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屍體稍微解凍一些後,他們把屍體搬出來放在地上,雲中向晚和盛弋一塊兒細細檢查,梁令昌也在旁邊。

“看出什麽了嗎?”盛弋問。

雲中向晚搖搖頭。他腿蹲麻了,幹脆屁股一歪坐在地上。

盛弋用毛巾包裹着拿起屍體的手,指着屍體的食指,告訴雲中向晚:“仔細看看這裏。”

雲中向晚湊過來。

屍體的食指上有一道深而明顯的痕跡,像是被細線勒出來的。

“這是什麽呢?”

盛弋說:“你先想想,想不出來我再告訴你。”

雲中向晚把下巴擱在盛弋胳膊上,甕聲甕氣說:“想不出來。我只是一只小喪屍,我什麽都不懂。”

盛弋垂眸看他一眼。

雲中向晚耍起了無賴,把臉在盛弋胳膊上蹭來蹭去,完全就是一副“愛咋咋地”的要死不活的态度。

盛弋擡擡胳膊,雲中向晚上下牙相撞,“咔”的一聲。

“認真點。”盛弋略微嚴肅地說,“什麽職業經常和線打交道?”

“裁縫。”雲中向晚說。

“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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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向晚低頭摳手指頭:“想不出來了。”

“......”盛弋放下屍體的手,轉頭對梁令昌說,“看來你只能回牢裏繼續待着了。你別怕,一輩子而已,一晃就過去了。”

雲中向晚馬上坐直了:“什麽?!”

盛弋站起來,作勢要走,雲中向晚連忙抓住他的衣擺,說:“将軍将軍!你不能再把梁令昌關起來了!”

“我還能有什麽辦法?”盛弋問他,“他是你的同類,連你都不上心,還有誰願意管他?”

“我......”雲中向晚支吾着不知該說什麽。

梁令昌很有眼色:“我還是先出去,在門口等你們吧。”

他走後,雲中向晚在盛弋深沉的目光注視下慢慢低了頭。

盛弋嘆了口氣,緩和了語氣說:“第一次見面時,你說你要做喪屍聚集區的領主,還要代表喪屍和元帥談判。這話你還記得嗎?”

雲中向晚聲如蚊吶:“記得。”

“那你這又是在做什麽?”

雲中向晚用手背抹抹發酸的眼睛:“我知道你是想教我,可我要是做了領主,我就要離開這裏,和你長久不見了!”

盛弋眼神微微一閃,很快恢複如常。

為了加速屍體化凍,室內開着空調,這會兒呼呼地吹在兩人身上,讓氣氛也顯得有些膠着窒悶了。

“長久不見又怎麽樣呢?”盛弋說,“與其為了這個而裝傻充愣,不如多為自己的前途做打算。你要是真能做上omega領主,這是多大的榮耀,到時整個喪屍聚集區的權力都在你手裏,這難道不比和我見面這種虛無缥缈的事情來得強?”

雲中向晚久久不語。他愀然不樂,垂下眼簾,長長的濃黑睫毛投下的陰影恰似他心頭驅不散的陰霾。

他終于擡頭,認真地問:“那麽,如果讓你選,你是選當元帥,還是能天天跟我見面?”

直面他灼灼的目光,盛弋淡淡說:“我選當元帥。”

雲中向晚手指微微顫抖一下,他死死咬唇忍住眼淚,蹲下拿起屍體的手,細細研究。

盛弋無聲地嘆了口氣,說:“他生前是個醫生,會做手術的那種,食指上的痕跡是經常打包紮線留下的。”

他說着也蹲下來,托起雲中向晚的左手腕,說:“你的聯絡器用的是我的數據庫,你可以用它掃描一下屍體的臉。人有相似,他又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面部特征模糊,很難得到确切結果。好在我們知道了他的職業,你就可以縮小排查範圍了。”

雲中向晚不吭聲,照做。

“孫天石。”他念出了這個名字。

*

這座監牢是個長方的房間,沒有燈,牆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慘白的,比純黑的監牢看上去還要瘆人。監牢的兩面牆上各嵌了一排鐐铐和鏈鎖,一共有二十個,像澡堂的淋浴噴頭,排得整整齊齊。

最讓人觸目驚心的是,這些鐐铐上鎖的不是任何生命體,盡頭處,是一個又一個喪屍的屍體,鐵圈還套在屍體的脖子處。

唯獨拐角處的最後一個鐐铐,蜷縮着一個白色身影,是個一身白衣的omega小喪屍。

監牢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小喪屍動了動,擡頭向牢門望去。

牢門轟然打開,湛維祯帶着暴風、郝卓誠入內。

郝卓誠用鑰匙打開小喪屍脖子上的鐵圈,小喪屍抽抽鼻子,哼唧一聲,手腳并用地爬了過來,爬到湛維祯腳下,抱住他的小腿,擡頭殷殷望着湛維祯。

湛維祯向暴風介紹:“這是我的omega,名叫抱抱。”

抱抱聽見這兩個字,歪了歪頭,朝湛維祯伸手,口齒不清地說:“抱,抱抱。”

湛維祯彎腰抱起他,勾唇一笑,問暴風:“是不是很可愛?”

暴風禮貌地點點頭。

抱抱像個樹袋熊似的挂在湛維祯身上,伸出鮮紅的舌尖舔舔湛維祯的頸側,忽然一口咬上去,逮着湛維祯的一塊皮肉磨牙。

“既然是你的omega,你又為什麽要把他像狗一樣關在這裏?”暴風忍不住問他。

湛維祯開玩笑似的說:“每個alpha保護自己omega的方式都不一樣。如果他天天跟在我身邊,我怕我會忍不住把他殺掉。”

暴風:“呵呵。”

湛維祯反問他:“我回答了你一個問題,你是不是也應該禮尚往來?盛弋為什麽要你來做卧底?他既然從闫老三那裏得知了我的落腳地,何不直接帶兵打過來?”

暴風說:“一來他不想造成無謂的犧牲,二來,如果用那種方式,即便生擒了你,你也必定是寧死不肯屈服,這樣他就無法得知你這麽做的真實目的,以及你背後是否還有主使。再者,我還要先摸清闫世東的三個孩子現在究竟在哪裏,不能讓他們成為你的人質。”

“他讓你做卧底,你還真就來了,還帶着你的omega。”湛維祯說,“你是不怕死,但你就不怕我殺了斐啓?”

說到這個,暴風無奈地皺了眉。答應來做卧底的時候,他唯一擔心的其實就只有斐啓了。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一想到斐啓可能會因為他受到牽連,他就屢屢生出了放棄的沖動。

而現在,他被湛維祯識破,斐啓的命也就被湛維祯捏在了手心裏。除了對湛維祯言聽計從之外,暴風別無他法。

對暴風來說,這世上誰都可以死,只有斐啓不可以。

暴風說:“其實,我臨上船前在岸上抽了根煙,那幾分鐘裏我就決定了,如果你被我瞞過了,我就按照原計劃行事,反之,我大不了聽你的就是。畢竟,一個叛徒有時抵得過上萬精銳,你一定是需要我的,對嗎?”

湛維祯笑了笑,說:“暴風将軍當真是個聰明人。不錯,聰明人就該這樣能屈能伸,左右逢源。需知過剛易折,太一根筋的人往往活不長。”

抱抱這會兒還挂在湛維祯身上磨牙,湛維祯被他咬破了皮,鮮血流出,他也面不改色,并未阻止抱抱的行為。暴風不禁問他:“你是怎麽變成喪屍的?”

湛維祯說:“還能怎麽,一不留神被咬了一口,闫世東不是也被咬過。”

“所以你這麽恨喪屍,非得把他們趕盡殺絕不可。不光如此,你還要把omega喪屍變成你的玩物。”

湛維祯“啧”了一聲,說:“話不要說得這麽難聽,我們這叫同類間的報團取暖。”他頓了頓,又問:“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暴風說:“盛弋身邊有個omega喪屍,你或許還記得他。那天盛弋帶兵圍剿你們時,打斷了你的好事。”

“啊,他啊,不錯,很好看。真可惜沒有進嘴。”湛維祯眼珠一轉,“怎麽,他現在已經歸盛弋了?”

暴風說:“還沒有,不過快了。盛弋待他很不一樣。”

湛維祯挑眉,說:“有多不一樣?”

“如果他死了,盛弋大概會傷心欲絕。”

湛維祯沉默須臾,輕輕放下抱抱,給他整理衣領,耐心等待暴風的下文。

果然,暴風說:“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一把,就算是我的投名狀了。”

湛維祯把抱抱拉進懷裏,手伸進他的衣服下擺,語氣十分溫和,卻說着誅心的話語:“這麽好看的omega,殺了多可惜。我要是能搶在盛弋之前标記他,那可真算得上是牡丹花下死了。你有什麽主意?”

抱抱零星能聽懂一些詞,他聽見“标記”二字,馬上指着自己的後脖子,對湛維祯說:“标記。”

湛維祯笑着捏捏他的後頸。

暴風說:“雲中向晚其實一直不知道盛弋的身份,他還以為盛弋只是一個普通的将軍。如果讓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元帥’就在這裏,他一定會忍不住來見元帥的。”

“要怎樣讓他知道?”

“我想,盛弋一定會把我是假投敵的事情告訴雲中向晚,免得他為此愧疚。那麽,雲中向晚對我的話應該會深信不疑。”

湛維祯點點頭,說:“你要是能辦成這件事,我就告訴你闫世東的三個孩子現在哪裏,我還可以讓你和他們見一面。”

暴風馬上問:“他們真的都還活着?”

“當然,怎麽說也是我的功臣,我哪能忍心殺他們呢。”湛維祯說着就把抱抱按在了地上,邊解衣扣邊說,“我有些急事要辦,将軍還請自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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