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件事
第32章 第三件事
陳茗掌控河東三鎮,中原腹地受他的輻射影響已多達八十餘州。以雁門關為界,連綿的山脈成為最天然的屏障,全部成為陳茗的地盤。帝國初代皇帝頒布的府兵制經過百餘年,早已腐朽,大貴豪紳們為了攏到良田,不斷驅逐良家子淪為佃戶。
燎煙的政治學的不咋樣,但對一些田制有基本了解,現代的私有制跟公有制建立在信息與公民文化程度的基礎上,總體而言土地歸國有,下放還有集體共有,私有,公有等,将土地性質分得很細。而在封建農耕社會,田畝土地皆有政治、軍事有關,每戶有分田,每戶的男丁都有義務入伍服役,這便是府兵制。但随着貴族對土地的兼并,良戶失地,大量軍員與稅收亦同時消失。
這是陳茗的幕僚集團一直在解決的事。勢必會觸犯頑固利益團體。
但這些利益團體忽略了一件事情,底層被他們奪走良田不得已成為游俠傭兵的人,全是亡命之徒。而他們貪婪逐利累世代巨財,殘酷的反噬自下而上,終有一天也會蠶食掉他們的一切。劫富濟貧、殺官貴老爺全家的事在帝國中下層時不時傳奇似地上演。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詞人沿着潼關路途與見到時間與死亡,發出蝕骨的哀鳴。
“弱肉強食而已。”陳茗眼也不眨,對燎煙說出他最真實的想法。
河東從上幾任節度始開始,就一直在解決土地與軍政問題,到了陳茗這一代,成效顯著。
只是抱團的利益集團每每死灰複燃,還都是前幾代赤貧後被扶持上來的新貴。陳茗對這種也很頭疼,對着燎煙時不時抱怨。
當下,以莫文山為首,聚集的新寒門氏族團體,便需要替河東解決一部分這方面的問題。承擔這部分職能的莫文山,目前手段太過婦人之仁,把持不下盤互交錯的姻黨。但他背靠河東道節度使,學着使些肮髒手段,其實很快能解決一些陳茗想讓他解決的。
而未來的鳳翔帝姬,已定好吉時,将在半年後與陳茗大婚。她除了過來替陳茗生孩子,更重要的是,她将攜帶宗室武裝與名義,重新歸攏隐匿于河東的舊部舊豪,繼承宗室賦予她的使命。
跟她的前兩任一樣:牽制河東三藩,令節度使們終身不得反。
節度使們自然也有他們的對策。
陳茗內帷主、側幾個位置,在陳茗與他智囊集團的籌謀裏,就是奔着自相殘殺去的。
陳茗将莫文山收為自己的側室,想以最快的速度催熟此君對權欲的渴望。有才華有抱負的文士,黑化起來可以說是縱橫捭阖(搞陰謀陽謀)的一把好手,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
說起來,文亂法才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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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但陳茗已是萬分嫌棄莫文山,媽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窮酸書生,還他媽不夠黑。搞掉他換人都嫌名頭寒碜。
白日宣淫,陳茗險些被絞得爽飛升,哆嗦射精的同時,警告他的奴:“注意身份,尤其是主母入府後……跟莫郎保持點距離!”
燎煙咬緊後牙槽,重新撸硬他騎入陳茗,勒令郎主只能動胯幹他,敢多動一下他就翻臉!
兩人一上一下,燎煙騎小馬一樣搖擺腰肢,陳茗就邦邦邦挺胯抽插,恨不能拍爛他柔軟的屁股。淫賤的小眼兒從龜頭吞起,一路吞沒到根部,再瑟縮着摩穴擦屌,淫水泛濫着也想要把陳茗泡爛一樣。陳茗的動作就又開始誇張了。漸漸地,騎屌的燎煙被下邊的屌怼得像魚一樣彈跳起來,再重重摔下吞沒粗大的肉棒。淫聲浪語不堪入耳。
穴眼松軟滑膩,媚肉褶皺裏無數張小嘴強力吮吸,尤其到了根部,燎煙惡毒地箍緊腸穴,榨得陳茗霎時間好像個要失禁的癱瘓廢物一般,隆起的虬結的肌肉都在戰栗不已。
“郎主錯了……錯了……煙奴快別箍了,郎主好疼……”
“快讓郎主去……快……賤貨!”
燎煙搖擺軟爛淫靡的屁股,并不想理會陳茗沙文主義的爛話,只想先肏掉自己身體裏的癢渴。至于陳大郎主,最好只把他當作一根蠻橫不聽話的、居然還會走路的屌。除了屌用沒別的屁用。
于是燎煙強逼昏庸的郎主,從他嘴巴裏套出來對莫文山堪稱歹毒的命運安排。
扭頭就把這事告訴給了莫郎。
莫文山對燎煙笑笑,卻只能說:“此乃郎主對我的謀,對我來說,乃陽謀。”
因這事,陳茗竟又能在處理公務期間,專程騎大馬跑過來跟燎煙吵鬧,指着他鼻子罵他嘴巴太松,連這等機密要事也随意跟他莫文山吐露?
燎煙就冷笑:是太松,他媽的被你捅松的。
陳茗焦躁:很不喜歡燎煙感情用事,豈能感情用事?
燎煙就表示:若不是他感情用事,他媽的他早就能毒死大郎君一百次!
主君的男妾近來頻頻語出驚人,提筆的起居郎們:壓力山好生大啊!
吵着吵着,陳茗兇相畢露:來人,把小君拿下,扔到庭前打三十板子!
而他身後的人聽到郎主號令,習慣性往前進一步,再忙往回退三步。相互你看我我看你,你推我我推你,一張張冷硬無情的臉上寫滿死道友別死貧道的陰狠。反正誰也不上。作為貼身親兵,他們清楚記得,之前郎主氣頭上打過小君一頓,轉頭就把那幫打人的發配到深山老林采礦去了。現如今都沒回來。哦,還有很多其它先例,多看兩三次就能看出門道。
陳茗臉色便又沉了下來。諾大院子裏,一幫人靜悄悄的,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緊張的氣氛是如何的波濤洶湧,路過的獵犬都“嗷嗚”嚎喪也般夾尾巴竄走了。
燎煙噗嗤一聲,率先打破凝滞:行了。郎主也別為難人,郎主若看奴不順眼,大不了奴搬出去住!
陳茗傻逼一樣,認為先出聲的就是認輸,約等于煙奴向他服軟,便昂起頭問:煙奴搬出陳府,你搬出去睡虹橋還是睡大街啊?
燎煙說到這裏,很理直氣壯:前陣子嘛敲詐段二郎,讓他在外頭給我置了江景房,臨窗一開便是遼闊大江!霧氣沖撞,江天一線,比這裏不自在多了?
陳茗皺起眉頭:樂戶什麽時候可以落戶置房産?我怎麽不知道?
燎煙雙手抱胸,簡直是乖張:辦假證喽!有種抓我,打我板子,關我死牢,砍我腦袋!
陳茗兩眼一麻黑,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他柔弱的妾居然連辦假證都會了?誰教的,他要砍了他!
陳茗試圖與燎煙講道理:你怎可如此恃寵而驕?
他怎可與律法制定者讨論違法的事宜?坊巷裏辦假證的全抓起來,媽的,難怪最近混進河東的持證流民這麽多,保不齊全是這幫人在發國難財。僞造官府公章,死罪!
燎煙便與他講感情:可不是呢!郎主要砍我麻煩快點,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幾天後,燎煙倒是再次見到了活生生的安槐,胡子拉碴也不修邊幅,腮胡都快爬滿他那張倒黴的臉。
安槐在把桃花妾一事上報後,得令來與燎煙陳述。其實是桃花妾的事一直在發酵,陳郎主可能還暫未直觀地觀戲,接受視覺跟心理的雙重暴打,所以看起來并不着急,打算按住先不發。
陳茗還能戲谑一般開口:“本郎主倒要再等等看,這次想死的人究竟有多少!”
是哦,這會兒桃花妾已徹底變醜角了。塗上花彩,光不溜秋,要麽騎将軍的肩得駕兒得駕兒,要麽拱将軍的胯挨将軍的罵,底下看的人哈哈大笑。
安槐對着主君欲言又止三番,決定閉嘴,這些描述反正絕不會從自己的嘴巴裏出來。
結果一連好幾天,陳茗怄氣沒跑過來睡小妾。小妾竟不思郎君,竟日日與那莫郎飲酒,大花廳看人歌舞。黑臉的陳茗就想起了這碼子事,讓安槐去找燎煙,讓燎煙過來求他解決這個問題。
帷幕後,燎煙敞着一身寬松的雲雀道袍,發髻斜插一根黃金簪,半倚在貴妃榻,手臂慵懶地支在憑幾上。隐在暗處時不覺得,現下直面本人,風吹動鑲金絲的雲紗,影影綽綽,安槐發現他已從少年長成青年模樣,蛻變出一種荼蘼而危險的英美。
無怪乎他們的主君不願再寵幸些歪瓜裂棗,安槐想。
當年他把人從隐蔽的土壕裏掏出來,還是個稚嫩暴躁的美少年,渾身沾着污泥,餓了三天也不耽誤他張牙舞爪地還想跑。陳郎主一個巴掌把人拍暈撈上馬,跟個強搶良家的惡霸似的。幾年過去了,青澀的小郎已被陳郎主一手催成現如今這名熟透的美人,搖曳生姿,熠熠生輝,簡直會讓人自慚形穢。
安槐将桃花妾的戲本子給了燎煙,幕後人翻看幾下,突然之間大笑起來。
那笑聲怎麽說呢,随着翻書聲越來越快,越來越響亮,“嘿嘿”譏諷之笑逐漸變成哈哈大笑,最後燎煙猛地站起來,把戲本撕得粉碎,一邊踩在腳下踐踏、謾罵。
安槐走了,但身後小君愈發放縱的大笑聽起來竟有些瘋狂與悲涼。即使他已走得遙遠,從那處傳來悲涼的風也竟鬼魅似的,滲進了他的骨頭縫裏,讓他亦寒冷。
當天酉正(下午六點)放衙的鼓點敲響,陳節度使故意磨蹭着不走人,美曰:本郎今日宵衣旰食!
下官們也只好咬緊牙關陪主君宵衣旰食,便要把要緊的軍政財務利益問題再拿出來吵架,以及下一個要幹掉的團夥在河東哪些個郡州。剛說到激揚的地方,內官肖總管接到小奴們的消息,過來與陳茗回報。
勤勉的主君大手一揮,明日再議!
陳茗換上常服直奔燎煙的小院,肖福告訴他小君有請郎主,有要事相商。陳茗興沖沖剛打開大門,金晃晃的鞭子當頭就抽了過來。猝不及防被抽了正着,疼得他一蹦一跳。
“找死嗎?”當衆挨鞭,臉面盡失,陳茗幾乎要暴怒。
燎煙一身黑衣,頭系紅帶随風飄揚,一手叉腰,一手毫不留情地揮鞭,恍如煞神一般。仿佛整個人在燃燒了一般,風呼啦呼啦吹起他的衣擺與長發,令他有如火中飛翔的游龍驚鴻。甚至讓陳茗亦有些許驚懼。
燎煙一邊追着抽一邊逮着罵:“陳茗!我跟你勢不兩立!”
劈裏啪啦逮着滿院子飛的陳郎主抽陀螺。
“他媽的我受夠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夠了!”陳茗怒火中燒,東躲西藏,“你忤逆得過了!”
“我忤逆?我還翻天!打死你都不解恨!”滿嘴污言穢語,直問候陳家祖宗十八代。
随陳茗一并過來的人都沒眼看,眼角直抽搐。肖福已七十多歲,親眼看尊貴的郎主被一個下賤的妾室如此折辱,向來無表情的老臉,終于起了波瀾。陳茗身邊的人都有習武,即便肖福老朽亦能與人搏殺。他上前一步,在下一鞭落下之前,伸手抓住鞭梢。
陳茗回過氣來,發冠都微亂,他揮揮手令肖福退下,陰着臉問臉居然比他還陰的燎煙:“煙奴,你這回有什麽想辯解的嗎?”
燎煙把陳茗給他的鞭子扔了出去:“還你!”
“郎主想聽我辯什麽解?”燎煙在春夜前,屹立樹下,如飲冰雪般質問,“郎主早就知道我是什麽東西了是嗎?才任由人辱我、欺我、踐踏我、蔑視我!非要把我從一個男人,變成你的淫娼嗎?!”
仿佛再次回到三年前最灰暗的那一天,燎煙縱驢放火,被陳茗一腳踹出血淚,趴在地上動彈不得。所有的人冷冰冰看着低賤的煙奴,下流的娈童,能得主君寵幸,是他們一生最大的幸運。
拒絕會換來強暴,反抗會換來鎮壓,忤逆帶來懲處。不識擡舉一而再,再而三,會死。
黃金鞭被扔在腳邊,燎煙質問得陳茗耳朵嗡嗡作響,仿佛他憤懑的情緒也撲了過來。深吸幾口氣後,陳茗依然覺得腦袋裏有東西在錘鑿,令他無法冷靜思考,便問肖福:“肖總管,此事應當如何作解?”
肖福微微躬身,回:“只需再把小君教與老朽,再教習幾番。”
陳茗原本大好的心情已散的一幹二淨,他想的是,把他關進裏面待幾天,到時再親自接他出來。得再吓吓他,不能讓他總爬在自己頭頂作威作福。
陳茗說:“便按肖總管的意思辦!”便有人要上前押住燎煙。
燎煙厲聲喝道:“我看誰敢?”
兩邊人泾渭分明地對峙。燎煙勢單力薄,身後只有兩個奴婢瑟瑟張望。陳茗一幫烏泱泱的大漢,竟也有些舉棋不定。
燎煙不給這些人機會,沖進自己的居室咣當當不知道又要找些什麽砸人的武器。陳茗繃着一張冷肅的臉,抽搐得已接近抽筋。再見人沖出來,燎煙拎着一款小包裹系在肩上,氣勢洶洶沖過來惡狠狠踹了陳茗幾腳,順便奪走他手裏撿起來的金鞭,罵:“還我!”
陳茗原地抱着腳跳了幾下,便又眼睜睜看着燎煙騎上他最寶貝的大棕馬,竟還回頭看了他一眼,呸地一聲,說:“郎主,煙奴今日便離家出走了!”
大棕馬本是陳茗的寶馬,對他的氣息非常敏感,于是非常溫馴地馱着燎煙。燎煙一鞭子下去,大棕馬揚蹄嘶鳴,瞬間飛馳數十米!
身後的陳茗反應過來,氣急敗壞:“攔住他!攔住他!”
問題是沒人跑得過這匹馬啊。但也都認命地上了馬。
燎煙駕着大棕馬,風馳電掣一般,馳過重重高屋,越過錦繡瓴瓯,視野由逼仄至開闊,由壓抑漸花明。
他穿行在直通府門的大道之上,穿過春湖與鴛鴦,柳絮與月亮。浮光躍金的水面,跳出一只只金色的鯉魚,風裏吹透花蕊與暗香,都只為他開懷這一笑。
他還看見驚訝的張大了嘴的莫文山,對他吹了一記響亮輕浮的口哨,與他路過,與他告別。
燎煙倒是在前頭笑得開心如癫狂,只後頭追着的人大喊:“小君,停下!郎主說不追究你!”
他們見鬼的都親身體驗到了,主君的男妾騎術怎生這麽好!主君,你平時都教了些什麽?!對了,小君別看柔弱,他真能跟人毆打作一團也不遜色。
沖至門口,值守的牙兵也是老熟人,正要緊閉府門結束一天的工作,看到燎煙策馬奔來,而他身後的主君親兵,咦,主君也在,都在吼:“關門!關門!別放他走!”
但燎煙不管不顧,即使大門鎖上,他也決定沖出去這個禁锢他十年的鬼地方。大棕馬在他的鞭笞下,勇猛無比,眼看馬頭跟他都要一起撞上堅硬恢宏的朱門,以這個速度下去,非死即殘。
身後的人連忙吼:“別關!別關!放他走!”
就這樣,燎煙如入無人之境沖出陳府,直接沖上官道去了。
陳茗恨恨地下馬,看着他寶貝的馬跟男妾拐着彎兒,馳向不遠處的平字坊去了。也就是燎煙說過的他置房産的地方。
他媽的,真氣煞他也!
陳茗招來安槐:“跟上他!”
末了補一句:“他若真想在外頭住幾天,就讓他住幾天。本郎主也需要冷靜一番。”
否則,他一定會往死裏操死他!媽的,還沒操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