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041章

別墅一樓。

關志興手底下的小喽喽将陳聞和關雪分別關在二樓房間,留着一個人在樓梯口看着。這些年大小強跟着關雪,關志興另有心腹。也忙活了一天,十來個人在客廳裏随意坐着,關志興坐在大沙發上,讓心腹去點些吃的。

外面有人來回報:“關爺,警察帶着人上山了!”

關志興得意地大笑:“真是一群憨批,跟我鬥,嫩了點!”

心腹卻有些擔憂:“關爺,這裏離西佛山還是太近了,萬一他們發現山上沒人,怎麽辦?”

關志興呵斥道:“怕什麽?他們想破腦子也想不到我會躲在這!”他陰沉着臉,笑容也扭曲了,“還得多謝陳家小少爺幫忙。陳浩初跟王總鬥了一輩子,怎麽生出這麽笨的孫子呢?哈哈哈哈哈……”

心腹也笑:“可不是嘛,送上來白給!本來我都安排好輪渡了,得虧關爺聰明,臨時變招,讓警察跟烏龜一樣到處亂爬亂撞!”

大家夥一窩蜂地笑了。

在這種愉快的氛圍裏,手底下的人都放松警惕,不少人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沒住過高檔別墅,沒泡過溫泉,個個耍猴戲似的上蹿下跳。

關志興吩咐心腹去點餐,要點最好的。

大概是因為最好的,所以這一頓飯等了許久。

等菜上齊,中式圓餐桌上擺了滿滿當當二十來道菜,跟滿漢全席似的,大魚大蝦,玉盤珍馐。關志興先動筷子,其他人才敢動。

吃了好一會,有人來報,警察還在西佛山傻兮兮地找人。

關志興聽得更得意了,他今天這一系列聲東擊西調虎離山百試不爽,把警察當傻子一樣玩,已經許多年沒這麽爽快過了。

身旁的心腹捂了捂肚子,有些抱歉道:“關爺,我失陪一下。”

關志興皺了皺眉,倒不是覺得對方無禮,只是鬧肚子會傳染還是怎麽的?他居然也覺得肚子裏翻江倒海有點咕嚕咕嚕。

心腹跑到廁所,裏面居然已經有人了。

他捶了一下門,喊裏面的人滾出來,從門縫裏鑽出來的臭味惡心吐了。

關志興起身,發現別墅裏的廁所都被人占了,怎麽個個都鬧肚子?等等,不對!關志興立馬想要跑,然後別墅大門就被踹開了。

從天而降十幾個武警,舉着槍,把他們團團包圍。

洛譯讓人把這裏所有人都拷上,還有不少人是從溫泉裏光不溜就就被拖上來了,一個個尖叫,害臊,罵人,此起彼伏。

他快步檢查每一間房間,最後在二樓的卧室裏找到了陳聞和關雪。

關雪被繩子綁死了,嘴裏塞着一捆黑布,雙眼通紅,無能狂怒。而一旁站着的陳聞,除開手臂上的袖子不翼而飛,整個人氣色不佳,但眼神很淩厲,抿着唇,活動着手腕——幾乎可以用優雅來形容。

洛譯關心道:“你沒事吧?!”

他看到,陳聞手臂上滲血的紗布,頭皮上過了一把電。

陳聞搖頭:“沒事,還得你來的及時,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洛譯看了眼一旁的關雪,心想,你這能耐能不知道嗎?

警笛嗚啦嗚啦,關志興一夥人統統落網。洛譯本都做好拼命的準備了,要知道這群混混惡霸,根本不畏懼警察。沒想到這次不費吹灰之力,這群人拉到警局的時候,還在排隊上廁所。

雖說市局刑偵隊經常加班吧,但很少有一個夜晚十點過了,還那麽熱鬧。顧曉晨白天才安頓好從潤發廣場帶回來的人,還得應付報紙媒體,潤發廣場的負責人,還有刑偵隊隊長宋立成的責問,把他搞的恨不得自己投胎哪吒,立馬生出三頭六臂。

這屁股才沾到椅子那麽一會,又得立馬起來,對洛譯抓回來的一群人記錄、安頓,哦,還得讓他們有序地排隊上廁所,盯着他們不能逃跑了。

洛譯人呢?!

顧曉晨怨氣非常大地找,然後才從李宣口中得知——洛譯壓根沒和他們一塊回來,而是帶着陳聞去醫院了。

醫院晚上沒有門診,洛譯用他的特權給陳聞拉到急診裏去,不知道得還以為陳聞出了什麽事,命在旦夕了。

結果只是傷口沒處理好,重新清洗縫合上藥就好了。

陳聞在等醫生的時候,問他:“……那個,定位器呢?”

洛譯皺了皺眉:“怎麽,你還想塞回去?不是我說你沒病吧,為什麽要在自己身體裏埋GPS啊?”

陳聞默不作聲,顯然是不想回答。

洛譯恹恹道:“我丢了。”

陳聞說:“好吧。”

洛譯轉頭看他,非常認真地威脅:“你要是敢後面再拆開來縫回去,我就開除你,你別想在市局實習。”

雖然不知道陳聞在乎什麽,但這個條件果然有效。只見陳聞的眼裏閃過心虛,然後柔聲示好道:“保證不會。”

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靠近,醫生過來,準備給陳聞的傷口縫合。

不知為何,洛譯看到那亮閃閃的針,就感到一陣疼痛。正想關心一下陳聞,要是對方怕疼就哄一哄,沒想到,陳聞毫不客氣地一把攥住他的手,偏開頭不看針頭的模樣,像極了害怕打針的孩子。

洛譯不自覺地往陳聞身旁靠,讓對方的頭可以抵住他的腰。

天知道,白天被關志興手底下的人拿刀割開皮膚的時候,陳聞連眼皮都不眨一下,此刻在洛譯面前,倒像個弱不禁風的林妹妹。

在洛譯看不見的地方,陳聞偷偷勾起嘴角。

他看着眼前與洛譯交握的手,心想,再來幾刀也可以吧。

縫的時候,陳聞咬着牙喊疼,洛譯聽不得,一下心就軟了,抱着對方的肩,拍着哄着不疼不疼,忍一忍就過去了。

連醫生都忍不住笑起來,說你們兩兄弟感情真好。

陳聞羞紅了耳朵,洛譯心虛地扭開頭,不自覺也有些臉熱。

很快縫合好,紗布裹好,醫生交代了飲食忌口和換藥注意事項,便離開了。兩人往醫院外走去。

洛譯問了陳聞一些白天的事情,比如陳聞為什麽偷偷離開。

陳聞回答他:“那時候我發現監控的事,如果關雪進了放映廳,監控室的人應該要第一時間告訴你,可是沒有。所以我懷疑那邊出了問題。”

洛譯說:“你應該第一時間告訴我。”

陳聞抱歉道:“下次一定。”

走到停車場,洛譯開車,陳聞坐在副駕。

這次洛譯沒有說要送陳聞回家,本來都打算找個公交站,或是往外好打車的地方,把人一放,沒想到,陳聞給他報了個地址。

洛譯只好乖乖開車。

他繼續說:“以後要去哪裏,去做什麽,必須跟我彙報。”

陳聞連連應好。

洛譯又得寸進尺:“工作的時候……不,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許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陳聞猶豫地看了他一眼,還是答應了下來。

乍一看,洛譯的要求确實有些過分,但洛譯很能給自己找理由——陳聞這個人太狡詐太聰明,不把對方捏在手裏,他不放心。

車開了不久,開到城東區的一個小區裏。找到陳聞說的單元樓,停下。陳聞推門下車,卻沒有離開。

他在窗外看着洛譯,問:“說好請你到我家坐坐,要不要來?”

洛譯打量了對方一眼,看到那綁着紗布紮眼的手臂,還是按捺住了跳動的心,拒絕道:“你現在的狀況,不行吧。”

陳聞好似也是客氣:“那好吧,下次。”

說完,他揮了揮手,送別洛譯。

洛譯将車開的緩慢,從後視鏡裏看到陳聞轉身往樓道裏走後,便把車開走了。然後繞着旁邊的樓轉了一圈,又把車開回來。他擡頭看到大概在六樓的地方,有一扇窗戶亮了燈,才滿意地離開。

六樓那扇窗戶裏,陳聞站着,看着那輛胖大衆離開。他非常無奈地笑,然後搖了搖頭。

他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今天的事,他們不知道吧。”

對面回:“放心,今天浩爺去朱大師那兒作法去了。陳宏業嘛,在他搞的紅酒俱樂部和小情人玩。他又換了個小情人,好像是嘉瀾頂樓裏找的。”

陳聞的手扶在欄杆上,繼續問:“上次給你的照片,查到了嗎?”

對面回:“還沒有。畢竟過去那麽多年,沒那麽容易。”

陳聞倒也不急:“沒事,慢慢來。”

對面忽然想到什麽,問:“今天你的信號斷了,發生什麽事了?”

陳聞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沉聲說:“我把東西取出來了。”

對面詫異:“啊?為什麽?那以後出事了怎麽辦?”

“還不到正面沖突的時候,到那會再說吧。”陳聞輕嘆了口氣,“我累了,早點睡吧。”

忙了整整兩天,才把追悼會那天抓的人,一個個安排好,該移交看守所的移交看守所,該留下來繼續審的繼續審。

李宣負責平息網上的信息,果然,那個微博號同步進度似的,發了警方已經抓到兇手的消息。眼下全網拍手叫好,要等待關雪的死亡判決。

洛譯接待了姜哲和崔小月的家長,他将兩枚戒指交還給他們。姜哲媽媽說,會在火葬後把戒指一起放進骨灰盒裏。兩人的墓地也快弄好了,就挨着隔壁。說着兩方家長又哭成了淚人。

洛譯受不了這種場面,原先他會讓顧曉晨去應付,眼下顧曉晨也忙,于是他把摸魚的陳聞抓了過來,讓他負責安撫受害者家屬。

然後他大步流星往審訊室走,遇到出來倒水的顧曉晨,他問:“怎麽樣,關雪開口了嗎?”

顧曉晨腦殼疼道:“整整兩天了,一個字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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