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八篇:「女人」

第八篇:「女人」

“牙仔啊,還忙啊。”

與我一樣在地裏忙着掰玉米收莊稼的葛大叔用粗礦的嗓音大喊着。

夏日炎炎,曬得人皮膚黝黑,汗水直流,我喘了口氣,拿手抹了把已經留到面頰的汗水,也大聲回他:“唉,是啊,叔。”

葛大叔提着鐮刀,站在田埂上,看着還立在玉米林中的我:“已經大中午了,回去吃了飯再來啊。”

“知道了,這點兒掰完我就走。”

“也是。”葛大叔沒走,“對了,你聽說沒,村裏最近有小偷,還是個專門偷別人內衣的賊。”

“偷內衣?”

“可不是嗎?估計是那個什麽沒爹沒娘養的波子,那小子老是偷村裏的人衣服,這次要是查出來真是他偷的,真的要給他點顏色看看了。”

我沒出聲,只是點點頭表示附和大叔,直到一身喊聲傳來,葛大叔才道別:“牙仔啊,我妮兒叫我回家吃飯了,先走了,你也早點幹完回去,這太陽大小心中暑。”

“唉,知道了,叔。”

偷內衣?村裏還有這等事。我想了想便把這件事抛之腦後,我們家都是男的,想來這事怎麽也牽扯不到我們。

沒過一會兒,癡兒提着飯盒子來田地裏給我送飯。

“牙哥兒吃飯了!”

“來了。”我走到不遠處的一個小水窪把手洗幹淨,再在身上的麻布背心擦幹手。“曬不曬?”

癡兒:“還好,先吃飯吧。”

癡兒的皮膚比我白嫩多了,我擔心癡兒曬傷,不好養回來,将癡兒拉進玉米地裏躲太陽。

“進來坐,躲躲太陽,吃完了你就回去吧。”

“我不要,我要幫牙哥兒一起幹活,我不怕曬。”

“知道你好心,但是牙哥兒怕,怕我白白淨淨的癡兒曬傷了不好養回來,牙哥兒才心疼。”

“牙哥兒,你對我真好。”癡兒癡癡笑着。

“我就剩你了,不對你對誰好?”

“牙哥兒以後會對自己的媳婦兒好,我那天還聽林家婆婆說牙哥兒可以慢慢找媳婦兒了,牙哥兒有了媳婦兒會對媳婦兒好。”

“什麽找媳婦兒,癡兒希望我找媳婦兒嗎?”我捏捏癡兒的臉問他。

他望着我,說出真心好:“不要,牙哥兒不要找媳婦兒好不好,癡兒想跟牙哥兒一起好好活,不想跟別人。”

“不會跟別人,癡兒,我不能再找別人了,因為我有你。”

我和癡兒雖然都沒有說出口,但什麽都做了,我已經默認了我們的關系,我不能也不會再找別人。

癡兒好像聽懂了我的話,湊上前來親我,我迎上去,我們躲在高聳的玉米地,背着所有人親熱。

沒過多久,村裏女人的內衣被偷的越來越多,想報警又難言于口,男人女人都羞于說,更不敢報警讓外村人知道,最多只是告訴楊本川,讓他這個村長管管。于是楊本川開始召集村裏人搜查,說一定要找出這個賊子。

我本來對這事絲毫不放在心上的,可癡兒聽見這事得反應卻令人生疑,直到最後我在癡兒的枕頭下發現那肉|色女性背心時我才驚覺:癡兒居然是那個小偷!

怎麽會這樣?癡兒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我實在不敢相信,可那件衣物又實實在在地擺在眼前。我沒有聲張,等到晚上我們都坐在裏屋時,我才嚴肅地喊癡兒:“癡兒,你有沒有瞞牙哥兒什麽事情?”

“事情?沒有啊。”

“還說沒有,你現在居然也會撒謊了,也是梁康教你的嗎?”我很氣憤,癡兒怎麽學了這麽多不三不四的東西,現在竟連心也不幹淨了。

我把那件肉|色背心兒拿出來,讓癡兒看着,繼續問他:“現在還要騙我嗎?癡兒,我實在沒想到你居然是那個偷衣賊。可以告訴牙哥兒為什麽要偷她們的衣服嗎?還是說你其實還是對女人感興趣。”

“這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偷的,那這是哪裏來的?”

癡兒上前一步,抓住我,用那雙眼眸渴望着我,“這……這是我撿的。”

“撿的?”

“好,那我問你,你撿這個做什麽?”

癡兒支支吾吾說出真話:“因為......因為牙哥兒說我如果是個女孩兒就好了。那我就穿女孩子的衣服,我學做女人。”

我沒有想到,原來癡兒這種瘋狂的做法竟然是因為我的話。

癡兒搶過我手中的衣物,利落又快速地脫去身上的衣服,露出纖瘦的身軀,将那衣物往身上穿,我伸手去抓,想要阻止癡兒,癡兒卻也用抓住我,攔住我。

那件內衣根本不符合癡兒的尺寸,何況癡兒是男孩,根本沒有柔軟的胸脯,所以衣物松松垮垮,很不合身,看起來別扭得很。

“癡兒。”

“牙哥兒,我做女人,我是女人。”

“啪!”我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錯了,癡兒,我錯了。”居然是我把癡兒變成這副模樣的,我才是個罪人,我道歉,“你是男的,你永遠都是個男的,我也是,我們很悲哀,這輩子都無法如願。”

癡兒說着說着竟然哭了出來,聲音都發抖:“不是的我就是女人。”

“不是,不是……”癡兒帶着我去摸那柔軟的衣物,我隔着布料還能感受癡兒微微抖瑟的身軀和跳動的心,“你摸摸就知道了。”

癡兒當真是不瘋魔不成活了。可我還一遍遍縱容他,我将癡兒攬進懷裏,替他隐瞞他私藏內衣的事,甚至去店裏,冒着羞澀到紅透的臉去給癡兒買了一件合身的女士內衣。

“癡兒,我錯了,但如果你想做女人那就做女人,男人也沒什麽好的。”

我說着,把自己也罵進去,但我內心也有個女人,那件內衣就好像是女人的象征,有特殊的魔力,勾引着我,所以我一樣糊塗地給自己也買了一件,我和癡兒一起套上,再對望。我把癡兒的眼睛當鏡子,去看癡兒眼中的我,癡兒也透我的眼睛去看自己,我們一樣瘦弱,一樣瘋魔,一樣可憐。我們套上女性內衣,一起找尋內心深處的欲望與幻想。

我在想:或許我和癡兒其實也是女人,我們的身體裏藏着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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