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熒客東都漂流
第43章 熒客東都漂流
燎煙當然不可能跟畢知梵撕破臉。舉目無親的地方,危機又四伏。在個連首都都有光明正大的搶劫犯、妓女,官員欺壓百姓,乃至武侯們,用大白話來說,也就是派出所片警都可以用公車拉客敲詐獲利的世道。
有個相熟悉的畢知梵,燎煙緊繃的心神放松了許多,甚至連帶覺得四周也安定許多。
但一碼歸一碼!
他抱起雉奴,說:別跟這位綠眼睛叔叔較真,他是在逗你玩。
雉奴憤憤道:他倘若能把我阿娘找回來,我可以任他玩!
燎煙看他的紅耳朵,心中也憤憤,個大老爺們跟個小朋友沒輕重,就對雉奴說:玩耍自是有來有往,下次他再敢揪你,你揪回去!
雉奴便高興了:好!熒郎這話我愛聽!
燎煙佯怒:沒大沒小,叫蔣叔叔!
雉奴像只小雞啄米一樣:熒郎!就熒郎!
燎煙轉為笑眯眯看着歡呼雀躍的雉奴,心裏則打起了另一份小算盤。眼見他與畢知梵的“鄰裏”之間會常往來,雉奴的苦日子這才哪兒到哪兒?他先前隐隐覺得雉奴性格有些問題,需要毒打長記性。他确實不方便,以及下不去手,就打算給他物色個教父,讓倒黴的教父替他唱白臉,他則插着腰唱紅臉。讓別人替他給大棍子,他給雉奴大紅棗,完美!畢知梵确實是個好人選。
當然,縱觀畢知梵個人經歷,人也必是有些毛病的。把一大一小有些小毛病的人撮合在一處磨合,他豈非就能清靜許多了?當個甩手掌櫃,時不時爬一爬道德的巅峰,再對這二人指點江山,想一想就很惬意風流。
而且四歲了,雉奴卻一個大字都不識。莫文山三歲時都能背詩三百首!
于是雉奴雖窩在燎煙懷中高興着,卻莫名打了個哆嗦。
畢知梵在東都過起了異常有盼頭的日子。本來,他作為新秀混在朝堂,在一堆貴胄精英的社交活動裏被綿裏藏針地針對過幾次,類似打個馬球對方都要犯規,宦官裁判卻總會選擇性瞎。都是小龃龉,想贏就直說對不對,他又不是輸不起?關鍵很惡心人啊。是連發癫的陳節度使都不會幹的龌龊事。
導致從偏遠鄉下安南來的新任大節度使——畢知梵,已經買好了一沓的麻袋,時間路線以及打手都挑好了。
然後巨大的政權團體中心,等着挑事的或者觀事的,只看見風平浪靜,打過去的水漂全沉了,最終什麽事都沒發生。令他們居然有些小失望。
畢知梵就像個肚量很大且很好說話的普通雜胡,再多的小鞋想給他穿,他是既不穿鞋也不對發鞋的人發癫,像極了一個遲鈍的呆子。于是春風得意、和藹可親,也不搞鬼蜮伎倆的畢知梵,被門下省的南門宰相們敲定了枭狠有城府的批語。好相處卻并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物。
其實,畢知梵自打在東都遇到燎煙後,心情便是非同一般的舒暢。他認為跟一幫何不食肉糜的家夥們較真,不光會顯得自己小肚雞腸,更重要的是有失好運道。才決定從本來的猛人路線走親和人的路線。
實在厭煩蔓延的晦氣會沾着他,再沾到燎煙這處。
更何況他的一舉一動都是有人盯着的。
畢知梵畢竟也算一號人物,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會符合身份與行為邏輯。比如鞭炮跟煙花,燈籠挂街道,都可以用天子恩德、僑居新宅後的慶祝事宜來解釋。哪怕這些跟天子與賞賜沒太大關系,确實與他的私心有關系,也不能讓人輕易地窺探他的私心。
他的計劃裏,花費巨資挂滿的街燈,裝點百年老樹,給自己加持些英武不凡的光,是想讓再相遇的燎煙能對他一眼驚豔,再見傾心。以徹底洗刷先前在燎煙那裏當了兩個月廢物癱子的恥辱。
是真的恥辱啊!
萬萬沒想到開屏給了個想裝瞎的人去看,無異于開了個寂寞,恨得畢知梵牙根骨有點癢。
被燎煙轟出家宅後,畢知梵沮喪地回到了自己金玉滿堂的豪宅裏。他沖進庫房,不斷扒拉天子送的鍋碗瓢盆,扔進箱子裏打算全給燎煙送過去,同時喃喃自語:“也許得下重藥。”
他的副手心疼這些金銀制的寶貝們,能換多少糧草啊!卻也不得不假裝問一聲:“何謂重藥?”
畢知梵手邊動作稍頓,用最狠的語氣說:“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先把人睡完再說其它!”
副手忍不住驚疑了,看他們家首領這般熱情,還以為早睡過了。
他們部族往前倒兩百年,本就是流浪民族,骨子裏更喜歡今朝有酒今朝醉,性關系遠比中原人開放的多。他們甚至留存有母系氏族的節日,适逢三月三七月七之類的篝火節,看對眼的席天幕地都可以。
只是吧,輪到習俗不同的中原人,受儒法影響深遠,保守且慎重,就讓畢知梵發愁。
燎煙跟陳茗的糾葛更是令畢知梵嫉恨交加,他是能感覺出來一些兩人間湧動的暗流的。短期內想讓燎煙忘記這個人屬實不太現實。而他這個欠下燎煙一條命加兩大座礦山的倒黴蛋,想讓燎煙把他當個正經男人——
像是突然想到了裉節,畢知梵一個激靈通了。
想讓燎煙把他當個正經男人,不就得先把男人能幹的事給全幹了?先攪渾他的心緒,至少破一破陳茗在他心中的濃度啊!
畢知梵如醍醐灌頂,對的很!以前他窩居燎煙的屋檐下,陳茗不在期間,煙煙也是有生理需求的。燎煙是個正常成年的郎君,既不像個清心寡欲之徒,也不像是還想繼續跟姓陳的糾纏不清的傻瓜。既然如此,他是完全可以跟煙煙毛遂自薦的!保證能把他操弄的舒舒服服。
再細想一下,他渾身上下犄角旮旯哪處沒被燎煙看過、摸過、刷洗過?這具雄軀為他全然敞開,被他仔細描摹、把玩,畢知梵心中泛起的蜜汁甜膩的他每一寸骨血都開始沸騰。
畢知梵頓時原諒了壯烈祭天的畢敬甫。
甚至原諒了那個挑撥離間的死小鬼。
“去附近的慈幼堂聘兩位保母!”畢知梵從寶貝堆裏站了起來,精神抖擻地對一臉想死的副手吩咐,“再尋幾個名師,一定得要名師!那個死小鬼開蒙的年紀也到了吧?中原人寒窗苦讀至少得十年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