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是他的答案

這是他的答案

“還是因為, 你像我想要保護你一樣,想要保護我?”

段飲冰在這聲質詢中握住了洛焉的手。

不是用狗的爪子,而是用屬于人的手。

他的身體一寸一寸從皮毛中脫出, 五指扣進洛焉的指縫。不知道為什麽, 洛焉想到了從月光琳琳的海水中躍起的人魚。

她低下頭, 他支起赤/裸的身體。

心跳貼得很近,近到幾乎讓人懷疑, 那劇烈的鼓動到底來自于誰的胸膛。

他們在星空下接吻了。

這就是段飲冰的答案。

洛焉任由他貼着自己的嘴唇,過了一會兒,又輕輕別開臉。

洛焉:“段老師, 我在生氣。”

“洛焉小姐。”他柔軟地呼喚她,又在一聲嘆息中慢慢吐出兩個字,“洛焉。我承諾了, 我永不背叛。”

如果不是自甘堕落, 有誰能讓他自願在身上釘下那塊寵物牌呢?

“只是我比你年紀大太多, 也比你卑鄙太多。你明明有更好的選擇,而不是踏上這條荊棘路來。”段飲冰閉着眼睛,幾乎只是淺淺地蹭着她唇角的皮膚。

但他的嘴一直微微張着,仿佛願意接受所有的探索。

他輕聲說道:“我看你,本應該像是看一個孩子……你和我學生的年紀都差不多吧。對你産t生欲/望這件事, 連想想都是罪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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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年了。”洛焉嘀咕道。

“嗯, 成年了,真厲害。”段飲冰很輕地笑了一下,洛焉的耳朵瞬間燒紅起來,“那麽, 已經成年的洛焉小姐,要懲罰我這個讓你生氣的寵物嗎?”

她覺得自己又餓了。

木莓吃不飽, 這沒什麽問題。

洛焉伸手摸了摸段飲冰的耳朵,手指抵着耳根慢慢揉捏。

她覺得自己太容易對段飲冰心軟了,這樣不好。

洛焉:“段老師,不是你對我産生欲/望,是我在對你産生欲/望。”

她咬住一塊皮膚,仿佛這樣可以阻止饑餓。

洛焉:“我目無師長,我強取豪奪,我囚禁你,我淩/虐你……一切都是我,段老師只是,無力反抗。”

段飲冰艱難地喘息了一口,額角浸出汗水——易感期的餘韻還未消退,犬形時尚且還不明顯,能夠勉強掩藏,一旦恢複人形,幾乎瞬間就被撥撩起了欲念,無處遁形。

段飲冰:“這些……都,不是你做的……”

囚禁,淩/虐,這些都是真正的洛焉做下的事情。

“可我也想過啊。”洛焉又咬了一下,小小的金屬墜子咬在齒間,舔到隐約的血腥味,“雖然腦子裏想想不犯法吧……這點段老師應該特別清楚……”

“嗯……嗯,不犯……嘶,小心腳……”

“段老師知道我都想過些什麽嗎?”

段飲冰混亂地搖頭,吐出灼熱的呼吸。

夜風微涼,吹在洛焉汗濕的臉上。她微微支起身體,才突然意識到他們的姿勢有些怪異。

段飲冰的右手一直虛虛環抱着她,像是怕她從他身上掉下去。但又絕不落到實處,給了她近乎無限的自由。

就這麽一直懸空着,即使在他顫抖落淚的時候,也沒有放下。

這樣的姿勢……仿佛一個父親在保護蹒跚學步的孩童。

洛焉恍然想到,伯恩山是一種喜歡孩子的犬種。

它忠誠卻脆弱,溫柔而友善,甚至有種傻傻的,近乎天真的美好。

洛焉的心裏仿佛被什麽脹滿了,所有的氣惱委屈仿佛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只剩下充盈溫暖,幾乎要滿溢出來。

她掬起溪水擦了擦段飲冰的臉。

段飲冰幾乎失去了意識,遍布痕跡的身體在隐約的水聲中再次變成了伯恩山的樣子,大大的,溫熱的,毛茸茸的一團。

洛焉蜷縮起身體,将這團毛茸茸抱了個滿懷。

她似乎斷斷續續說了很多,她的來處,她的家庭,她原本乏善可陳的人生。

真的概括起來,幾句話罷了。

一對不愛她,但滿足于她優異成績的父母;一個突如其來尚在襁褓中,卻得到了所有人珍愛的弟弟。

這幾個人組成了她的家庭,一個最普通的家庭。沒有糟糕到家暴和貧窮,但總是讓人覺得自己虧欠了什麽,又被虧欠了什麽。

這是一個極其适合傾訴的夜晚,蟲鳴微弱,星光燦燦。她不确定段飲冰有沒有聽到,但沒有關系。

“我其實想過我為什麽會喜歡你,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是個成績很好的尖子生。”洛焉小聲地自言自語。

她曾用各種理論分析過自己的性/癖。

她未被真正滿足過口欲期,她的成長缺失來自長者的關愛,所以她喜歡年齡大一些,游刃有餘的異性,說得通俗點,大概是有一點戀父情結。

但真正的“父”卻又不行,她厭惡爹味的老男人,恐懼來自長者的掌控感。她喜歡狗,喜歡自己被絕對忠誠。她需要自己能夠在關系中占據高地,否則就仿佛站在懸崖邊,随時可能會重溫童年“不被愛”的噩夢。

所以她喜歡段飲冰,從看書的那一刻起就喜歡。

他年長而廣博,他凄慘而卑微。

他是她偏愛的長者,他是她安心的弱者,他甚至可以是她向往的忠誠者。

原本矛盾的東西,在這個設定異常的世界裏,奇異地在一個人身上結合了。

可是這樣的扭曲的喜歡,讓洛焉覺得有些愧對段飲冰。

洛焉垂下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撫摸着寵物牌。那裏有些腫起,紅得鮮豔。

“對不起啊,獸化對你來說,明明是糟糕的事情,它毀掉了你原本的人生。”

但對洛焉而言,偏偏成了她最初喜愛他的起點。

洛焉枕在一片柔軟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也就沒注意到,段飲冰在她呼吸平穩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用一雙狗的眼睛注視着這個因為喜歡他而向他道歉的孩子,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他調整了一下身體的姿勢,讓洛焉可以枕得更舒服一些,歪過頭貼着洛焉的臉頰,和她一起陷入沉眠。

一夜好眠後,兩個人都神清氣爽。

洛焉扭傷的腳踝稍微好了一些,能勉強一瘸一拐地走路了。

他們順着溪流往下走,希望能找到一些露營營地,最好能遇到正在露營的人,好向對方求助把他們捎回黎城。

“不過回黎城之後直接回洛家也不行,夏煊他們估計就等着逮我呢。”洛焉拿着根樹枝當拐杖,一邊走一遍碎碎念,“要不我們去找溫醫生?她不是你的線人嗎?說起來如果去找她,沒準還能看到男主……”

她說着頓了頓,撇嘴道:“不對,我還在生氣,我不跟你說話。”

段飲冰縱容地點點頭,走在她身邊,小心地注意着她的腳下。

他忽然聞到了一絲異常的血腥味,咬住洛焉的裙擺晃了晃。

“別撒嬌,我們還在冷戰呢。”洛焉一邊嘀咕,一邊順着段飲冰的力道看過去,在溪水邊看到一個半截身子擱淺在淺灘上的人。

也不知道是昏迷還是屍體。

洛焉吓了一跳,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段飲冰已經小跑上前,咬着衣服把人從溪流裏拖了出來。洛焉定睛一看,頓時愣住。

短發,蜜色的肌膚,包裹在裁判庭制服裏,仿佛豹子一般的女人。

執行官,編號十三。

看來她終究沒能在那麽多人的圍攻下單槍匹馬地全身而退。

十三看上去很不好,身上幾個槍眼正在往外冒着血,呼吸也低弱得幾乎感受不到,偏偏身體滾燙得不正常。

她的嘴唇幾乎完全沒了血色,似乎感受到有人,勉強翕動着吐出幾個破碎的,幾不可聞的字眼。

“瑟……爾,伊瑟……大人……我……”

洛焉和段飲冰對視了一眼。

洛焉沒聽懂十三說的是什麽,也沒有好心到要去救一個敵人。

但是他們終究要回到人類的社會中,而洛焉正因為異常值,即将被教會裁判庭抹殺掉作為人存在的資格。

這種時候,一個裁判庭的執行官,無論是挾恩圖報還是威逼利誘,都可能成為他們的助力。

打定主意後,洛焉苦笑了一聲,也顧不上跟段飲冰冷戰。

“看來真得去打擾溫醫生了。”

畢竟他們可以想辦法自己躲藏,但這位裁判官的情況,必須得得到醫治才可以。

**

黎城下城區,被上城的人稱為貧民窟的地方。

肮髒,混亂,黑市林立,連監視系統都沒有覆蓋的垃圾場。

溫栩面無表情地走過狹窄的巷道,突然腳步一頓,從口袋裏抽出手術刀往後揮去。

身後正準備朝他伸出鹹豬手的男人頓時後退半步,目光淫/亂,龇出一口已經快掉沒了的黑牙下流地笑道:“溫醫生,你那只見誰咬誰的瘋狗呢?怎麽沒帶在身邊啊?你這麽個小美人……”

“我這麽個小美人,沒撿到那只狗的時候,也一樣在這裏活。”溫栩冷淡地打斷他的話,“在這種地方,死個人也算不上什麽要緊事。”

男人呸了一聲,目光黏在溫栩清麗的面容上。

往日也就算了,但今天他偏偏抽了新藥,藥效上來根本分不清自己幾斤幾兩,偏不信這個邪了。

然而那只髒手還沒伸出去,男人突然慘叫一聲。

一只黑色的大型犬咬住了他的小腿,幾乎從那裏撕下一塊肉來。男人被疼痛刺激得大喊大叫,還以為是溫栩那只瘋狗來了,頓時連反抗的心都生不起來,連滾帶爬地逃出巷子。

溫栩怔然半晌,目光空空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狗。

“溫醫生。”一個不算熟悉的女聲在不遠處響起,“好久不見,我來找你幫個忙,咳,付錢的。”

溫栩終于回過神,擡頭看去,卻是慢慢皺起了眉。

她似乎明白了什麽,一貫冷淡的目光震驚地在眼前的狗,和不遠處滿身狼狽的女人身上徘徊了幾圈,才極其不确定地t吐出幾個字。

“……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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