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更】
第94章 【一更】
江望津完全不知道為什麽東西還有,他明明記得已經用光了。
“你、從哪裏弄來的?”
江南蕭輕笑道:“早就備下了。”
“什麽時候……”
“很早之前。”
那時江望津的身體太差,磕點碰點都不行,江南蕭心疼之餘,也只能自己受着。
如今稍微好些了,雖然還是需要忍耐,但總歸可以不那麽克制。
翌日,江望津沒能起來。待他醒來時,眼上縛着的黑紗早已被取下,身邊無人。
江南蕭已經離開,床頭留着一張信紙。
江望津瞥去一眼,他覺得自己連手指頭都快擡不起來了,緩了片刻才慢騰騰坐起身。
長兄似乎有意控制着沒有讓他覺得有哪裏疼,畢竟也舍不得。
只是總歸讓江望津有種渾身無力的感覺,身上卻是幹幹淨淨,有被好好清理過。他抿了下唇,起身拿信紙。
江南蕭在信中道他今日要去上朝,另外慶天節的布置也要他親自查看過。除了這些,對方還讓他好好用膳,小廚房那邊他已經提醒過了,會做清淡的。
明明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江望津也全都知曉,但他還是洋洋灑灑寫了一堆,有點啰嗦。
然而,想到長兄寫下這些時的模樣,江望津卻覺心中如同裹了蜜一般。只是甜蜜不過一瞬,待他下榻走得比昨日還要緩慢後,江望津便把信紙丢回了榻間。
分明才有過一次,昨日長兄又這樣。
實在太過重欲。
江望津抿了下唇,雖然也有點舒服……
作為年長者,江南蕭自然不會只顧着自己。他幾乎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方式都用在了江望津身上,也極盡呵護,每次都有全然不同的體驗,時時刻刻觀察他的表情。
所以每次江望津喊停,江南蕭非但不停,反而愈發胡來。
江望津斂下思緒,片刻後他打開房門。燕來守在院中,抱着腿,一臉哀怨。
聽到動靜,他回頭,“侯爺!你醒了!”
“燕來,去幫我打水過來。”江望津對他點點頭。
聞言,燕來立馬去打水,回來後放下水就開始哭喪臉,“侯爺,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江望津一頓,問他:“發生什麽事了?”
燕來把今天趙管事态度堅決地要将他拖進學堂的事說了一遍,而後眼巴巴地盯着江望津看,試圖讓他說動趙管事。
“這樣啊。”江望津擦着臉。
燕來對他點了兩下頭,“是啊是啊,侯爺……”
江望津:“是去哪個學堂?什麽時候去?我送你。”
燕來大驚失色,“侯爺啊——”
他可還記得燕來說過的話,什麽生不生的……對此,江望津想過要找人來教教對方,趙叔既然提出來了,他也便順勢答應下來。
趙仁得知江望津同意此事後,轉頭就開始張羅起來,翌日便能把人送進學堂。
-
江望津在府中待了半日,想了下,他找來了杜建,“你可知長兄現在在哪?”
杜建同林三天天跟在兩位主子身邊,早就知道兩人的關系,聞言道:“回侯爺,殿下剛下朝就去了禮部。”
禮部……
江望津垂眸思索。
杜建問:“侯爺可要出府?”
迎上他投來的視線,江望津一滞,總覺得杜建對他的答案有種莫名的好奇。少頃,他颔首,“那便出吧。”
杜建繼續:“去禮部?”
江望津眉頭挑了下,“誰說去禮部?”
話落,果然就見杜建臉色變了變,眸子裏的光都黯淡了幾分。
“去準備吧。”江望津道。
“是。”杜建轉身離開房間,背影都透着股低落。
待他走出去,江望津往門邊靠了靠,默默斂息。
只聽杜建出門後就說了一句,“你贏了。”
林三扯了下嘴角,沒說話。
杜建一邊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一邊好奇:“你怎麽知道侯爺不會去找太子啊。”
“我不知道。”林三冷淡回答,手一揚就把銀子抓到了手心裏。
杜建眼中滿是疑惑。
林三看向他,“你自己說要賭,先選了侯爺會去找太子殿下,我自然是選另一個。”
聽完他的話,杜建當即跳腳,作勢要把銀子搶回來。
“不算不算!”
“這都不是你自己猜的,不能算你贏!”
杜建正準備去掏,忽地就發現林三的視線越過自己看向了身後的房門,他跟着望去。
只見江望津倚在門邊,眼神似笑非笑地朝他們二人盯視過來。
杜建一個激靈。
身旁的林三單膝跪地,他也跟着跪了下去,“請侯爺恕罪。”
“拿我做賭注?”江望津微微眯縫起眼打量二人。
杜建額頭上冒出冷汗。
反觀林三稍微淡定一些,只是略微垂下頭去,同時高舉雙手,在他攤開的掌心正躺着那枚從杜建那裏得來的銀子。
江望津走過去,把銀子從他掌中取走,“沒收。”
林三:“是。”
等江望津揣着銀子走回到房間,杜建臉上還帶着沒緩過神的愣怔。
侯爺不罰他們?
思索間,杜建去看身側的人,林三已經站起來了,同時一臉嫌棄地瞥了瞥他。
杜建跟着站起來,“不是……侯爺不生氣嗎?”
林三沒說話。
“我們這麽大逆不道地拿侯爺作賭,侯爺不生氣?!”杜建還在說,一時愕然。
他單知道侯爺脾性好,體恤下屬,沒想到這都不生氣。
林三打斷他的喋喋不休,“此事賴你,與我無關。”
若不是杜建發瘋非要拉着他賭,他是絕對不會拿侯爺來開這種玩笑的。
“是是是,賴我賴我。”杜建拍了拍自己的臉,旋即嘿嘿笑起來,“侯爺是天底下最好的侯爺。”
林三難得正眼看他,認同地點點頭。
侯爺确實是天底下最好的侯爺。
-
待江望津用完早膳,又将自己打理完,一行人這才出府。
杜建格外殷勤,甚至想把腳凳挪開,自己上,好叫侯爺踩着他的背上馬車。
當然,最後江望津還是踩着腳凳上去的。
杜建是被林三給拎開的,實在不理解這個人怎麽跟個傻子一樣,他冷冷提醒,“侯爺從來不用下人們當腳凳。”
“哦哦。”杜建剛要爬起來,便見燕來站在一旁,眼巴巴看他,“怎麽站起來了?我還沒上去呢。”
“靠!”
杜建對着燕來就是一頓薅,咬牙去搓對方的頭發,“想把我當腳凳?”
“想得美你!”
“你自己蹲下的!”燕來掙紮着嗚咽出聲,“關我什麽事啊嗚嗚,痛——”
林三看不下去,坐上車板準備駕車就走,兩人這才消停。
因為明日就要被流放至學堂,燕來對今日出府感覺到十分興奮。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跟侯爺出來玩了,也不知道趙管事什麽時候才願意放過他。
“侯爺,我們這是去哪啊?”
江望津不答反問,“你想去哪?”
燕來思索了好幾秒也沒想好要去哪,他哪裏都想去。
江望津:“去望月閣吧。”
“望月閣?”燕來想到什麽,“大肘子!?”
江望津含着笑點頭。
想到望月閣的大肘子,燕來感覺自己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望月閣。
江望津給他們三人各買了一份,油紙包裹着。一層蜜色的醬裹在肘子上,剛出鍋的大肘子還冒着熱氣,香味四溢,萦繞在衆人鼻端,瞬間令人食指大動。
光是聞着,燕來的口水就開始淌。杜建亦不遑多讓,當即大口開啃。林三先是看了看江望津,點了下頭才開始吃,他一口一口,看起來并不如何粗魯,動作卻比先吃的兩個人還快。
等三人吃完,江望津又打包了幾樣其他的菜式。
離開望月閣後,他坐上馬車,“去禮部。”
林三點頭,準備駕車,忽地就聽身邊杜建‘哎哎’兩聲。
他轉頭,杜建神秘兮兮湊過來,“還是要去禮部啊,我們倆算是扯平了。”
林三表情一言難盡,最後還是在杜建的糾纏下點了頭。
也不知這人為何執着于此,就算扯平了,他的銀子也回不來啊。
杜建卻是一臉美滋滋,打賭扯平,他還吃上了望月閣的大肘子,實在沒有比這更加讓人愉快的事情了。
很快,馬車就來到禮部衙門。
江望津下了馬車,燕來提着東西走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林三、杜建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江望津才剛走出一段距離,江南蕭的身影便出現眼前,第一時間就注意到最前方的人,冷沉的雙眸瞬間柔和下來,擡步就走向了他。
“怎麽過來了?”江南蕭輕聲說着,擡手就去拉他。
現在天氣還有些熱,江望津沒說話。他鼻尖沁了點薄汗,還未說話,鼻端上的汗就被人擡指擦去。
江望津仰了仰臉,讓人擦得更方便些。
江南蕭望着他,傾身過去,淺聲開口,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想我了?”
身前身後全是人,對方卻說出這樣的話,江望津面頰染上抹薄紅。
不說話,江南蕭權當他是默認,低笑一聲,手指就落到他頸後,動作輕緩地撚了一下。
-
不多時,兩人一道入了後面的空房。
剛進去,江南蕭就将人抱坐到了腿上,問他:“累不累?”
“不累的。”江望津想下去,卻被人緊緊攬着。
江南蕭嗓音徐徐:“這裏沒有軟墊。”
江望津頓住,須臾,他道:“你這裏,也不軟。”
話音落下的剎那,江南蕭呼吸發沉,扣住他的那只手也跟着一緊。
“仲澤。”
江南蕭聲線瞬間壓低了下來。
江望津眉梢微揚,頗有些有恃無恐。
這裏并非是在府中,想來長兄拿他也沒奈何。
江南蕭眯了下眼,“故意的?”
江望津點點頭,“不能總是讓你、唔。”
話到一半,他就被人俯身吻住。
江望津沒想到江南蕭還能這麽放肆,被放開後捂着嘴,潋滟的眸子睜得大大地盯視過去。
“你先招我的。”江南蕭聲線低啞。
江望津睨他,“我沒有。”
江南蕭鳳眸微挑,似乎還想再親。江望津連忙把他的嘴捂住,耳朵微紅地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食盒,“給你帶了點東西,再不吃就涼了。”
“你去了望月閣?”江南蕭掃了眼食盒上的‘月’字。
“嗯,”江望津伸手把食盒拿過來,“吃嗎?”
江南蕭護着他的腰,“吃。”
說話時,他的目光還牢牢鎖在後者身上,不知道是在說要吃食盒裏面的東西,還是在說想‘吃’拿着食盒的人。
江望津:“你別看我了。”
他真的是被對方這絲毫不加掩飾的眼神看得招架不住,只好哄着人去吃東西。
江望津把碟子一一擺放好,房間中頃刻被食物的香氣盈滿。
江南蕭還未用膳,見他為自己忙碌的樣子,唇角便不由一勾。
待吃食盡皆擺上桌,江南蕭執起玉箸開始進食,期間也沒把人放下去。不僅沒放,他還時不時夾起幾筷清淡的菜喂進江望津口中。
兩人正吃着,江望津問:“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
江南蕭說了幾句,提到藺琰這次竟然沒有受到半點責罰就被碩豐帝放了時,他眸光一暗,捏着筷子的手緊了下,指骨微微發白。
江望津連忙握了握他的手,江南蕭神色依舊不好看,像是恨不得現在就把藺琰大卸八塊。
沒想到自己随口一提就讓人心情差了起來,江望津停滞幾息。他倏地湊近,在江南蕭唇上親了下。
江南蕭皺着的眉松開,目光落在跟前人身上,很快。他放下玉箸,在江望津想要撤離前将人一勾,接着就是長/驅/直/入。
待江望津再次被放開,他整個人都趴到了江南蕭肩頭,沒忍住拍了拍對方,“你怎麽又親啊。”
江南蕭強詞奪理,“你親的。”
江望津不說話了。
果然,他就不該親過去。
江南蕭給他擦了下嘴,繼而趁江望津沒有防/備,再次啄/吻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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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江南蕭用完膳,時間約莫過去了快半個時辰,十分之漫長。
江望津窩在他的懷中,被親得都迷糊了。
沒見過誰用膳的時候邊親邊吃的。
最後,江望津咬了他一下,江南蕭方才罷休。
即此時,杜建在門外道:“太子殿下,出事了。”
各國使臣如今早已入住各個驿站,這段日子京中尤其熱鬧。
然就在今日,“北狄大王子赫連爾與南蠻聖女在攬星樓打起來了。”
杜建說完後垂首,額前不自覺落下一滴冷汗。
在此之前,主子一直讓人盯着各個驿站,沒想到還是出了亂子。
“不是說讓你們稍有異動便禀報上來嗎?”為何會等到這兩人在攬星樓起了沖突才有人過來回禀,江南蕭語氣微冷。
杜建心下一跳,繼續:“那個北狄大王子是喬裝打扮後才出去的,像是……像是知道有人盯梢,避開了影樓的人。”
所以他們才沒有收到消息,說罷,杜建屏住呼吸,等待發落。
就在這陣越來越詭異的氛圍中,自杜建進來後就坐到了另一側的江望津忽而出聲,“長兄要現在就過去看看嗎。”
江南蕭轉頭,只是瞬間,眉眼中的冰雪消融,猶如雪霁初晴般,“嗯。”
還跪在地上的杜建大大地松了口氣,還好有侯爺在這裏,主子在侯爺面前根本沒有脾氣。
江南蕭同江望津柔聲道:“你回府中等我回來。”
江望津點頭,應了聲‘好’。
兩人一道走出去,一個前往攬星樓,一個則往侯府而去。
待上了馬車後,江望津靠坐車壁上就開始閉目沉思。
一旁的燕來則貼在車窗邊伸長脖子往外面探看,沒有發出聲音來打擾他們家侯爺。
直到馬車行過鬧市,江望津聽到動靜,旋即睜開眼睛,他的眸底一片清明,隐隐浮現出一抹深思。
北狄大王子和南蠻聖女才剛入京不久,江望津不确定兩人上一世發生沖突是什麽時候,但他可以肯定,這二人之間的沖突發生得絕對沒有那麽早。
所以……
這中間出了什麽岔子?
是藺琰?
聽長兄說對方似乎同碩豐帝說了什麽,才使得碩豐帝并未追究他那日的言行。難道藺琰提前把事情告知了對方,想讓碩豐帝借此機會對長兄動手?
江望津不斷思索這其中的關系,但始終不能将之連成一線。隐隐約約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但在這一時之間江望津根本找不到那個被自己掠過的那個點。
他只知道那似乎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卻又始終也找不到頭緒。
江望津将唇抿得緊緊的。
很快,馬車就來到侯府大門前,下車後。他讓林三和杜建前往攬星樓,若有什麽事也可以幫上些忙。
林三點頭應了,可杜建卻露出遲疑之色。
“怎麽了?”江望津瞥向後者。
杜建低下頭:“回侯爺,太子有令,命屬下無論如何都不得離開您身側。”
除此之外,他一切都得聽從侯爺的安排。
江望津頓了頓,應該是之前他把身邊的護衛調走,長兄後來下給杜建的命令。
“如此……那便算了。”說罷,他擡步走入府中。
杜建有點遲疑,覺得愧對侯爺對他的照拂。但他生來就是暗衛,為主子所用,主子的命令勝過他的生命,杜建不得不從。
正在此時,前方察覺後面的人沒跟上的江望津側了側身,“你們怎麽還不跟上?”
杜建愣愣擡頭,身後被人推了一把,接着林三快步跟了上去。
反應了一瞬,杜建連忙擡腳追上,臉上不知不覺露出笑容。
侯爺……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侯爺。
起初杜建只是有感而發,如今,他卻要将之刻進心底。
思及此,杜建掃了眼身側,林三目光專注,眼神始終跟随前方的那道身影。
恐怕在林三心中,這句話早就刻進他的心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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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津徑自回了茗杏居,他讓林三收到長兄回府的通知就提醒他,自己則走到了桌案前開始寫寫畫畫。
直到天色即将擦黑時,林三如期而至。
“侯爺,太子回府了。”
江望津這才放下筆,因長時間伏在案邊,他的脖子有些酸疼。
須臾,江南蕭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
“在做什麽?”他走近。
桌案前擺着一張張稿紙,江南蕭垂頭查看。第一張上面寫了不少人名,後面的則是一些部署。
每一張紙頁上幾乎都被墨色填滿,可想而知需要花費不少功夫。他看着手上的稿紙,基本上已經能推測出對方興許是從兩人分開後回來就開始弄這些東西了。
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江南蕭還是問了一遍,尾音略帶沙啞,“你回來後,就弄了這些?”
江望津點點頭。
江南蕭目光下落,深深看他。
兩人對視,江望津率先挪開目光。
紙頁被翻發出的聲音響起,下一刻,他就被人抱了起來,旋即被放到了桌面上。
江望津吓了一跳,他花費一個下午整理的稿紙盡皆被掃到一旁。
他看向對方,只聽江南蕭出聲:“手酸不酸?”
對方什麽也沒做,江望津凝了瞬,片刻後回答:“酸。”
“嗯。”
話落,江南蕭捏着他的手腕,緩緩揉了起來。
用了一個下午的手此刻略微僵硬,因為他的揉//弄緩/解了不少。
江望津舒/服地眯了下眼,桃花眸中露出幾分享/受的表情,“脖子也酸。”
江南蕭再次‘嗯’一聲,又給他揉脖子和手臂。
直到江望津感覺完全松快了之後,他道:“可以了。”
江南蕭卻是沒停。
江望津頓了頓,“長兄?”
江南蕭還是:“嗯。”
話音落,江望津面色一遍。
江南蕭的手往/下,探/進了他的衣袍間,那雙深邃的鳳眸微眯,凝視而來。
“該我了。”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早早的一更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