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如果要這樣,那就意味着雲中向晚必須一直待在這個地方,才能保證船上的絕對安全,否則他一出來,喪屍們也要出來。
被單獨和一群喪屍關在黑漆漆的地下室,想想就可憐,盛弋無法痛快答應。但塞爾溫代表着所布列,要冷漠地拒絕他,好像也有些困難。
盛弋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如果是以往,他會用理智抉擇出兩個選擇的利弊,比如所布列能夠給他們提供取之不盡的能源,而雲中向晚......作用好像不大。
他很清楚此時雖然未必最正确但最合适的選擇是什麽,但盛弋還是說不出口。
暴風見他半晌不語,小聲提醒了一句:“将軍?”
塞爾溫也看出盛弋的不忍心,他說:“那些喪屍不會傷害他的,他也不會冷不會餓,只是要在裏面待着而已,等我們把船開回去,他就可以出來了。用不了太久的。”
盛弋還是不說話。
塞爾溫又說:“如果能把帝企鵝號帶回去,市長他們一定會非常感激将軍的大恩大德,到時候什麽報答都好商量。求你們了,帝企鵝號不是一艘普通的船,它對我們的意義非常重大。”
心中的天平來回搖擺,盛弋被兩邊的砝碼反複拉扯。終于,他閉了閉眼睛,問雲中向晚:“我們要把船開回所布列,你可以......在裏面再待一段時間嗎?”
說完這句話,盛弋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雲中向晚窩在他腿上睡覺時的情景,他長長的睫毛偶爾輕輕顫抖,仿佛一下下撓在盛弋心尖。
雲中向晚答應得很爽快,他聲音清脆:“好的,沒關系!将軍,你說過,要想從別人那裏得到利益,就得拿東西來換。我想讓人類喜歡我,我就要幫助他們,是不是?”
說着,他又踹飛了一個喪屍。
“......是。”盛弋頓了頓,“謝謝你。”
他迅速轉身離開。
暴風和塞爾溫對視一眼,也向雲中向晚道謝,陸續走出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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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暴風追上盛弋,說,“這沒什麽的。為了我們共同的目标,這一路走來所有人都有付出和犧牲,雲中向晚也不能例外。他不是還想做喪屍聚集區的領主嗎?那他就必須有和其他喪屍不一樣的地方。”
是的,所有人都一樣,道理上來講是這樣,甚至說,所有人的付出和犧牲都是應該的,除非誰決定以後不住在地球上了。
陽光灑在荒涼孤寂的冰封的海面,遠處浮冰比較松散的地方,隐約可以看見一些座頭鯨、虎鯨和藍鯨,它們追逐嬉戲,時不時在浮冰的縫隙躍出水面。天空中翺翔着信天翁、海燕、燕鷗等等鳥類,時不時俯沖入水,捕捉獵物。
“快開船吧。”盛弋說。
他們向着樓上的駕駛臺走去。
上樓梯時,盛弋回頭再次看向遠處的海平線,試圖把這些僅存的美好牢記于心。
駕駛臺位于六層,非常寬廣,四面一圈都是玻璃,視野開闊,便于水手觀察海面情況。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外面偉岸的冰山,海浪非常有節奏地從四面八方激起萬丈狂瀾,甚至在冰山上拍出了洞。
為了防止開船的時候犯困,駕駛臺沒有座椅,只能站着。塞爾溫發動輪船,掌舵轉彎,向着所布列的方向駛去。
“按照這樣的速度,明天下午我們就能回到所布列了。”塞爾溫說,“奧斯蒙,裏斯特,你們如果累了,可以先去船艙裏休息,待會兒來接班。兩位将軍,你們等着和我們一起回到所布列就好。”
四人出了駕駛臺,奧斯蒙和裏斯特先行告辭,盛弋對暴風說:“你也去休息吧。”
暴風正要走時又停了下來,猶豫片刻,說:“将軍......”四下無人,他改口說:“元帥,我想說的是,每一種角色都會承擔責任,每一種責任也是一種束縛。就比如老闫,他有四個孩子,像這種長時間離開基地的任務就不會交給他。也幸好老闫只是中将,如果他處在元帥的位置上,他恐怕就要喘不過氣了。”
尤其是......雲中向晚是一只喪屍。
盛弋也不知聽明白了還是沒有,他并未給出任何回答。
一個多小時後,副團長奧斯蒙睡醒了,走出船艙準備去和塞爾溫換班。他正在上樓時,海上剎那間變天了,一陣狂風裹挾着巨浪拍了過來,“嘩啦——”打碎了下面船艙的一個窗玻璃,部分海水灌入。
少頃,狂風大作,天空變成鉛灰色,原本還算是寧靜的海面不對勁了,大塊的流冰随着海水湧了過來,貼着船身刮過。緊接着,無數積雪被狂風刮起,呼嘯着席卷在天空中,奧斯蒙險些被刮得跌倒在地,他趕緊抓住了欄杆,竭力穩住身體,而後緊閉雙眼,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往樓上走。
這動靜讓所有人都為止一震,他們不約而同地聚集到駕駛臺。
“天吶......”塞爾溫說。
他們三個傭兵雖然都會開船,但他們的主要任務是保護所布列,幾乎沒有出過海,像這樣的陣仗他們也從未見識過。
那些浮冰的威力驚人,船周圍的炸裂聲此起彼伏,浮冰也會互相碰撞,在巨浪中上下搖擺,咯咯吱吱地彼此碾過,把彼此磨成碎片。到後來,浮冰越來越大,船甚至被浮冰撞得震蕩起來,船頭不斷翹起又落下。
盛弋指着不遠處的一座巨大冰山說:“把船開到那裏!背陰處可以避風!”
“好!”塞爾溫轉動船舵,控制着船行駛到那座冰山的背陰處。
這座冰山比船的主桅杆還要高一倍,把船停在這裏算是能遮蔽不少,也能擋住撞向船的流冰,可以給他們提供一點喘息的機會。
置身于一望無際的大海上,陸地生活的人類多少都會産生些本能的無助感,這是基因在提醒他們此處異常兇險。即使是盛弋,此時也微微蹙起眉頭。
“現在浮冰都被吹到了船的西南方,還有一部分被冰山擋住。等風減弱些,我們就從這個縫隙裏穿出去。海天盡頭的海面是藍色的,說明那邊應該是開闊的洋面,到了那裏就好走了。”盛弋說,“現在沒有其他辦法了,耐心等待這場風暴停下來吧。”
但彼時誰也沒有想到,暴烈的東北風居然整整刮了一天,積雪一直在漫天飛舞,絲毫沒有停下休息的意思。
越來越冷了,暴風和裏斯特奉長官之命下去拿炭火。
存儲炭火的船艙和關着喪屍的船艙中間只隔了一個船艙,暴風幾次猶豫,要不要過去和雲中向晚說說話。
裏斯特說:“你不過去看看你們的同伴嗎?”
暴風正要說話,裏面傳來雲中向晚的聲音:“是将軍嗎?”
無奈,暴風只得走過去:“是我,暴風。”
不得不說,此時此刻暴風非常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雲中向晚又問:“他呢?那位将軍?”
“他在駕駛臺。”暴風說,“我們遇上了一場巨大的風暴,他們正在商量對策。”
“啊,我還以為他會來看看我。”雲中向晚的聲音略微有些沮喪,不過不等任何人安慰他,他馬上又說,“那請你幫我轉告他,我有點想他啦。”
暴風微微一愣。
這樣天真直白的表達,像直接灑在一大束玫瑰上然後捧到別人面前似的,純粹真摯,沒有半點矯飾。
暴風連“他是不是在博取同情”這樣的猜測都不曾有,他立刻确信,雲中向晚就是個內心洋溢着純潔美好的赤子。
“好,我會告訴他的。”暴風鄭重答應。
他們帶着炭火上去,船艙裏生起煤爐子,五個人圍坐烤火吃東西。
雲中向晚的話不方便當着所有人直接說,暴風就發到了盛弋的聯絡器上。盛弋明明查看了他的簡訊,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于是暴風猜想,盛弋應該是不會去看望雲中向晚了。并非不把他當回事,而是太當回事了,以至于盛弋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也或許,他在有意控制自己的感情,也在控制雲中向晚有可能會産生的感情。
這餐飯吃得還不錯,船上儲備了許多罐頭、黑啤和朗姆酒,對于他們來說已經是一頓大餐了。塞爾溫吃着吃着嘆了口氣,說:“他們為什麽都集中在那個地下室角落裏的船艙,我想,當他們發現喪屍病毒已經躲不過去的時候,最後的想法一定是盡量不要給前來尋找他們的人添麻煩。”
這艘輪船到達過陸地,也收集到了一些資源,可能是在陸地上時有誰感染了病毒卻沒有發現,這才導致全員不幸折在了半途。
盛弋想到這裏,忽然說:“帝企鵝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沒能回到所布列,那麽其他的船呢?如果所有船都是相同的情況......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
塞爾溫說:“将軍,不瞞你說,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我甚至覺得這是針對我們所布列的陰謀。有沒有可能,當我們這些插着藍白色旗幟的船在陸地港口靠岸時,被什麽人故意投放了喪屍病毒?以前所布列拒絕過前來求助的人,所以遭到報複也不算奇怪。”
盛弋說:“如果你們想讓我們幫忙查明真相,那我們就要提出條件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塞爾溫說着拿出那本航海日志,“對了,将軍,你們想看看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