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051章

洛譯打電話給程豔家的同事,得到回複是家裏沒有其他日記本。

他沉聲說:“現在看來,那些人很可能帶走的是後面的日記。可日記會記些什麽呢?”

陳聞想了想說:“這日記裏記的麗麗,和程豔是好朋友,有沒有可能聯系到她呢?”

洛譯眼神一亮,打了個響指。

沒錯,目前他們已知的信息只有程豔在嘉瀾酒店打工,而那幾個工友頂破天就是同事關系,再深一點的諸如程豔有什麽好朋友,誰都不知道。

但麗麗既然被程豔小心翼翼地藏起來,說明關系一定特別好,那麽找到她,就是關鍵。

不久,一個電話打到辦公室,是法醫老張。

洛譯起身,并沒有帶陳聞過去。

“怎麽樣,什麽結果?”洛譯才剛進驗屍間,就迫不及待地問。

“……”老張搖了搖頭,“從着地方式到出血量,還有髒器損壞程度來判斷,符合高墜致死。她應該就是從樓上摔下來的。但是她身上還有很多毆打傷,都是死前不久留下的。”

洛譯詫異:“毆打傷?”

老張身旁就放着程豔的屍體,此刻他的徒弟們正在縫合。他把洛譯往外帶了帶,這麽血腥的場面,常人還是難以忍受的。不過洛譯只關心真相,對此并不在乎。

老張說:“很嚴重的毆打傷。傷痕主要集中在手臂和後背,屁股以及大腿處因為脂肪的關系,傷勢比較輕。”他頓了頓,思考,“初步判斷,她是單方面遭受毆打,且無還手之力,只能縮在地上,用一種最原始的保護方式保護自己。”

說着,老張做了個雙手抱頭的動作。

那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自保姿勢,在母親的肚子裏時,就是這樣蜷縮的。

洛譯沉聲道:“打她的人是男的。”

老張痛心地點點頭。

洛譯有多年當刑警的經驗,老張也有多年的鑒定傷勢經驗,他們都知道,這樣的傷勢來自于——家暴。更何況,程豔的工友已經提起過這個情況,說明程豔經常都是帶傷的,瞞都瞞不住。

沉默了一會,洛譯繼續問:“能确定這些毆打傷是死前多久産生的嗎?”

老張說:“半小時到一小時。”

孟何出現在酒店絕非偶然,他一定對程豔做過什麽。

可是孟何并未出現在酒店大樓裏,程豔也沒有出過酒店大樓,這兩人怎麽碰面的?

洛譯皺了皺眉。

他怕自己陷入思維誤區,其實任何一個高大威猛的男性要對女性施暴,都是輕而易舉的。哪怕孟何與程豔結婚以來都有家暴行為,也不能直接劃等號。

一切只能等找到孟何才有定論。

接近下午4點,李宣回來了,顧曉晨也回來了。

李宣帶着複原好的照片,盡管還是比較模糊,但已經能看清楚人臉了。照片裏的程豔很稚嫩,未施粉黛卻漂亮甜美,她身旁的女生也和她一樣,甚至更漂亮。

“這應該就是麗麗吧。”洛譯說,“可天底下麗麗那麽多,上哪找麗麗去。”

李宣打哈哈:“也不是找不到,頂多多費點時間,把東水鄉的戶籍調出來一個個比對。”

洛譯不滿:“我們哪有那麽多時間。”

想了一會,洛譯把顧曉晨喊來。

他問:“你說你跟程豔是同鄉?你看看,這個照片裏的人有印象沒?”

顧曉晨撓了撓腦袋:“99年那會我才上初中,我哪認得到她們……诶對了,我姐跟程豔就差一歲,說不定我姐會認得。”

洛譯有些猶豫。

按理說,照片是證物,不能輕易給無關人員看。但也沒什麽緊要,只是認認人,萬一真認識呢。

說起顧曉晨的姐姐,洛譯還真羨慕。因為他姐姐對顧曉晨特別好,經常會給顧曉晨帶飯,說是食堂吃不好,還得是家裏做的有溫暖——然後這些溫暖居然還有他們的一份,姐姐經常會做很多,給顧曉晨,也給辦公室的同事們。

平時周末不加班,顧曉晨會去姐姐家裏,幫忙做家務什麽的。

他見過不少姐弟,可能因為職業關系,這些姐弟沒有一個不反目成仇的。所以讓他感慨,顧曉晨有這樣一個溫柔善良的姐姐,同時顧曉晨也是溫柔善良的弟弟,這樣的親情多難得。

在洛譯的默許下,顧曉晨打電話問顧婷婷下班後能不能來市局一趟,顧婷婷很爽快的答應了。

大概到了6點,顧婷婷和她老公就一起過來了。顧曉晨招呼着姐姐姐夫,給大家介紹了一番。同事們都見過夫妻兩,除了陳聞,倒也沒什麽新奇。

顧曉晨直奔主題,拿出照片。

顧婷婷盯着照片沉思着:“我看右邊這個女孩子,确實有點眼熟。”

右邊的女孩子正是麗麗。

于是洛譯提醒道:“別人都叫她麗麗,你有印象嗎?”

顧婷婷皺眉:“嘶……等等,我打個電話問問。”

說着,顧婷婷打給了她閨蜜也是高中同學,問對方記不記得高中的時候,隔壁班有個班花叫麗麗,原名叫什麽諸如此類,聊了一會天敘了一會舊。

“我想起來了,她叫廖麗萍。”顧婷婷說,“上高中的時候,我在1班,她在2班。我知道她也是因為她是2班班花,我們班很多男生都給她寫過情書。但後來,她退學了。有人說她傍大款,嫁給了一個老頭,有人說她被搞大了肚子要去打胎,總之很難聽的話,所以我那會就印象深刻。”

李宣問清楚哪幾個字,立馬調取廖麗萍的戶籍系統,但得到一個驚人的信息。

她說:“老大!廖麗萍在2000年的時候去世了。”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了過去。

顧婷婷點點頭:“對的,我高三的時候就聽說她自殺死了。”

洛譯震驚:“自殺?怎麽自殺的?”

顧婷婷想了想:“……這真不記得了。”

李宣繼續查着當年有沒有關于廖麗萍的報案記錄,發現系統裏一片空白。

這讓案情陷入僵局。

因為案子具體細節不能給顧婷婷透露,洛譯只讓她回去問問還有沒有人認識廖麗萍和程豔,或是和這兩人關系好的,便讓顧曉晨送走了他們。

随後李宣開始攻克程豔的手機,有幾通電話,打給孟何的打給同事的,都不是墜樓那晚。短信寥寥無幾,是服務商的話費短信。程豔似乎也不是個依賴電子産品的人。

她繼續查着戶籍系統,發現程豔有個姐姐和弟弟,姐姐叫程花,弟弟叫程俊。

她把發現告訴洛譯,洛譯決定明天去找在江城工作的姐姐,而弟弟還在外省念大學,就沒必要找了。而且他們之前通知過程豔父母,明天該到了。

小黑板前,零碎又複雜的信息,正在被陳聞獨自消化。

洛譯站在不遠處,看着陳聞的背影。

眼下大概率程豔是跳樓死的,下午洛譯不帶他去法醫那邊,陳聞也沒覺得怎麽。到底為什麽要跳樓呢?陳聞看着照片裏,冷靜又疲憊的女人,歲月磨厚她的眼角,她艱難壓抑地活着。

他長嘆一聲,低聲說:“廖麗萍的死對她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吧。”

洛譯聽到了,他知道洛譯能聽到。

洛譯說:“感情那麽要好的兩個人,突然有一個人自殺死了,她肯定受不了。如果廖麗萍的自殺另有原因,或許程豔這麽多年都在調查這個事情的真相。”

洛譯看向陳聞,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覺得陳聞很悲傷,對于,這兩個死去的女孩。

洛譯見慣了生生死死,早有些麻木,他甚至直到現在,仍在想着要怎麽扳倒盧興旺,怎麽能抓出市局裏的內鬼,他想要這些悲痛的過往不再繼續下去。

可他看到陳聞悲傷,又覺得自己不能這樣麻木,又有些悲傷起來。

他拍了拍陳聞的肩膀,随口安慰了幾句。

陳聞很避諱地躲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那邊監控組有了好消息,在25樓的監控裏完整地拍到了阮泰給盧興旺開房門的畫面,并且阮泰還把兩個女藝人塞進了房間裏——那兩個女藝人被盧興旺左擁右抱,還親臉親嘴,舉止十分出格。

他要的就是這個!

這樣盧興旺就沒辦法以正常交際為借口脫罪,阮泰也難逃拉皮條的罪責!

他趕緊讓人聯系那兩個女藝人,無論如何,也要說服她們出來舉報。

他很開心,這麽多天,總算有一些好消息!

這時,他接到了他媽媽的電話。

外面又下起了雨,陳聞被困在市局門口,倒回來想要借把傘。

洛譯擡手示意他稍等,然後和媽媽講電話。

他媽媽抱怨道:“兒子,又加班呀!你們家蹦蹦跳跳鬧鬧跟着你真是遭罪,餓得哇哇叫,還好我剛剛過來喂了牠們一些吃的。”

電話那頭還能聽見貓貓狗狗叫。

洛譯樂呵:“要不說媽媽最好呢!不然你把牠們帶回去幫我養兩天呗,我最近好忙,都好幾天沒遛跳跳了。”

洛媽輕松道:“可以啊,那我帶回家了,你不忙了就自己回來牽走。”

這下換洛譯不輕松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忽然,電話那邊像是被人搶走,洛譯開心的臉色也變得暗沉。

洛譯沉聲說:“我這有新進展了,明天整理好就會提交到你們那。”

電話那頭是洛譯爸爸:“你還在查盧興旺?”

洛譯:“我怎麽可能不查?他們背地裏做多少肮髒的交易,有多少無辜的人因此受牽連,我不查清楚,怎麽給死去的人一個交代。”

洛爸說:“孩子啊,你鬥不過他們的。”

洛譯無畏道:“不試試怎麽知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