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先生背我

”第五十八章,先生背我

“你不是父王的親生女兒,這件事無論你以後記不記得。

但你要知道,父王待你和待你的阿钰哥哥是一樣的,嫚嫚永遠都是父王的公主,盡可以去做想做的事,喜歡自己喜歡的人。

父王保護不了所有人,但父王會保護你。”趙政蹲着身子和趙嫚講話,将她放在一個小大人的位置上,“嫚嫚要多讀書,才不會被所謂的才子少爺騙。

讀了書,以後就多理解父王一點,也體諒父王一點好不好?

現在很多話你可能聽不懂。

但是拉鈎,嗯?”

趙政伸出尾指與人蓋了個戳,那樣溫柔的像個慈父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尋常拈酸吃醋的趙政。

嬴政靜靜地看着他教女兒,等到将女兒哄睡着了,兩人才出了小姑娘家的閨房,嬴政帶着幾分感慨:“我沒想過,你會對趙嫚說這些話。”

“小孩子不記事,若是尋常人家,或許長大了就這樣長大了,和親生的一般無二。”趙政醋是醋,但并不妨礙他喜歡這些小崽子們,“但是這裏是王宮,天底下最富貴,而是最肮髒人心難測所在,

宮人、侍衛、官員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站隊的也有挑撥的。

趙嫚年紀小,容易被人帶偏。

我随意想想,都可以想得到什麽流言蜚語會到趙嫚的耳中:

公主你本是趙國人,如今這是認賊作父,也或許會給我和她之間加上殺父殺母仇人的名頭。

我想避免以後的戰争,所以才要統一六國。

也或許有人會說,你并非王上親生,他收養你是有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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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此類的言語和挑撥,都會讓一個小孩偏移原來的生長,甚至讓我們之間反目成仇。

當初帶她回來,只是一瞬間的念頭,沒想那樣多,可是要養好一個孩子,其實要考慮的遠遠比一時興起要多上許多。

我将她當做親生的來養,但有些的真相若是隐瞞了,或許會招致更大的禍患。”

趙政考慮的長遠,遠比二十餘歲的自己要想的通透許多,彼時的自己還不懂如何當好一個父親,嬴政看着眼前的人的模樣,明明什麽都沒說,趙政卻好像什麽都明白似的去鬧他。

“這些,都是先生教我的啊。”趙政看向天上的圓月,又看向嬴政的側臉,“因為先生的出現,才有今日的我。

很多事情,不是先生的錯,或許被偏愛和被愛過的人才懂得怎麽去愛別人,那時候的先生,只是不知道而已。”

他很幸運,遇見了先生,但彼時的先生的生命裏卻沒有自己的出現,他能保證的也只有和先生的以後。

“先生背我吧?”趙政一時興起。

“不如抱你?”嬴政頗有幾分無奈,“今日下午看着我抱着公主的時候,某人可是酸得很。”

趙政略微想了想那個姿勢,最後搖了搖頭:“不要。”

怎麽想怎麽詭異,他太高了也太重了,萬萬做不到那副小鳥依人的姿态的。

最後趙政還是攀上了先生的後背,先生的後背沒他的寬闊,卻也溫暖,雪白的後頸帶着幾分脆弱感,嬴政勾着趙政的一雙腿,一步步地往回去的路上走着,調笑道:“這幅姿态也挺不好看的,你就不怕被宮人看到嗎?”

趙政的一雙手圈着先生的脖頸,下颚抵在他的肩頭:“誰敢看?”

嬴政哭笑不得,他告訴他:“其實我也想要背。”

“下次吧。”趙政的眼眸亮了亮,月光映在先生的發上,帶上了幾分柔和的光暈,“這次,我唱歌給你聽。”

“好,你唱,我聽。”趙政的聲音夾雜着氣息在自己的頸側,總有些酥酥癢癢的觸感。

趙政的聲音低沉,在月光下流淌,算不上多好聽,卻帶着他獨特的魅力,那樣多的詩歌中,他選擇了越人歌,越人隐晦的表達同□□戀的一首詩。

楚人浪漫,其實只要是真心喜歡,本身就是兩個人的事,又有什麽包容不包容的呢?

他們站在了旁人無法置喙的高度,至于對錯自有後人評說,但這是個例,絕不會是主流。

月影窸窣,微風吹拂過樹梢,嬴政只覺心情前所未有的平和和愉悅,其實喜歡和愛或許難以形容,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喜歡和趙政在一起的時光,就像此刻。

分開之後的思念難捱,有時候會産生強烈的自私的獨占欲,有時候又覺得這樣的感情無私而偉大,看到對方快樂平安,你的心情也會跟着對方而上升。

“很好聽。”嬴政誇贊道。

“擊缶而歌,這裏沒有樂器伴奏。”趙政臉上揚着幾分笑意,“也想聽先生唱。”

于是啊,兩人就這樣踩着一地的月光伴着歌聲回到了他們的住處。

·

在秦軍攻下薊城的那天,燕丹自刎了,在得到這個消息的趙政是什麽表情呢?在訝異之餘又有幾分理所當然。

“燕國的底下人都有氣節,骨頭軟的是上面的人。”嬴政告訴他,“如果燕丹早些當上燕王,結局或許會有所不同。”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還。

荊軻刺秦王,高漸離即便雙目盲了還要在築裏灌鉛,忍氣吞聲妄圖殺了我。

其實說不清對錯,他們是為了他們已經亡覆或者即将亡覆的國家,可是他們有沒有想過,大秦剛完成統一,那樣遼闊的疆土,天下還未歸心,我若是這樣突兀地死去了。

地方上的七國貴族必生反心,彼時天下必亂,回到群雄争鋒的局面。

這樣不死不休的争鬥,真的是他們想看到的嗎?

他們只顧眼前的仇恨,我總覺得他們狹隘,卻又不得不佩服他們那種視死如歸慷慨悲歌的氣節。”嬴政說得很明朗了,這樣一個國家出來的人讓人覺得震撼,卻又不得不為他們感到悲哀。

國家裏多多少少都有些問題,階級之間的矛盾,上層的腐朽,士族的鉗制,想要以身報國之人卻得不到用處。

通過舉薦和家族分配官職和爵位其實很不恰當,亂世以軍功分配,若是太平盛世呢?

設置官學似乎還不夠,嬴政在上一世的經驗上一直找着其中的問題和不足,然而在改變之後,或許其實也是不夠的,更需要世世代代的努力。

有時候,嬴政想,他是真的想長生,一個人或許會孤獨,但兩個人就不會了,人的一生太短,他要謀劃好一切,但如果時間夠的話,一切的擔憂和苦惱都可以迎刃而解。

也或許吧,天下時局,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後人自有後世福,只是他構想的那個世界,或許在他活着的時候是看不到了。

“現在高漸離和荊軻年歲沒先生那時候大吧?”趙政把玩着指節上的扳指随口問了句,上朝的時間太早了,總帶着幾分倦意,以後或許得把時間往後推一推,這樣早或許會影響壽命。

下了朝的時候,朝霞才逐漸染了紅,帶着幾分微光,而西邊的一輪月影慘白,還懸挂在天上,他是王上,但也是人,就算他受得了,那些七老八十的老骨頭也不一定受得住。

“是沒有。”嬴政拿着毛筆,另一只手擡着下颚,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眼眶微微泛紅,帶着幾幾分潮氣的淚意,“但是年輕才會氣盛,總之你小心些。

你看這個年紀的張良,都狂到沒邊了。”

嬴政想,他年輕的時候也是自戀的,總覺得普天之下一切盡在掌握,但到了現在的年歲早就不這樣想了,若是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也不會扯出後來的那樣多的事情來。

“是,他就差騎到寡人的頭上來了。”趙政無奈,有時候他也在想将王子和公主養在一處是否是好的,但也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有教無類。

男子女子又如何,他做不了天下人的主,但是自家人的主總歸還是做的了的。

“張良,某種意義上,也是一位先生,在孩子頭領的位置上,他的言行舉止,更能影響到比他小的孩子。

比長輩先生什麽的要有意思的多。”嬴政喝了口茶醒神,“王绾、李斯、姚賈、馮去疾、淳于越這些都可以是先生,至于他們說的對錯,年幼的孩子或許會盲目跟從,但是張良不會。

有些的道理,的确是從百姓中、從生活裏得到的更為準确。”

“我知曉先生的用心。”趙政像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我是相信張良的大才的,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他比趙钰要有才能和見識,我不懷疑他會成為一代能臣。

上次我去瞧他們上課,張良和淳于越的罵戰實在是有趣。

先生沒見那樣的場面,實在是虧了些,兩個小崽子畏畏縮縮地躲牆角去了,覺得張良對,又覺得淳于越對。”

“有機會的。”嬴政已經可以想象得到那樣的場面了,輕輕地笑了一聲,“阿政,我不想瞞你。

其實我還是想去一趟民間,游歷一遍七國。”

“別人不行嗎?”趙政反問。

“我是最好的。”嬴政回答他,“我是決策者,站在高處俯瞰這一切,以前沒有機會,但是如今我放下了秦王的身份。

我可以做你的眼睛,代替你也為了我自己為了大秦,去看看有些的決策的對與錯。

而對于其餘六國完全摒棄他們的文字諸如此類的決策是否又太過殘忍了一些。

我總想着,快刀斬亂麻,我迫切地想看見我理想的那個大秦。

也或許從分封到郡縣是需要一個過渡的,文字這些也是,是否可以将小篆作為官方的文字,而其餘六國的文字,就像各地的語言一樣,不必完全廢止。

而是一個慢慢同化的過程。

我需要去看看這個天下,不是通過奏章和書上的了解。”

“說實話,我不想讓你去,也或許我想和你一起去,但我們必須有所犧牲。”趙政的情緒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像是個想要要糖又強迫着自己懂事的孩子。

“傻子。”嬴政看着他的模樣,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我對自己還沒有那樣狠,我想着,等到統一六國之後,我們或許可以微服,巡游。體察民情,也看看大秦的江山。

将政事交給王绾他們,短時間內也是可靠的。”

平日裏那樣聰明的趙政,到了這個時候,總是單純的可愛,趙政的精神,一下子就上去了,眼神明亮地看着嬴政,腦子裏開始先生描繪的對他們的以後産生了無限的遐思和浮想聯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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