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局中局

局中局

江籬吃了一驚,見是熟人,換上了笑。

“白師兄,竹林一別,別來無恙?”

白祈并未回應,而是将手握在了劍上。

這個鹿笙!一點給人準備的機會也沒有!到底要幹什麽?是直接打,打完了搶,還是先告訴他搶,再打?

白祈從來沒有幹過這樣的事。

他面色凝重,緊緊握住劍。

他尚未想好如何進行下一步驟,江籬已經搶先發問:

“白師兄,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江籬面上笑着,見白祈面色不對,手已經在背後握住了劍。

--

“就是此人追殺你?”

唐安澤問道。

鹿笙點頭。

唐安澤說:“秘境之中殺人也不是不可!這個白祈怎麽不動手?一點也靠不住!等我替你探探,你瞧清楚他的破綻,務必一擊斃命。”

鹿笙沒有回應。

唐安澤催促道:“老大,速戰速決吧!”

鹿笙問他:“你覺得,沈行之此時出現在這裏,是為什麽?”

唐安澤搖頭。

鹿笙突然說:“你走吧。”

唐安澤道:“好,我這就去!我能纏住他三刻,你務必要在……你說什麽?你讓我走?”

他突然意識到鹿笙在說什麽,指着自己,一臉不可置信。

鹿笙冷靜地說:“是。我讓你走。”

唐安澤問:“為什麽?”

鹿笙淡淡說:“沈行之出現,那勢必會按我做的最壞的打算走。他與我有仇,與你卻沒有。你不必随我蹚渾水。”

唐安澤問:“你想抛下我?”

鹿笙有些頭疼。

“我不是抛下你!救命之恩,早已報完了!你還跟着我做什麽?”

“我這個人,不貪心!這麽多年,你為我做的夠多了。我不過随手一劍,其實也不是刻意去救你的……你知道,我最讨厭救人了!……你別那樣看着我!總之,你走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唐安澤像是即将要被抛棄的小狗,又委屈又生氣道:“你說過很多次了!我知道你不是刻意救我的,我知道你最讨厭救人!可不管怎樣,若不是你,我和我妹妹早死了!好,既然你讓我走,我就走!”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鹿笙,起身飛了出去。

--

“白師兄,你瞧瞧你這麽為難的樣子!不會從來沒有殺過人吧?”

唐安澤嘻嘻笑着,落在白祈身邊。

“那小子!江籬是吧!聽說你就是金瑤瑤跟前的一條狗!可惜啊,我老大最怕狗了!那我這個當小弟的,怎麽辦?只能是見狗就殺了!哈哈哈!”

江籬浮現怒容,可見唐安澤站在白祈身邊,白祈竟呈出保護的姿态,他便不動聲色又後退幾步,問道:“就憑你?你是何人?”

鹿笙飛身而上,落在唐安澤身邊,冷冷道:“江籬,這幾日追殺我的,領頭的就是你吧?”

“你總不會不認得我吧?至于他是誰,那你還是到地下去問了!”

“好了,這下你總能死的明白了!動手!”

她一聲動手,白祈便拔劍。

江籬一見鹿笙,又驚又喜,上前一步,叫道:“鹿笙師妹!我可算找到你了!我尋你許久了!”

白祈已經打過來,江籬口中連連叫道:“鹿笙師妹,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他嘴上喊着,給自己貼了疾行符,躲得飛快。

--

鹿笙低聲喝問唐安澤:“不是讓你走,你出來做什麽?”

唐安澤冷冷道:“我瞧他不順眼,就想殺人。”

鹿笙嘲諷:“就你這築基三層?殺築基大圓滿?”

唐安澤頂道:“若不是我這築基三層,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鹿笙看着他,突然笑了。

“你若此刻不走,以後我也不會讓你走了!”

--

江籬見鹿笙并不理會他,他眼睛一轉,換上了讨好的笑。

“白師兄,你快和鹿笙師妹說說,都是誤會!白師兄,別打了!我是尋她來賠罪的!”

鹿笙顯然是和白祈一起來的。

這兩人看來已經冰釋前嫌,白祈一向好說話,只能從他這裏入手了。

白祈猶豫了一下,江籬便順勢上前一步,臉色誠懇地說道:“白師兄,都是誤會!我這也才知道傳言有誤,這不,我已經尋了鹿笙師妹好幾天了!我是真心賠罪的,我們好歹是舊識,你幫幫我!”

白祈問:“此話當真?”

--

鹿笙見兩人不打了,将劍橫在身前,嫌棄道:“師妹也是你叫的?怎麽?不追殺我了?”

江籬笑臉盈盈,一鞠到底,說道:“都是誤會!鹿笙師妹,先前都是我的錯,你要打要殺,怎麽出氣都行!都怪我,誤信他人,誤以為鹿笙師妹是大奸大惡之人!好在金師姐已經告訴我,這都是誤會!”

鹿笙打量着他,氣笑了:“你帶着十幾個人,追殺了我四天三夜,一句誤會就完了?”

“都怪我!鹿笙師妹,我向你賠罪!”

江籬說着,故技重施,掄起巴掌就扇自己,下手極狠。

唐安澤啧啧道:“這臉不是自己的?江籬,你好歹是個修士,怎麽一股凡人做派?這巴掌也算賠罪?依我看,不如直接斷手斷腳,好叫你知道什麽事做不得!”

江籬連連點頭稱是,說道:“只要鹿笙師妹一聲令下,斷手斷腳又有何不可?只要鹿笙師妹能原諒我,一切都好說!”

他說着,似乎是真心打算如此,拿劍在自己手腕處比劃,就等着鹿笙開口。

--

“你還真是……無恥之徒!”

唐安澤沒眼看,哼了一聲。

他最是了解鹿笙,看似嘴硬,實則心再軟不過了。

江籬如此誠惶誠恐,一副小人做派!

可偏偏鹿笙這些年摸打滾爬不容易,最是體諒這些小人物的苦,她對這些夾縫中求生存的小人,頗為容忍。

看來,這個江籬的命,是先保下了。

--

鹿笙啐道:“不許叫我師妹!”

江籬從善如流,立馬改口:“鹿笙師姐!”

見江籬是這等小人,鹿笙一股氣沒地發。

得,他不過是金瑤瑤的走狗而已!

她問道:“你要如何賠罪?”

江籬見鹿笙問着,一雙眼睛卻落在他身前的儲物袋上,靈機一動,試探着說道:“我帶人追殺鹿笙師姐好幾日,耽誤了鹿笙師姐秘境試煉!這些資源,便送給鹿笙師姐了!”

“此話當真?這不是神農宗的收獲嗎,你做得了主?”

唐安澤驚訝道。

這可是神農宗本次秘境所獲,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江籬應該要把這些送到金瑤瑤處,算作金瑤瑤的收獲的!

就這樣送給鹿笙?

三人面面相觑。

如此,輕易?

江籬道:“自然當真。嘿嘿,只要你我不說,沒人知道。”

唐安澤問道:“你這麽做,不怕沈行之怪罪?你打的什麽主意?”

江籬道:“沈師兄那邊,我自會交代,放心,都是我自己的責任,不會提及鹿笙師姐。我是真心誠意賠罪的!”

江籬将儲物袋取下,雙手捧到鹿笙面前。

“鹿笙師姐,神農宗本次秘境收獲的資源,全在這裏了!”

鹿笙伸手便要去拿,白祈攔了一下。

“當心有詐!”

他是在江籬身上栽了的。他原本以為這江籬随機應變,是個伶俐人,便與他結伴而行。沒想到卻大意信了他,最終被他利用去對付鹿笙。

若不是最後發現鹿笙出了堕魔陣,他還堅信不疑鹿笙本就是奸惡之徒。

難得的是這個江籬一舉一動似乎都發自真心,雖然有時能察覺他有些小心機,但也總給人一種能輕易掌控他的錯覺。

最終輕易着了道。要怪,都不知該怪他,還是怪自己。

鹿笙毫不在意,取了儲物袋,看了看,果然如唐安澤說的,是些煉成的丹藥。還有一些珍稀的靈藥草,想是時間緊迫,來不及煉制成丹了。

但這些正是秘境所得,并無不妥之處。

“他不給,我們不也是要搶嗎?我管他有什麽目的。總之,還是到了我手裏!”

江籬點頭稱是:“不用鹿笙師姐費心,是我自願奉上,怎能能算搶的呢?”

鹿笙收了儲物袋,見江籬還在原地,不耐煩地說:“你還在這裏幹嘛?”

江籬一愣,随即臉上擠出笑,還沒等他開口,鹿笙便揮揮手:“不想笑就別笑,看着心煩!”

江籬這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最終還是微微彎了腰,賠笑道:“鹿笙師姐,你覺得我應該如何?”

鹿笙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麽,一挑眉:“怎麽?你幹什麽,關我何事?”

江籬又是一愣,似乎不相信此事就這麽揭過了。

就這樣,輕飄飄就放過了他?

他試探着問:“那我走?”

鹿笙揮手,像趕蟲子一樣,連眼神都不多給他一個。

江籬試探着走了幾步,果然沒見阻攔。

唐安澤已經叫起來:“老大!也太便宜他了!依我看,不如将這小子的手斷了,我看他以後拿什麽追殺你!”

鹿笙拿着劍狠狠敲他:“他是劍修,斷他一只手,和取他性命何異?算了,看他誠心悔過,給他個機會!若是再犯到我手裏,我定取他性命!”

江籬聞言,頓了一下,随後似是怕鹿笙反悔,飛快走了。

白祈望着江籬的背影,若有所思。

--

唐安澤猶自氣憤:“那也太便宜他了!”

鹿笙說:“算了!他沒了儲物袋,能在金瑤瑤那裏讨了什麽好?不用我們收拾他。”

唐安澤氣鼓鼓道:“老大,你這個人,就是太善良!這世上,背信棄義之徒還少嗎?便是你救過的,還能害你!這種已經害過你的,還留着他做什麽?再害你一次?”

他說完,突然發現鹿笙神色不對,這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

他神色懊惱,像是犯了錯的孩子,小心翼翼問:“老大,你沒事吧?我們接下來要怎麽做?”

白祈建議道:“鹿笙師妹,我們拿到了神農宗的儲物袋,此刻已經是資源最多的。依我看,不如休息片刻,等待明日試煉結束。”

“休息?我看我們是休息不了了,接下來有一場硬仗要打!”

鹿笙又換上了懶洋洋的笑,問道:“白師兄,你不好奇沈行之跟江籬說了什麽嗎?江籬又為什麽這般輕易将儲物袋給我?”

這白祈倒是沒想過。

“不過是細枝末節,既然東西到手,何必多生事端?”

鹿笙冷笑:“怕只怕,我們不欲多生事端,事端主動找上門!”

“唐安澤,準備好丹藥。報方位!”

唐安澤閉上眼,雙手掐訣,不過片刻,便睜開眼。

“老大,他的方向還是去東側瀑布!”

“走,跟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