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直升機停在輪船甲板上,他們走出機艙。雲中向晚還是那副夢游中的狀态,悶頭跟在盛弋身後。
“這就是我們的船!”一落地,塞爾溫馬上激動地說,“這是帝企鵝號!”
他迫不及待地走向船艙,想要尋找失蹤船員的蹤跡。
六個人分頭行動,盛弋對雲中向晚說:“你跟着我。”
雲中向晚點頭。
塞爾溫首先來到船長居住的船艙。
船艙不算小,有床、桌椅、櫃子、洗臉池,牆上挂着救生衣、雪橇、小鯊魚标本之類,還有個自帶的小衛生間。除了這些大件,零散的東西還有水桶、海錨、防曬油、急救藥品、漁具、手電、刀具、懷表等等。
塞爾溫把它們一一翻遍,沒有發現異常。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書桌上,拉開書桌抽屜,裏面放着厚厚的一本牛皮航海日志。
第一頁夾着一張紙,打開來看,是一份名單。
赫伯特——船長
利瓦伊——大副
葛裏菲茲——二副
馬歇爾——三副
……
長長的一串,共有十九人。塞爾溫的手指一個個撫過這些熟悉的名字,雙眼逐漸濕潤。他喃喃地說:“我的兄弟們,你們還活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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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胸前虔誠地畫了個十字,把航海日志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裏,走出船艙,準備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
盛弋和雲中向晚拿着手電筒去了甲板下層,這裏的船艙不住人,都是用來儲存食物和煤炭的。第一個船艙裏面挂着許多生肉,雲中向晚看見個鯨魚的鳍,走過去聞了聞,腦袋輕輕一歪。
“你不是吃素的嗎?”盛弋問他。
雲中向晚沒說話。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茫然,但他經常處于呆呆的狀态,現在更是如此。盛弋也沒有多想,繼續往裏走。
可其實雲中向晚的心裏有個小小的困惑,那就是,他好像聞到了一股古怪又熟悉的氣味,像是......喪屍。
第二個船艙存放的是煤炭,估計得有幾噸。第三個是船的鍋爐房,還存放了一些工具。走到最裏面的船艙時,盛弋正要伸手開門,一只冰涼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盛弋轉頭看着雲中向晚:“怎麽了?”
雲中向晚緩緩搖頭,還是不說話,死死抓着盛弋的手腕,固執地把他往外拖。
他的反常令盛弋警覺起來,盛弋不再多言,跟着他走上甲板。
他們沒有發覺,身後,寂靜的黑暗中輕輕傳來一聲——
咔噠。
艙門的把手,正從裏面被擰動。
“喪屍?”盛弋蹙眉。
雲中向晚重重點頭,說:“那間船艙裏有喪屍,一定有,而且有很多。”
那是雲中向晚的同類,盛弋絲毫不懷疑他在這方面的判斷。他又問:“你能感覺出他們有沒有恢複理智嗎?”
“沒有。”雲中向晚堅定地給出了這個令人絕望的答案,又說,“而且......它們的氣味越來越濃了。”
盛弋沉默兩秒,迅速奔向附近的船艙,通知裏面的同伴。
在這件事上,雲中向晚無法共情人類的驚慌恐懼,他沒什麽反應,依舊站在原地,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同類們正在迅速活躍起來。
它們孤獨地飄在無垠的大海上太久,終于等到了活人的氣味,已經等不及要享用大餐了。
果然,就在盛弋去通知同伴的這十幾秒的時間裏,喪屍們從地下室陸續登上了甲板。等盛弋召集其他人回來時已經遲了,十多具長滿了紫紅色屍斑的屍體正睜着眼睛,死氣沉沉地盯着他們,聚精會神,像課堂上專心聽講的學生。
不同于人們以往見過的那些面目全非的喪屍,這些喪屍可能是由于低溫的原因,都保存得很完好。如果不是那些屍斑,它們幾乎與活人沒有區別。它們都穿着皮毛制成的衣服,眼睛睜得巨大,黑眼珠又特別小,顯然不是已經恢複了理智的樣子。
“我,艹......”暴風咬牙低聲說。
恐怖的回憶撲面而來,暴風二話不說,擡起手臂,用機甲上裝配的激光槍對準目标。
“住手——!”
塞爾溫突然沖過來,用力推開暴風的手臂:“他們都是我的弟兄!”
暴風一愣。
沒錯,這些喪屍生前就是這艘“帝企鵝號”的船員,一共十九人,一個不少。
有塞爾溫沖在前面,他的副團長和士兵也倒戈相向,一起攔在暴風和盛弋身前,不許他們朝那些喪屍開槍。
暴風冷笑說:“你們認它們是弟兄,它們可不認得你們!你們自己看!!”
幾人回頭,只見喪屍們恢複了活力,一個個伸出手臂,張大了嘴,露出滿口尖牙,血紅着眼睛沖了過來。
暴風真的很想開槍,可是開槍勢必引發他們和所布列的矛盾,他看向盛弋,盛弋搖搖頭:“直升機!”
不能主動出擊,那就只能跑回直升機上逃命了。幾人調頭就跑,好在直升機就停在不遠處的甲板上,alpha們戰鬥力也強,就算不開槍,也可以在被喪屍抓住時一腳把它踢飛。
經過雲中向晚身邊時,盛弋一把扯過還在傻站着的雲中向晚,把他拖上飛機。
起飛時卻有幾個喪屍扒住了直升機的起落架,暴風探身出去想砍斷它們的手,卻再次被塞爾溫攔住。
暴風怒吼:“我他媽不殺它!我只是要把它手砍了!”
塞爾溫也吼:“那也不行!”
“那他媽怎麽起飛!!”
......
盛弋默不作聲地把艙門拉上。
就這樣,直升機尴尬地懸在半空,高度僅僅保持在其他喪屍夠不到的程度,但挂在起落架上的三個喪屍還在奮力向上攀爬,且不斷用力搖晃直升機,直升機艱難地保持平衡。
“要是讓它們爬上直升機頂。”暴風盯着塞爾溫的眼睛,沉聲說,“直升機墜毀,我們都要死在這。”
塞爾溫死死咬着牙,沉重地喘着粗氣,雙手用力揉搓自己的臉。
片刻後,盛弋的手伸向艙門,所有人都知道,他這是準備動手了。
塞爾溫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他扭過頭去,肩膀不停顫抖。
艙門打開,濃郁的活人氣息讓喪屍們更加瘋狂了,它們仰着腦袋,嘶吼着向上爬,血盆大口不停地張開合上,一只紫灰色的手已經伸進機艙。
盛弋的槍口對準它的腦袋,正要開槍,雲中向晚再次抓住他的手腕。
不等盛弋問他,雲中向晚已經蹲在機艙門口,摳開爬在最前面的喪屍的手,喪屍愣愣地看着他,沒有要攻擊的意思。雲中向晚用力一推,把它推了下去。
底下起落架上的兩個還挂在那,雲中向晚夠不到,他幹脆跳下飛機,一整個跌進喪屍群裏。
雲中向晚立刻被高大的alpha喪屍群淹沒,盛弋他們在直升機裏都看不見他的身影了。雲中向晚在喪屍群的推推搡搡中艱難起身,對直升機上的人大喊:“關門!”
盛弋依言關門,機艙門把他們的活人氣息隔絕了大部分,喪屍們有點不确定目标了,但還是被直升機巨大的轟鳴聲吸引,并未退卻。
雲中向晚再次被喪屍們撞倒,他終于發怒了,只聽一聲尖嘯,雲中向晚一手攥住一個喪屍的脖子,狠狠把它們往甲板上摔去,“砰”的巨響讓喪屍們遲疑着停了下來,它們緩緩看向雲中向晚。
雲中向晚把兩個喪屍按在甲板上。他牙關緊咬,黑亮的頭發根根直立,自脖子往上蔓延出一些細小的黑色紋路,已經爬到了下颌的位置。
雲中向晚面無表情,拖着兩個放棄掙紮的喪屍走向地下室的入口。
神奇的是,其他喪屍也跟了過去,就連挂在起落架上的那兩個也跳下來,一瘸一拐地跟在最後面。
沒一會兒,甲板上重歸平靜,這架直升機再也無人問津。
這一幕讓直升機裏的人都看傻了,他們又等了一會兒,直升機降落,盛弋第一個走出機艙。
“将軍,原來你們帶的這只喪屍不是普通喪屍啊。”塞爾溫說。
盛弋也不知道了。他們一起走進地下室,來到最裏面的那間船艙門前。艙門又關上了,看來是雲中向晚關的。
“你在裏面嗎?”盛弋問。
這間船艙本是個雜物間,喪屍們跟着雲中向晚回來之後,他用裏面的一張廢桌子擋住門,自己就坐在上面,哪個喪屍企圖過來扒門,就會被雲中向晚一腳踹飛。
雲中向晚說:“別怕,它們出不去了。”
他好像還挺開心的。
盛弋沉默了一下,問他:“那你呢?”
雲中向晚:“......”
盛弋說:“這樣吧,我們先回直升機上,啓動直升機,降下軟梯,你等會兒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來,應該能趕在它們之前回到直升機上。”
雲中向晚答應一聲。
“千萬別睡着了。”
盛弋囑咐了他一句,正要帶着大家回飛機上,忽聽塞爾溫說:“等等,我有另一個想法。”
“什麽?”盛弋問他。
“我想把這艘船開回所布列。”塞爾溫說着指指船艙門,“他們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