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件事

第07章 第一件事

武士安槐,其實并非陳家部曲,原本是四地流竄的游俠兒,精于勘察、追蹤之術。

兩年前替陳茗解決過一幫文武大才都沒解決的妾室出逃問題。

在陳茗帶着他的寵妾處理某軍鎮的兵患期間,此小妾不知道怎麽想的,在某處極隐蔽位置挖了個壕,把自己埋在裏面不吃不喝三天,就等陳茗帶着人去別處。結果被重金砸暈頭的游俠兒靠着經驗跟直覺,把人從土洞裏掏了出來。

從此游俠安槐有了編制,被安排在燎煙身邊。

燎煙對他的怨念比天高比海深。

安槐在給燎煙帶來一些消息的同時,免不了他絮叨的抱怨:“小君我算求求你了,下次別這麽魯莽——”

他稍微一激動就會扯動背後的爛肉,疼的他“嘶嘶”咧牙。他是真的心裏苦,小君當天亂跑還好沒出事,不僅沒出事,還讓刺客铩羽而歸。按理說有功,可郎主有氣啊!又不好發作。于是天降五十棍棒,拿他洩憤。

他受完罰來找燎煙訴個苦:“所以小君,你犯的錯憑什麽我來背?”

燎煙卻陰恻恻地回:“這不就是你的作用嗎?”

如果不是這家夥,他早就擺脫陳茗,自由自在去了。

于是滿懷惡意,給後背還在滲血的安槐分享了一只南方來的極寒大閘蟹。膏黃肉嫩,肥美流油,令人垂涎。

安槐在吃的方面很沒見識,一邊嚷嚷這是稀罕貨,走水路都得半拉月,運輸過程再死一大半,剩下的拿到北邊來賣,一般人吃不起啊吃不起。

這是郎主時刻想着您啊!

燎煙心說我把他的想送給您嘞,我今日讓你吃個夠本!

曾經的江湖游俠唯一的好處就是不像府裏的人,不那麽在乎跟男妾的男男大防,更何況他只對女人的胸跟腳有興趣。安槐于是一邊吃的滿嘴油,一邊喝着菊花酒,一邊語重心長地叨:“小君啊,我在你身邊也待了快兩年,自忖也能知道些你的心思。你覺得郎主為什麽會把我一直按在你這裏?還不是您總尋思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要知道,我也其實很憋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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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煙又給他來了一只,一臉慈悲:“多吃,少說。”

安槐接着牢騷:“但凡您松弛些,或者對郎主積極些,郎主都不至于浪費我這個人才——”

然後,安槐就臉色青白,捂着肚子走了。

安槐走後不久,陳茗也處理完一天的軍務,過來找燎煙。仆役正在收拾亂七八糟的蟹殼。光燎煙一人吃不了那麽多,就只能是進了安槐的腹中。

替陳茗寬衣解裳的時候,陳茗突然問:“螃蟹性極寒,一日不過三,更何況安侍衛還有傷在身。你這樣做,不怕他日後不盡心保護你?”

燎煙把陳茗的內甲跟佩刀全扔在屏風上,邦邦作響,沉的要死,心裏想我巴不得姓安的別那麽盡心。

嘴裏卻回:“有郎主在,還怕他不盡心?”

陳茗:“他這次傷假,看來得請很久了。”

然後兩人就似乎沒話可說,大眼瞪小眼了。

尴尬的如同跟老板甲方彙報完畢,無比想腳底抹油離去,甲方卻一臉高深不發一言。

燎煙又一個激靈清醒,此甲方非彼甲方,那邊的甲方奴役社畜,社畜是可以罷工反抗的。在這裏,他面對的是一張一輩子都不會變的甲方臉,一輩子曲意逢迎,都得不到良性反饋的封建奴隸主的嘴臉。

以前燎煙還尋思,這家夥跟人睡幾頓,把寶馬香車嘩嘩往外給,但從來不收人,睡膩了就走。

爬他的榻,燎煙是主動的,但也是被動的。

被動是因為燎煙剛滿十六那年,不知怎麽回事,府裏從前交好的玩伴突然間對他疏離起來,問就是陰陽怪氣說他狐媚。緊接着大小管事總把一些陳茗私密的活計交給他,比如穿戴衣物,或者洗漱方面。

奴仆不會被允許碰觸主君身體,燎煙卻在伺候陳茗的過程中,被人緊趕慢趕地催,耳提面命地“教”他怎麽在日常服侍中觸摸陳茗。

燎煙有點懵,這這這、這教他性騷擾?他在陳茗身邊混了五六年,從來不太敢靠近他。

陳茗年少就已經殺人如麻,令人心悸。

心裏七上八下的摸了一個多月,陳茗眼睛一開始還平靜無波,越到後來眼裏開始冒火。燎煙恍然大悟,這位哥該不會是想……跟他談戀愛?

古代下奴跟主君談戀愛,虧十六歲的燎煙想的出來!燎煙恨不得再穿一次,回去扇那個自己巴掌,提領子瘋狂搖擺,讓你作,讓你狂。

不知道荷爾蒙怎麽一回事,也或者仗着五六年感情基礎,燎煙掉進了那口陷阱,于是想把原來的未來規劃改寫一下。奴籍只要能得到陳茗的許可,不是大問題,将來出去考個小官,或者在商業街支畫架速寫賺錢,再游歷四方找回現代的方法。改成,讓陳茗答應自己恢複良身,他再謀職謀名,一定要挺直胸板跟他在一起。

燎煙腦子出了問題,暈乎乎光燦燦的,想把主君當男朋友,既粘膩又任性。直到陳茗殺了那頭心愛的老虎,再把他扔進內府裏調教,又随便操弄他的身體跟人生。

于是美夢就跟他醒來時的口水一樣,碎的是稀裏嘩啦。

博山爐裏香煙袅袅。燎煙跪在地上替陳茗脫靴,近身伺候的人把熱水送入就退了下去。燎煙認命地把洗臉巾打濕,替陳茗擦拭身體。

一套做下來兩條細胳膊都是酸的,還得打理好自己,再把自己送上奢華的拔步大床。

燎煙實在想要怠工,就随口問了句:“郎主今日要不要換個別的良妾操幹?”

陳茗沒什麽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回:“我怕賤妾放驢。說起來,那頭驢被你養在馬廄,我那些軍馬都能被它尥蹶子。”

那頭黑驢沒被做成驢肉火燒,大概就是它特別能尥蹶子。

除了燎煙,這倔種誰來蹶誰。陳茗來了它都想,可它不敢。

提起那頭驢,都是不堪回首的少年舊事,燎煙連忙打起精神:“郎主說笑,我明日就去抽它兩鞭子,保證他老老實實!

陳茗忙了些時日,前些天一直不盡興,今天好不容易能歇下來,只想把積攢的欲望全洩了。他提驢只是要說燎煙生性不馴,這兩年下來,他突然覺得不馴的燎煙其實也有不馴的好。

他跟燎煙的相處是突然從某一天開始,就變得無趣起來。跟底下的官僚門客一樣,他說了什麽,便是什麽。他想要做什麽,他便逢迎什麽。

陳茗覺得無趣,于是打算納新人。

他又本以為燎煙會跟他鬧上一陣子,沒想到這人從頭到尾都乖順,甚至樂見其成,有條不紊替他處理納莫文山的事。可能陳茗一開始确實想讓他認命,等燎煙終于似乎認了命,又冷不丁能紮他心窩。

比如他即使再憤怒,也不會挑釁,不會再只因為看見一只尋常的糖人,就高興地蹦上他的身體。以前能讓他兩眼放光的奇珍異寶,他現在也無動于衷。

陳茗感覺自己逐漸摸不着他的心。

他還是想離開,陳茗冷靜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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