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輪船在海上漫無目的地漂泊,漂到一處浮冰附近時,湛維祯站在甲板上張弓搭箭,眯起一只眼睛,瞄準。

可能是因為不常見到人類,不知道人類的威脅,這裏的動物都不怕人,浮冰上有幾只正閉目養神的海豹,瞧見幾個智人亞種靠近,還很好奇地勾着脖子,撐着肥碩的身軀往這邊看。

湛維祯的箭頭從一只巨大的信天翁身上緩緩下移。

“可愛……”

抱抱的話音剛落,“嗖”的一聲,利箭破空而過,一只海豹仿佛被打了一拳,頭猛地往後一仰,身體抽搐幾下不動了,腦門正中央插着一支筆直的羽箭。其他幾只海豹迅速跳進海裏,四散而逃。

湛維祯滿意地吹了個口哨,對抱抱說:“去,弄過來。”

抱抱原本還有些為海豹感到難過,但湛維祯一聲令下,他馬上一個猛子紮進冰冷刺骨的海水裏,游到那塊浮冰上。

緊接着更刺激的一幕來了,抱抱跪在海豹屍體邊,俯身下去,一口咬在海豹圓滾滾的肚子上,毫不費力地把海豹撕咬開,掏出血淋淋的內髒,血水順着冰面流進了大海。

斐啓在船上看得目瞪口呆。

抱抱用袖子擦擦嘴,而後奮力拖着海豹的屍體入水。幾秒鐘後,他冒出腦袋,冰冷得能和千裏冰封的海面融為一體,嘴角還流着血,面無表情地盯着船上的人。

他們将海豹屍體拿繩索綁好,拖到船上。抱抱單薄的身體上又是水又是血,看起來又憔悴又可憐。湛維祯伸手把抱抱拉上船,毫不吝惜誇獎,誇得抱抱紅光滿面。

湛維祯的手下正要把海豹屍體拖去做來吃,抱抱看見了,突然掙開湛維祯,說:“等一下,等一下!”

他說着從湛維祯腰間抽出一把匕首,蹲下去繞着海豹脖頸劃了一圈,又從肚皮剖開,三下五除二剝下一塊完整的海豹皮,警惕地抱在懷裏,不許別人搶:“這個,這個我有用。”

海豹腦門上還插着那支箭,抱抱順手把它拔出來,放在眼前看了半天,把箭擦擦幹淨,收進懷裏。而後,他拖着海豹皮走了,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冰面上一片寂靜,只聽得頭頂上掠過的海鳥偶爾的一聲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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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卓誠把袖子一卷,招呼大家:“來來來,起火開鍋,吃肉喽!”

忽聽天上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他們擡頭看去。

飛機落到甲板上,暴風抱着雲中向晚下來,放在湛維祯面前。

湛維祯垂眸看了一眼,又看看暴風,說:“你還真把他弄來了。”

斐啓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雲中向晚,也是滿臉的震驚。湛維祯把他扣押在這裏做人質,讓暴風去劫雲中向晚,斐啓還以為暴風會趁機回基地求助,帶人來救自己。可沒想到,他竟真的......叛變了。

斐啓此時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按理說,自己能夠活下來是最重要的,可要眼睜睜看着雲中向晚經歷接下來的厄運,他還是有些不忍心。

“你為什麽不回基地去,向盛弋如實禀報這件事呢?他一定會帶人來營救你的omega。”湛維祯也問出了這個問題。

暴風看了一眼斐啓,說:“那樣會有風險,我冒不起這樣的風險。現在,你也該兌現諾言,讓我見見闫世東的三個孩子了。”

“當然,當然。”湛維祯笑眯眯地說。

他讓人先把雲中向晚放到船艙裏去,自己則沿着血痕去找抱抱。抱抱在湛維祯居住的船艙裏,把海豹皮鋪在地上,正盤腿坐在旁邊咔嚓咔嚓地剪着。

那個形狀,看上去像個馬甲。

“你幹嘛呢?”湛維祯湊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抱抱剪下最後一刀,把海豹皮對着湛維祯比了比,掏出針線盒,說:“暖和,衣服,手套。”

湛維祯知道,他想說的是“海豹皮暖和,給你做衣服和手套”。看着他熟練地穿針引線,縫合馬甲邊緣,湛維祯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沉默了。

“抱抱。”湛維祯叫他一聲。

“嗯?”抱抱轉頭看他,眼神非常純潔,挑不出一丁點雜質。

湛維祯眼前一會兒閃過雲中向晚的臉,一會兒又閃過和抱抱的一次次纏綿。雲中向晚是他惦記了好一陣沒進嘴的獵物,而抱抱則是這世上唯一一個不對他設防的omega,此時此刻孰輕孰重,湛維祯還真有些拿捏不準。

入夜,整個輪船寂靜無聲,所有人陷入沉睡,連船上的兩只雪橇犬都在甲板上窩一起打盹。它們吃了剩下的海豹骨頭和肉,夢中都在美滋滋地舔嘴巴。

抱抱忙活了一天,終于給湛維祯做好了一件海豹皮馬甲和一雙海豹皮手套,又拿剩下的最後一點海豹皮給自己做了個迷你小海豹形狀的挂件,挂在他的衣服紐扣上。他非常滿意,低頭扒拉兩下。

這時,有人輕輕拍拍他的肩膀,抱抱回頭。

是那個特別好看的omega,身上栀子花的甜美香氣讓抱抱都有些想在他的後頸處咬上一口。

“你好。”抱抱很禮貌地和他打招呼。

斐啓挨着他蹲下,糾結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他吭哧了半天,終于下定決心,一咬牙說:“你的alpha要有別的omega了,你願意嗎?”

抱抱沒聽太懂,斐啓四下看看無人,又說:“他,他要标記別人,你......”

斐啓話還沒說完,抱抱驟然爆發出一聲尖叫。這可把斐啓給吓慘了,他拔腿就跑,屁滾尿流。

斐啓都跑沒影了,抱抱還在叫,他此刻憤怒得快要發狂了,一把扯下小海豹挂件扔得遠遠的,兩只腳把甲板都快跺穿了。

湛維祯被他驚動,趕過來制住抱抱,皺眉問他:“你這是在幹什麽?”

抱抱狠狠一口咬在湛維祯的小臂上,對着他又踢又踹,湛維祯松了手,抱抱跳起來激動地質問他:“标記!标記!別人!!!”

湛維祯看着他鬧,雖然皺着眉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但眼神卻還算溫柔。他問:“你說我要标記別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抱抱徹底瘋狂了。

湛維祯二話不說,把他扛在肩上,來到雲中向晚沉睡的船艙。

湛維祯放下抱抱,說:“我還沒有标記他,你在這發什麽瘋?”

抱抱一看見另一個陌生的omega出現在他們的船上,他馬上指着雲中向晚,說:“扔,扔掉!扔到海裏!”

湛維祯沉默片刻,一點頭:“行。”

他還真就把雲中向晚抱起來,來到甲板上,幹脆利落地把他丢進了大海。

“嘩啦”一聲,海面重歸平靜。

“這樣可以了嗎?”湛維祯問他。

抱抱安靜了一會兒,又回到了之前溫順的模樣,他拉起湛維祯的手,小心翼翼地舔舐着湛維祯被他咬出來的傷口。

這兩人溫存着,卻是全然不把雲中向晚這條生命的死活放在心上了。斐啓扭頭撲進暴風懷裏,說:“完了完了,雲中向晚要死了!這可怎麽辦呀!我剛才是想救他來着,我以為抱抱會逼着湛維祯把他放走,可是......”

“人各有命。”暴風說,“你不要想太多,也不要自責,顧好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斐啓悲傷地嘆了口氣。

暴風哄着他說:“我給你帶了好幾件好看的衣服,我覺得你穿白色的那件最好看。把它換上吧,換件衣服換個心情。”

斐啓知道暴風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于是也就點點頭,換了衣服。

“好看。”暴風說。

斐啓苦笑:“都裹成熊啦,哪裏好看。”

“你怎麽都好看。”暴風拉着他的手,“走,咱們到甲板上散散心。”

*

這裏是另一個世界。

耳朵聽不到任何聲音,緩緩地下沉,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只能看見水面上投射下來的一點微光,緊接着一串泡泡搖搖晃晃地升了上去。

時間在這裏放慢了腳步,自己好像也不存在了,如同空氣一般輕盈漂浮。

這一切看似都很美好。當然,是在發現自己正在沉入深海之前。

雲中向晚開始掙紮,奮力向上,卻離那點微光越來越遠。他眼前逐漸模糊,一陣陣發黑,腥鹹的海水不停地灌進他的鼻腔,胸口和耳膜痛得像要炸裂。

救命……他在心中呼喊。

絕望的前一刻,一只手向他伸來。

清醒過來時,雲中向晚劇烈地咳嗽,鼻子裏噴出大股海水。咳完後,他脫力地放松了身體,感覺自己正倚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有人溫柔地擦幹他臉上的水,又把熱騰騰的牛奶喂進他嘴裏。

雲中向晚頭太暈了,實在睜不開眼睛,他伸出手試探地抓住那個人的衣服,貪戀般地向他索取安慰。

盛弋釋放了大量的安撫信息素。雖然他還沒有标記雲中向晚,但他等級高,和雲中向晚的契合度也高,所以他的安撫信息素對雲中向晚的作用也不小。雲中向晚輕輕動了動,本能地把臉埋進盛弋胸前。

“起來啦,小呆瓜。”盛弋用手指輕輕刮着雲中向晚的臉。

“你才是......小呆瓜。”雲中向晚聽出了盛弋的聲音,他更安心了,索性窩在盛弋懷裏撒起了嬌。

盛弋頭發上的一滴水落下來,滴在雲中向晚的臉上,他撓了撓臉,又找盛弋要牛奶喝。

“你才嗆了水,不能喝太多。”盛弋把雲中向晚扶起來給他拍後背,“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雲中向晚這才想起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委屈得都快碎了:“你知道嗎,暴風将軍叛變了!是他把我抓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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