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盛弋親自見了梁令昌一面。
“這幾日我手下的将軍們審問了你很多次，不許你吃飯睡覺，讓你在精疲力竭的狀态下把事情發生時的各種細節一遍遍講述，為的是看你是否有前後言辭不符的情況。經過這些考驗後，他們告訴我，你的話基本可以判斷是真的，所以我就把你叫來，再親自問問。”
梁令昌感動極了，連連向盛弋道謝，又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他身邊的雲中向晚。
雲中向晚知道自己幫助了一個同類，他也很高興，下巴一揚，挺胸收腹，身板兒又更坐直了些。
盛弋看他一眼，笑笑說：“既然你幫了他，不如幫人幫到底。雖然我相信他傷人是迫不得已的反擊，但是要把他無罪送回喪屍聚集區，還是需要真憑實據，才能讓別人心服口服。不過，我這陣子太忙了，實在分不出精力來。”
雲中向晚說：“你的意思是，這件事讓我來查？”
盛弋問他：“有信心嗎？”
雲中向晚雙手乖巧地交叉蓋在身前，看起來很是端莊。他只呆了一下，然後謙虛地說：“問題不大！”
其實抛去對喪屍的偏見，雲中向晚的長相真的招人喜歡。烏溜溜的眼睛剔透得像玻璃珠子，白白嫩嫩的臉頰上還有軟乎乎的奶膘，分明就是個稚氣未退的半大少年。
他認真的模樣讓盛弋忍俊不禁，他目光纏綿在雲中向晚身上，片刻後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畫着鯨魚圖案的黃色盒子，長方形，長度十五厘米左右，上面還系着個端端正正的白色蝴蝶結。
盛弋把盒子遞給雲中向晚：“看看？”
雲中向晚将盒子打開，裏面是一個金色的鯨魚形狀聯絡器，鯨魚的尾巴做成了表帶，比其他那些中規中矩的要可愛多了。這是盛弋這幾天親手做的，在工廠監工的間隙，他是一點也沒閑着。
雲中向晚眼睛一亮：“這是給我的嗎？”
“是啊，喜歡嗎？”
“喜歡！”雲中向晚歡呼一聲，一撸袖子伸出左手腕，讓盛弋幫他戴上聯絡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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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着聯絡器翻來覆去愛惜地撫摸，又吧唧親了一口，問盛弋：“為什麽做成了金色的鯨魚形狀呀？”
盛弋說：“在帝企鵝號上的時候，我看見海平面上時不時躍出一些鯨魚，它們生活得平靜安寧，在地球上的一片狼藉裏，它們是僅存的美好。至于金色，你上次說只有黃色對你來說比較鮮豔，我想着金色應該也差不多。”
雲中向晚興奮地連連點頭：“是的！這個顏色很好看！謝謝将軍！”
“喜歡就好。準領主，主持工作吧。”盛弋說着站起來，拉開自己的椅子，又把雲中向晚連人帶椅子一起挪到桌子前面。
他還真就退開了，把主場交給雲中向晚，自己則站在雲中向晚身後。他太高了，alpha和omega天生的體型差讓盛弋如同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籠罩在雲中向晚身後，可對他來說卻像是一種保護，沒有半點威脅。
雲中向晚仰着脖子望望盛弋，想等他給自己一些指點，但盛弋只是垂眸看着他，似乎沒有想支招的意思。雲中向晚也就沒有馬上向盛弋求助，他仔細思索了一會兒，盛弋也不催他。
過了一會兒，雲中向晚說：“嗯......那個人的屍體現在在哪裏呀？”
盛弋說：“我們在DL城騰了個冰櫃出來，屍體暫時存放在那裏。”
“驗屍了嗎？”
“驗了，就是被喪屍咬死的。”
梁令昌低下了頭。
“那他身上有什麽随身物品嗎？”
盛弋從旁邊的書架上拿了個箱子，放在雲中向晚面前。
最先躍入眼簾的是一個黑色聯絡器，雲中向晚拿起來，說：“沒有我的好看！”
盛弋笑了笑。
聯絡器打開，需要輸入密碼，雲中向晚正要說話，盛弋俯身握住他的左臂，用自己的指紋解鎖，而後向上一劃，透明的藍色屏幕懸浮出來。盛弋輸入一串指令，屏幕上随即密密麻麻滾過無數代碼，很快，密碼被破解了出來。
“哇塞！”雲中向晚崇拜的星星眼睜得大大的，“将軍好厲害！”
“這些你以後也能學會的。”
雲中向晚又說：“可是，我的聯絡器有你的指紋，你的聯絡器卻沒有我的指紋。”
盛弋順手捏了一把他的臉蛋子，說：“等你什麽時候有本事自己做一個聯絡器送我，你也可以在裏面錄上你的指紋。”
可惜聯絡器裏并沒有多少使用痕跡，無法根據裏面的內容判斷使用者的身份，雲中向晚又開始發愁了。他左思右想，對盛弋說：“那，我想去DL城看看那具屍體。”
“可以。”盛弋直起身說，“我讓......夔桓行陪你去吧，再帶上梁令昌一起。”
“你不陪我嗎？”
盛弋搖頭。
雲中向晚拉住他的衣角：“可我想讓你陪我。”
盛弋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問：“那如果元帥在這兒，你想讓他陪你，還是我陪你？”
雲中向晚張了張嘴，沒有馬上回答。他黑漆漆的眼珠轉了又轉，猶豫糾結全都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許久，他小聲說：“......你。”
盛弋沒什麽表情，平靜地喚進一個士兵：“準備一輛大巴車，帶一個警衛班，我要去DL城。”
雲中向晚倒是也沒想過，為什麽盛弋明明說自己很忙抽不出空來管梁令昌這件事，現在卻又有時間陪他去DL城了。如果他能想到這一層，就會看出盛弋栽培他的一番苦心。
畢竟他身為omega，要做喪屍聚集區的領主，絕不是一件容易事。此事又涉及到喪屍，正好可以讓雲中向晚練手。
車上，雲中向晚帶了滿滿一保溫杯的熱牛奶，用杯蓋給盛弋倒了一杯，說：“将軍，你知道嗎，喝牛奶可以長高哦。你覺得我長高了嗎？”
盛弋實話實說：“沒太覺得。”
“那應該是因為喝的時間還比較短，等我喝久了，肯定會長高的。”
盛弋說：“也可能是因為我天天看見你，所以感覺不到變化。等以後長久不見，也許就能發現你長高了。”
雲中向晚猛地擡頭，舔幹淨上嘴唇的奶沫子，說：“長久不見？”
“嗯，不然呢？”盛弋側頭看着他，“你總是要回去的。喪屍聚集區的領主，還能總在外面嗎。”
雲中向晚怔愣住了，牛奶的熱氣撲到他臉上，熏得他雙眼酸澀。
是啊，他總是要回去的......
*
DL城的負五層，一個雜物間裏放着個大冰櫃，雲中向晚打開冰櫃門，入眼就是被凍成冰塊的屍體那張蒙着一層白霜的臉。
雲中向晚迅速回身往盛弋懷裏一縮，盛弋拍拍他的胳膊，說：“膽子大點，一具屍體而已，還能吃了你嗎？”
雲中向晚搖頭。
“那你先把冰櫃的電拔了，用空調的熱風吹着，讓屍體稍微解凍，你才好仔細觀察。”
雲中向晚又搖頭。
他可不像這麽膽小的喪屍，之前一個人打着手電跑到DL城來的時候，也沒見他害怕。盛弋把雲中向晚扳起來，看着他的眼睛：“怎麽了，你不想幫梁令昌了嗎？”
雲中向晚沉默了一會兒，似是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他退開兩步，蹲下拔了插頭。
等屍體解凍的時間裏，他們一塊兒去DL城閑逛。DL城的格局和地面上不太一樣，因為這裏開不了車，所以道路修建得比較窄，這樣可以省空間做其他用處。街邊兩旁住房面對面，坐在門口就可以和對面的人分瓜子兒。
上次來的時候，裏面黑漆漆的，雲中向晚只有一個手電筒，也沒太注意DL城究竟是什麽模樣。現在裏面煥然一新，雲中向晚一路走一路看，對盛弋說：“這裏看起來好好玩，我也想住在這。”
盛弋說：“地下城雖然新奇，但畢竟是地下，偶爾住個新鮮也算了，可誰願意長住呢。這下面終年不見陽光，寒氣森森的，沒有汽車沒有飛機，所有資源都要從地上運來，就像個大號的螞蟻洞。現在只是不得已，我才讓omega們暫時住在這裏。”
雲中向晚說：“那你不覺得，這裏正好适合我們喪屍住嗎？我們不怕寒氣，也不需要曬太陽。以後他們搬走了，這個地方空出來，正好可以給我們，也省得浪費。”
這倒還真是，而且這樣的話，也可以把人類和喪屍分開，兩方井水不犯河水。
盛弋說：“這件事以後可以商量。”
這裏的居民們把這兒當成了家，已經經營得像模像樣了。他們有些人在居住區開了各種小店鋪，有的幫人修理家具，有的幫人縫衣改衣，有的立着“家政服務”的牌子。他們現在沒有錢用，但可以以物易物，或者用勞動力做交換。
最近的一家店是幫人織毛衣的，一把竹制太師椅上放着一個竹筐，裏面有一條織了一大半的灰色圍巾。雲中向晚走過去提起圍巾看了看，轉身對盛弋說：“将軍，你送了我禮物，我也送你一個禮物吧，我給你織一條圍巾怎麽樣？”
“好。”
雲中向晚繼續往前走：“等圍巾織完了，我再回喪屍聚集區。”
盛弋眉心一動，看着他的背影，隐約明白了什麽。
這圍巾，怕是要織很久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