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更)

第79章 (一更)

容千珑反應仍然平淡。

見他沒有如所料的傷心吃驚,容千珩反而有些氣急敗壞。

容千珑反問他:“誰說我不知道?我在瑤臺宮長大,總有照看過我的的姐姐關照我一兩句。”

“你別惱。”容千珩又反過來勸他:“我心裏煩悶,一時說了不中聽的話。”

容千珑并不在乎,他已經習慣了容千珩時而正經時而輕浮的态度。

容千珩是被祖輩護着長大的心肝肉,在許多小錯上便有縱容,反而不準父母嚴加管教,一味放縱許多年沒把容千珩養成殺人放火的惡霸,算是容千珩本性還算可以。

容千珩的油嘴滑舌便是用來哄長輩開心的,故而走出衛國公府,他對江湖市儈簡直無師自通。

周正出挑的樣貌,配上巧舌如簧的嘴,遇上美人,哄得美人簡直輕而易舉。

之前他以為容千珑單純好哄,其實是他不知道容千珑對他的歉疚處于自身愧疚,而非他有什麽于容千珑看來的過人之處。

而容千珑是父母嬌慣大的孩子,雖然都是被偏疼,但他的寵慣主要落在吃穿用度上,一哭了便抱懷裏哄,一喊疼便宣太醫看診,生怕磕了碰了,但在道理上從未省略過管束。

忽然被一個人軟硬摻和着來,既不會畏懼仰慕他的強勢,也不會對他柔和卑微而心軟。

“這宮裏悶的慌,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容千珩眼神湧現出厭倦:“宋淳睿倒是找上我,從前在宮外他眼睛長到頭頂上,仗着是太後庇佑。我等勳爵人家誰不知道他在宮中是什麽地位。”

容千珑蹙眉:“你別再說你是勳爵人家了。”

容千珩眉心舒展開:“是,你提點我我便不說了,方才也還一時嘴快。”

“還有。”容千珑忍不住說:“宋淳睿不值你深交,并非他身份處境,而是此人…算了,你以後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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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再不理他了。”容千珩殷勤的往前湊了湊:“你不喜歡他,我便不喜歡他,你不準我與他深交,我便再不見他了。”

容千珑一言難盡的看了他一眼,偏過頭去喚壽豐。

壽豐來的很快,容千珩還當他有什麽事要交代壽豐去辦,或者是要見到方才催的雞湯,不成想容千珑說:“送殿下出去。”

容千珩神情一滞,很快便放棄了死纏爛打的念頭,起身有些傷心的說道:“千珑,我就要去辛州了。”

容千珑對已經知道的事反應不大,容千珩不甘心的說:“興許是我在查我祖母…衛國公府太夫人沈氏,父皇嫌我煩将我支配出去了。”

“你不想去嗎?”容千珑有些認真了,他站起身,在他的想法中容千珩的意願很重要,一個被迫失去自己身份,以別人的身份活了十九年的人,他失去的機會遠比他想象的多,更何況又承受了被迫換回導致的混亂。

十九年前他一無所知,十九年後仍然沒有話語權。容千珑以為,當時至少是自己的選擇。

他問容千珩:“你若是不想去只管與父皇說,或者你不便說,我替你說。”

“不。”容千珩只是裝個可憐而已,見容千珑終于有些激動,他不得不坦誠:“誰不想建功立業呢?我的志向便是守衛邊疆,立下戰功,光耀…”門楣,只是衛國公府的門楣與他并沒有關系。

容千珑像是一下熄滅了,他坐下來:“哦,那你去吧。”

容千珩氣笑了:“好。”

次日一早容千珩又來一次,壽豐以容千珑還未起身為由沒讓他進屋,容千珩來時神色淡淡,并不似日前的殷勤,在壽豐拒絕後便走了,并未留下什麽話。

到了晚上他又出現,神色帶了些扭捏和不情願,壽豐進屋請示容千珑,容千珑覺得奇怪,但因為早已松了束發,所以依舊讓壽豐将他打發了。

容千珩被拒絕後很利落的出了殿門,乾陽宮裏來往的都是皇上的心腹,自然什麽都逃不過皇上的眼睛。

容千珩站在廊下未急着離開,張望着來來往往的人許久,賀源曾去問他要不要去見皇上,他沉默片刻拒絕了。

不問還好,問了之後容千珩似乎覺得尴尬,并未再久留,直接離開了乾陽宮。

幾日都不見容璟來見他,思及如今住在乾陽宮皇上的眼皮底下,又出了容璟“為他”私置宅子的事,避嫌也是正常的。

但容千珑見不到容璟的面,越來越消沉,忍不住去和皇上說,皇上似乎很忙,進門前還聽到他發脾氣。

賀源想讓容千珑等會兒再來,但近幾日容千珑愈發聽不得別人教他做什麽,若有了計劃便不容打斷,早早做了之後便回到屋裏獨子待着。

有時來人了與他說什麽事,他都不耐煩的不得了,但又不願意為難別人,只是不等人說完,先擡擡手不準人家說了。

就連皇上派來的宮人他都不願意待見。見的人除了那回的容千珩,還有容千玳來過,容千玳小心翼翼的怕打擾了他,告訴他說薛淑妃本也想來,但是不願意見皇上,所以等他回了埙篪齋或是東宮,薛淑妃再來看他。

其餘的人,比如太後派來的宋淳睿,和想要上門賠不是的容千琮,容千珑幹脆見都不見,甚至懶得給理由,壽豐只好自己杜撰,要麽是殿下還在歇息,要麽就是殿下累着了。

今日賀源一說讓他等等再來,容千珑便隐隐覺得煩躁,執意說道:“我只說一句話。”

賀源無奈,進去幫他問了,容千珑進去後皇上已經被不再發脾氣,但臉色人不好看。

容千珑先是在一旁端茶遞水,孝子賢孫的戲他演的也不走心,皇上茶剛拿到手裏,他便忍不住說:“兒臣想去宅子裏住幾日。”

剛到嘴邊的茶就被皇上放下了,倒是沒有多問,“讓賀源去安排。”

沒有讓容璟安排,容千珑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看來真的被隔離起來了。

聽到皇上允許,容千珑知道自己該再裝一會兒,但是他實在不想在這裏見着人,便說:“那兒臣先回去了。”

一來一回都将自己的意圖表現的很明顯,無事不來,來了便走。皇上雖然不想他在禦書房久留,但也覺得自己這個父親似乎不被待見了,心裏有些郁悶。“嗯,你回吧。”

回偏殿繼續窩着,他又忍不住想起容璟,不僅不來看他,也不叫人捎信來。

容千珑忍不住吩咐壽豐:“你去東宮走一趟,告訴我哥哥,我要去宮外小住,已經得了父皇的允許。”

真實意思是:我去宮外等你,因為你不來見我也沒有消息,所以我很生氣,不想與你商量,直接越過你去問了父皇,現在父皇已經準了,若是有妨礙到你的地方你忍着,若是不來見我你就完蛋了,當然,即便你來見我,我也是要端架子給你點苦頭吃的,你等着哄吧!

壽豐去東宮只見到了福豐,福豐見到他很是熱絡,又是上茶又是備點心,就算是二皇子來都沒被這樣歡迎過。

被東宮的主事這樣熱情的寬帶,壽豐受寵若驚,盛情難卻喝了幾口茶,那邊福豐便緊忙給他倒上,真像伺候貴客似的。

壽豐說:“我們殿下說了,要去宮外宅子小住,皇上已經允了。”

福豐神色一頓,又笑起來:“外頭哪有宮裏安生,更何況是乾陽宮,殿下去外頭住不方便呀。”

壽豐也左右不了容千珑去哪兒,最多求兩句帶自己去,只好說:“勞煩與太子殿下知會一聲,若是不妥,請太子殿下勸勸,小人也只是個侍從,殿下從來不聽我的,不像太子殿下還會與您商量着…”

“哎喲喲。”福豐連連搖頭:“都是下人,可真是擡舉我了。不過是幫太子殿下做些瑣事,哪裏做的了太子殿下的主。”

雖然這樣說,但福豐心裏也高興,沒人不喜歡被恭維。只是他面上不顯,仍然客客氣氣的,給福豐裝了許多點心。

“不過啊…”福豐說:“跟在主子身邊長大的到底不一樣,如今小殿下在乾陽宮,許多事還需要你幫小殿下看顧着,要我說,你還是再勸上一勸。”

壽豐答應了,又問起:“太子殿下何時回來?幾日不見,我們小殿下縱使悶悶不樂,雖嘴上不說,但…”至少壽豐和福豐都知道容千珑想見誰。

壽豐沒将話說明,但福豐明白,卻沒有正面回答:“等太子殿下回來了,不用我說,太子殿下都惦記着去見小殿下呢。”

壽豐回去轉述給容千珑,将帶回來的禮物給容千珑看,兩盒殿下裝在精致的竹盒中,盒子外面還縫了帶蘇繡的錦布,盒子邊緣是一顆顆鑲上去的碎玉。

還有一大食盒點心就顯得實惠多了,高高的圓圓的食盒,一盒就比那兩個精致的竹盒裝的多,是給壽豐吃的。

容千珑只看了一眼,“你都拿去吧,我吃不下什麽東西,放久了也是糟踐。”

壽豐正要将點心搬走,容千珑忽然看過來:“福豐沒說我哥哥何時回來?”

“似乎沒明确說。”壽豐想了想:“但福豐的意思似乎是很快便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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