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神龛

神龛

好冷啊。

似乎因為失血的原因, 淩惜覺得周圍更冷了。

風停了,雪又開始下,大片大片鵝毛般的雪落在淩惜的黑發和肩上。

她肩頭上的雪堆積成了白色的肩章,沾在她發絲上的雪卻汲取着她頭顱的溫度融化成水, 濕淋淋的, 黏在她的頭皮上, 讨人嫌極了。

淩惜眨眨眼睛, 呼出了一口白氣, 把縮在袖口裏的手縮得更深了些。

淩惜如今已經對乘船離開這條線不抱希望了。

三把匕首分散在不同的玩家身上,她與屠夫正面交鋒過,見識過屠夫對玩家碾壓性的武力,她不覺得三個玩家都能活到與彼此碰面的時候。

就算三個玩家最終聚在了一起,老玩家嘛,城府極深, 各有私心,一起坐船也是個大問題。

淩惜把希望寄托在了乘車和進教堂上,其中, 她更看好的是教堂這一條線。

教堂和三個神龛的位置已知,玩家碰到神龛就能推進進度,不需要考慮和其他玩家合作談判以及道具攜帶的問題,全體玩家還共享進度。

于是此刻, 淩惜正在往第二個神龛的位置趕。

雖然林子裏偶然有亮着燈的房屋, 有時某些樹的枝頭也會挂着燈,但這片林子還是太暗了,淩惜有點分不清楚方向。

身體又疼又冷, 淩惜的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走着走着, 她忽然就一頭栽倒在了雪地上。

幸運的是,淩惜跌倒的地方是一片很大很淺的凹地,雪堆積得很厚。

她倒在這片凹地的邊緣,沒有被石頭硌到,反而像是卧在了冰冷的白被上。

Advertisement

她裂開的左手沒能拿出來,被她壓在肚子下,埋在了雪裏,破洞的右手則放在臉側,掌心的傷口隔着幾層繃帶與雪接觸。

好痛苦。

身體裏的每個細胞都在哭泣、在抱怨、在慘叫,淩惜疲憊地閉上眼睛,真想幹脆就趴在這裏不起來了,可她不能,她會凍死在雪地裏的,她只能睡個幾分鐘。

片刻過後,淩惜忽然從地上爬了起來。

幾分鐘的時間還是太奢侈了,有可能她現在睡着,得到了暫時的舒服,晚些找到了神龛,未來,她被逼進絕境、與生機只差那麽幾分鐘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怨恨自己。

時間在這個游戲中顯得彌足珍貴,幾分鐘都足夠屠夫殺死一個人了。

淩惜的想法是對的。

淩惜從樹上掉下來到包紮傷口只用了三分鐘多一點,當她離開那棵大樹時,屠夫已經來到了曾顯示有四位玩家停留的房屋附近。

這屋子的燈開着,屋裏很亮堂,屠夫從窗口看不到人影,便走到了屋門前。他發現這門是虛掩着的,玩家們似乎已經結束搜索離開了。

真的,離開了嗎?

屠夫凝視着門縫中透出的一絲光亮,若有所思。

屠夫吃過思想單純的虧。

以前的一場游戲中,屠夫開了透視,發現遠處的某個屋子裏有玩家,就朝屋子的位置趕去。

等屠夫趕到的時候,發現門沒關,他透過窗戶看到屋內的很多家具都被移動過了,就理所當然地認定人走樓空,沒進去搜。

那時屠夫比較怠惰,一次開透視沒能殺死玩家,他不會繼續游蕩、試着找玩家,而是會尋個地方歇着,等待新一次的技能。

撲了個空後,屠夫就在那屋子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站着等。

沒過兩分鐘,屠夫忽然看到一個玩家從內推開了屋門,探出腦袋朝左右張望了片刻。

天色太暗了,那個玩家沒能發現在躲在暗處的屠夫,以為安全了,對同伴打了信號,所有玩家就都陸陸續續地從門後走了出來。

一共四個玩家,屠夫記得很清楚,那些玩家的臉上還帶着驚恐、後怕和劫後餘生的快樂,那愉悅的表情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

這幾個玩家的運氣很好,卻還不夠好。

他們最後還是沒能逃過死亡的命運。

這是很久以前發生的事了,如今這一幕又在屠夫的面前上演了。

屠夫垂下眼睫,凝視着那條狹長的、漏着暗黃色燈光的門縫,猶豫了片刻,最終擡手将門拉開,彎腰走了進去。

他已經用過了一次狼眼,距離第二次開透t視有十分鐘的冷卻時間,他不妨用上幾分鐘來找找看。畢竟吃一塹長一智,他不想在同一個地方被玩家耍兩次了。

屠夫慢吞吞地蹭進了屋內,進門之後,他立刻眯起眼睛,淩厲的目光朝屋內的幾件大型家具掃了過去。

無人出現。

沒有玩家突然從哪裏冒出來,端槍朝他射擊。

屠夫心有餘悸地摸了一下後腦。

那個少女帶給他的心理陰影還是蠻大的。

不知道她現在是逃離那裏了還是沒有......

屠夫意識到自己有些反常,面具下的眉緊緊皺起。他晃晃腦袋,似乎要把什麽東西甩掉似的,一邊晃一邊朝房間的主卧室走去。

接下來的幾分鐘內,屠夫暴力破開了屋內所有櫃子的門,掀翻了兩三張床,提着殺豬刀把所有大型玩偶的肚子捅得直漏棉花……

屠夫還把頭伸進了熄滅的壁爐之中,查看了積滿黑灰的煙囪管道,結果當然是他被嗆了一鼻子的灰,毛都沒找着。

屠夫:“咳咳、咳咳......”

他與空氣鬥智鬥勇了半天,好氣哦。

屠夫又慢吞吞地從門口鑽了出來,回到雪地上。第二次狼眼技能終于冷卻完畢了,他多一秒都沒等,直接将手覆在了面具上開啓透視。

那四個玩家的确離開了,但他們并不是因為意識到了危機,只是正常地轉移位置,他們現在正處于離屠夫不遠的一棟房屋裏。

屠夫的技能好得有些晚了。

并非游戲出現了Bug,導致屠夫的第二次技能冷卻超過了十分鐘,而是假如屠夫的透視能夠早一些使用的話,他就能知道第二個神龛已經被玩家開啓了。

如果當初屠夫沒有因為淩惜強烈到可怕的求生欲而起了放水的心思;

如果屠夫沒有被淩惜的狠毒勾起興致、想看看她能瘋狂到什麽地步;

如果屠夫能絲毫不被淩惜的眼淚影響、瞬間出手捅穿她的身體,那麽他就成功地擊殺了一名背包裏帶有匕首的玩家,将船這條線利落地廢掉。

玩家和Boss是對立的,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屠夫沒能果斷殺掉淩惜,麻煩也就來了。

屠夫現在必須花更多時間去對付四人小隊,以斷絕玩家們的一條生路,而當他在忙着處理船這條線的時候,被他放過的淩惜又給他添了新的堵。

她找到了神龛。

跌倒又爬起後,淩惜憑借着強大的意志力繼續在夜色中的雪地上跋涉着。

淩惜的意識已經沒有之前清明了,在林子中又太容易迷路,她自己都不相信能找到神龛,可走着走着,一個散發着淡金色光芒的神龛就忽然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裏。

那個神龛很小,擺在一塊石頭上。

石頭位于一棵大樹下,那棵樹很有年頭了,樹幹粗得要兩個成年人合抱才能丈量。

樹幹把石頭完全擋住,要不是淩惜走着走着忽然轉了個彎,她就要與之錯過了。

神龛頂上覆着一層厚厚的白雪,連前面的兩扇小小的镂花木門上也結了冰花,只有淡金色的光芒從木門上形狀不規則的孔隙中流瀉出來,表明裏面藏着關乎玩家生死的道具。

淩惜走上前,用右手拉開了神龛的小門,裏面依舊是一座木雕的女神像。

神像的腳邊靜靜躺着一塊嬰兒巴掌大的木牌,木牌上雕刻着一朵嬌豔欲滴的重瓣花朵,金色的花蕊像星星一般在花瓣間閃爍着。

原來教堂門上缺失的花木牌這麽漂亮。

淩惜用指尖觸碰了一下那塊木牌。

淩惜記得白玲和莊夢蝶對木牌消失的描述,當她的指腹與木牌接觸、木牌忽然飛出神龛漂浮到半空中時,她就只是靜靜看着。

木牌在她的注視中逐漸化作了無數螢火蟲般的光點,最終融化在了濃黑的夜色裏,她的腦海中也傳來了“教堂開啓進度2/3”的提示。

對淩惜來說,這提示比任何音樂都要動聽得多。

淩惜沒忘記她把神龛的位置都報給了屠夫,如今神龛附近極其危險,她觸發完進度就快步離開了原地。

第三個神龛的位置在主路上的某一戶人家院裏,淩惜一邊朝主路的方向趕,一邊思索着。

屠夫開完透視就離開了,他肯定是去追其他玩家了。

三個男新人不可能還活着,少女新人的屍體沒被發現,估計也死了,趙寶軍的小隊全軍覆沒,如今除了她以外,游戲裏還剩下的只有高雪卉、白玲、莊夢蝶和段明雅的四人小隊。

前三個女人獨自行動,被挂在樹上的淩惜也是一個人,如果眼前和遠方都是一個人,屠夫不會走得那麽急,那他找上的一定是段明雅的團隊了。

希望段明雅和她的小夥伴們足夠強,火力足夠猛,能夠牽制屠夫足夠長的時間,讓她安全找到第三個神龛進入教堂。

死道友不死貧道,無論是他們打死屠夫,還是屠夫殺掉他們,都能耗費時間,淩惜都很期待。

“阿嚏!”

龐輝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個噴嚏極其響亮,引起了周圍隊友們的側目,龐輝有些不好意思地縮縮肩膀,手指放到鼻翼兩側用力捏了捏,總算是不再發出怪聲了。

龐輝實在不應該打噴嚏的。

他穿得厚實,身子骨也強,沒感冒,更何況他現在站在屋子裏,身旁不遠處就是燃燒着的壁爐,爐竈內溫暖的火焰正替他暖着身子。

可龐輝就是打了噴嚏,還不是因為突然着了涼,而是出于玄學層面上的某種原因。

龐輝覺得有人想起了他,帶着微小的惡意。

他的精神還是太緊繃了。

龐輝摸着鼻子想,其實他沒必要這麽神經過敏的,他已經是所有新人裏混得最好的了。

他在廚房裏鼓起勇氣朝老玩家套近乎的行為,是他在這局游戲中做的最正确的事。

他跟對了隊伍,也找對了老大。

段明雅果然是個很有領導力的女人,在她的帶領下,四人小隊到現在為止都沒有遭遇屠夫,并且在積極推進了通關方式進度的同時,也讓成員各自都裝備上了武器。

到目前為止,他們發現了藏在湖這邊的林子中的那輛皮卡車,找到了一桶汽油,獲得了兩把與船相關的寶石匕首,也知曉了三個神龛的位置。

龐輝轉過頭,悄悄地瞥了一眼正從容坐在椅子上休息的短發女人。

段明雅的背包裏有一把散彈槍,龐輝沒讀到過這把槍的介紹,但他猜這把槍很強,況且在這個基本都是冷兵器的地方,能擁有熱武器就已經贏一半了。

那把紅寶石匕首也在女人的身上。

一個看着很老實、氣質很沉靜的年輕男人正蹲在屋子角落裏的櫃子前翻找東西。

年輕男人名叫吳言,人如其名,沉默寡言,但性格很好,是三個老玩家之中讓龐輝覺得最好相處的人。

吳言獲得了一個噴火器。

噴火器的外形特別小巧,看着就和塗鴉用的噴漆罐差不多,但男人曾試用過一下,噴出來的火焰的猛烈程度把幾人都驚到了,那是個和可愛外表完全不符的強力武器。

藍寶石匕首也在吳言身上。

臉上有疤、長得極兇惡的寸頭男人陳猛則站在屋子另一邊的角落裏,正抽着煙,煙是現代香煙,村莊裏沒有,應該是他的口袋裏自帶的。

陳猛擁有一把長刀。

這就是全隊的武力配置了,他們找到這些武器花了不少時間,龐輝有信心,他們肯定是這批玩家裏最能打的了。

至于龐輝自己?

小隊的規矩是誰找到的武器就歸誰,龐輝運氣不好,沒找到強力武器,只發現了一把鐵釘耙,估計只能起到個壯膽的作用,但聊勝于無。

龐輝是個很容易知足的人,他作為拖累,能沾上老玩家的光平安活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沒有武器,他也不會嫉妒他的隊友。

或許龐輝之前還有點小情緒,但一段時間以前,小隊路過了那三個提前離開的男新人的死亡地點。

借着兩側房屋的燈光,龐輝清楚地看見了倒在血泊裏的三具屍體。

瞧見那三人倒在血泊裏腸穿肚爛的模樣,龐輝當即被吓得腿軟,差點走不動路了,要不是吳言拉了他一把,他還真要跪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經歷了這段緋紅色的小插曲後,他就充滿了感恩之心。

況且......

龐輝緊了緊提着汽油桶握把的手指。

小隊找到汽油後,段明雅讓他提着汽油桶,雖然有拿他t這個萌新當免費苦力使喚的意思在,但同時,女人也是把小隊目前發現的唯一與汽車相關的道具交給了他。

牽扯到通關方式的道具極其珍貴,他拿着汽油,也就提升了自己的存在價值,真到了危險時候,隊友就算不顧及他這條人命,看在汽油的面子上,也更有可能救他。

這也是龐輝一直提着汽油、連在屋裏休息時都不肯放下的原因。

吳言:“段姐,匕首不在這。”

每個屋子裏都有很多閃光點,但真正有道具的閃光點不多,翻找花費了玩家不少精力和時間。

吳言直起了一直彎着的腰,他一邊捶着後腰,一邊走到段明雅面前道:“我們找第三把匕首已經找了很久了,估計要麽匕首就在比較偏僻的地方,要麽就已經被其他玩家拿走了。”

段明雅點點頭,她當然知道。

她選這個屋子讓隊友們進去,找匕首是一方面,更深層的原因,是她必須得休息一下了。

她之前走路時不慎崴了腳。

段明雅崴到腳的時候,只是身形踉跄了一下,就馬上恢複了正常,連一聲低呼都沒有,那時天色黑,隊友們都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

段明雅傷得不重,還能走,只是每次行走,隐藏在她褲腳下的高高腫起的腳踝就悶痛悶痛的,她強行忍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繼續前進,但到後來還是選了屋子進去休息。

她總會遇見屠夫的。

她絕不能讓自己遭遇屠夫的時候正好沒了力氣。

段明雅垂下眼眸,隔着褲子瞥了一眼自己的腳踝,感覺休息得差不多了,她道:“無論是匕首藏得特別偏僻,還是匕首被其他玩家拿到了,對我們來說,船這條線都很難走了。”

“當然,話不說死,我們還是有希望坐船離開的,但目前我們最好還是把精力放在車和教堂這兩條線上。”

“比起車,我更看好教堂這條線。剛剛你們也聽到腦海中的提示了,教堂的進度已經達到了2/3,只要再找到一個神龛,教堂大門就會開啓,我們進了教堂就算通關了。”

“我們雖然觸發了神龛的地圖,但沒找過神龛,剩下的神龛是三個神龛中的哪一個我們不清楚,我記得這邊的林子中有一個神龛,我們可以先去那邊看一看。”

“考慮到教堂大門打開以後,屠夫有可能會通過透視感受到玩家們都在朝教堂靠攏,進而選擇死守在教堂門口,我們不能完全把希望寄托在教堂上,也要考慮車。”

段明雅說着朝龐輝手中的汽油桶看了一眼,對他道:“這個汽油可是關鍵道具,你千萬拿好……”

陳猛:“都別出聲!”

段明雅還沒把話說完,陳猛就忽地出聲打斷了她。

男人的疤臉上表情十分冷峻,他緊緊皺着眉,偏着頭做出仔細聆聽狀。

段明雅看到他嚴肅的模樣,立刻閉上了嘴,兩人間緊繃的氣氛也感染到了龐輝和吳言,他們倆立刻安靜了下來,一時間,整個屋子靜寂得針落可聞。

屠夫來了嗎?

光是想想,龐輝就覺得怕,他溜到了壁爐的側面,佝偻起身子蹲了下來,用壁爐遮掩住自己的身體。

這個行為就和鴕鳥把頭埋進沙子裏是差不多的,龐輝心裏也清楚,他驚恐地縮成一團,在心中祈禱着。

他面對屠夫可沒有半點還手之力,千萬不要是屠夫,千萬不要是屠夫!

地獄裏沒有神。

龐輝祈禱的時候,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就傳進了他的耳朵。這下不需要聽力最好的陳猛開口解釋了,所有人都知道,屠夫過來了。

躲?

逃?

龐輝心中剛冒出這兩個念頭,就聽見段明雅放沉了聲音,從容不迫地道:“聽腳步聲,屠夫是筆直朝我們這來的,不是偶然經過,屠夫必然是開了透視,知道我們在這裏,躲是沒有用的。”

“我們也先不必跑,現在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武器配置處于最高,我們可以選擇擊殺屠夫,争取更多的時間逃跑。”

說完,段明雅的目光就凝滞了片刻,那是她進入腦海中、從背包裏拿道具的表現,不到一秒的功夫,她的手裏就多了一樣黑沉沉的東西。

那是一個捕獸夾。

村莊裏的房屋的門通常是沒有門檻的,這個捕獸夾的介紹上因此有說明,只要玩家把捕獸夾放到屋內門口附近,門被推開後捕獸夾的位置不會受到影響。

并且,只要捕獸夾被放到了正對門口的位置,水平方向不超出門框,豎直方向距離門框不超過二十厘米,屠夫進門就必然會踩上。

這是一個百分百限制屠夫的道具。

段明雅把捕獸夾放到了門口處,回身看了一眼三位隊友,目光定格在了年輕男人吳言的身上。

段明雅:“外面随處都是雪,你那把噴火器在外面對屠夫造成不了太大傷害,只有在室內配合捕獸夾才能發揮到極致,待會兒屠夫進來,就由你來負責攻擊。”

吳言點點頭,将噴火器拿在了手裏。

這時,外面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極度緊張中,龐輝連呼吸都亂了節奏,他好像有些耳鳴了,他透過窗口看着外面的雪花,又仿佛開始幻聽,耳邊傳來雪落地時發出的細微的輕響。

“砰!”

不是輕響。

是巨響,爆炸般的巨響。

龐輝被這一聲驚天動地的碎裂聲吓得回了神,他呆呆地朝門口看去,只見門板上破了一個洞。

一只比人手大上一些的拳頭從洞口伸了進來,修長的五指舒展開,熟練地朝門闩處伸了過去。

那畫面看在龐輝眼裏,就仿佛幾條異形蟲從卵中破殼而出一樣驚悚,龐輝知道自己這麽做沒有任何意義,但他還是忍不住,他扯開嗓子,大叫出了聲。

“是屠夫啊!屠夫要進來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