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蹭飯中
蹭飯中
從店裏離開後，我帶着五條悟去了以前住的那條街，畢竟除開學校裏的同學，還和我有過交集的就只剩鄰居們了。
正好五條悟也不急着出差，那就拿“六眼”充當一下探測儀好了。
“五條老師，你有在附近感受到那個咒靈嗎？”我問他。
“沒有哦。”
“那這邊呢？”
“也沒有哦，”随後他幽幽問道：“小津真啊……難道在你眼裏，老師我的感知範圍就只有這麽點嗎？”
我眨巴眨巴眼睛，立刻豎起大拇指：“那老師比我想象中更厲害嘛！太好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雙手比槍指向我：“不許動！不信任老師實力的不稱職學生——要說十遍‘五條老師是最強的！’才行，記住我是最強，最強！”
“五條老師是最強的！五條老師是最強的！五條……”我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認命地開始了“懲罰”×10。
有好多人看過來了，但既然五條老師都不尴尬，那我也不尴尬！嗯，反正也有面具遮着臉呢。
可我沒想到我的聲音居然會這麽有辨識度。
“诶？你是小津真嘛！”
為什麽你們在詢問的時候都是一副肯定的語氣啊！
我放下手看向來人——是以前的鄰居新井小姐。
我還記得她兒子坂田弘樹算是我的半個幼馴染，只不過在新井小姐和丈夫離婚後，他就跟着父親離開了川崎市，從此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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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也是曾經的熟人，我幹脆點頭承認：“下午好，新井小姐。”
“好久不見了，自從你家……哎……對了，正好弘樹那小子今晚回來看我，你們也有好多年沒見過了吧？去我家裏坐坐怎麽樣？”
她舉了舉手裏裝着食材的塑料袋：“今晚做壽喜鍋喲！”
可是還有三聲“五條老師是最強的”沒有喊完呢！
我看了看五條悟，好在他沒有因為被打斷而做出什麽反應，于是最後決定先欠着，等沒人的時候再喊給老師聽。
“那就打擾你了，新井小姐……對了，這位是我現在的老師五條悟。”我向她介紹道。
五條老師很配合地擡手打招呼：“哈喽——”
“哦哦，是最強的五條老師對吧？”新井小姐看樣子差點笑出聲，不過很快就憋了回去：“你好，初次見面，我叫新井春衣。”
五條悟：“……”
“你好。”他說。
*
就這樣，我和五條悟來到了新井小姐家裏。
看樣子她還沒有再婚，依舊獨居着，這樣也好，我會顯得自在些，至于五條悟……他雖然沒有表現得自來熟，但也完全沒有拘束的樣子。
新井小姐将我們引到客廳的沙發坐下。
背上的刀有些長，我便取下來橫在茶幾上。
“cosplay用的刀嗎？很潮流嘛津真。”新井小姐調侃了句，在幫我們打開電視後，她就先去廚房忙碌了。
廚房門關上，隔絕了裏面切菜的聲音，透過磨砂玻璃，只能看到新井小姐模糊的身影。
而客廳裏，我和五條悟挨着坐在沙發上，原本的三人座沙發硬生生被坐成了雙人座——因為他的腿太長了，沙發和茶幾之間的位置顯然放不下，只好憋屈地岔開腿，才勉強能擠進來。
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雖然小腿已經抵上了茶幾，但還是剛好能夠放下，也不算浪費我173的身高吧。
可是……等等，難道五條老師比我高出那大概20厘米的身高，都多到腿上去了？！
“看什麽呢，津真？”原本癱在靠背上的五條悟突然坐了起來。
“在看老師的腿，好長。”我實話實說。
“那是，畢竟我是大長腿帥哥。”他得意洋洋，看得我莫名有些不爽。
再看了眼他蜷起來的腿，我補充道：“還有，我很高興老師你沒有把腿放到茶幾上。”
他的坐姿一般都是“條狀”，這我是知道的。
“小津真，”五條悟一臉不可置信：“在你眼裏我是什麽樣的人啊？”
“大帥哥啦。”我秒答。
其實是羽毛球，但如果這樣說的話老師肯定會生氣的——這點情商我還是有的嘛。
果然，聽我這麽說，五條悟心情好轉，還伸手揉了我的頭：“給誠實的孩子一個摸頭獎勵。”
說到獎勵，我就想起還有沒完成的“懲罰”來着，主動補上的話，老師會更高興的吧？
而且正好現在客廳沒人。
“五條老師，”我湊到他耳邊，等他歪着頭示意我繼續時，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聲音蓋過電視機：
“五條老師是最強的！五條老師是最強的！五條老師是最強的！”
“剩下的三遍，我都說完了哦！”
我等着老師的反應，看到他先是伸手揉了揉耳朵，然後……
廚房門“唰”地拉開，新井小姐手持菜刀探出頭來：“請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喲！”五條悟趕緊轉頭，用活潑的聲線說道。
“哦？哦……”
于是新井小姐又一頭霧水地關上了門。
我還在等五條老師的反應，可他向新井小姐回了話後，就沒有再轉回頭來了。
“老師？”我發出疑惑的聲音。
他大聲嘆了口氣，然後才轉過來，指着我的臉，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把面具取了，我要掐你的臉。”
“诶？”我立刻用手護住了臉上的面具：“這個不行啊老師！”
“因為你剛才讓我尴尬了！”他理直氣壯。
我趕緊道歉：“對不起！”
“但是老師，你居然也會覺得尴尬嗎？”随後我補充。
大概是我又說錯了什麽，五條悟直接摟過我的脖子，用另一只手過分地持續折磨着我的發型。
我整個上半身一下子歪倒在他懷裏，貼近他的右腿也因為姿勢問題，嵌進了折起的大長腿下方留出的空隙。
毫不誇張地說，我的腦袋正在跟着頭頂上的手掌轉——我要暈了，真的。
“老師當然不會尴尬！”我聽到他說：“但是老師我自己帶來的‘尴尬’，和別人給我帶來的‘尴尬’是不一樣的感覺！”
“你知道嗎？就是那種——不一樣的感覺！”
嗯……懂了。
我暈暈乎乎地想，原來老師這方面的語言表達能力，不太行啊。
“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他終于放過了我的頭：“把面具取下來，讓我掐臉，我就饒了你的發型！”
我剛把臉從他的胸前擡起，聞言，又埋了回去：“那還是請你不要饒了我的發型吧。”
五條悟卻是沒有再繼續，他伸出手指抵在我腦門的位置上，推開了我的頭，難得語氣正經道：“津真，面具戴太久了可不好。”
我：“嗯？”
“它已經成為你的‘束縛’了，知道嗎？”
“什麽束縛？”對這方面的知識我還不是很了解。
“雖然不清楚原理，但……你的臉和你的術式有關，這你是知道的吧？”
我點頭表示清楚。
“本來你就沒有用過術式，結果還把臉也遮起來了，這樣就相當于自己限制了自己的實力，所以你的咒力量才只有這麽點兒啊。”
我看着他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了“那點兒”的距離，突然感到了挫敗。
“不過沒關系啦~”
限定版嚴肅的五條悟消失了：“現在把面具摘下來的話，你的咒力就會像解除封印一樣獲得提升喲！”
我的挫敗也消失了：“……”
“來嘛來——”他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自己消音了。
“有只二級咒靈往這邊來了。”
二級咒靈？難道……
“叮咚——”
話音剛落，門鈴響了。
我轉頭看向門口，目光仿佛透過門板，“看”到了外面咒靈的存在，與此同時，一股詭異的熟悉感湧上心頭，讓我的心跳開始莫名加速。
“運氣不錯嘛，讨厭你的人和咒靈一起送上門來了。”五條悟還在說冷笑話，并沒有要去開門的意思。
于是我把腿從他膝彎下抽出來，向門口走去。
我的心跳已經平穩下來了，就好像之前的突然加速只是幻覺。
但我的大腦無法平靜，因為就在剛剛，我才意識到一件事，門外的人——我的半個幼馴染坂田弘樹，竟然會是讨厭我的人。
“好久不見了，弘樹。”我打開門的同時和他打了聲招呼，目光落在他臉上，但餘光卻觀察着他的左肩處。
咒靈的頭就擱在那裏，除此之外還有四條觸手，分別纏在弘樹的雙臂和腰間。
看樣子纏得很緊，現在還不好輕舉妄動，我決定先裝作普通人和他敘舊：“我是……”
“稻玉津真！”
“稻玉津真！”
有兩道聲音同時打斷了我即将出口的自我介紹。一道來自弘樹，另一道來自咒靈。
不同的聲線，卻是一模一樣的怨恨語氣。
不過……話說我的聲音真的有這麽好認嗎？
“津真加油！”
斜後方傳來五條老師的聲音，我轉頭一看，發現他已經站得遠遠的，伸出的手掌做出彎起無名指和小指的手勢：“老師已經放好小‘帳’了喲——”
等等！難道就在新井小姐家的客廳裏打？！
不等我做好準備，一道勁風便朝着我襲來，我連忙偏頭躲過，看到是弘樹紅着眼睛向我揮拳，嘴裏還魔怔似的念叨着：
“為什麽不見我！”
“為什麽不和我聯系！”
“為什麽離開！”
……
我一個問題也沒有回答，因為他被咒靈控制了。
擔心傷害到他，我只是躲避着沒有還手，想要尋找機會把咒靈從他身上弄下來。
一道風聲從身後傳來，我反手接住——是五條老師把我的刀扔過來了。
“咒靈在吸收他的負面情緒，你把人打暈然後強行分開就好了，不用擔心他受傷，反正這個咒靈的物理攻擊超弱啦。”
這方面的五條老師還是很值得信任的，于是我用刀鞘擋住攻擊，一個手刀打暈了弘樹，然後抓着咒靈把它強行扯開。
分開的過程很順利，似乎是因為弘樹的暈倒對咒靈也産生了什麽影響。
但它很快就脫離了影響，四條觸手同時朝着我胸口一蹬——力道太大，以至于我沒能抓穩，讓它一下子蹿上了天花板。
雖然及時用咒力護住胸口，但依舊被蹬得倒退好幾步的我：“？？？”
五條老師，你說的“弱”和我認為的“弱”好像不是一個意思啊！
“小心，它會使用精神攻擊。”五條悟還在一旁提醒：“以及注意時間——新井就快處理好食材了喲！”
精神攻擊是指……？
我下意識想到了棘，迅速用咒力護住耳朵，結果一擡頭，就對上了咒靈之前一直緊閉，但又突然睜開的獨眼。
很美麗的眼睛，是和我一樣的，紫羅蘭色。
“嘟嘟——判斷錯誤！”恍惚間，我聽到了五條老師的聲音：“是通過視線發動的精神攻擊！”
完了。
我已經中招了，一瞬間，仿佛魂魄離體般，我失去了對周圍環境的感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