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周一這天，高一下學期的第一次月考成績已經張貼在公告欄上，其實沒什麽好看的了，因為周天的時候，老陳已經在班級群裏提前發過了，和自己預感的一樣，沈惟汐的成績又進步了，這次到了班級第二，年級第四。
在群裏看到成績的時候，沈惟汐已經沒有上學期的緊張和激動，自己的努力終于有了回報，心裏反而挺平靜的，只是距離自己的目标，還有些距離，她必須更加努力才行。
想到這裏，她又想起若不是滕煜的練習題，她恐怕還在苦苦找應付偏科的辦法，他幫了自己這麽多，她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
可是他什麽都不缺的樣子，送他什麽啊？
周一早讀前，教室裏響起桌椅拖拽的聲音，沈惟汐和田原到教室的時候，她倆原本的位置已經被新調過去的同學占了。
沈惟汐和田原看着牆上張貼的新的座位表，都有些懷疑自己眼花。
怎麽回事？
她倆怎麽就成了滕煜和于陽的前桌了？
難道這就是排名靠前的好處嗎？可是之前的秦明磊和嚴翊做他們前桌的時候，月考排名也不是很靠前啊？
兩人看着自己的桌子，此刻确實是在那兩人的前排，第四組第七排，什麽時候搬過來的？誰搬過來的？
“喲，課代表，這麽巧啊，咱們成前後桌了，還有這位叫田原的女俠是吧？以後多多指教啊。”
滕煜和于陽從後門進來，兩人的額發上還滴着水珠，不知道是汗還是水。
“阿煜，終于有美女來咱這兒了，磊子終于讓地了，這下好了，我這上課都有動力了。”于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某人快要咧到耳朵後的嘴角，想起自己和秦明磊大清早的就被拉來幫他給女生換座位，恨得他牙根癢癢。
“靠，累死我，我不管，煜哥，今中午你必須請……”後進門的秦明磊臉上的水珠還在往下滴，抱怨的話還沒說完，看着站在前面的女生，“客”字還沒出口，又生生地憋回去。
滕煜收回落在女生身上的目光，淡淡地說：“可以，地方你挑。”
于陽和秦明磊相互看了一眼，這才滿意地回到自己座位坐下。
沈惟汐這才知道，自己和田原的桌椅是他和朋友幫忙搬過來的，怪不得她剛才沒找到自己的座位，只是為什麽這次成了他的前桌，按照排名來說，她應該在第三組第一排啊，而且，他為什麽每次都不用換座位啊？
看出她糾結的表情，滕煜只是散漫地笑，“課代表，請多指教啊！”
沈惟汐控制不住的臉紅又有漫延的趨勢，她轉頭對着于陽說：“謝謝你幫我們搬桌椅。”
說完沒有再看旁邊一眼，頭也不回地拉着田原坐下。
于陽看着某人，聳聳肩，自顧自地哼起歌兒。
滕煜低頭拿出紙，手中轉動的筆瞬間停止，在紙上唰唰地寫着什麽。
田原靠過來小聲地說：“汐汐，咱倆怎麽就換到大神前排了？”
沈惟汐也有點納悶地搖頭，聽秦明磊的語氣，好像他早就知道這次的排位，不過，此刻他就坐在自己後面，她想等下課再問問他，這時突然一個紙團從後面扔到她的桌子上。
沈惟汐看着眼前的紙團，立刻伸手握住，現在是早讀時間，她現在的位置靠近窗戶，說不定就會被檢查紀律的人或者教導主任看到，他怎麽這麽大膽。
滕煜看着前面的女孩，伸手握住紙團，連看不看，只是塞到桌洞裏，逗她的心思又起。
沈惟汐只覺得後背的椅子突然被“砰”得撞了一下，在分外安靜的早讀課上，這一聲格外響亮，繼而椅子下的橫杠被一只腳抵着往前推了一下，她後背僵直不敢動，桌下的那只腳又推了一下，緊接着又一個紙團飛到她的桌子上。
沈惟汐再也沒法裝看不見，她拿起紙團拆開，男生蒼勁有力的字跡躍然紙上——不理人？
她低頭又拿出之前塞進桌洞的另一個紙團，上面寫的是“為什麽只跟他說謝謝？”
真是……
他真是太讨厭了！
沈惟汐覺得自己的臉紅得要滴血，她把紙團狠狠地揉搓後，又塞進桌洞，拖着椅子往前靠，拿起書看起來。
于陽看着身旁這位，從早讀開始，就在欺負人的家夥，真是無語了，這還讓不讓他好好上課了！
滕煜看着他的桌子和前面椅子之間的空地，都能再坐個人了。他左手捏着太陽穴，低頭勾唇笑起來。
複又想起上周去老陳辦公室的談話。
他站在辦公桌前，提出月考排名出來後要和沈惟汐同桌，老陳乜視着他，随後拿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兩口浮在水面上的茶葉，喝下一口濃茶後，了然一切地問他：“憑什麽？學校規矩男女不同桌，你不知道？”
“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說完，又喝上一口茶。
“是，您說得沒錯。”面前男生幹脆利索地接話，老陳嗆得滿臉通紅，忍着把茶杯直接扔他臉上的沖動，睇他一眼，“喲，您都用上了，看來是上心了，不過人女孩同意嗎？”
聽完他的話，安靜了兩分鐘，之後老陳只是嚴肅地交代他，如果兩人有一個成績下降，甚至在學校做出什麽不好的示範，他會通知他們家長。
滕煜低笑一聲，“我不會給您這個機會的。”
他盯着手裏轉動的筆，忽而一笑，他珍視的人當然要用自己的辦法保護，她追逐她的夢想，而他會盡自己所能幫助她。
第一節下課，沈惟汐和田原結伴去衛生間。
沈惟汐早上肚子就有些悶悶的，果不其然，例假提前造訪，大概是月考前每天晚上做題到很晚，休息不好，這次提前不說還格外疼，幸好她提前帶着。
她讓田原先回教室，自己還要整理。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兩個女孩的聊天聲。
其中一個問：“妍妍，你跟一班的滕煜真的是發小啊？那你們豈不是傳說中的青梅竹馬？”
被問的女孩故作害羞地回答：“什麽青梅竹馬？就是從小就認識，關系比較好而已。”
“那不就是兩小無猜？不過聽說最近他和一個他們班叫沈惟汐的女孩走得挺近的，聽說那女孩學習也挺好的，你知道他們什麽關系嗎？”
“哦，這個啊，阿煜說了，就是一普通同學而已”
“我就說嘛，滕煜會放着妍妍這麽個大美女，喜歡上那麽普通的一個女孩兒，你說那女孩是不是暗戀滕煜啊？”
“你別這麽說嘛，不過從小到大，暗戀阿煜的女孩是不少，也不排除。”
“對呀，像滕煜這樣的帥哥，妍妍你可要好好……”
随着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完全聽不見，隔間的沈惟汐才終于推門出來。
她知道剛才是崔姝妍，只是這麽堂而皇之地在背後議論、貶低別人，沈惟汐着實沒有想到。
肚子的絞痛讓她臉色有些白，此刻，心裏的氣憤更讓她小腹疼得險些站都站不住。
她也并沒有因為對方的自以為是生滕煜的氣，畢竟她明白滕煜的想法，只是她們确實說對了一件事，她是暗戀滕煜，這件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雖然她們也只是猜測，但還是讓沈惟汐有些擔心，好像做錯事的人就會不自覺露出馬腳。
她一向給同學和老師的印象都是乖學生，如果讓人知道，她在背地暗戀男生，甚至有早戀的傾向，雖然滕煜說會等她長大，兩人也都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為，可是他畢竟在一中太有名了，跟他扯上關系，就會被人評頭論足。
她不敢想像被人知道後，大家會怎麽看她，她更怕父母、老師對她失望。
她可能真的是個膽小鬼。
中午她們四個去吃完飯回到教室，沈惟汐肚子還是有些不舒服，她趴在桌子上，田原去幫她泡紅糖水。
迷迷糊糊間，她聽到後桌的人輕拽椅子的聲音，然後是自己椅子的橫杠被踩住，一股大力把她連人帶椅子往後拖，再裝睡已是不可能。
沈惟汐倏地擡起頭，驚魂未定地看着自己的椅子已經和後面的桌子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她轉頭疑惑地看着滕煜，臉上還帶着被吓到後的呆愣。
她看着惡作劇的人，此刻正左手撐着下颌，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輕點着，勾唇看着她。
沈惟汐惱怒地瞪他一眼，語氣不善地問：“你幹嘛呀？”
女孩驚吓後帶着軟糯的嗓音像個小勾子似的，勾得滕煜心裏泛癢。
他沒說話，只是右手從桌洞裏拿出一瓶熱牛奶，往前推了一下，擡擡下巴示意她拿起來。
沈惟汐拿起桌上的牛奶，跟平時不一樣的包裝，之前他送的都是白色包裝，這次卻是紅色的。
她拿起來看到瓶身上紅棗牛奶四個大字，眼睛瞪得渾圓，小臉倏得漲紅，說話結結巴巴，“你、你怎麽、你……”
滕煜挑眉，“我又怎麽？”
他順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牛奶，故意拖長強調，“哦……你說紅棗牛奶啊？你不是……”
“你別說！”沈惟汐音量不自覺提高，急急地伸手捂住他的嘴。
女孩白嫩的小手軟軟的，帶着特有的果香，輕輕地覆在滕煜的唇上。她今天穿着圓領的白色毛衣，此刻小臉漲紅，順帶脖頸都紅了一片，在純白毛衣的襯托下，更像是惹人垂涎的水蜜桃。
滕煜喉結來回滾動一下，輕呼一口氣，吹在女孩柔嫩的掌心。
沈惟汐瞬間雙眼瞪得像銅鈴，立刻拿下手，牙齒咬着下唇，羞憤地瞪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身，還不忘搬着椅子往前一大截，離得遠遠的，劃三八線的意圖明顯。
滕煜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笑容爽朗，沈惟汐低頭，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想聽，不對，被他吹氣的那只手總感覺還是燙的，她又立刻拿下手，放在胳膊下壓着，好像這樣就沒有人看見。
滕煜上半身前傾，靠近她後背，低低地說：“課代表是不是忘了還有東西沒拿？”
一會兒，椅子往後靠，從前方伸出一只嫩白小手，指尖細長，指甲修剪得圓潤。
滕煜看着女孩頭也不回地伸手在他桌子上亂摸一通，他無奈把牛奶放進她的掌心，女孩拿到牛奶立刻塞進桌洞，不一會兒，還是背身，那只嫩白小手又捏着一個長形窄盒放在他的桌子上，然後搬着椅子又往前靠了靠，堅決不給他的長腿任何勾着的機會。
滕煜拿起桌上的東西，打開是一支中性筆，筆身上印着一串英文字母——BLACK MAMBA。
滕煜看着前面挺直脊背的女孩，摩挲着手裏的中性筆，低頭淺笑着，只覺得胸腔的某個地方塌陷了一塊，好似快要控制不住的全然轟塌。
每一次都想靠近再靠近的心情快要壓抑不住，時間能不能快些，他的兔子能不能快些長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