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三件事
第30章 第三件事
在桃花妾徹底暴雷刮起來腥風血雨之前,燎煙又為它添了一把柴火。
無他,也就是陳節度使地位穩固,人開始飄飄然,寵男妾寵得竟肆無忌憚起來。令就職于陳氏的起居郎們都無從下筆,生怕會折損主君的威嚴。
燎煙騎驢騎出心德,這頭犟種哄着不走非要踹着走,但踹它燎煙嫌累的慌,就在驢頭前面吊了根水靈靈的胡蘿蔔。通過操控胡蘿蔔的方向,燎煙便可操控黑驢溜達許多地方。通過這頭驢,最高級的釣人戰略福至心靈般打開燎煙的思路,那就是也有必要給某人畫又香又圓的大餅。
讓他看得着吃不着,邊叫邊跑,甜頭永遠在前頭。
驢猶如此,陳茗亦可欺。
那畢知梵說的礦山天花亂墜,釣得燎煙心甘情願給他額外花了許多錢,能不能收回本都是問題。他的礦遠在天邊,他還能插翅飛過去不成?這就叫大餅。
燎煙在莫文山那裏輕松快樂地待了幾天,呼吸新鮮的空氣。
前庭的陳節度使卻是黑雲壓頂山雨欲來,某些政令的施行一不小心遇上障礙,陳茗殺心泛濫張嘴便來(被人勸住了)。前庭議政的文武官員就倒了黴,最近罰俸、降職、挨板子的頻率都比往年高出不少,諸多繁冗的機構裁撤,經費收緊自己想辦法,但嚴禁擾民,流民安置與開荒都必須在半年內見到成效,考核業績墊底的那把讓受你壓榨的二把手們升上來。
河東軍政圈各大小機構怨聲載道,但出門微服私訪一圈,看見周邊藩鎮群魔亂舞,就他們河東還像個模樣。百姓們只知陳節度使而不知天子,順便猛誇幾嘴罩着他們的官老爺們,辦事杠杠的!
人都不經誇,軍政圈的大老爺們歇火了,但他們當牛做馬搞業績卻連睡小妾的時間都沒有,幹脆把怒氣轉嫁給陳節度使的男妾。那男妾如此嚣張霸道,說不伺候就不伺候,而禁欲的青年主君過于英明神武,乃至于歹毒,讓他們過于壓抑了。
春天,是萬物交配的季節。燎煙随便走到路邊,都能看到幾條油光水滑的細犬擱那兒狼嚎一樣地叫春。
燎煙懷疑其中有一條是陳茗。
他在莫文山那裏剛住到第五日,莫文山便莫名其妙收到某人的舉報。舉報人瞎扯莫文山寫的文章對天子、對未來主母鳳翔帝姬有不敬之嫌,要求對莫郎進行審查。
在後山掰了新鮮的香椿,吃着吃着感覺人生都被治愈的燎煙,只把對面的當個又要犯渾的神經病。
莫文山則感到了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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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煙很淡定和藹:“郎主,來,坐下,先吃點飯,別餓肚子!”
舉報人露出滿意的神情,卸下外袍跟一堆丁丁當當的武器,岔開腿坐在桌前,端起下人新送上來的白米飯,扒開那盤讓燎煙美滋滋的春菜,三下五除二霍霍的一幹二淨。
被搶食的燎煙:“……”是真的很想殺人,太賤了。
然後,賤人陳茗就給這二人仔細分析文字獄的操作流程,以及看他心情如何把沒事找事、小事變大的本事。還特別強調,郎主也是個有節操的君子,目前暫時還沒幹過這類缺大德的事情。
又添了一句,都是文官們在幹,跟他無關。
莫文山:“……”已徹底失去對統治者們道德上的濾鏡。
燎煙:“……”燎煙只恨自己武力值太低,否則他能打爆陳茗的頭。
吃完這頓,燎煙便潦草地收拾了一下東西,跟親自過來提人的陳郎主走人。
對陳郎主,當他找茬的時候你可以當他在跟你玩鬧,不小心被抓疼了稍微還能報複回去。
但當陳茗犯蠢的時候則最好成全他的蠢。因為萬一他不想蠢,會真的歹毒。
燎煙還記得他以前在史書中讀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以烽火戲諸侯的故事。
幽王為天子,在群雄環伺野心蠢蠢欲動的情形下,不思平定疆野,動用國運竟只為讓美人開心。
為此,陳茗哂笑一番:“君王怎可這般蠢笨?”
燎煙卧在他膝邊,與他有不同的見解,他翻開一頁書,随口說道:“我其實覺得他們都蠻痛苦。”
陳茗從書中只能讀到過程與結果,讀史令人明智是對的。這讓陳茗在決策層面基本沒犯過昏頭的錯。
陳茗好奇地問過燎煙:“此話何意?”
燎煙合上話本,回:“褒姒從未笑過,幽王從未見她笑過。幽王只想讓她笑呀。”
陳茗想了想,嘆:“褒姒從未喜愛過幽王,幽王何苦?”
燎煙有些困惑:“褒姒思念家鄉,她也許不是不愛,只是……她被困在了讓她連笑都很疼的地方吧?”
陳茗便笑,是很輕蔑、很殘酷的笑:“煙奴太天真了!你以為幽王燃烽火真是為博美人笑?也有可能他是想一鍋端,卻發現端不動啊!幽王是個徹底的廢物,才會什麽都抓不到!”
春狩時節,也算屬于士階層的大型社交活動。以節度使名義牽頭,河東大族與文武官僚們會在此期間出來騎射打獵。
每年的春狩陳茗必會參與,今年順便把燎煙也捎上。
陳茗把自己捯饬的精神利索,金玉束冠,襕袍春衫。他在外頭套了層甲,武将的輕甲很緊身,凸顯出青年武人頂級的體魄,尊貴而威赫。跟在他身後的燎煙今日也用了金玉冠,穿了修身的玄色獵服。
有些一直好奇傳聞中男妾容貌但從未見過的,看見燎煙的第一反應也是尊貴的郎君。可是再望過去,那張青年男性的臉不知怎麽一回事,寫滿濃烈的風情。
燎煙對視線很敏銳,對這些芒刺一樣不懷好意的目光,他從來不理。
但他很不爽,于是會把這些賬全算到陳郎主頭上。
當着一衆豪貴的面,燎煙揚了揚下巴,甚為乖張地說:請郎主俯腰,奴要踩着郎主上馬!
随行官僚,親兵心腹,還有府內以肖福為首的內官們,都有了隐約的怒容。至于其它人,目瞪口呆有之,或者惴惴不安,不屑一顧的更多,等着幸災樂禍。無數雙隐秘窺視的眼睛,默默等待陳茗接下來的動作,以此揣測男妾在陳節度使心目中的位置。
陳茗懶洋洋地看着此刻驕陽似的燎煙,湊到他耳邊問:“煙奴很喜歡糟踐郎主的臉面?”
燎煙懶散地回:“煙奴的臉可是一直被郎主操着啊。”
陳茗像是無奈,摸了摸鼻子,然後單膝跪地,俯下腰身:“可!煙奴上馬!”
燎煙毫不留情地踏着馬靴,狠狠在陳茗背上踩了幾腳,才翻身上馬。
陳茗臉上絲毫不見不快,随後跨馬而上将燎煙攏在懷中,一個揚鞭,先行一步。
後面的人陸續跟上。
燎煙在風馳電掣的速度裏,感受着馳騁的快意。除了身後的陳茗,又發春了。
他的懷抱燎煙很喜歡,他的氣息令燎煙覺得安心,但他硬邦邦的雞兒卻怼着燎煙柔軟的屁股縫兒。陳茗與他交頸,微微喘息,潮熱的男性氣息籠散。
“今夜給我操操好不好?”陳茗的聲音帶着渴求,甚至還有一絲委屈,“郎主的陽物想搗爛煙奴。”
“不要!”燎煙冷酷無比地拒絕。溫情脈脈的柏拉圖不好嗎?非得搞黃暴。
“煙奴說了不算。”身後的陳茗頓時挺直脊梁,幽幽地說。
燎煙白了他一眼。陳茗愈發地像個賤人。
當天,陳節度使只獵了頭鹿,嘴對嘴把生鹿血哺進男妾嘴裏。男妾掙紮不能惡狠狠咬了陳節度使一口,反令這位青年主君豪爽大笑。
河東的豪貴們算是見識到了未來的昏君跟他的妖妃。
桃花妾依舊如火如荼一折折地上演。
排戲的班頭根據傳來的小道消息,把大将軍的側室描繪成了偉光正的溫良賢內助。對那妖妾,則已埋下伏筆,暗示魅惑大将軍的妖妾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