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女仆
女仆
【請玩家注意, 一小時後你将進入新的游戲。】
淩惜這回比較幸運,在空間裏休息了将近三天。
有過在冬日村莊裏因為體力不夠吃虧的經歷,淩惜這次要勤奮得多。
她只留了小半天躺平,其餘時間她不是練習開車、繼續觀看血腥場景提升心理承受能力, 就是在鍛煉身體。
當系統提示她下一場游戲即将來臨的時候, 淩惜正在跑步機上累得像一條死狗一樣。
“好, 我知道了。”
淩惜說完, 便按下了跑步機的停止鍵。
提升身體素質是個漫長的過程, 淩惜只堅持鍛煉了三天而已,并不指望能在新游戲中看到明顯的提升,不過,或許是心理作用,她覺得手臂和大腿的肉都緊實了不少。
淩惜捏了捏小臂上的肉,走下了跑步機。
洗澡, 吃飯,逗貓......
淩惜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死在地獄裏,對她來說, 體驗到就是賺到,她不吝于在此類能帶來幸福感的瑣碎小事上花費時間。
一個小時很快就被消磨掉了,淩惜走進了淡金色的光柱之中,讓光芒對她的身體情況進行“重置”, 确保她能以最好的狀态進入游戲。
【玩家即将開始游戲, 倒計時3、2、1......】
随着系統那不帶任何感情的倒計時,淩惜的意識再次沉沒進了無垠的宇宙中,在黑暗裏安靜地漂浮。
仿佛過了世紀般漫長的時間, 又仿佛只過了彈指的一瞬,淩惜才終于重新擁有了身體的控制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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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惜睜開眼睛, 當即就被映入眼簾的太陽給晃到了。她之前經歷過的兩場游戲,時間點都設在夜晚,這次的環境卻一改陰晦暗沉,天空碧藍如洗,日光明亮溫和。
真亮堂啊。
淩惜擡手遮在眉骨處,眯着眼朝正前方望去,只見她面前是一棟看起來很古老的西式住宅,這住宅只有兩層,不算特別高,占地面積卻相當大,整體美觀氣派。
住宅前是一座噴泉,無數塊磚石繞過噴泉鋪成大片平整的地面,磚地上設有多處花壇,裏面栽着不知道是玫瑰還是月季的嬌豔花朵。
淩惜恰好就站在其中一個花壇旁邊,花叢中的陣陣香氣朝她席卷而來。
再往遠看,就是黑色栅欄組成的半透明圍牆,圍牆之外是郁郁蔥蔥的林木,看來這是個山中豪宅。
淩惜的穿着發生了巨大變化,此刻套在她身上的是一條樣式樸素的黑色長裙,長裙上又疊了一件雪白的圍裙,她習慣自然披散着的長發也被編成了辮子、優雅又利落地盤在了腦後。
這是經典的女仆打扮。
在地獄游戲裏,玩家的服裝是随機生成的,不過淩惜覺得這一回情況并非如此,因為她朝四周瞧了瞧,發現附近有好幾個跟她差不多打扮的女人和身穿樸素黑衣的男人。
這些人有的大睜着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前方,有的已經“回過魂來”、謹慎地環顧着周圍,淩惜随便掃一眼就知道,這些人不是NPC而是其他玩家。
這次玩家們是統一着裝,既然如此,這身衣服就代表了他們的身份。
淩惜默默打量着周圍的其他玩家,一邊在心中記着數,一邊尋找着自己認識的臉。
淩惜回到空間後詢問過系統,上次游戲有幾個玩家存活,答案是三個,但她無法得知具體是誰,也不清楚白玲和莊夢蝶是死是活,如果她們倆活了下來,也在這場游戲中,自然最好。
女玩家總共有六個。
淩惜把附近幾個女人的臉都看了個遍,并沒有瞧見白玲或者莊夢蝶,她失望之餘,卻也收獲了意外之喜,那就是顏靜居然也在這場游戲之中。
顏靜站得離她有點遠,她似乎才恢複意識,正低着頭揉着額。
淩惜并不急着過去和顏靜敘舊,轉而去觀察男玩家們。
男玩家也有六位,有人面沖着她,有人背對着她,但無論是從臉還是身形來看,這些人裏都沒有一個能和她上一局游戲裏出現過的男玩家對上號。
看來顏靜是她在這場游戲唯一的熟人了。
淩惜思索的時候,微微變得呆滞的目光不自覺地停留在了不遠處一個男人的背影上。
原因無他,好看而已。
男人特別高挑,淩惜目估差不多有一米九,他肩寬腰細,雙腿又直又長,緊實流暢而不顯誇張的肌肉被黑衣包裹着,隐隐勾勒出的線條格外漂亮。
男人的發型也很少見,上半部分黑色碎發随意地梳攏在腦後,紮成了丸子,餘下短發自然地垂着。
男人的頭發相比于寸頭來說算長發,但也只是能紮起來的程度罷了,加上他的發絲又濃密硬挺,那顆小丸子在他的腦後狂放不羁地炸開,有一點像鳳梨的葉子,很有淩亂美。
高挑又健美的身形讓這個男人很有存在感,淩惜注意到,不僅是她,就連男人周圍的幾個玩家也時不時偷偷朝他瞄過去,目光摻雜着些許忌憚。
偏向武力的玩家啊,她得注意一下。
不知道這次游戲是PVE還是PVP,如果是PVP,對于她來說,這種武力向的玩家比智力向的玩家可怕多了,她得想辦法聯合其他弱勢玩家先搞死他才行。
淩惜心裏盤算着,移開了目光,突然,原本背對着她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什麽,轉過身來看向她。
那道銳利的目光如有實質般從淩惜的臉上狠狠刮過,淩惜本來都已經看向了別處,卻不得不轉過頭來與那個男人對視。
看到對方臉龐的瞬間,她就怔住了。
這是一個非常俊美的青年。
五官深邃立體,眉眼精致鋒銳,仿若雕刻。
一雙金色的眸子格外惹眼,帶着沙漠般荒涼的美感。
這不是屠夫嗎,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淩惜臉白了一下,腦中思緒翻湧。
Boss絕無可能跨越副本,這青年又穿了玩家的衣服,要麽,就是她記錯了,這個玩家只是長得和她記憶中那個兇殘的怪物相似,要麽,就是屠夫采用了特殊手段變成了玩家。
淩惜可沒忘了她和屠夫的恩怨情仇,就算屠夫真的變成了玩家,對她的威脅也不小于鬼怪。
但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先觀察看看,敵不動,她不動。
黑衣青年看着少女沉吟的模樣,微微挑起了眉。
“這是什麽地方?”
每一場游戲中必然出現的橋段再次上演了,見有新人玩家醒了,兩人便不約而同地轉過頭,望向發出聲音的人。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臉黃身子瘦,整個人猶如杵在地上的一根細稻草杆,兩個漆黑的大眼袋挂在他的顴骨上方,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志怪故事中被女鬼吸走了陽氣的屍幹。
這人的态度也讓其他玩家不願搭腔,問完了那個問題後,他的嘴上就一直在罵罵咧咧個不停:“老子在家呆得好好的,到底是誰給老子弄到這個鳥不生蛋的逼地方的,這他媽是哪啊?”
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姑娘也看着自己奇怪的打扮,怯懦地望向周圍的人。
她說話倒是禮貌得多,“這是怎麽一回事啊,知道情況的人麻煩能出來解釋一下嗎?”
地獄給的那封信你們是一眼都不看吶。
淩惜腹诽着,突然,一道拖得老長的吱呀聲從前方不遠處傳來。
那聲音響亮刺耳,所有玩家都不自覺地擡頭看去。只見這富麗堂皇的住宅的大門被推開了,幾個頭發高高盤起的黑裙女仆沿着臺階緩緩而下。
這幾個女仆的鞋子都帶着點跟,伴随着清脆的“噠、噠”的輕響,她們很快就在衆玩家的正前方優雅站定。
這些女仆都是西方長相,幾個年輕的女人站成一排,雪白的面孔上沒有表情,仿佛臉上戴着同款的呆板面具。
為首的女人看起來得有四五十歲了,她身材極瘦削,一對高顴骨和深邃的眼t窩讓她的面相看着有幾分刻薄。
年長女人用審視物件的目光掃過玩家們的臉,冷冷地開口,說出的話瞬間轉化成了玩家們能聽懂的語言。
“這幾天夫人要舉辦一場晚宴,家裏的仆人數量不夠,老爺臨時買了你們回來。”
“從今以後,你們就是這家的仆人了,要時刻感謝老爺和夫人的收留,好好幹活,以報答他們的恩情。”
“接下來我給你們分配工作,領到任務就趕快去做,晚上我再給你們分房間住。”
看來這位就是總管了。
淩惜剛在心中說完,一道聲音就響了起來。
“不是,你誰啊,一直在這叨逼叨些有的沒的?”
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在老玩家們都如溫順的羔羊一般沉默地站在原地,一邊聽着NPC說話、一邊咀嚼着其話語中透露的信息時,之前那個暴躁的男新人就大步走到了女總管的面前。
男人毫不客氣地道:“這又是在搞哪出呢,拍戲還是拍綜藝啊,搞得還挺像模像樣的。告訴你,老子可不是戲子,你們惡搞我這種素人是要賠錢的,你們導演呢,快叫你們導演滾出來!”
女總管的個子很高,即便男人擋在她面前,她依舊能越過他目不斜視地盯着前方。
女總管随意朝一個女玩家身上一指,聲音平靜地吩咐道,“你負責去廚房幫忙......”
男人意識到自己被無視了,雖然沒有人在意這件事,但他依舊覺得丢臉極了。
男人心中火起,一把揪住女總管胸前的衣服狠狠往下拽,“喂,老子和你說話呢!”
下一秒,這個冒失的男人就再也說不出話了。
那些面無表情的年輕女仆原本只是沉默地呆站在女總管的身後,猶如幾座僵硬的白色雕塑。
但就在男人對女總管動手的瞬間,她們突然都“活”了過來,紛紛掀起裙擺,抽出了雪亮的長刀。
沒錯,淩惜瞧得很清楚,那些女仆就是從裙子下拿出了刀。
這時淩惜才得以看見,女仆們掩蓋在黑裙下、包裹在長筒襪裏的雙腿都覆蓋着薄薄的肌肉,不難想象,她們長袖裏的兩條胳膊也該是充滿了力量的。
幾個女仆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飛快地繞過女總管,将男人撲倒在地。
男人只猝不及防地發出了一聲尖叫,就被女仆們按在地上,怎麽起也起不來了。
女仆們揚起長刀,瘋狂地往男人的胸腹、腰側、大腿裏捅,剎那間,男人凄厲的嚎叫聲在空中炸開,把利器紮進骨肉裏的聲音都掩蓋住了。
殷紅的鮮血不斷迸濺到女仆們的臉上、衣裙上,她們的面龐反而緩緩綻放出了微笑,看起來說不出的驚悚。
似乎是感到興奮,這些女仆将身體前傾,更加靠近身下的男人,她們彼此之間挨得太近了,甚至顯得有點擁擠。
幾個女仆手裏的動作更快更猛烈了,一刀刀,一刀刀,男人的慘叫也越來越高亢,到了頂點後卻戛然而止。
一時間,死寂的空氣中只剩下了人體被分割的聲音和女仆們克制的、詭異的輕笑。
一只沾着血的手從女仆們的裙擺間斜伸了出來,随着她們捅刀的節奏無力地在磚地上摩擦着。那個畫面像極了母狼或者喪屍在分食獵物,讓人脊背生寒。
不光是本就謹慎的老玩家,就連沒搞清楚狀況的新人也被眼前颠覆三觀的畫面震撼到了,別說和女總管頂嘴,他們逃跑的念頭也都消散得一幹二淨了。
所有人都面色沉郁地瞧着眼前這一幕。
這種時候,淩惜在玩家空間裏做的心态訓練就效果顯著。
對她而言,只是旁觀玩家被活活捅死罷了,說是內心毫無波動有點誇張,但這種程度已經無法讓她産生緊張或恐懼的情緒了。
炮灰的死沒什麽好看的,淩惜輕飄飄地移開目光,觀察其他玩家。
這次的玩家好像都水平欠佳,一個個不是渾身發抖就是面色慘白,還有個疑似新人的家夥都快要嘔出來了,狀态比較好的只有寥寥幾個人。
一個是頭頂黑發微微有些蜷曲的、容貌清秀的年輕男人。
一個是站得離淩惜比較近的女玩家,她個子很高,留着深棕色頭發,嘴角處的痣讓她本來平平淡淡的容貌變得很有辨識度,精明感也多了幾分。
接着是顏靜,她比淩惜印象中要長進得多,這次她沒有轉過身子,而是抿着唇看完了男人被殺死的全過程,臉色微白,情緒卻還算穩定。
最後就是那個疑似屠夫的貌美青年了,他也是直勾勾地瞧着,但他的表情太過于淡定,甚至可以說是無聊,讓人不禁懷疑他究竟有沒有看到那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淩惜忽然回憶起了上次游戲中屠夫剁肉骨的一幕。
如果這個青年真是屠夫,倒也不奇怪。
這種屍體對他來說也就是一盤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