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的刀

他的刀

淩惜思索了片刻。

這時, 三人正在這棟房子的卧室裏,卧室的正中擺着一張複古雕花大木床。

淩惜走到床側的矮櫃子前,拉開櫃子的抽屜,裏面是一捆繩子, 她便把繩子收進了背包中。

她把情況想得有點樂觀了。

剛進廚房的時候, 淩惜看到滿屋子的閃光點, 還以為補給物品非常充足, 但她多搜了幾處就發現, 很多閃光點的位置都是空的。

整個屋子裏有用的東西沒幾樣,這麽多的閃光點只會增加她們找東西的時間。

呵,垃圾地獄。

淩惜道:“怎麽說呢,可能性太多了。比如教堂的門是鎖着的,有鑰匙才能開,或者教堂的門口有特殊的守護結界, 車和船也許還缺什麽零件。”

淩惜:“更恐怖的一種可能是,車、船、教堂的附近都有給Boss準備的傳送陣。”

這個驚悚的猜想屬實把白玲和莊夢蝶給吓到了。

白玲涼涼地瞥了淩惜一眼,“不許烏鴉嘴。”

莊夢蝶苦笑道:“可千萬別, 我們玩家最大的優勢就是能分散開,多管齊下,同時推進這幾種通關方式的進度,讓Boss分/身乏術, 要是有傳送陣就糟了。”

淩惜繼續說着:“我覺得, 也許達成前三種通關條件所需要的時間差不多就是180分鐘,所以地獄才規定,只要能活到180分鐘就算我們通關。”

“不錯, 是狗地獄的風格。”白玲表示贊同。

淩惜想了想又說:“而且我建議,這局游戲我們盡量避戰, 一是不讓Boss從狼人變成屠夫t,不給它開透視的機會;二是擊殺Boss的難度會比我們想得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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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惜:“我們都是經歷過好幾次游戲的老玩家了,以前的游戲是什麽難度我們心裏都有數。”

作為一個剛開始玩第二場游戲的半萌新,淩惜大言不慚地說道。

淩惜:“地獄把Boss的信息公開,且規則裏提及到了平衡難度,這只能說明,原來的Boss有團滅我們的能力。”

淩惜:“而且即便現在Boss被地獄揭了老底,它也有本事把這局游戲的玩家存活率壓得和我們的前幾場游戲一樣低。”

“我認為,假如某個小隊遭遇了Boss,哪怕集火也很難殺掉它。”

淩惜抛出了這個觀點,接着解釋說:“一方面,是玩家火力不太行。這個村莊看起來很古老,補給裏的武器都很落後,大多是冷兵器,這還是好聽的,應該叫工具。”

淩惜:“另一方面,是玩家配合不行,像現實中,網游裏組野隊下本刷Boss的,翻車的不在少數,更別提讓人來真的了。”

“而且游戲規則裏有仇恨的說明,Boss可是記仇的,那誰還敢去拿Boss的人頭,誰還願意被重生後的Boss盯上?”

“等真正打起來,很多人都會畏手畏腳,想打又不敢打得太狠,太容易亂陣腳了。”

淩惜:“還有,Boss重生得太快了,僅僅只需60秒。殺掉Boss會耗費玩家大半體力和意志力,60秒的時間能讓玩家逃多遠呢,等Boss重生不還是被追上的結局。”

“總而言之,遇見Boss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吧。”

淩惜說到這,也覺得越分析越絕望,團隊的士氣不能就此垮掉,便轉了話題。

淩惜:“游戲就要開始了,之前最先離開廚房的那三個男新人應該會沿着大路往遠跑,狼人很可能會優先殺他們,也可能會就近搜索,無論如何,我們暫時安全。”

“但這些屋子都有窗戶,為了防止狼人經過時偶然從窗戶看到我們,我們應該離開主路,往周邊的林子中走。”

“林子裏暗,方便躲藏,裏面也有房子,可以讓我們繼續搜補給,我們還得盡快找到車、船和教堂的位置,知道這三種方式的難點在哪。”

說到這裏,淩惜的語氣已經不知不覺帶了一丢丢發號施令的味道,“這屋子已經被我們搜得差不多了,你們倆要是沒什麽意見,我們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人都是有惰性的。

當高玩在游戲中遇見了能帶飛的隊友,不會很介意當個混分巨獸。

白玲和莊夢蝶都是很聰明的女人,可要是有個人主動願意分析和決策,并且這人的智慧和判斷力得到了她們的認可,她們也不介意聽從。

當白玲和莊夢蝶都沒說什麽,跟着她走出屋子的時候,淩惜就知道,她這個主腦的位置算是坐穩了。

白玲:“別從前面走了,出了大門還得繞一圈,我看這圍牆也不高,我們從屋後走,直接翻過去就是林子了。”

剛走出屋外,白玲就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淩惜想了想,覺得也對,“那就翻牆吧。”

事實證明,淩惜的自知之明僅适用于知道她自己有多無恥這一點,她對自己的身體并沒有點acd數。

淩惜以為自己雖然瘦弱,但輕盈靈巧得像只貓,但當她幾次翻牆未果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就是個帶笨比。

一陣陣冷風吹過,淩惜看着面前的這堵牆發呆。

白玲:“怎麽辦,要不你自己從前面繞過來吧?”

莊夢蝶:“或者我再翻過去,先把你托出來?”

兩個女人的聲音從牆的另一邊傳來。

淩惜皺了皺眉,似乎從這兩個人的話語裏聽出了幸災樂禍的意味。

這種時候她們倆應該是沒心情取笑她的,可能是她自己想多了,畢竟她現在很敏感。

這局游戲淩惜的不安感比上次濃重多了。

游戲需要玩家抱團,卻又不着重考驗玩家的智力,她的兩位隊友是聰明的老玩家,還本來就是隊友,這讓淩惜在團隊中的地位和價值都變低了。

這也是淩惜從一開始就迫不及待地展露智慧的原因。

沒想到如今一堵牆就讓她現了原形。

她是個弱雞,現在白玲和莊夢蝶都意識到這點了。

淩惜偏過頭,看向了不遠處的牆角,這面看起來很結實的磚牆牆根下有個破洞,是故意打出來的狗洞。

人鑽狗洞可是帶着和鑽胯同級別的侮辱意味的。

淩惜想到這,果斷鑽了。

小命要緊,她可不會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因為圍牆自身的遮擋,狗洞處的土地是露出來的,周圍的積雪化開,讓淩惜面前的地變得有點泥濘。

鑽出洞後,淩惜沒着急起來,而是從地上抓了把雪,将手搓幹淨,“我們走吧。”

現在是黑夜,遠離了大路後,周圍就越來越暗了。

三人在林子之中前進,沒多久就又發現了個問題。

那就是大路的雪已經被人踩實了,但林子中的雪地還是完好的,表層的雪微微化開過,結了一層極薄的半冰半雪的殼,鞋子踏上去就會發出輕微的響聲。

咔嚓,咔嚓。

很細微,但足夠被人聽見了。

淩惜:“啊這......”

淩惜剛發出一聲沒有意義的感嘆,臉色就變了。

300秒倒計時已結束。

游戲正式開始。

嘎吱,嘎吱——

沉重的身軀踩在陳年的樓梯上,令這脆弱的木板發出了不堪承受的聲響。

戴着怪異面具的高大男人邊打着呵欠邊走下了樓,來到了充滿血腥味和肉臭味的廚房。

那些可愛的小獵物果然都已經逃走了。

地獄給了他們300秒的時間逃亡,又能逃多遠?

男人漫不經心地想着,又打了個呵欠。

地獄為了讓游戲的“劇情”顯得合理,加深了他的困意,安排他去睡覺,再打開玩家的籠子,讓他們逃跑,由此,“玩家們趁怪物睡覺時撬鎖逃離”這個橋段就成了。

接下來,就是“怪物找回獵物”了。

每次都是這樣,千篇一律到讓他厭煩。

好在這是最後一次了。

男人踏着血泊慢悠悠地走到長桌前,準備抽回自己的武器,手指剛要觸碰到刀柄時卻頓住了。

男人挑挑眉,彎腰将鼻子湊到刀柄前嗅了嗅,臉沉了下來。

別人的味道。

女人的味道。

有個女玩家碰過了他的刀。

他最讨厭別人碰屬于他的東西了,她必須死。

男人凝視着紮在案板上的殺豬刀,抿起了唇,忽然他伸手抓起旁邊的人頭,用血淋淋的脖子斷口往刀柄上蹭,直到刀柄沾滿了血、充滿了血腥味才停下。

男人握着刀,往屋子外走去。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肌肉便鼓脹一分,直到撕裂了身上的黑衣,變得誇張可怖。

灰中帶着些許銀白色的狼毛逐漸覆蓋住了他的身軀,手上那把滴血的長刀也化為了狼的利爪,當他走出屋時,已經徹底化狼了。

“嗷嗚——”

狼人仰起頭,對着頭頂的月亮發出一聲嘶吼。

轉瞬間,它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300秒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至少讓所有玩家都跑到了狼人的視野之外,也讓最早離開廚房的三個男新人沿着大路跑了很遠。

此時這三人依然在拼命狂奔。

“我說,我們跑了多遠了?”跑在中間的男新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

“差不多有一千米吧。”

跑在最前面的人吸了口氣說:“真邪門,我腦子裏居然一直有個倒計時,直到剛剛才消失,咱們跑了将近五分鐘,我大學體測的時候千米跑成績是四分半,剛能及格,記得很清楚。”

“這地方可真大啊,咱們跑了這麽久都沒到頭。”

“是啊,也不知道咱們怎麽就忽然到了這裏。”

跑在前面的兩個男人或許是因為恐懼和不安,一邊跑,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接着話,只有隊伍最後的男人始終沉默着。

他倒不是因為怕岔氣,而是與另外兩個夥伴不同的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死了。

他的死因是溺水,他記得當時那片水域沒有別人。

他不可能是被人救了回來,又送到了這個鬼地方。

難道,他真的如腦海中那封信說的,下地獄了?

男人擦了擦嘴邊的嘔吐物,心越來越沉。

他剛醒過來就看到了面具怪人殺人的場面,被吓壞了,接着又因為那副骨架嘔吐不止,什麽都沒細想,看到t有人跑,他就下意識地跟着往外跑了。

但他現在越是回想,越是覺得當時廚房裏的很多人都淡定得不正常。

那些人就像是已經見識過了這樣的場面。

如果這真的是一局游戲,他們就是所謂的......

老玩家。

男人已經開始有些後悔了。

這個地方明顯很邪門,他匆忙逃跑真的對嗎?

突然,男人感覺身後傳來了一陣詭異的腳步聲。

那聲音很沉重,接近得非常快,聽起來倒不像是人類的雙足踩在地上的聲音,而是猛獸在快速奔跑,腳步聲中還夾雜着長指甲與帶冰雪的地面刮擦的聲音。

那是什麽?

男人驚恐地加快了速度,他忽然想起了那串強行出現在他腦海中的規則。

規則上說,Boss在游戲開始時為狼人模式。

追逐他的,是狼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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