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姜家老宅。

房子是仿古的木建築，古典園林的風格，亭臺樓閣，雕梁畫棟，古樸大氣。

客廳外有一趟連廊，廊上挂着十幾個鳥籠子，關着青青綠綠的黃莺，時不時傳來清脆的鳥鳴。

客廳裏的沙發是小葉紫檀的料子，坐上去有些淡淡的禪香迎面。

“孫媳婦，請。”

“……您說笑了。”

許莫有些坐立不安地接過茶杯，客廳裏只有他和姜老兩個人。

“聽聞令尊不久前去世，許公子今後有什麽打算？”

姜老爺子身上傳來的上位者的氣場，聲音不冷不熱，讓人捉摸不清楚他的态度。

許莫深吸一口氣，“散財。”

“散財？”

“我原本打算接手父親的公司後，扣除必要的部分，将遺産全部捐給落後地區的教育事業，離開之前我只想親自落實這些捐款的去向，如果，沈姜不是姜家的人，我想把母親在海外的資産留給沈姜，然後送他出國，不過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了。”

“難道我兒媳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沒有幾天了……”

許莫被嗆了一下，還是禮貌地答道，“如果您想證實，可以聯系我的主治醫生。”

“既然是絕症，那小子還纏着你做什麽？”

“他還不知道……”許莫低頭，道。

“不知道什麽？”

“病情一直瞞着沈姜，他并不知道我會不久于人世。”

房間裏陷入沉默。

“沈姜他是非你不可的态度，甚至行為有些偏激冒犯過許公子，許公子對姜遇是什麽态度？”

“我……”許莫沉聲道，“這又有什麽意義，我無法對他做出回應。”

“可是在長輩面前說出會殉情那種話，寧願受家法也不思悔改。完全不顧家族的責任，許公子還覺得你的态度不重要嗎？”老爺子嘆了口氣。

家法……

在會客廳等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們是在為難沈姜嗎……

流落在外十幾年終于回到本家，還要這麽鬧騰……

這個傻子……

“一個月的相處，我能看出來沈姜這孩子天賦高，有自己的想法，聰明又會察言觀色，不卑不亢，是家主的不二人選，唯一的缺點是太重感情，而你是他最大的軟肋。”

那麽如果沒有他的存在，對沈姜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吧。

“您不用擔心我的問題，不會擋姜家的路，醫生說最多還剩下半年的時間。”許莫神色平靜，像是陳述別人的事。“如果您不放心，可不可以等我處理完父親的遺産，再……自我了斷……”

姜老頓了頓，似乎在思考他說話的可信度，“你會錯意思了，許公子今年多大？”

“25歲。”

“還是太年輕了，這麽年輕得了這種病真是可惜，我家老大走的時候也不過28歲。”

姜家老大，應該說的是沈姜的爸爸。許莫有所耳聞，很少有官二代願意去做緝毒警察，所以印象深刻。

“至少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會留下遺憾。”許莫輕聲道。

“那是小川從小的夢想，他能實現，作為父母應該為他感到驕傲，只是苦了留在世上的人。”姜老的聲音有些沙啞，“對了，許公子似乎在回避對沈姜的态度。”

“沈姜他……”

少年燦爛的笑容，抱着花束，在生日那□□他奔來的畫面湧入腦海。

無時無刻不在表達着的愛意……

只是想一想也會忍不住露出微笑的地步。

“喜歡。”——簡簡單單的回應，卻是這具油盡燈枯的身體難以跨越的距離。

是生與死的界限。

他想了很久，老人也沒有催促，香爐裏的檀香慢慢升起，消散，融入空氣中。

在長輩面前似乎任何一句謊言也能被識破。

最後腦海裏還是只剩下“喜歡”。

喜歡他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喜歡他溫柔地抱着自己，喜歡他的強勢。

可是，只憑喜歡就可以跨越生死的屏障嗎？

他搖了搖頭，收斂了笑容，幹幹巴巴道：“其實我并不适合沈姜吧。”

“許公子願不願意做我姜家的孫媳？”

幾乎是同時說出的話，卻是相反的意思。

“……您不要開玩笑了，還是女孩子更适合做姜遇的夫人吧。”許莫有些尴尬地別開臉，其實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

“我從不開玩笑，從始至終，要罰那小子是因為他錯在随意抛棄他的責任，可是他喜歡誰或是想和誰在一起，又礙着別人什麽事？只要不違法亂紀，子孫自有子孫福。我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管不了那麽多。再說，只有你好好呆在他身邊，他才能安定下來管理姜家吧。何況，如果我不相信姜遇的眼光，也不會想着把姜家交給他。”

被突然的反轉震驚的說不出話。許莫有些不可置信擡起頭。

“難道真的只是那小子一廂情願的單戀？”姜老忍不住笑出聲，“誰都有年輕的時候啊……”

爽朗的笑聲，戶外傳來陣陣鳥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