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二更)

第98章 (二更)

容千珩答應了,甚至沒有猶豫,只是在他說起烏櫻時有些疑惑,單純的因為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而感到疑惑。

因為他答應的太快,容璟反而覺得他不是那麽靠譜,該不會是随口答應了,卻不辦事吧?

容璟想叮囑更多,容千珩已經兩個大手一捧,就将他折成一個個小四方的畫捧走了。

容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但好像能感受到自己此刻的焦躁不安。

無論在哪裏他都牽挂着容千珑,只是在想,既然容千珩走了,不如快去見容千珑吧,之前不是答應了要再去看容千珑。

回到了夢裏,上個夢中的事情又開始清晰,容千珑哭着的樣子簡直像是在他心髒上戳血窟窿。

容璟猛咳起來,沒過多久咳的喉嚨腥甜,然後吐出來了一點血。

福豐去乾陽宮同皇上說了此事,容璟開始不用去上朝,整日喝湯藥,他幹脆搬到了宮外住在自己的宅子裏。

起先秦皎兮和李言思默契的交替着看守他,直到發現他真的在養病,除了喝湯藥就是看書後才松懈了一些。

容璟在一個深夜獨子上馬離了京。

每日除了趕路還是趕路,極少在客棧停留歇息。

在他離辛州不過五十裏時,他攔截了一封不知道是誰發給容千琮的信,說容千珩一日得閑,上了辛州的山,中了埋伏受了傷。

容璟毀了信,沒有讓信傳回京中。

他不知道那信是打着容千琮的名義,而容千琮本人根本不知道。

軍中的消息未必只能由正經渠道發回京中,軍隊中還有許多皇上為容千珩保駕護航或是監視的眼線,為防止消息被截,所以會打着皇子或是朝臣的名義。

有些人無形中就在為皇上背鍋卻不會知道。

容千珩上山必然是去尋烏櫻,容璟并不想欠容千珩這麽大一個人情,立刻快馬加鞭往辛州趕,想要及時幫他穩住局面。

他倒是沒有因為容千珩手上覺得有多愧疚,只是他擔心因果太清晰,這樣的事會同容千珑牽連在一起,日後什麽時候再報到他身上。

所以容璟不敢耽擱,也不在乎皇上會如何責罰,大啟太子不能領兵的規矩也不顧了。

容璟感覺自己渾身都很沉,看着自己去了營帳,熟悉的的營地,熟悉的副将,他有些恍惚,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現實還是在夢境。

他看見自己拿起了那塊不能拿的令牌。

容璟漠然的看着自己換上容千珩的衣服,拿上了容千珩的劍。

大啟打退了辛族人,容璟騎在馬背上,臉上的血甚至糊住了他的眼睫,他忍着刺痛睜開眼睛,看着那些受傷的辛族人狼狽的逃跑。

大啟士兵乘勝追擊死咬不放,容璟能聽到自己的喘息聲,馬在原地散步轉圈,馬蹄鏟起地上的黃沙,他拉着缰繩,看着周圍的蕭索景象。

容璟帶着幾株烏櫻回京。

打了勝仗的大啟軍隊回城卻不敢歡呼大笑。因為四殿下受了重傷躺在轎子中,馬車都不敢走快,奉命前來的李尚書已經查清楚,是容千珩與軍師話不投機,賭氣半夜跑上了山。

在山上抓兔子的時候不小心受了傷。

但這傷回京後只能說是被一人英勇追擊辛州人是被偷襲的。

而太子殿下正在囚車上,衣服自膝蓋一下撕掉了,此時正包着一兜泥土和幾株草。

容璟在被拉去大獄前還在拼命的喊李尚書,讓他把這些草藥送到宅子裏,讓郎中熬好了去送給衛國公府的二公子。

容璟喊的喉嚨痛,他幾乎要淌下血淚來,李尚書避嫌不敢說話,還是旁邊容千琮的舅舅上前去接過來那些草藥,轉頭就潑了開水,再送到李尚書府上。

容璟蹲在大牢裏,皇上像是存心給他個教訓,牢房只鋪着幹草,容璟跌坐在上面狼狽的低着頭落淚。

也不知道那些烏櫻能不能到容千珑的手上。

他害怕自己醒不過來,他害怕醒來後夢裏的容千珑會死。

容千珑那麽脆弱,沒有他的庇護該怎麽活下去。

眼前的一切還是模糊,容璟像是置身海底,被沉重的海水壓的窒息,他奮力的掙紮,知道他睜開眼睛,宛如破出水面。

容千珑吓壞了,正抱着他的腦袋哭。

“哥…”容千珑細碎的吻落在他臉上:“你是不是累壞了?”

容璟在極度緊張和悲戚的餘韻裏,忽然又被容千珑這句話逗笑了,容璟擡起酸痛的手臂撫了下容千珑的臉蛋:“我為何累?你想多了。”

還沒等從床上起來,容璟正翻身把容千珑緊緊抱在懷裏,容千珑承受着他的重量,也沒有掙紮,只是輕輕拍着他的背像是安撫。

曹二敲門說:“趙軍師來了。”

每次聽到趙軍師來了,容千珑都很小心的問一下容璟要不要見他,這回容璟在他問之前,便吻住了容千珑。

等到他們收拾好出來時,趙軍師還在持之以恒的敲門。

容千珑還是忍不住讓曹二去問趙軍師有什麽事,曹二跑着去了,向着哪邊毫不掩飾。

過了一會兒曹二跑過來,噗通給容璟跪下:“太子殿下,四殿下受了重傷不能上戰場,今日被辛族人打的節節敗退,如今大啟的兵已經有一半退出了辛州鎮!”

容璟只淡淡的說他知道了。

原本他不在乎,但現下始終有那段夢境記憶萦繞在心間,他騎于馬上,辛族人節節敗退。

但很快,他又想起了自己在囚車中,李尚書不敢接過他的烏櫻,他喊破了喉嚨也沒人能接替他去救容千珑。

容千珑腹部似乎有開始不舒服,像是絞痛前的前兆,隐隐翻騰着。

他下意識抓緊容璟,戒備的看向曹二,又看向闖進門跌跌撞撞跑過來的趙軍師。

容千珑怒不可遏,指着曹二說:“你是不是容千琮派來的?”

曹二被問的一怔,眼神中充滿疑惑。容千珑又忽的瞪向趙軍師:“是誰派你來的?”

他如今看誰都像是要害容璟的人,曹二立刻跪在地上磕頭:“小人是四殿下的侍衛,四殿下可以為小人證明。”

容千珑回過神,心頭忽然湧上一種木已成舟的感覺。

好像有些事總會發生。那場大火也如約而至,不過是晚了些日子。但往好了想,他仍然救下了皇後。

如今即便真的要發生能夠致使容璟下獄的事,他就不能改變麽?

容千珑感到一陣陣無措甚至絕望看向凝視着他不說話的容璟。

然後下定了決心。

容千珑忽然緊緊抱住容璟的脖子:“我頭暈的很,哥哥陪我休息。”

他才剛睜開眼睛不到半個時辰,但容璟仍然縱容的點頭答應,兩人抛下急得火上眉燒的趙軍師和曹二。

容千珑去脫容璟的衣裳,容璟疑惑的扣住他的手,他微微翹起唇角:“脫了衣裳睡得舒服些,我害怕,你不要趁我睡着就跑了。”

容千珑脫了容璟的外袍,在容璟照常去伺候他時,他忽然說:“等下,我早上水喝多了,你等等我。”

等容千珑出去了,容璟坐在寂靜的屋子裏,又忍不住回想起夢中宛如真實發生過的記憶。

他坐在囚車中,抱着來不及親手送到容千珑手中的烏櫻,看不到容千珑喝下烏櫻熬的藥,他便覺得痛徹心扉。

容璟攥緊到顫抖的拳頭忽然被柔軟的覆住,容千珑朝他笑笑,舉起手中熱騰騰的牛乳:“這是曹二蒸的,但我早上喝了太多水,你幫我喝了吧。”

容璟并不喜歡喝蒸牛乳,便說:“你先放着吧。”

“不,我要你喝了。”容千珑坐在他腿上,頗有種引-誘的意味,自己喝了一口含着,擡起容璟的下巴,渡給他。

容璟投降了,接過容千珑給他的杯子,仰頭一飲而盡。

容千珑親了他一下,誇他:“乖。”

容璟被他逗笑了,抱着他在床上滾了半圈,今日的容千珑似乎想過過當哥哥的瘾,像是哄孩子一樣拍着容璟的背,一下一下很是催眠。

催眠?

容璟只疑惑了一瞬,便陷入了深眠。

容千珑執起容璟的手,在他手指上咬了一下,容璟沒有任何反應,表情一變不變。

容千珑松了口氣,在容璟唇上輕親了一下,迅速下床推門出去,沈連等在門外,一見到他便攔住了:“你方才問曹二要蒙汗藥做什麽?”

容千珑一瞬間臉上閃過被抓包的慌亂,但很快他眼神便穩定下來,撲騰給沈連跪下了。

沈連越過他就想去尋容璟,容千珑拉住他衣袍,仰着臉眼尾墜着淚花,可憐的祈求道:“好沈連,你聽我說完。”

沈連知道自己此時該先找到容璟确認他安全才是最要緊的,但興許他相信容千珑,又或許根本沒人能拒絕這樣神情的容千珑。

他在原地戰定了,看向容千珑,等他說話。

“沈連,方才趙軍師的話你聽到了對吧?”

容千珑眼睫一眨,兩顆淚就劃過臉頰,他說:“容千珩受了重傷無法上陣,趙軍師此時來找哥哥,無非是容千珩治下無能,如今軍心潰散。”

沈連剛才在場,聽到趙軍師那些話甚至有些想笑,容千珩有些本事,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只是如今年紀尚輕,經驗不足,領兵太冒險了。

容千珑哽-咽了:“太子不能擁兵更別說領兵上陣。他們來求哥哥,我不把他們往壞了想,他們便是愚蠢不顧哥哥的聖心。往壞了想,害我哥容璟,其心可誅!”

沈連一時怔住。

“你看好我哥。”容千珑握住沈連手臂,借着他的力氣起身,最後丢給了他一句話:“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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