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大出血

大出血

淩惜聽見過很多聲慘叫。

她生前就目睹過淩西KO四人, 聽過人被菜刀砍進脖頸時發出的撕心裂肺的嚎叫;她進入地獄後旁觀過很多玩家的死;她還刻意訓練了自己對血腥場景和尖叫、慘叫的忍受度。

淩惜以為她已經足夠鐵石心腸了,但看着孕婦痛苦地抱着肚子尖叫時,她還是破天荒地産生了同情的情緒。

因為安妮實在是太凄慘、太狼狽了,沒有一絲尊嚴可言。

淩惜曾聽說過, 分娩是10級疼痛, 這是現實世界最高級別的疼痛感。

在這個标準劃分中, 刀切到手的疼痛感處于4到7級。

淩惜在上局游戲裏雙手被樹枝捅穿, 還要自己把手割開, 情況比單純切到手更慘一點,疼痛感應該能達到8級。

8級的疼痛就已經能讓生前習慣挨打的她痛到哭爹喊娘了,淩惜不敢想,這種疼痛要是輪到她來挨,她會是什麽表現。

然而,這種痛苦安妮已經承受了整個上午。

淩惜擡眸朝床上望去, 只見那裏狼藉一片,床單皺得不成樣子,安妮則直挺挺地躺在床單上, 再次因為劇痛而無意識地抽搐着。

安妮全身不停地冒着汗,整個人仿佛是剛從水裏撈上來似的,水津津,汗涔涔。

出汗的同時, 安妮的生命力似乎也在不斷地流失, 她原來的臉色就已經夠難看了,現在更是白得吓人。

至于原本蓋在安妮身上的那條薄被子,現如今已經被她踹到了身下, 仿佛一團被擦過鼻涕又丢棄的廢紙,墊在她的大腿根處。

人在劇痛下是會失禁的, 就算不失禁,一個上午過去,安妮也該方便了,但她怎麽可能起得來,淩惜和衛錦鯉也都不敢挪動她,後續可想而知。

那種令人無比羞恥的意外情況第一次發生時,安妮崩潰地哭了出來,她的哭聲中仍摻雜着慘叫,聽起來又詭異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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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那之後,安妮就因為疼痛失去了神智,只顧着尖叫了。她的嗓子早就喊啞了,如今,她每一次凄厲地叫喊都仿佛能随時咳出血來。

衛錦鯉:“可怕,太可怕了,原來女人生孩子這麽遭罪,這還沒開始生呢,人就被折磨成這樣了。”

衛錦鯉站在床邊,看着孕婦受苦的模樣,眉頭皺得仿佛能夾死蒼蠅。

她本來還想說“我以後可不要生孩子”,話剛到嘴邊,她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死了,是個游魂,便又憋了回去。

衛錦鯉今天倒是比昨天輕松許多,不用幹活,但眼前這副令女性極有代入感、仿佛受刑般的慘烈景象讓她很難受,她甚至希望自己此刻是在廚房裏洗菜。

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衛錦鯉試圖跟淩惜搭話。

淩惜的外表很具有欺騙性,她不笑的時候看起來特別冷漠疏離,外人很難想象她會是個詭計多端的小碧池,只認為她是個高冷美麗的少女。

衛錦鯉也是這麽覺得的,發現淩惜沒有接她的話,她就更加這麽以為了。

正當衛錦鯉還想說點什麽打開話題時,床上又傳來了安妮的痛呼聲。

衛錦鯉往安妮那邊看去,雙眼頓時瞪得老大,她立刻繞到床尾,嘴裏發出吸冷氣的聲音。

“淩惜,你快點過來看看,她下面流血了!”

淩惜不想再去“欣賞”安妮的痛苦了,她刻意移開目光,望向窗外的風景。

聽到衛錦鯉焦急的聲音,淩惜轉過頭來,也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撼到了。

孕婦生産前下面會少量流血,稱為見紅,這屬于正常現象,但安妮的出血量太大了,比大動脈被割了還要誇張。

鮮血從安妮的身下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她的睡裙,又自睡裙下汩汩流淌,連她身下的被子一時都難以吸收完。

大片的血泊在安妮的身下蔓延鋪展開來,不一會兒就在床上蓋了一條紅毯。

這流血卻還沒有結束,帶着腥氣的液體在床上四散開來,沿着床的邊緣往下流淌,就仿佛這張床是一個爆漿蛋糕,血液是流動的奶油緩緩将蛋糕完全覆蓋。

這個畫面太讓人掉san了,淩惜看得眉毛直跳。

人身體裏的血總共才只有幾升而已,按理來說,安妮的血已經差不多該流幹了,但她居然還沒有死去,她身下的血流也沒有停止,只是減弱變緩了不少。

這血流仿佛永遠也不會停了。

淩惜注意到這血的顏色比正常的血要淺很多,裏面應該是摻了羊水,地獄提示的信號已經相當明顯了。

淩惜嚴肅地對衛錦鯉道:“你去找女總管,就說孕婦馬上要生産了,對了,你告知便可,不用說多餘的話。”

淩惜欣賞衛錦鯉,便提醒她別踩她踩過的坑。

衛錦鯉也沒被眼前的景象唬住,點點頭便去了。

說話的功夫,血已經從床蔓延到了地板上,淩惜目送衛錦鯉出門,低頭看向地上逐漸朝自己的鞋尖逼近、仿佛有自主意識的血泊。

安妮的死已成必然,她若是沾上血可能就會招來禍端。

淩惜小心地避開了地上的血跡,退到了比較安全的門口附近。

等了約莫幾分鐘,身後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淩惜立刻打開門,門後站着的卻不是衛錦鯉、女總管或者陌生面孔的醫生。

淩惜皺眉道:“怎麽是你?”

她的語氣帶着一點嗆人的意味,說話的對象自然是程浮。

程浮:“不僅是我,待會兒還有很多人來。”

程浮的嗅覺很敏銳,他在門外就聞到了房間裏的血腥味,不過他不急着進屋看裏面發生了什麽,他的目光落在淩惜的臉上,低沉的嗓音從喉間流瀉而出。

“剛剛衛錦鯉找到女總管,報告孕婦即将生産。”

“女總管收到消息後,她先是派人到二樓去叫醫生,又派人去叫我們這批新來的仆人到孕婦的房間集合。”

“當時我恰好在旁邊,我就先來了。”

淩惜這才移步到了旁邊,讓程浮進入房間,“等等,你剛剛說女總管派人到二樓去請醫生,你沒聽錯嗎?”

程浮輕聲回答:“我沒聽錯。”

程浮進門便看到了被鮮血浸透的大床,金色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他走近了些,專注地盯着床上滿身鮮血、已經陷入昏迷的安妮。

他直接略過了安妮那張洋娃娃般的臉,将眼前的大床當成了一幅畫,欣賞它的構圖、它濃烈的猩紅配色、它苦難與血腥的主題。

“真漂亮啊。”程浮的眼眸裏生出了一絲羨慕,他轉過頭看向淩惜,“如果她就是本場游戲的Boss的話,這個出場方式太美了,不是嗎?”

這比他的出場高端太多了。

少女知道他是屠夫,她明白他在說什麽。

她是唯一一個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

淩惜:“……”

然而淩惜根本不想搭理他,她瞥了一眼程浮的腳下,發現他已經踩到了血,便在心中默默詛咒他被首殺。

同時淩惜也在思考,醫生在二樓,也就是說,她早上向女總管彙報過情況後,女總管就請了醫生,但她卻沒派醫生來,故意讓安妮疼了這麽久。

真歹毒啊。

“女總管讓我們到這裏來集合......”

突然,門外傳來了徐燕的聲音,緊接着推門聲音響起,這道聲音立即變成了短促的尖叫。

好在徐燕是個見過世面的老玩家,她只是被突然吓到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但緊跟在徐燕後面進屋的黃美玉可就平靜不下來了,她倒是沒叫,因為她看到那張血床後就被吓暈了過去。

淩惜拍了拍黃美玉的t臉,叫醒未果,便讓程浮把她拖到了角落裏。

過了一會兒,男玩家們也都陸陸續續地趕到了這間房。

小卷毛江照還算淡定,他除了因為安妮恐怖的出血量有些驚訝外,沒什麽劇烈的情緒反應。

羅吉和王東海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複雜的表情,淩惜注意到,他們的反應不全是恐懼,在這份恐懼的深處,還潛藏着他們面對女性生産時的髒污場面的嫌棄。

淩惜的眼神冷了冷。

至于喬興旺,任誰都能看出來他要困死了,喬興旺進門後只呆呆地朝床上看了一眼,就走到黃美玉那個牆角,靠着牆閉上了眼睛。

接着,衛錦鯉和顏靜也回到了房間裏。

在玩家們集合完畢幾分鐘後,醫生才姍姍來遲。

醫生是一個有些瘦弱的老婦人,她身穿幹淨的藍色長裙,面容很和藹。

醫生進門後,徑直走向了大床,她掀起安妮的睡裙,查看她身下的情況。

說是醫生,但淩惜覺得這位老婦人的水平也就類似于現實古代的接生婆。

這醫生是空着手來的,她瞧了瞧安妮的裙底,又摸了摸安妮的肚子。

幹完這兩件事之後,她就皺着眉站在床邊,臉上挂着一副看出了什麽卻又改變不了的無奈表情。

這是要難産了?

玩家們對眼前的情況并不意外,誰都沒有出聲,他們都退到了房間的角落裏,靜靜看着游戲劇情的發展。

“醫生,她的情況怎麽樣了?”

門再次被推開,女總管帶着兩個女仆走了進來。

看到安妮流出的血染紅了整張床,女總管的表情卻分毫未變,或者說,她根本沒把眼神放到過安妮身上。

女總管對醫生道:“怎麽樣,孩子能順利生出來嗎?”

醫生嘆息着說:“不行啊,她的骨盆太窄了,這就像是要往花瓶裏塞個西瓜,孩子根本不可能出來的。”

女總管聽完,依舊很淡定地發話道:“去向夫人說明這邊的情況。”

話音未落,一個女仆就立刻轉身走出了屋子,過了一會兒,她又匆匆趕了回來,湊到女總管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淩惜沒聽見女仆說了什麽,不過也不打緊,因為女總管很快就貼心地大聲“轉播”道:“夫人說不能讓孩子繼續待在這個卑賤的女仆的肚子裏,讓你準備開刀。”

淩惜目光一凜。

她猜對了,果然是要去母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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