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校暴

第6章 校暴

粉毛立馬瞪了小胖子一樣,小胖子縮得像個球一樣在地上默不作聲了。

宋知意走上前來,拉起小胖子替他撣了撣身上的泥土,說道:“沒關系,你直說就行。”

小胖子嘟嘟囔囔地在後面說着:“他爸真是教育局副局長,我可不敢說。”

粉毛瞪着他:“還算識相,你這頓打算是沒白……”

賀瑱斜了粉毛一眼,粉毛立馬偃旗息鼓,不敢再說話。他看着現在這個情況,無論如何小胖子也不敢再多說了,只能讓教導主任幫他們找個空的辦公室來問話。

他讓姍姍來遲的陸何看着那幾個校園暴力的始作俑者之後,又領着小胖子進了空辦公室。

他給小胖子倒了杯溫水,語調柔和地問道:“王寧被他們欺負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小胖子抿抿嘴,搖了搖頭:“我啥也不知道,真的。警察叔叔,他爸真的是教育局副局長。回頭輕而易舉地給我使點絆子的話,我恐怕連高中都畢業不了。”

他有些哆嗦,似乎想到了那副場景,連忙又搖了搖頭:“還是王寧在的時候好,他們就不會欺負我了……”

賀瑱深吸了口氣,沒成想這個希望王寧活着的人,竟然是只是期盼王寧能替自己受過而已。

多可悲啊……

但他此行的目的是為王寧找到真相,沉冤昭雪,而非無休止地去可憐或者氣惱。

他按捺住心底叫嚣着的沖動感覺,把怒意換做力氣,踹了一腳旁邊的椅子,來釋放自己心底的壓力。

可他即便是強壓下來的語調,也顯得并沒有那麽多的溫柔:“放心,他爸不會對你做什麽的,而且以後他再也不會在一中做什麽了,我向你保證。”

小胖子顫顫巍巍試探性地開了口:“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他們到底是怎麽欺負的,就有人看見過,放學之後他們讓王寧吃粉筆灰、喝涮抹布的水。王寧要是不喝,他們就把他按進水池子裏。別的還有好多,譬如什麽學狗叫、用課本扇他嘴巴、拿筆給他手紮的一個個血窟窿的……”

賀瑱聽得只覺得腦子裏嗡嗡的,怒火從他心底直燒到了腦門。他騰的站了起來,氣勢洶洶朝門外而去的模樣,吓得小胖子又是縮成了一團。

是宋知意按住了他的肩膀,略顯強硬地施加了點壓力。

賀瑱抿着嘴,一言不發。

宋知意平靜地啓唇,問道:“為什麽不告訴老師和家長?”

“你覺得有用嗎?”不知道是因為信了賀瑱的話,還是真的在發洩着怨氣,小胖子憤憤地說,“你看教導主任那個樣子,他是真的不知道嗎?他只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賀瑱咬牙切齒:“老畜生!”

“王寧越是反抗,他們欺負的就越是過分,後來王寧也不反抗了,幹脆由着他們……那段時間他們似乎在王寧身上找不到樂趣了,就開始欺負我。”

“結果後來王寧突然有一天被擠兌的時候,發了瘋地還嘴說‘都欺負我是吧,我死了才好是吧’,他們才又開始覺得王寧更有意思,逐漸放過了我。”

賀瑱拉了把椅子又氣呼呼地落下,只是敏銳的直覺讓他在這樣的氣氛下仍抓住了重點:“什麽時候王寧開始爆發的?”

“不記得了……”小胖子努力回想着,“好像是高二剛開學那會兒,但我真的不記得了。”

賀瑱又問:“那有誰記得嗎?王寧有朋友知道這件事嗎?”

小胖子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哪裏有人敢和他走得近啊,和他走得近不就代表要一起被欺負嗎?我們又不傻,不過、不過……也許我們歷史老師陳老師知道,她一直挺照顧王寧的。”

賀瑱嗯了一聲,将陳老師的名字在筆記本上重重地劃了兩下。甚至每一次落筆都劃破了當頁,像是在跟那群施暴者較勁,卻更像和自己拼命拉扯着一般。

他想起了宋知意說王寧也許曾在死前被人按在水中,結合着剛才小胖子所言,篤定了這件事和粉毛那一群一定脫不了關系。

繼而又問了小胖子些別的,眼見着再也榨不出什麽別的話來,賀瑱便準備去收拾那幾個施暴者了。

他晃悠着出了門,讓小胖子好好回去上課,那些個刺頭他來解決。

小胖子垂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佝偻着背就往教室那邊走去,腳步拖得很慢。

粉毛他們被控制在另一個空教室裏面,陸何一個人看着,賀瑱實在也有些不放心。

只是可惜他現在沒有任何實質上的證據,能把這群小畜生帶回警局裏協助調查。如果真的把他們扣押起來,那恐怕還會給支隊惹上不少麻煩事。

賀瑱下意識地又想在口袋裏摸煙,可是摸到的只有水果硬糖。他随便拿了一顆剝開放在嘴裏,這回是橘子味的,轉頭又問一直在他身邊卻沒說話的宋知意:“吃嗎?”

問完他就有些後悔了,握着糖果的手虛虛地攥了起來。看人家宋大法醫早飯吃得有多健康,平時吃穿用度多貴,怎麽會吃這種十來塊一大袋的什錦硬糖呢?

可卻未曾想到,宋知意竟然當了真,伸出手的模樣似乎真的是在等自己拿給他。

賀瑱莫名其妙地舔了下下唇,把那顆紫色的不知道是葡萄還是藍莓味的硬糖擱在了宋知意的掌心之上。他控制着角度,指尖沒有觸碰到宋知意分毫。

“走了走了,那群小畜生可不是什麽善茬,陸何可管不了他們太久的。”說罷,他就加快了腳步,向着樓下的空教室而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未曾抵達便聽見了陸何勸慰的聲音:“诶、诶,這裏是二樓,不能往下跳啊!”

賀瑱心中一急,立馬三步并作兩步,使勁兒地推開了屋門。

結果沒成想粉毛本來還在猶猶豫豫,一看見是賀瑱來了,立馬眼一閉心一橫,直接跳了下去。

賀瑱罵了一句“草”,連忙沖到窗邊,就見得粉毛看了樓上一眼,朝他豎了個中指,一瘸一拐地就往校門口走。

他當真長長地舒了口氣,還好下面是塊肥厚的草坪,起到了些許的緩沖作用。

也許是粉毛造成的混亂,讓門口沒人守着,那群孩子也四散而去。

賀瑱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額角,又站起身來,說道:“走吧,先把粉毛抓回來。”

陸何看了一眼已經無影無蹤的樓下空地:“上哪抓去啊,老大?”

賀瑱擺擺手,有些無奈:“算了,你就在這等着,算是守株待兔。不過就粉毛那個智商,估摸着也想不起來能回來。”

他也沒安排宋知意,但也沒阻止宋知意去做什麽。

按照他對這些高中生的了解,不過也就是找個矮牆翻出去,或者有什麽狗洞。不過料想粉毛這種性格,驕傲得像只花孔雀,怎麽可能去鑽狗洞。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瞧見學校最矮的地方,下樓繞到了牆外準備等着粉毛自投羅網。

可半天都沒等到個人影,遠遠地卻瞧見個熟悉的人提了個更顯眼的人來了。

粉毛被提着,肉眼可見已經是萎靡不振了,就是真不知道受了宋知意怎樣的磋磨。

不過這麽瞧着,他倒是有點佩服宋知意的考量了。

賀瑱看了一眼粉毛頭上的草和土,就猜到了粉毛走的是哪裏。他撇撇嘴,又對着宋知意微微挑了眉:“狗洞?”

“嗯。”宋知意冷靜地說,“他腿傷了,爬不動牆了。”

賀瑱一摸下巴,這回倒真是他給氣忘這一茬了。

他把像個小狗崽蜷一樣蜷縮着的粉毛又提回了那間空教室裏,開門見山地問:“跑什麽啊?”

粉毛垂頭喪氣,像只鬥敗了的公雞:“草,你抓我關了那麽久,能不跑嗎?我他媽又不是傻子,跟這坐以待斃呢!”

“喲,還會說成語呢。不過啊,小胖子已經把王寧的事都跟我說了,你也交代交代吧。”賀瑱環臂靠在椅子上,垂着眼皮看他,“說說七月三號那天,你們到底對王寧做了什麽?”

“七月三號?我可他媽的啥也沒做啊……”粉毛還是嘴硬,“那天周五,我下了課就去上網了,草,那會兒誰還顧得上他?他能有我游戲重要?”

他看着賀瑱那淩厲得像是淬了毒一般的目光,又一縮脖子,氣勢頓時又去了一節:“真什麽都沒幹,警察叔叔,不信你去調監控,就隔兩條街那個天天網吧。草,真服了,我就在那上網呢。真的,你相信我!我他媽就是再混,我也只敢小小地欺負他一下,我哪敢真的弄出人命來啊!”

賀瑱冷哼一聲:“小小的?你們對王寧的身體上,乃至于心理上都實施了暴行,你就管這叫小小的?我現在對你小小地懲罰一下,行嗎?你接受得了嗎?”

粉毛又縮了縮頭,小聲地叫嚣着:“你不敢,我爸可是他媽的教育局副局長。”

賀瑱嗤笑,看着粉毛的眼神如同一只蝼蟻:“那就讓你爸親自來找我,刑偵支隊隊長賀瑱,你看我敢不敢!呵——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來呢。”

粉毛不敢再言語,小心翼翼地躲避着目光不與賀瑱對視。

賀瑱也不管他,就讓陸何跟支隊裏知會一聲,查查粉毛和他那群小弟的上網監控。

眼見着也沒別的理由還能再不合規矩地扣着粉毛,他立馬讓教導主任給他領走。

臨走還又吓唬了粉毛一遭,可見得粉毛又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就知道自己這點手段還遠遠不夠。

狗還改不了吃屎呢。

回程的路賀瑱不想開,就讓陸何接了司機的位置。他坐在副駕駛,沒開空調,只是将窗戶搖到了最大,任憑風吹得他的臉都有些麻木了。

回到支隊,監控還沒掉全,他就坐在辦公室又盯着那個黑板發呆。

粉毛的話不像是假的,可那個造成王寧死前嗆水的又是誰呢?又是為什麽呢?

思緒正攪合得亂七八糟,他就聽見外面吵吵嚷嚷,更亂七八糟的。

陸何氣喘籲籲地跑上樓來,門都沒敲就直接說:“老大,粉毛他爹來了。”

賀瑱把嘴裏叼着的筆一甩,不慌不忙地說:“來就來了呗,怕什麽?”

他微微攏了下剛才因為焦慮而被揉得像個雞窩一樣的頭發,慢吞吞地跟着陸何下了樓,就看見一個灰西裝的男人正不停地低頭看着手表。

他閑庭闊步地走上前去,就見得灰西裝男立馬嚴肅了表情:“你是賀瑱?”

賀瑱漫不經心地點點頭:“我是。”

眼見着氣氛愈發地劍拔弩張,宋知意不知何時竟到了,微微側過些身子,默不作聲地将賀瑱擋了一半在自己的身後:“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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