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深入疫村
深入疫村
因為時間緊急, 加之村長此時也重病在床,姬悅同村長也沒說太清楚。
故而村民們很少有人知道村裏可能鬧了瘟疫,只以為是大夫給他們送解藥來了。
解毒藥她還真的是一時半會兒還拿不回來, 于是她耐心地道:“解毒藥一會兒才能取回來,我現在先給你們驗血。”
“驗血?驗什麽血?”婦人一聽沒有解毒劑, 立即警惕起來, 抱緊了兩個孩子。
“你們要取我們的血?你們是何人!”
說着她看向一旁的小花:“是你, 是你帶他們來的!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你們這些外人, 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小花臉色變了變,但還是心平氣和地道:“紅嬸, 他們真的是來治病的, 只是他們治病的法子可能有些與衆不同。需要取你們的指尖血, 不是很疼, 一下就好了。”
剛才她也被姬悅取了血,說是做什麽化驗去。
開始她也很怕, 但是發現只是疼一下。就像是做針線活兒的時候, 不小心被針紮了一下後, 便放了心。
只是她覺得沒什麽, 紅嬸此時看她的眼神卻不對了:
“不信!我們再也不信外人了。若不是收留了外人, 我們怎會變成這樣。
誰知道你們又在耍什麽把戲。
想取血, 除非你們殺了我!符石先生呢, 他有解藥,你們先讓他送解藥來, 我就信你們!”
顯然,經歷了前幾日的事情, 這家的女主人已經成了驚弓之鳥,誰都不信了。
尤其是對所謂的“外人”更是充滿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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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 姬悅卻聽身後傳來趙端不耐煩的聲音響起:“真是麻煩!”
說着,只見他大步向前,一把将婦人拖到一旁,抓住她最小的孩子。
而後他的手卡在了孩子的脖頸處,黑着臉道:“要麽讓取血,要麽讓他死!”
“啊,啊……不要,不要!”
婦人見狀臉色大變,連忙揮舞着雙手就要撲過去搶人,但是最終還是因為害怕傷到自己的孩子停住了。
然後她癱倒在地,臉色蒼白的看向姬悅,幾乎用懇求的聲音說道:“來取血吧,取多少都行,只要你們放過我的孩子們!”
竟然要這樣做才能取血,姬悅心中頗不是滋味。
但是時間就是生命,她也顧不得許多了。
就這樣,在趙三爺的“幫助”下,她順利取到了這一戶人家的血樣。
只是在取孩子的血樣時,紅嬸又想沖上來搶人,是被小花死命拉住才沒讓她得逞。
等取完他們的血離開後,他們聽到了紅嬸在他們身後,夾雜着各種咒罵的嚎啕大哭聲。
嬴政不由得暗暗皺眉……
身為始皇帝,他何時被人如此罵過,更何況還是為了救他們。
就在這時,卻聽姬悅在他身邊輕輕嘆了口氣:“世人就是這樣,對未知的事情,往往都是避如蛇蠍。我有點理解秦始皇的無奈了。”
秦始皇無疑是華夏史上最偉大的帝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開創性的。
建立君主集權制,書同文、車同軌,統一貨幣度量衡……
他成為始皇帝的十年,頒發了足以影響後世上千年的各種政令和制度。
但是在他身後,也是背負罵名最多的皇帝。
而在秦朝之後的漢朝,所有的政令制度幾乎都是照搬秦朝。
但是漢朝卻成了華夏永遠的白月光。
哪怕隔了很久,還有小國的君主将自己的國號定為後漢。
雖然大漢讨伐匈奴,開拓絲綢之路,也是一個非常偉大的王朝。在這個朝代也出了很多英雄人物歷史人物。但相比之下,那些史書對秦朝尤其是秦始皇卻有些苛刻了。
她的話讓一旁嬴政的眼神立即變了,然後不動聲色地問她:“何出此言?”
“一個是劃時代的朝代,一個是前所未有的醫療方法。一個治國,一個治人,難道沒有異曲同工之處嗎?”
“劃時代?”聽到這個評價,始皇大大有些開心,沒想到竟然能到姬悅這麽高的評價。
只是他開心了還沒一分鐘卻聽姬悅話風一轉,一臉惋惜地道:“不過可惜,一個劃時代的朝代,卻不長久……”
不長久?
始皇大大心中一沉,正想詳細詢問一番,他們已經到了第二戶人家的家門口。姬悅立即停止了閑聊,走了進去。
嬴政的眉頭暗暗皺起,再次懷疑起姬悅的身份。
聽這位姬神醫的口氣,仿佛很了解他大秦的事。所以,他大秦今後将要發生什麽,會有什麽未來,她也十分清楚了?
難不成她還真是通曉古今的神仙下凡嗎?
幸好這個村子不大,姬悅他們又分組分區進行血樣采集。故而一個時辰之後,三個小組已經将所有的村民采集完畢。
回到集合點的時候,三隊人馬全都是一臉的疲累。
尤其是那些隐衛們,深感這救人比殺人難多了。
輕不得重不得。明明是救人,卻被人當仇人一樣看。心中憋屈不已。
但此時并不是憤憤不平的時候,姬悅立即準備返回急診室,對這些血液樣本進行化驗。
她已經設定好檢驗程序,一旦在血樣中發現傷寒杆菌,儀器就會發出蜂鳴聲。
屆時只要讓人記錄下血樣的號碼,就可以按照編碼找到感染者,将他們進行隔離救治了。
不過在那之前,她根據這一次的入戶排查,病情的分級基本上已經做的差不多了。
還對每一個村民的情況做了簡單的描述。
零級的村民暫時先不用管他們,靜待檢測結果。
一級二級的村民在沒有确定感染的菌株類別前,先口服類的抗菌藥物,比如環丙沙星、氧氟沙星等。婦女兒童體弱者,可以服用頭孢類藥物抗菌。
在結果出來之前,她讓每家将這一級別的患者安排到單獨的房間,禁制與家人接觸。
三級四級的已經有出現了便血腹痛,有了明顯症狀的患者,在給藥控制病情的同時t,還要進行隔離。
先他們安置在村裏的祠堂中,同其他的分開。
她還叮囑所有人,絕不能喝生水。
一定要把水煮開涼涼了再飲用,或者幹脆飲用熱水。
此外,還要不停的用清水洗手,并每戶人家發了一小塊肥皂。
讓她們在吃東西前或者觸摸過疑似病人身體發膚和衣物後立即洗手。
洗手的水,最好也是燒開之後的水。
後面這些,姬悅只能盡力勸說,畢竟她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少人能聽進去,并按要求做到。
至于第五級,也就是最危險的腸穿孔,目前似乎還并未發現,這可能是姬悅最慶幸的事情了。
按照各個小組的分級,姬悅分好藥物,讓他們按照分類派發後,她連忙趕回了急診室對村民們的血樣進行化驗。
最後一份實驗結果終于在天亮之前出來了。
根據檢測,一百零五名村民中,有一半多在血液中發現了傷寒杆菌的存在。
大概是六十多人。
結果一出,姬悅立即讓人按照號碼将這些人集中到了祠堂中。
而之前被隔離到祠堂的那些症狀明顯的村民,百分之百都在血液中發現了傷寒杆菌的存在。
等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已經是第二日中午了。姬悅和保安們忙活了一整夜。
旁人還好,只是這一夜。但是她等于是已經連軸轉了一整天。
所以,在安置完最後一名感染者,放下揪了很久的心後。
一出祠堂,她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身體也搖搖欲墜差點摔倒。
就在這時,旁邊的一雙大手扶住了她。她向後仰了仰頭,卻是趙三爺那張不茍言笑的臉。
“三爺,多謝!”
失去平衡只是短暫的一瞬,姬悅很快便調整過來,站直了身體,對嬴政道謝。
嬴政看着她皺眉:“你太累了,應該休息下。從昨天早上到現在,你連眼睛都沒合。”
“一會兒我就去眯一會兒。”姬悅輕快地道,“都是小意思,習慣了。”
“小意思?你以前經常這樣?”始皇大大眯了眯眼。
“也不經常,不過這次事情緊急。”
姬悅說着揉了揉眼,“我這就去睡一會兒,有什麽事兒勞煩您照看下。
吳小花在裏面,她的情況不嚴重,有事可以對她說。”
血液檢查結果出來後,她發現吳小花竟然也被感染了。
只是當時她症狀不明顯,她強忍着沒說,還陪着她跑了十戶人家采血。
姬悅心中暗暗後悔,她昨晚帶着樣本回去的時候,就應該把她和吳用老先生都雇傭下來。
不過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一發現這種情況,她立即把吳用老先生帶到了急診室,雇他做了醫師。
這樣一來不但讓她多了個幫手,還少了不少後顧之憂。
剛剛她已經讓人将之前采集血樣的十戶人家重新采了一遍。
主要是針對第一次篩查的時候,傷寒杆菌為陰性的村民。
等一會兒休息過後,她還要去其他二十戶人家走一趟,再篩查一遍。
傷寒杆菌的潛伏期其實還是很長的,她親自篩查一遍主要是為了确定他們感染病菌的時間。
不過眼下從他們病情進展的程度來看,應該不是那八個匪徒帶來的病菌。
這次的傷寒杆菌感染是在村子裏突然爆發的。
所以她必須找到病菌的源頭,徹底切斷病源。
回到臨時收拾出來的屋子,姬悅想着這些問題和安排,很快便睡着了。
大概是太累了,一下就陷入了黑沉。
而等她意識到不對猛然清醒後,卻見日頭已經西斜,到傍晚了。
此時房間中的光線已經變得昏昏沉沉的。
隐隐約約她只看到一個人在屋子裏,在她睡着的床榻邊坐着。
她連忙從榻上跳了起來。
“什麽時候了,怎麽不叫我?”
說罷,她也不管旁邊坐着的是誰,立即就就往屋外沖。
只是剛跑兩步,卻被一雙大手給拉住了。
一個低低的聲音在昏暗的光線中響起:“急什麽,村子裏暫時沒有你需要擔心的事。”
“趙……趙三爺!”姬悅回頭,卻看到趙端那張在昏暗光線中明明暗暗的臉。
邊說着話,她的視線已經漸漸适應屋子裏昏暗的光線,同時聞到了一股誘人的甜香。
這才發現趙三爺已經打開了旁邊桌案上的食盒。
“這是從急診室拿來的八寶粥,我讓人熱了熱,如今溫度剛剛好,你先喝了填填肚子吧。”
來的時候,姬悅的确從急診室拿出來了一部分速食食品,最多的就是八寶粥。
此物吃起來方便,又可以補充水分。無論是對他們急診室的員工還是這裏的病人都是很适合的食物。
剛才睡覺前,她就喝了一罐,不過是涼的。
而眼下,趙三爺竟然讓人給她熱了,實在是一個貼心的保安隊長。
“讓旁人吃熱的,喝熱水,自己卻吃涼的。縱然不會染上瘟疫,也對腸胃不好……”
邊将粥端給姬悅,始皇大大邊開始了碎碎念模式。
粥的溫度剛剛好,不涼不燙的。
姬悅邊大口喝着粥,邊看着嬴政奇道:“我還以為姬二哥啰嗦,沒想到你們主仆都差不多。以前真沒看出來。”
以前這位趙三爺很是拿着主人的架子。常常是問一句答一句,什麽話都讓手下去說。
自從姬二哥離開後,他的話稍多了些,但也是一句話藏着八百個心眼,處處給人挖坑。
像如今這麽唠唠叨叨關心人,還是頭一次。
畢竟是不是真心的關心人,她一下就能聽的出來。
只是她的話卻讓始皇大大沉了臉,迅速将食盒合上,站了起來。
而後他繃着臉道:“你自己說的規矩,自己總要以身作則!”
“好好好,你說得對!”
姬悅現在哪有時間同他較真,三口兩口将八寶粥喝完,抹了把嘴,“村子裏的情況如何,可有人再出現症狀。”
“暫時還未曾發現,外面有吳老,病人那邊有小花,都盯着呢。目前村民們的狀況很平穩……”
嬴政的話剛剛說到這裏,卻聽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姬神醫,主公,不好了,村長家的五郎突然暈過去了!”
姬悅大驚,将碗往桌案上一放,立即沖了出去。
……
村長家的五郎才十三歲,就是在他們剛來時,被村長派去通知村民的那個小兒子。
姬悅只記得當時他的精神狀态還不錯,只是有些微微的低熱。
後來通過檢測,他也感染了傷寒杆菌。
但是以他的狀态,只是歸到了一級或者二級,被列為一般關注的患者。
可一夜之間他便突然暈厥,病情出現了惡化,這說明他的病情很不尋常。
等姬悅趕到的時候,五郎已經牙關緊閉,臉色蒼白。
他的手也緊緊捂着右腹,一臉的痛苦。
“什麽情況,撿重點說。”姬悅就地幫五郎查體,同時快速問一旁的小花道。
小花的病情被姬悅定為了一級,所以情況不是很嚴重。
再加上及時服用了姬悅給的抗菌藥,如今體溫已經退下來了。于是她便按照姬悅的吩咐,精力稍微恢複些,就開始密切觀注祠堂裏的确診村民。
而五郎的不對勁兒就是她第一個發現的。
“五郎他早上的時候還好,中午就吃不下飯了,整個人也無精打采的。我問他怎麽了,他只是搖頭,也不想說話。
我讓阿祖幫他把脈,阿祖說他的脈象沉緩,好像不太好。但是他發熱卻仍舊不高,阿祖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只是吩咐我好好看着他。”
說到這裏,小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在剛剛,五郎他突然開始嘔吐,而且……而且痛得滿地打滾兒,後來……後來竟然下血,我便趕緊讓人通知您。”
邊聽着小花的描述,姬悅已經為五郎查完了體。
基本上可以肯定,五郎應該是腸穿孔。必須馬上進行手術!
傷寒病有一種證型叫做“逍遙型”。
也不知道是誰起的名字,聽起來好像還不錯,其實最危險。
姬悅都稱這種證型叫做“氵亡民型”。
不幸患上這種證型的患者,初起的時候,症狀很輕,甚至可以說是沒症狀。
但是一旦發作,就是腸出血和腸穿孔,非常危險。
一不小心就會因為疏忽丢了性命。
“必須手術。”姬悅立即道,“立即把他送到急診室去。”
“喏!”
阿大剛要讓人将他擡起,卻見衛叔臉色蒼白的沖了過來:
“五郎如何了?各位要把五郎送去何處?”
衛叔雖然中了毒,但是很幸運的卻t沒有染病。
聽說五郎大事不妙,立即趕了過來,隐衛們在門口攔都沒攔住。
此時村裏青壯的毒已經解了,他也不例外。
但是因為他年齡略大,所以恢複得很慢。故而等他沖到祠堂,整個人已經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人也搖搖欲墜了。
“當然是救他!”看到他來了,姬悅正好也不用去找他了,立即道,“把他一起帶走,五郎太小了,需要親人跟着……”
還有,手術同意書也得家屬簽字!
這該死的規矩,實在是耽誤時間!
父子兩人立即被隐衛們帶出了村子,前往急診室。
至于其他人,仍舊根據分級執行之前的治療方案。
雖然診所離的不遠,但是一番耽擱下來,五郎父子到達急診室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看着在夜色中仍舊閃閃發光的銀色屋舍,村長有些發呆,不禁道:
“神女娘娘,這就是您的洞府嗎?果然同先祖畫中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