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一更)

第81章 (一更)

壽豐像是驚醒,他望着身邊的賀源和容千珑,一時間有些茫然:“殿下,賀源主事,發生何事了?”

容千珑臉上的驚懼還未褪去:“你,你把衣裳脫了,我看你後頸有無淤傷。”

賀源一看那壽豐就不像是被打暈了,但他沒有阻止容千珑,壽豐雖有些遲疑,但容千珑很堅持,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便由着容千珑幫他将衣裳微微退下。

後頸皮膚完好,沒有淤青,不紅不腫,一看就沒被打過。

壽豐起初有些茫然,很快便有些羞愧,他記得自己很累很困,心想小憩一會兒來人了也能聽見。

賀源見他臉通紅便知他方才睡着了,不在意的退後兩步,打算等容千珑進屋後,教訓壽豐兩句便離開。

但自己被叫醒時身邊好幾人,壽豐臉色通紅的跪下認錯:“殿下,是小人的錯,小人方才睡沉了,害的殿下擔心…”

此時容千珑眼角的淚花還沒擦淨,壽豐是他的從小一起長大的侍從,前世還自願同他去衛國公府,日子随着起起伏伏。

“你吓死我了。”容千珑撲騰跪坐下緊緊抱住壽豐:“你若是累了便同我說,睡得這樣沉,我當你…”

壽豐一時怔住,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賀源也有些發怔,不成想容千珑這樣在乎壽豐,他在宮中做事許多年,頭一回看見有皇子把侍從看的這樣要緊,竟然撲上去抱着哭。

容千珑哭了一會兒,這幾日容璟一句話沒留下便背着他去了辛州為了他尋烏櫻,又有容千珩容千琮先後來找他說些不着調的話。

就好像他一輩子無能無德,只剩下一張引人狎亵的臉,容千珑恨不得在自己臉上劃上幾刀。

壽豐方才的昏睡徹底引發了他的情緒,一時間收不住。

賀源見他哭的傷心,便沒有再看下去,悄悄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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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幹淨了,壽豐才敢輕輕拍拍容千珑的背,容千珑抱着他的脖頸不松手反倒摟的更緊:“往後你當值不在門外了,到屋裏來。”

壽豐瞠目結舌,想說句“使不得”,見到容千珑的眼淚他又說不出口了。

好一會兒容千珑才松開他站起身,不動聲色的将一截熄滅的香踢到門底縫,他打開門順腳一帶,再關上門。

他俯身将香撿起來,壽豐回頭看過來:“殿下掉了什麽東西?”

“沒什麽。”容千珑将香藏在自己袖口,掖到了窗縫。

壽豐并非疲憊才睡着,而是被熏了致人昏睡的香,方才容千琮來過,很顯然香是他點的。

容千琮來的時候穿的宮人的衣裳,才混過了許多眼睛,至于把守在外的壽豐,若是不想被人注意到,只有迷暈。

但此時不能說出去,若是皇上知道了,明日又要審,他雖然是無辜的,也免不了要去對峙。

他明日要出宮去,不能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所以此事不能被皇上知道。

更何況容千珑現如今根本懶得計較這些。

天剛亮時容千珑帶壽豐悄悄回了埙篪齋,路過原來那片沙茶花樹,蘭棋不知正站在樹下在做什麽,起初容千珑并沒有注意到有人。

還是蘭棋主動出聲,帶着些不客氣,像是質問:“你回來做什麽?”

容千珑看着她,意外的發現蘭棋眼圈紅了,“蘭棋姐姐?”容千珑停下腳步并沒有上前,小心的問:“我近來不常回瑤臺宮,想來不曾惹到你?”

蘭棋眼圈更紅,一眨眼就落下淚珠來,簡直是在以下犯上,斥道:“還不快走!又不是皇後娘娘生的,還回來做什麽?”

說着她便過來攆人,推搡着容千珑往外走。

容千珑被他推了個踉跄,壽豐方才是被冒犯容千珑的蘭棋吓住了,想不通她性子再驕,也不敢來推容千珑啊。

壽豐反應過來連忙将她擋開,蘭棋被撞得跌坐在地。

“壽豐不要!”容千珑上前将蘭棋扶起來,蘭棋不叫他扶,兩手亂揮打他,哽-咽着質問:“你還不快走?”

“我知道的。”容千珑任她打,語氣溫柔的說:“我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母後要将我送給四皇子,所以你才趕我走。”

蘭棋便不打了,垂下手臂哭起來。

“蘭棋姐姐。”容千珑想安慰她,但自己已經長大了,不能拍拍她肩膀,也不能握她的手,于是只能說:“謝謝。”

蘭棋一把将他推的坐在地上,迅速起身跑了。

壽豐上前将容千珑扶起來,撣淨他身上的土。

容千珑說無妨,便進了埙篪齋。

容千珑帶着壽豐回到卧房,關緊門說道:“埙篪齋的宮人都是瑤臺宮的,他們都聽母後的。”

“小人也是皇後挑來,才跟了殿下的。”壽豐弱弱的說。

“你不一樣。”容千珑開始翻箱倒櫃。

一句“你不一樣”差點沒讓壽豐哭出來,他抹了抹眼睛,幫着容千珑一起翻:“殿下您找什麽?”

容千珑翻出來都是值錢的東西,一盒金元寶,一盒銀票,一盒金銀兩摻的花生瓜子,還有幾件玉器。

壽豐見他翻的都是盤纏,便要內間小庫裏取整裝的珠玉古董。

“回來。”容千珑叫住他:“床上這些東西,你找個沒人知道又穩妥的地方藏起來。”容千珑想握住壽豐的手,又怕将氣憤搞得太嚴肅。

便站在那裏沒動:“內間都是宮裏長輩賞的東西,冊子上有登記,若是搜查時發現少了,免不了要問你,到時候找起來,你要受罰的。”

壽豐緊張的問:“殿下要做什麽?”

“我不做什麽,我只是要去宮外宅子住些日子。”容千珑說:“床上這些都是平常給我拿來玩的,金銀和票子全當盤纏用,至于這幾件玉器是好東西,但也沒好到上冊子,你拿着也不會有人查。”

壽豐當即便跪下了:“殿下,您究竟要做什麽?您好好的給小人這些東西做什麽?”

“好壽豐。”容千珑扶起他:“你只管拿着,我不做什麽,更不會做傻事,只是去宮外住些日子。你不必慌張,也不必胡思亂想,難道你伺候我這麽些年,還不值得我給你這些東西嗎?”

壽豐搖頭:“小人不要這些東西,小人要同殿下一起去宅子,小人還沒去過呢。”

“下次。”容千珑拍拍他肩膀:“這些東西你拿着,你若不拿着,便是不聽我的話。”

壽豐還想再說:“可是…”

“這是我賞你的。”容千珑蹙眉看他:“你不要是看不上這些東西嗎?還是不把我這個假皇子放在眼裏?”

“殿下,小人當然不是這樣想。”壽豐連忙解釋。

“那你便收着。”容千珑将小被子一卷,兜起所有東西塞給壽豐。

壽豐又跪下了:“小人要與殿下一同出宮,若是殿下不允,小人便長跪不起。”

容千珑沉默了。

壽豐眼神堅定,好半天過後,容千珑點點頭:“也好。”

出了宮就去宅子找沈連,将壽豐留在宅子比宮中還自在些,等他找到容璟回京後便接上壽豐一起回宮,若是回不來,壽豐拿着錢,想留在宅子便留下,若是不想留,這些錢也夠他置辦田地或是做生意了。

出了埙篪齋梅琴便迎上來:“殿下,皇後娘娘命小人備了殿下喜歡吃的殿下,請殿下您過去呢。”

容千珑毫不猶豫拒絕了:“若有來日,我會去的。”

梅琴一怔,追上去問:“殿下說的這是什麽話?平白叫人…”

“你回去吧。”容千珑打斷她:“我要去乾陽宮見父皇,你跟着我做什麽?”

梅琴便停下腳步,目送他們離開。

皇上才起來,還在更衣,容千珑便上前行禮:“父皇,兒臣今日想出宮了。”

“一時片刻都等不了,看來是有急事。”皇上垂眸看着他:“你說實話,朕便準你出宮,你若說了假話被朕識破,就不準出宮。”

容千珑垂眸看着地面,很長時間裏他什麽都沒有想,心中都被出宮的意志占據,他要去找容璟,無論在哪裏,無論是否危險。

以至于他輕而易舉便說出了口:“父皇,人總有情難自禁的時候。”

宮人将皇上的束腰整理好,皇上擺擺手:“都出去。”

待宮人退去後,容千珑的視線出現了皇上繡着祥雲紋的靴子,他擡起頭直視皇上的眼睛:“父皇,兒臣一時都熬不下去了,求父皇成全。”

千言萬語難說皇上此時心中的驚怒和震撼,他俯視着容千珑,面無表情的問:“所以你與容璟偏了朕。”

容千珑直言道:“我與容璟并非親兄弟,何來兄弟通-奸一說?所以父皇,我與容璟都不曾欺騙您。”

“你欺朕年紀大了。”皇上的手指淩空沖着他點了幾下:“如今你同朕謬辯有何意義?當日你們是礙着良心含糊其辭,還是言之鑿鑿的否認過,又有什麽區別?”

“父皇。”容千珑神色平靜的近乎木然:“言之鑿鑿是我,含糊其辭是我,引/誘容璟也是我,容璟此時奔赴辛州,若您不放我也只能耗費錢財耗費心思養着我,不如讓我一道去,若是容璟…我便殉他,您全當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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