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二更)
第64章 (二更)
“我今夜就留在埙篪齋了。”容千珑枕在容璟手臂:“從前留在東宮,父皇母後會覺得我們兄友和睦,如今我既不是你親弟弟,倒像是我沒有容身處,上趕着巴結你。”
容璟摟他更緊,兩人依偎在軟榻上,“我樂得你巴結我。”
容千珑抗拒他時,他甚至冒出過惡劣念頭,若是皇後皇上得知容千珑身份厭棄他驅趕他,等容千珑孤立無援了,就只有他會收留庇護容千珑了。
大殿上每個人的神情和反應還歷歷在目,容璟只希望這樣的事不要發生,他希望容千珑永遠無憂無慮。
“哥,你不要忤逆父皇。”容千珑半撐起身子趴在他肩頭:“若是你因為我而功虧一篑,你真的以為我會開心嗎?”
“你放心。”容璟對他微笑。
容千珑蹙眉:“我不要你讓我放心,我要你答應我,說你再也不會忤逆父皇,惹父皇不高興。”
容璟揉揉他頭發:“答應你。”
容千珑滿足的親了下容璟的唇,輕觸即離,似乎很放松。
他還不知道不久前皇後站在門外,親眼目睹了他們的親-密。
皇後回到鳳鸾殿罕見的發了脾氣,砸了一柄玉如意。
她知道容璟對容千珑有心思不是一日兩日了,但是親眼看到容千珑毫無反抗之力任容璟胡作非為,她不止感到憤怒,更多的是荒唐。
即便知道了容千珑不是她的親兒子,但在她的認知中,就是她親生的。當了這麽多年的兒子,忽然讓她将容千珑當外人看待,允許他大兒子欺負人家,簡直不能接受。
那樣的場面她看到一次就覺得頭暈眼花,以至于忍不住在梅琴的攙扶下跪在地上嘔吐起來。
她無法想象容千珑要如何面對這樣的事情,因為身份上的轉變而自卑,不得不承受容璟的狎亵,該是多麽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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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推開梅琴遞來的水,又砸了榻上的軟枕和手爐。
“去!去拿上本宮的令牌,去宮外館子找清俊的小倌兒,裝成內官送到東宮去!”
梅琴吓了一跳,遲疑道:“娘娘…”
“本宮讓你去辦!”
梅琴只得答應着,去吩咐人出宮去辦,皇後忽然下了這樣的命令,簡直讓人一頭霧水,梅琴也猜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麽。
容璟暗地裏沒找對看不上的朝臣下手,這幾年對他不利的牙齒早就被他掰的差不多了。皇後知道眼下風平浪靜,不過是他沒有動到皇上的根本。
因此才能父慈子孝。
皇帝看太子逃不過一個刁鑽苛刻,容璟運氣好,自己的生母是皇上的摯愛,因此得到許多寬容。
容璟謹慎有城府,又洞悉人性。他知道太子難當,若是一味的講理,皇上會覺得他震懾不住朝臣。若是太霸道又會讓皇上忌憚。
因此他做出溫潤如玉的姿态,表面上公正講理,也不拿太子的身份威壓人。暗中對不利于他的朝臣下手,凡是被他清理都會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次數多了也沒引起皇上的不快,是因為他清洗自己敵人的同時,也順手幫皇上解決了幾個礙眼的釘子。若無其事的與皇上面對面,從不邀功。
他從不将自己做過的事掩蓋的滴水不漏,偶爾他會留下一些微小的痕跡,只給皇上一個人知道。
意在表忠心,用行動說明不把皇上當外人,君臣為次,父子為重。因此他将自己做過的事透露給自己的父親,正是因為信任,告訴皇上,即便他是太子,也是他的兒子,始終與他一條線。
也是給皇上留把柄,皇上知道自己能随時處置他,他再賢名在外,也逃不出皇上的權威掌制。
這是容璟聰明的地方,也是他大膽的地方。
從前皇後不管不問,是相信他能處理好,而他一直做的都很好。
直到今日大殿,他的言行幾乎算得上忤逆。
一旦容璟打破了表面上的恭順,場面就不好看了。
皇後既怨恨他對容千珑的歹毒心思,又不得不為自己看着長大的親兒子謀劃算計,一旦容璟垮臺,中宮易主也就不遠了。
“委屈了…”皇後嗚-咽着哭起來,她手背到腰後試圖去夠背上的燙疤:“我的兒啊…”
她恨不得帶上容千珑逃跑,遠離皇宮是非地。自己被朝臣彈劾,被太後欺壓都熬過來了。可是現在小兒子的處境,卻讓她崩潰了。
次日容千珑還是在東宮醒來,因容璟有事務要處理不得不回東宮,眼下的局面,若是放容千珑一個人在埙篪齋,無異于在卸容璟的胳膊。
所以容千珑聽話的同他去了東宮,容璟和秦皎兮李言思商讨的便是莊泾肋的事,每個人都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等秘聞竟然真有撥開雲霧的一日,還是容千珑主動。
而容千珑只是在睡覺,說出事實幾乎要了他半條命,他要修養很久才能恢複如常。
容千珑用早膳時聽到壽豐對他說的第一個消息便是,莊泾肋又去求了皇上饒恕衛國府太夫人,依舊不了了之。
容千珑用過膳去了趟瑞雲宮,一是想拉攏趙昭儀容千玳母子,二是想知道他不是假皇子這件事有沒有傳出來什麽風聲。
容千玳看見他很高興,瑞雲宮像是不受宮規管束,他來的時候剛準備用早膳,還是趙昭儀親手做的,都是簡單菜色。
“千珑坐下用一些。”趙昭儀待他态度上并沒有太殷勤熱絡,和煦如溫柔春風,一直如此,只是言語上明顯近了些,直接喚了名字。
容千珑雖然已經吃過了,但還是坐下陪着吃了小半碗。
清蒸鲈魚做的并不算精,但好在鲈魚新鮮,筍片雞丁也不是多稀奇的食材,正适合早膳好下口。
容千玳說個不停,興致勃勃道:“哥哥,等用完早膳,我帶你去看個好東西。”
“今日不去了。”容千珑說:“我剛生了病還未好全,窩在屋裏悶得慌,來接你去東宮看個新鮮,如何?”
“去東宮呀?”趙昭儀有些意外,但還是爽快的答應了:“你若想去,便陪你哥哥玩兒去吧。”
容千玳哪有機會去東宮,眼睛頓時亮起來。
趙昭儀在他們走前拉住容千玳壓低聲音再三叮囑不能添亂,不能亂動,不能去招惹太子。
容千玳一一應了,忙不疊的跑上去拉住容千珑的手,一大一小兩個人往東宮走去。
容璟仍然在書房,容千珑帶着容千玳逛東宮,東宮比瑞雲宮要大許多,小孩子正是好奇心強的時候,見了什麽都稀奇,一會兒跑過去摸摸看看,一會兒又跑回來牽住容千珑的手一起走。
不知不覺逛到了書房外面的,容千珑站在月門沒動,不知道這裏能不能逛,福豐眼見看見了他,附在容璟耳朵說:“四殿下帶着五殿下來了,像是在游院子,正停在月門不敢上前。”
容璟說:“去同他說,想去哪裏只管去,東宮沒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正在說話的李言思住了口,心裏明鏡似的這是在說容千珑。
容璟順着透氣的窗縫向外看去,容千珑對福豐點了點頭,然後回頭對誰說了什麽。
秦皎兮坐的脊背連着脖頸都發酸,他端着杯茶活動到窗邊,順着容璟的目光看去。
只見一個小孩兩只手攥着容千珑一只手,有些發怯,明顯在偌大的東宮只信任容千珑一個人。
秦皎兮笑了聲:“五殿下像是怕四殿下跑了似的。”
容璟沒說話,他正看着容璟拿帕子給容千玳擤鼻涕。
這倒是稀奇,連秦皎兮都挑了挑眉。說:“我之前以為他就是長大了聰明了點,竟然這麽有人性了。”
容璟睨他,他連忙作揖告饒。
容璟沒在意他調侃的話,回過頭繼續看着容千珑。秦皎兮以為此事揭過了,忽然身後響起李言思的聲音:“他一直很善良,只是你從前不了解他。”
秦皎兮沒敢接話,心想你快閉嘴吧,惹怒容璟到底有什麽必要。
李言思并未覺得自己失言,他就是故意想說。事實上他從前也不了解容千珑,注意到他還是去年的事。
昨日相互依偎的感覺太甜蜜,容璟便沒計較李言思的胡話。
忽然秦皎兮問:“四殿下比五殿下大幾歲?”
容璟想了一會兒:“好像,八歲?”
“哦。”秦皎兮點點頭,無意道:“你同四殿下也差八歲,來日…”
他本想說來日也是兄友弟恭的佳話。但話到嘴邊忽然想起來此言差矣,簡直是失心瘋了說這麽大歧義的話。
果然容璟神色瞬間凜冽。
福豐連忙迎出去,容璟他們的目光也跟着福豐落到了賀源身上。
賀源并未進書房,說了幾句話便走了。福豐回來後說:“殿下,乾陽宮傳喻了。”
容璟點了頭,福豐才繼續說:“皇上已下旨将新認回來的皇子記入了皇室族譜,賜名為千珩,三日後宮中大宴,後宮衆人無故不得缺席。”
書房陷入沉默,皇上居然這麽快便将莊泾肋認祖歸宗,甚至容璟作為太子都沒聽到一點風聲。
還是秦皎兮率先打破沉默:“無故不得缺席,這場宮宴擺明了是為這位新皇子辦的啊。”
“千珑呢?”容璟看着福豐:“賀源可曾說?”
福豐說:“小人問過了,皇上并未将四殿下從族譜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