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三更)
第45章 (三更)
容千珑自醒來後就沒有見到靜善王,只有他的仆從在祿豐走後約一刻鐘端着藥盅回來了,并且自備小凳,坐在容千珑不遠不近的地方望着地面出神,似乎将他看管起來了。
容千珑打開藥盅看了眼,蹙眉對他說:“勞煩你将這藥湯再熬的幹一些,否則我喝下去就要飽了,別說吃飯,只怕要撐的我将喝進去的藥都吐出來。”
仆從與他僵持了一會兒,還是接過了藥盅出去接着熬。
靜善王已經将此事告訴了他,就算事關容千珑自己,也難保他不會将此事告訴容璟。
想到這裏,容千珑覺得靜善王應該不會輕易放自己離開了。宮裏派來的禁衛得不到皇後的指令,平常也不會進來打擾他。
容千珑現在躺在床上,不知要如何主動讓皇後的人現身,依這幾個月的經驗看,那些暗中保護他的禁衛只是遠遠的監視他所在地方,只是不允許外人靠近,并不管屋子裏的容千珑在做什麽。
至于靜善王,皇上和皇後似乎真的相信他一心向佛,不會傷害容千珑。
所以祿豐來求他,他不僅要去見容千瑜一面,敢在容璟動手前阻止,也是通過祿豐傳信,讓容璟的人幫他脫身。
或許靜善王十有八九不會傷害他,若是祿豐不來,他也沒有心思要逃跑。但既然容璟有動作,他就不能不管。
容千珑還留着一個心眼,若是來的人不是大內禁衛,而是祿豐有能力聯絡到的挾持他的人,靜善王便不會放人。若祿豐沒有騙他,來的人确實是大內禁衛,自然會自證,讓靜善王無法輕易阻攔。
讓靜善王來分辯,多半不會出錯。
約莫兩個時辰後,果然有人出現在外面,與靜善王的人交談,過了一會兒有兩個禁衛進屋,向容千珑行禮:“四殿下,我等來接四殿下去別院。”
容千珑點點頭:“我在生病,你們能幫幫我嗎?”
禁衛沒有伺候過人,尤其是容千珑這般嬌貴的主兒,他們收着力氣勉強幫容千珑穿好衣裳,除了容千珑面色如常外,兩個禁衛都紅了臉。
“回四殿下,好,好了。”
Advertisement
容千珑順手拿出容璟給他的弓。
“四殿下,我等奉命誓死保護殿下,殿下您病的都站不穩了,就別帶…”
“要帶着。”容千珑堅持道。他緊緊把弓抱在懷裏。
容千珑見到為自己準備的轎子,輕聲對他們道謝,路上一個禁衛駕車,一個禁衛坐在轎子最外邊,盡量遠離容千珑,生怕擠到他。
容千珑蓋着轎子裏的厚厚棉被,保險起見還是問道:“太子殿下亥時過來?”
禁衛想起剛要出發接人時,似乎有東宮的人傳信過來,說太子午時來不了了,要傍晚才能到。
興許是太子派了兩撥人,分別告訴別院和寺院,于是禁衛沒有問他是怎麽知道太子延時,而是簡潔的回答:“興許酉時便能到。”
容千珑點點頭,與祿豐說的沒有差別。
他又問禁衛:“你看着面熟,我們可曾見過?”
“小人曾奉太子之命,在中宮附近巡邏。有一回太子殿下交代小人事宜,四殿下正好來尋太子殿下。”
容千珑點點頭,徹底放下心來,至少自己不是被祿豐設計,确認了禁衛真的是容璟的人,那他便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
轎子将近一個時辰才停下,容千珑有些經受不住這麽遠的路程,下車後幾乎腿軟站不住。
禁衛要他先休息,容千珑卻問:“三皇子眼下關在哪裏?”
兩個禁衛面面相觑。
“我要去見他一面。”容千珑說的理所當然。
以至于禁衛有點動搖,既然太子殿下讓他們去接人,是不是默認了接來的人可以去見三皇子呢。
他們猶豫了一會兒,容千珑便說:“那好吧,既然你們不方便,那便等哥哥來了,我同哥哥一道去。”
“哪裏。”禁衛想着容璟對待這位小皇子有多寶貝,甚至還讓武功數一數二的沈連去暗中保護,便說:“方便的。”
禁衛本來也是見他不準備去了便客套一下,以免這位脾氣不好的傳聞沸沸揚揚的小皇子當着他們的面老實溫和,轉頭就去和太子告他們一狀。
容千珑卻當了真,停下腳步不容拒絕的看着他:“既然方便,帶我去吧。”
禁衛:“…”
容千瑜被關在地下牢房,之前看守他的人聽命于皇上,不知容璟為何突然将人都換成自己的,就像在高調的宣布:我,太子容璟,要開始對付容千瑜了。
地下牢房陰暗潮濕,照明甚至依靠火把,容千珑光顧着腳下陡峭的臺階,差一點不小心撞到支撐火把的架臺,幸好禁衛拉了他一把。
容千珑輕聲說謝謝,禁衛扭捏捏的說不敢,沒什麽,四殿下莫要折煞小人。
關押容千瑜的牢房不像牢房,像個刑室,滿牆都是容千珑沒見過的東西,但一看便知是刑具,還是極刑的刑具。
“容千瑜。”
容千瑜被禁锢在架子上,聞聲擡起耷拉着的腦袋,他現在瘦的厲害,眼窩微微下陷,見到容千珑後露出嘲諷的笑容,回敬道:“容千珑。”
“你們先出去,我同他說幾句話。”
禁衛退出去,但是沒敢走太遠,保持了一個容千珑稍微擡高音量喊他們便能聽到的距離。
待人都走了,容千瑜掙動了一下腕上的鐵鏈,問他:“祿豐去哪了?你把祿豐弄到哪兒去了?”
“他待你不錯。”容千珑便沒有再說下去,至于容千瑜如何聯想他就不管了。
果然容千瑜尖叫起來:“容千珑!你好歹毒的心!全然不似皇後那樣好心,皇後那樣的心腸,怎麽偏生出你這種惡毒的賤-種!”
容千珑再平靜也被他惹惱:“你也知道我娘親好心腸?這樣善良的人不是你要放火将她燒死嗎?究竟是誰歹毒?白眼狼。”
“你知道什麽?”容千瑜落下淚來:“養恩哪有生恩大,若非我母後被章栐妗氣死了,也輪不到她假好心,對我再好又如何?都是她欠我的!”
容千珑氣瘋了:“多餘同你廢話。”
“你以為你多有出息?別看我如今階下囚,若非你有張我見猶憐的好臉皮和容璟那樣的大哥,今日被綁在這裏等死的就是你!”容千瑜瞪着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肩膀的傷有多蹊跷,分明就不是那幾個火星子燒出來的,是你苦肉計害我!”
容千珑不語。
容千瑜掙動的鐵鏈嘩啦嘩啦響個不停:“你以為你多有算計?不過是苦肉計,靠裝可憐讓父皇替你做主處置我,那等父皇死了呢?你是不是又要去容璟面前哭哭啼啼,哭的他心軟替你做主?”
“容千珑,你向來廢物,我從不把你放下眼裏,偏偏你好命,如今依靠父皇,明日依附容璟,你真的,你真的…”
容千瑜越罵越生氣:“沒有半點本事,沒出息,只會依附別人讨好別人的廢物,等容璟也死了,你就觍着你這張妖精臉去能護着你的男人面前裝可憐,不過他們可不會像父皇和容璟一樣不求回報的疼你,到時候你別忍着疼,盡管哭,越哭他們越喜歡!”
容千珑将弓挽起,他的手都在抖。
容千瑜霎時閉緊了嘴巴,渾身開始冒冷汗,在他看清容千珑的眼神後突然害怕了:“你,你別殺我,你殺了我父皇不會放過你,我只是,我只是在這裏思過,父皇沒說要殺我…”
“沒錯,即便你想殺死我娘親,甚至你也那麽做了,父皇還是顧念父子之情沒有殺你。”容千珑流下眼淚:“這不公平,殺人償命,這是你應得的。”
容千瑜瞪大眼睛:“不,不!”
容千珑顫抖的厲害,他失去力氣松了手,弦松箭出,但因容千珑正在病中,又精神不濟,箭頭紮在了容千瑜的左肩膀。
“啊!”容千瑜疼得哼哼唧唧,他祈求容千珑救他。
容千珑支撐不住跌坐在地,喃喃地說:“我不是殺不了你,我能的…”他捂着疼的厲害的心口,用盡力氣拍了兩下:“不要疼了,哥哥不會有事了,不腰疼了。”
動手的是他,容璟就沒機會動手了,自然也不會有人怪罪容璟,反正錯都是他的,是他放的箭。
容千珑這樣想着,竟然真的平靜了一些,呼吸也稍微和緩了些。
禁衛聽到容千瑜的痛呼暗道一聲不好連忙往這邊趕,還沒走幾步路,地牢的門就被撞開,聽腳步聲便知來者衆多,且氣勢洶洶。
很快兩個禁衛就被按在地上不能動,外面看守的禁衛也紛紛放下武器,因為來的人所持令牌是皇上的。
容千珑被當場捉拿,賀源等在外面,見到整個人都只能依靠禁衛押解才能直立的容千珑吓了一跳,連忙斥道:“還不快将四殿下妥善安置!快将他帶到屋裏來。”
“可皇上有命,即刻…”
“住口!若是四殿下有個好歹,你們擔待的起嗎?”
主事內官都開口了,禁衛只好将容千珑安置在別院的房間,賀源遣退禁衛,但禁衛仍然不敢走遠,都守在門外。
賀源連忙安慰容千珑,他此時代表的才是皇上的真實态度:“殿下別怕,您可千萬不能有個好歹啊,您盡管…”
“人是我殺的,我哥什麽都沒做,他派人更換守衛,是為了防我,請父皇明鑒,此事與我哥沒有半點幹系。”容千珑說着就起身磕頭。
賀源哎呦一聲手忙腳亂的攙扶他,但容千珑執拗的不起身,賀源毫無辦法,只好也跪下同他對着磕,容千珑磕一個他連忙也磕一個。
容璟趕到時見到兩張神情怪異的生面孔便發覺不對,他翻身下馬,兩個禁衛逼近,一人說:“有人向皇上告發太子殿下與四殿下兄弟通-奸,在此處幽會,還請太子殿下束手就擒,待皇上親審。”
容璟眼神冷的像地獄羅剎,他站在原地不動,禁衛也不敢輕舉妄動。
僵持好一會兒後容璟才開口,語氣低沉壓抑:“四殿下如今在哪兒?你們對他做了什麽?”
禁衛被他的眼神吓得一顫,“小,小人不敢,四殿下被賀源主事安置在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