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補身體

補身體

二樓明顯比一樓華麗得多。

踩着厚重的金紋紅地毯, 淩惜踏上了二樓的地面。她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剛分辨出夫人和老爺的房間應該在左邊,就看見女仆的背影徑直往右邊去了。

淩惜只朝左瞧了一眼,就默默地跟着女仆往走廊深入。

這條走廊很寬敞, 每隔幾步, 牆邊就會陳設一個精致的擺件, 或是花瓶, 或是盔甲, 或是鑲嵌着寶石的匕首。

牆壁上貼着繁複的玫瑰花圖案的牆紙,牆上挂着許多油畫,都是那位夫人的肖像畫,不同角度,不同表情。

牆紙底色暗黃,有一種歲月沉澱的古舊感, 讓走廊裏的光線顯得更加昏暗。在這種朦胧的氛圍下,那些肖像畫中的人的視線好像和真的一樣。

淩惜的确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更令她不适的是,這股視線并非來自油畫, 而是來自于她身後的走廊,老爺和夫人的房間就在那裏。

難道Boss不是安妮,而是本就在宅子裏嗎?

淩惜抿抿唇,繼續往前走, 很快她便來到了走廊盡頭, 一扇雙開的深紅色高木門映入眼簾。女總管正站在這扇看着就非常名貴的大門旁邊,等候着她們。

女總管特意為了這場晚宴打扮過,她的頭發高高盤起, 梳得服服帖帖,不見一絲碎發, 她換了一件新的黑色長裙,雙手交疊放在身前,整個人雍容又華貴。

女總管優雅啓唇:“快進去吧,其他人都到了。”

這大門看起來厚實沉重,女總管說完卻只輕輕一拉,就将門口的狹縫拉開到足夠人側身通過了。

不用她再催促,徐燕、衛錦鯉、淩惜三人按順序蹭了進去。

淩惜一進門,就感覺眼前瞬間暗沉了下來,走廊只靠窗外的月光和壁燈上的蠟燭照明,已經足夠暗了,這宴會廳卻比走廊還要暗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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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無窗,天花板上那盞巨大的金屬吊燈也未點開,偌大的房間居然只靠長餐桌上的燭臺照明。

燭光晦暗,房間顯得很陰森,這氛圍不像是宴會,反倒像是要進行筆仙之類的詭異儀式。

唔,好多人啊。

淩惜在心中默默感嘆。

淩惜之前猜對了,但又不完全對。

這次晚宴的客人是玩家,卻不僅是玩家,除了女總管和她手下的幾個女仆外,所有仆人都收到了邀請,或者說,那是直接來自于夫人的、強制執行的命令。

這張餐桌很長,潔白的印花桌布上擺着燭臺、裝飾的花籃、果盤和餐具。

長桌兩邊坐滿了人,那些人都是仆人打扮,表情畏懼地、順從地低着頭,他們是和瑪麗一樣有着正常情緒的NPC。

只有幾個人擡眸謹慎地觀察着四周,正是先到的玩家們。

他們幾個坐在長桌的右側最末,而靠近大門這邊,也就是左側最末與他們相對的位置處,有三個空位,一看就是留給她們的。

女總管:“夫人,最後三位客人也已經到了。”

女總管面對玩家的時候極其冷酷,到了此刻卻突然換了個腔調。她的臉上挂起了讨好的笑容,聲音也變得溫暖又柔和,“請問我是現在叫廚房的人上菜嗎?”

長桌盡頭的主位上,一道非常禦姐的聲音傳來。

“等所有客人落座,就可以開始宴會了。”

随着夫人的聲音響起,那些原本低眉順眼的仆人們突然齊刷刷地昂起了頭。

無數道目光彙聚在了三人身上,那些目光裏帶着t濃郁的惡意,壓迫感極強。

在這種無形的催促下,淩惜只能立刻低下頭,盡可能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默不作聲地來到了座位上。

這些仆人恐懼夫人,卻又無比聽她的話。

淩惜在座位上坐好,偏頭朝主位看去。借着燭火的光芒,她看見長桌盡頭放了兩把椅子,左邊的椅子上坐着老爺,右邊的椅子上坐着夫人。

老爺個子不高,也可能是身材比例的問題,他上半身很短,顯得人又矮又挫。

他腦瓜上只有幾根飄蕩的金毛,人也胖,肚子又肥又大,整個人像是個被擺在椅子上的秤砣,他倒不黑,膚色發黃,用窩窩頭來比喻似乎更為恰當。

他旁邊的夫人倒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和畫上很像,真人比油畫更加漂亮,烏黑的長卷發,血紅色的唇,雪白的皮膚,模樣像極了童話裏的白雪公主。

只是這份美貌裏帶着些陰暗的味道,就如此刻,明明夫人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可就是讓人覺得她的笑意未達眼底。

淩惜微微眯起了眼睛,她發現如果不看夫人的嘴巴,只看她的上半張臉,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笑,她的眼睛是黑色的,冷寂又深邃,仿佛兩口黑洞洞的井。

但毫無疑問,夫人就算這樣也是個大美人。

老爺和夫人坐在一起,豬頭配美女,顏值對比實在慘烈,讓人不禁想到牛糞與鮮花,癞/□□與天鵝。

老爺那張臉上仿佛長了刺,淩惜多看兩眼都覺得紮得慌,她趕忙收回目光。

這時,一個面無表情的女仆幽靈般地從淩惜的身邊飄過,在她眼前放下了一個盤子。

烤面包的香氣湧入鼻腔,淩惜垂眸,只見金邊的白瓷盤中央放着一塊看着就很松軟的面包,面包已經從中間切開了,旁邊擺着一把小刀和一塊新鮮的黃油。

這面包可比她之前吃的要好多了。

自從進入這場游戲後,淩惜吃沒吃好,睡沒睡好,又幹了好久的活,早就有點挨不住了。

新出爐的烤面包香氣四溢,是帶着麥子味道的溫暖甜香,她的肚子頓時被勾得咕嚕嚕地叫出了聲。

淩惜捂住肚子,朝周圍看了一眼。

NPC仆人們已經開始用餐了,玩家們雖然很餓,但他們擔心食物裏被摻了東西,都沒有動作。

淩惜也忍住了,任由女仆們把一道道精致的、可能是她在這場游戲中見過的最好的食物端了上來。

繼餐前面包之後,她的面前又多了青蘋果莴苣的沙拉、土豆紅薯蘆筍之類的烤時蔬、煎得焦香四溢的魚肉和牛排,還有一小塊餡料很足的草莓派。

淩惜有些疑惑,飯後甜點都已經提前上了,那湯呢,宴會上一般要提供例湯的。

就在這時,主位上的夫人握着酒杯,一邊微微搖晃着,一邊帶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說道。

“大家都知道,這場宴會是我專門為老爺舉辦的。”

“老爺的身體向來不好,任何消耗他精神氣血的事都被視為忌諱,可他偏偏瞞着我,勞力傷身,和女仆搞了個孩子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淩惜總覺得夫人的話語裏多了幾分殺氣。

“既然老爺和別人有了孩子,我就想收養那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照顧,可惜他和我沒什麽緣分,出生後沒多久就斷氣了。”

“事已至此,為了不讓老爺的精血就這樣白白流失掉,我想了個好辦法,給老爺補身子。”

夫人伸手在桌面上輕輕扣了兩下,笑着對女總管吩咐道:“到時間了,去把那道炖菜端上來吧。”

淩惜聞言,心裏咯噔一下。

游戲中NPC的原話傳到了她耳中,自動變成了通俗易懂的文字,淩惜不好奇夫人這番話的原版內容是什麽,但“精血”這兩個字勾起了她某些不好的回憶。

淩西很愛看書,淩惜是她的副人格,也會有她關于書的記憶。

淩惜記得《三國演義》中有一個橋段,描述夏侯惇的獨眼的由來,他的眼睛是被箭射中的。

當時夏侯惇還要進攻,情況緊急,他把箭拔出,對着箭尖上插着的那顆血淋淋、黏糊糊的眼球說了一句“父精母血,不可棄也”,就一口把眼球給吞進肚,繼續打仗了。

他吞、進、肚、了!

淩惜預感到,類似的一幕即将在她眼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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