要。

對于小幼崽來說,他只要抱住mama的胳膊,堅定又依戀:“難走的路,小於會保護mama!”

他是個很喜歡肢體接觸的小朋友,就算以前在絨絨球星沒有爸爸媽媽疼愛,兔兔幼崽們也總是擠來擠去,給予他充分的安慰和滿足。

來到賽瑟納林後,他最需要的當然是岑尋枝,而後者也從要求他必須與自己保持距離,到現在逐步接納了小孩兒的親近。

有肌膚相碰的貼貼抱抱,不僅讓小兔兔開心,同樣在不知不覺中安撫、甚至是修複着岑尋枝受損的精神力。

無論對大人還是小孩來說,都是百利無一害。

岑尋枝清楚做了這樣的決定就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可能會讓他官司纏身,甚至踏入更殘酷的煉獄。

可他還是想賭一把。

賭這個孩子,不會像那個人一樣讓自己失望。

*

小於覺得他的小七姐姐和fufu哥哥好像很不喜歡對方。

他看見的是這兩個人堅決不要走在一塊兒,時不時就來牽他的手,要他選擇一個。

勝出的那個春風得意,落選的黯然神傷。

小於不明白,他有兩只手手,左邊一只,右邊一只。

明明也可以左邊牽姐姐,右邊牽哥哥。

為什麽大家不可以一起呢?

原來不止大人會有幼稚的時候,連大一點的小朋友也會呀。

幼崽看不見的,則是這倆已經為“小於究竟是誰的弟弟”吵過不止一次了。

漫漫的理由非常充分,她和小於同父同母,來自同一個地方,在同一個家長大,當然是名正言順的親姐弟。

弗拉夏只需一個“你們從哪裏來?”,就能擋住她的所有證詞。

漫漫當然知道,自己和小於來自絨絨球星、是垂耳兔族的事實,絕對不能暴露。

于是她又找到一個論據:“我和弟弟的眼睛顏色是一樣的。”

弗拉夏撇撇嘴:“紫眼睛雖然少,但也不至于全宇宙就你倆。岑長官和梁副官還都是黑眼睛呢,也不能說他們就是兄弟吧?”

逛街也中槍的梁施:“?”

梁副官連忙擺手:“不敢當不敢當,你們倆要理論就自己理論去啊,別扯上我,謝謝謝謝。”

全宇宙能叫岑少将“哥哥”的,只有那一位。

他反正是萬萬不敢亂想的。

弗拉夏反駁的都很有道理,漫漫也不能當場滴水認親,于是反問:“那你有怎麽證明小於是你弟弟?”

弗拉夏頭頭是道:“他當然不是我親弟弟,我媽就生了我一個。可是他比我的親弟弟還親——總之,就是我最好的小弟弟!”

什麽歪理。

漫漫撇撇嘴,不想搭理了,跑到正在研究腕機的小於旁邊:“這個,按這裏可以拍照哦。”

她是有自己的腕機的,早就很熟練了,捉住弟弟的小手輕按圓圈,屏幕翻轉,小於便在上面看見了自己和姐姐的臉。

“哇!”幼崽驚嘆,“好厲害!”

漫漫摟住他的肩膀:“來吧,我們來拍張照片。”

在他們身後,越來越多的店鋪挂起了五彩缤紛的裝飾,從燈泡到彩帶,光效一開,美輪美奂,非常适合做拍照背景。

兔兔小姐弟挑了一個最好的角度,臉蛋貼臉蛋,豎起兩根指頭比“耶”,兩雙圓圓的紫眼睛一起看向鏡頭,按下快門——

說時遲那時快,第三個腦袋硬是擠進畫面。

少年雙手摟住最小的那個肩膀,下巴擱在幼崽頭頂上,白金發絲一甩,雙手也扒拉下自己的假兔耳。

喀嚓!

定格的畫面上三只垂耳兔神色各異:

一只得逞;

一只生氣;

一只害羞地笑。

三個小可愛的合照,就這麽完成啦。

*

夜晚比想象中來得更快,總覺得距離午飯還沒過去多久,吃飽的肚子還沒有消化好,天邊的雲就已經醉熏熏地染上了酡紅。

小於玩累了,早就在梁施懷裏睡着。

漫漫也越走越慢,很需要大人幫一把。

岑尋枝招招手,讓梁施把小的那個交給自己。

KFC忙道:“少爺,還是我來吧。您今天已經抱了他很久了,腿不能再壓了。剛才休斯醫生還發消息問我您的情況呢!”

他轉頭請求:“小先生,您可以幫忙推一下少爺嗎?”

弗拉夏撥弄了下假耳朵,這已經成為他今天的習慣動作,甚至很遺憾不能每天戴着:“可以哇。不過,我可以跟你換嗎?”

KFC:“換什麽?”

弗拉夏:“你來推岑長官,我抱小於弟弟——怎麽樣?”

岑尋枝覺得不怎麽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臭小子好像對他家的小兔崽子有點兒過于感興趣了,成年黏在屁股後面打轉,只要一放學,準時準點來拜訪。

偏偏小於還就很喜歡這個鄰家哥哥,自從那次捉了螢火蟲,更是覺得弗拉夏無所不能。

岑尋枝很不滿意這一幕發生。

并不是因為他想在小東西心中做宇宙第一超級大英雄什麽的。

幸好小於是男孩兒,要是女孩兒,他絕對半步不會讓弗拉夏靠近的。

不對,男孩也要小心。

今時不同以往,無論性別年齡種族,男女老少,不男不女不老不少,出門在外都要保護好自己,以免被大尾巴狼拐去。

程開車送漫漫回去,于是,岑尋枝這邊車上除了駕駛座的KFC,只剩下他和兩個男孩兒。

他抱了小於一路,的确能感覺到腿被壓得很不舒服。

這種痛楚是種喜訊,岑尋枝欣然接受。

但的确像KFC說的那樣,休斯已經叮囑過他無數遍,不能長時間壓到。

醫生發起飙來也是很難搞的,尤其是在明後天就要大駕光臨的現在,岑尋枝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

可小崽兒睡得這麽香,現在要是把他搖起來換個地方,也有點于心不忍。

弗拉夏一直在關注小於,時不時看一眼小弟弟睡得怎麽樣。

他是個頗為敏銳的孩子,察覺到了成年人極力掩飾的不适。

“岑長官,我來吧,您休息一會兒?咱們換換。”他雙手合掌舉過頭頂,“求求您了!就給我一次機會吧!”

岑尋枝:“……”

他不說還好,一說被前排專心開車的KFC聽見了,立刻緊張地回頭盯着岑尋枝:“少爺,你腿不舒服嗎?是不是崽崽的重量壓的?”

岑尋枝:“…………”

怎麽說他好像是玻璃做的。

他皺眉:“小家夥能有多重。”

KFC還是緊張兮兮:“不能這麽比啊!少爺,您正處在最艱難險阻的時期,休斯醫生之前說過的,就是剛剛恢複知覺這個時候最脆弱,一點點刺激都……”

吧啦吧啦吧啦。

岑尋枝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KFC對自己絕對的忠心,除了在做醫生眼線的時候。

不僅是眼線,根本是……根本是沆瀣一氣!

但是沒辦法,這個腦筋不會轉彎的機器人一定會把自己所有的不遵醫囑行為悉數上報給休斯。

然後他就會得到醫生無窮無盡的唠叨。

不劃算。

于是,弗拉夏欣喜萬分地從他懷裏接過小垂耳兔。

少年學着成年人先前抱崽的樣子,一絲不茍地完美複刻,連手肘彎曲的角度都一模一樣,動作之精細簡直有點兒戰戰兢兢了。

他還沒抱過睡着的小於弟弟呢。

小小的,軟軟的,在他懷裏像一顆白兔奶糖。

甜甜的,簡直讓他想要啃一口——

算了。

岑長官可能會親手了結自己。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岑尋枝在他心中已經不再只是那個英明神武、所向披靡的聯邦英雄、戰争男神了,還多了一層大家長的威嚴。

弗拉夏自己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對「父親」這個角色沒什麽好印象,也不覺得岑尋枝像常見模式的父親。

(小於可是叫岑長官“mama”呢。當然,這個小秘密他會好好保守住的。)

所以,嘶,自己為什麽會有點兒怵他呢?

簡直就像,就像很小的時候,他親爹怕外公外婆那樣……

不對不對,這樣類比也太奇怪了!

伴着少年糾結的心事,飛行車平穩地開進降落的暮色裏。

岑尋枝很快靠着窗睡着了,KFC則把自己調節成緊急情況待機模式。

只有弗拉夏睡不着,還在心潮澎湃。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他對那個總是自稱小於姐姐的小姑娘說的話不假,他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歡小於弟弟哦。

不僅是因為小於的存在,滿足了他失去的兄長身份,更是因為小於弟弟本身,就非常非常可愛。

在他懷裏睡得很香的小家夥迷迷糊糊翻了個身。

少年趕忙跟着調整自己的抱姿,以免他掉下來。

“Mama……”

幼崽小奶音軟軟,睡夢中也在呼喚着最依賴的人。

弗拉夏點點他的鼻頭,輕聲問:“還有呢?除了岑長官,你還夢見誰?”

“哥哥。”崽崽似乎接收到夢境外的惦念,咕哝,“Fufu哥哥。好。”

被喊哥哥,簡直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兒了吧?

少年喜笑顏開,勾住小幼崽的手指。

小兔兔夢見自己的手裏被塞了根胡蘿蔔棒棒糖,決定咬一口嘗嘗味道。

“嘶……”

弗拉夏抽出手指,明顯的一排牙印。

看着軟綿綿的,怎麽咬起來還挺有勁兒啊!

這就是兔子急了也要人嗎?

不行不行,他要咬回去。

弗拉夏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在做這件事之前,要先悄摸摸看一眼岑尋枝。

确定了監護人睡得很熟之後,他才俯身輕輕咬了一口弟弟的臉蛋。

嗯,跟想象中一樣,果然是白兔奶糖味兒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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