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抵達

抵達

“還真是開天辟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黎星原笑笑,卻不拔劍,而是眼巴巴地湊到人身邊,“搭個順風車吧顏前輩?”

禦劍飛行趕路一整天,她這通體的靈力都要被榨幹了,真飛不動了。

“五五開,付錢吧?”顏路岐伸出手,端起一副收保護費的架勢。

“真摳門。”黎星原默默将靈石雙手奉上。

顏路岐頗為滿意,将靈石收好,拍拍飛毯旁邊的位置,“你個黃毛丫頭懂什麽,我這叫會過日子。”

笑笑見三人準備出發,帶着小蟄兜風回來,緊緊跟着,黎星原負責指引方向,三人悶頭向前,直到天邊泛起亮光,辛梧一行人依舊沒有停下的跡象。

“他們不會打算一直這麽走吧?”

“想點好的,至少辛梧沒有再放出紙片人傀儡,我們現在不用處理那些麻煩的東西。”黎星原輕輕嘆氣,頗為同情地看了一眼飛在旁邊的雙翼虎。

可憐孩子,負重前行。

“你還挺樂觀。”

“謬贊了。”

三日後。

整整三天,辛梧一行人馬不停蹄,華麗的傀儡紙人擡着轎辇跑得飛快,根本不知道累,三人在後面苦哈哈地追,到最後雙翼虎都精神恹恹,馱着柴犴這麽一個身高體壯的魁梧大漢,差點沒死路上。

黎星原整整三天沒合眼,時刻感應着宋溪若的位置,指引方向,每隔一段時間,還要聽宋溪若和關清晏兩人的語音彙報和問候。

問她跟不跟得上,有沒有危險,累不累,實在不行就将小蟄交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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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到了王都。

永安王朝京都,嵬城。

遠遠靠近時,不用細看,便知此地繁華遠勝他們路過的其他城池郡府。等靠近了,城中更是富庶,但百姓中人心惶惶,頗有些不安。

京郊天佑山已經被各方勢力圍住,山幽樹青,一派生機,華麗非凡的國師殿和巍峨的祭壇落在山頂,似遙隔雲端,從山底向上仰望,翠葉堆疊,隐蔽不可見。

自山巅之上有結界落下,金光大盛,似可與日月争輝,将整座巨大山體牢牢罩住,連山腳下的人也別想前進一步,黎星原一行人飛在天上,從高處遙遙看去,整座山莊嚴不可侵犯。

辛梧一行人的金玉轎辇徑直進了城,柴犴則帶着兩人找到了魔教衆人的落腳地。

天佑山底下修士雲集,黎星原強忍住困意,環顧四周,遠遠見到了淩霄派和兖都辰氏的仙修,兩方人各自用法器支起房屋廟宇,牌匾上的字遒勁有力,大氣磅礴,想讓人認不出來都難。

三人行事低調,從旁繞過,黎星原一路跟着柴犴走,越走越偏,遠遠地就見到了一堆淩亂分布的小棚子,四根柱子一塊布,将極簡主義貫徹到底,唯一奢侈的就是立起的柱子上貼了符箓,勉強可以阻斷視線直接窺探其中場景,視覺效果跟磨砂玻璃差不多,就是不知道防不防風。

“到了。”

黎星原停下腳,略微仰頭一看就知道什麽叫真正的窮,“這柱子不會是旁邊的山上直接砍下來的樹吧?”

“不錯,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顏路岐頗為欣慰,上前伸手碰了一下朱砂落筆的簡易符紙,“出門在外,能省就省吧。”

“哈哈哈……”黎星原勉強笑笑,“看來這會過日子不單單是你一個人的優點。”

符箓造就的“磨砂玻璃”消失一面,黎星原一眼就見到這狹小的空間裏放着一張小桌和四張破落的椅子,覃瑭和另一個她不認識的魔修結束談話。

那人站起身,目光淡淡掃過站在外面的三人,兀自離去,帶起一陣風。

只是路過顏路岐的時候盯着他看了一眼,後者縮了縮脖子,臉上的笑有些僵。

三人進入棚子中,顏路岐悄悄松口氣,緊接着動作熟稔,毫不見外地給自己斟上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後直皺眉。

眼見着“磨砂玻璃”重新出現,黎星原才揮揮手讓小蟄現出身形。

笑笑帶着小蟄一頭紮進覃瑭懷中,跟狗見了主人似的,蹭來蹭去,黎星原搖頭直嘆息,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也給自己倒了杯茶。

“剛剛那人就是煞門的門主?”黎星原看向顏路岐。

“是,屠歇,人跟名字只沾邊一半。”

“你跟他有過節?”

“哪能啊。”顏路岐咂咂嘴,将茶杯放下,“當初他撬牆角,想拉我入門跟他稱兄道弟,我沒同意。打打殺殺的,損陰德,我才不幹。”

“稱兄道弟?”

“是,煞門那群人一向愛稱兄道弟,明明想要下屬賣命,偏偏說是結拜兄弟,義子義父。”顏路岐不以為意,忽然擡眸看向她,“你這幾日可別落單,要是被煞門的人糾纏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知道了知道了。”黎星原連連點頭,放下茶杯,兀自起身找了個還算幹淨的角落,閉上眼打坐休息,“等我眯會兒就去淩霄派那邊看看。”

剛才她在人群中遠遠瞥見了孫長老,待會兒找個隐秘處換回衣服,把□□摘了,就可以回去美美享受“富貴”人生了。

柴犴将雙翼虎趕到角落休息後坐到覃瑭對面,簡單講了講路上的事,顏路岐則從覃瑭手中接過小蟄,又念咒又結印,将那晚跟黎星原講過的事重新講了一遍。

“如今嵬城中修士更多,只是我們進不去,便只能守住國師殿。”覃瑭言簡意赅,“魔教與淩霄派的人就前後腳到,後面煞門的人也跟了過來。”

顏路岐見黎星原在一旁打坐,閉着眼,安詳得很,索性也不緊張了,反半笑着問道,“看這情況,什麽時候能打起來啊?”

覃瑭神色疲憊,一揮手,一張細致入微的地形圖徐徐在衆人面前鋪開。

黎星原也睜開眼主動起身湊上前去。

覃瑭擡手指着地圖中的一脈群山,“天佑山向東這一片山脈幹系王朝國運,國師殿建在這兒便是想祭祀祈福,澤被衆生。”

“至于國師殿中的境況,我的傀儡進不去,那些失蹤者依舊下落不明。”

“看屠歇的反應,失蹤的恐怕不只暗星城的修魔,也不只幼童吧?”顏路岐目光掃過蜿蜒層疊的山脈,神色莫名。

“是。”覃瑭點頭。

黎星原垂下眸光,茶杯中的茶水潋滟着褐色光澤,上下眼皮漸漸開始打架,但思維卻清晰無比。

魔修本就為仙修厭惡,每每落單,逃不開被“鏟奸除惡”宿命,因而哪怕是組成宗門,失蹤也是常有的事。

年年歲歲,早算不清那些糊塗賬。

永安王朝的秘辛,也許,只是一個開始。

冥冥之中她能感覺到,仙魔之間千年無大戰,或許要到終點了。

“那你們到底查到了什麽?”黎星原收攏思緒,“天佑山國師殿中一定藏着什麽,可如今都圍在山腳下,是強攻?還是任由他們找個借口搪塞?”

此言一出,滿室寂靜。

顏路岐率先開口打破沉默,“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年輕人別太毛躁,從長計議,他們又不能躲一輩子。再,再說了,這師出無名……”

“有。小蟄就是名。”

“還不夠。”覃瑭面沉如水,“淩霄派既然派人來了就說明他們知道了什麽。你別忘了,小蟄的命脈還握在傀儡師手裏。”

“若是動手,就再難收場。”

仙修魔修勢力平衡數千載,暗地裏相互戕害争鬥,但始終再沒有發生過千年前堪比那場仙魔大戰的對抗,承平日久,也積攢了矛盾。

這次也許就差一把火。

“我知道了。”黎星原閉了閉眼,滿臉的倦怠,“等天黑我就回淩霄派那邊探探情況,小蟄跟着你們,對了,有傳訊玉符嗎?”

“哎,什麽傳訊玉符,這鏡子将就用呗。”顏路岐将之前那面破舊的銅鏡地給她,“不僅能聽見聲兒,還能看到人呢。”

“……”

收下鏡子,黎星原又坐回角落,阖上眼,不再管小棚內的其他人。

顏路岐頗有些無奈地看着覃瑭和柴犴,一攤手,語氣裏有些敬佩,“三天三夜,眼都沒閉一下,讓她歇歇吧。”

“這年輕就是不一樣。”

黎星原虛虛靠着木頭柱子小憩,困意翻湧,覺卻很淺,不知過去多久,迷迷蒙蒙的,頭腦發脹,好似天地都模糊了,被攪弄成一團漿糊。

另一邊。

嵬城,深深宮闱之中。

辛梧的轎辇一進城池便慢了下來,恢弘朱門前,高牆之後便是華麗的宮殿,金黃甲胄的侍衛刀劍在手,威風凜凜。

顏色秾麗的精美紙人将轎子落在地上,宋溪若與關清晏覺得詫異,掀開轎簾看向辛梧所在的方位。

辛梧款款步下踏着玉凳步下轎辇,靴子上金紋湧動,富貴異常,面朝宋溪若,眼神卻落在關清晏身上,“殿下,王朝風雲将起,有些事不适合讓外人插手。”

“他是我師兄,為何不能進皇城?”

辛梧身形未動,态度卻堅決,眸光淡然掃過,眼神卻帶着威壓,“殿下。”

“既如此也不必強求,在下便先留在城中。”關清晏主動起身步下轎辇,身姿如松,繞行幾步,朝辛梧拱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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