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行動還得推遲。

暴風雖然用雲中向晚取得了湛維祯的部分信任,但最關鍵的機密湛維祯還是守口如瓶。因而暴風不得不讓斐啓換上藍色的衣服,向盛弋傳達信號。

在他們的計策裏,暴風假叛變後又真叛變時,才是卧底真正開始的時候。

湛維祯是個多疑的聰明人,且十分了解盛弋和暴風這兩個人,他絕不會相信盛弋會僅憑闫老三的一句誣陷就這樣草率地對待暴風,也不會相信暴風會這麽輕易就投敵。

但是,如果暴風是在被他識破之後再不得不叛變,順理成章,那湛維祯就一定會信,因為他料不到陰謀背後還有陰謀。

何況還有斐啓作為人質,誰都知道暴風視他重于性命。

可湛維祯的嘴實在太嚴了。

到目前為止,暴風已經完成了他的三件任務中的兩件,那就是取得湛維祯的信任和見到闫世東的三個孩子,但這最後一件恐怕一時半會兒也難有眉目了。暴風愁得夜裏睡不着,只能盯着天花板發呆。

他不由得開始擔心自己回到基地後該如何面對盛弋。雖然之前盛弋說過,為了取得湛維祯的信任,暴風必然要做些“壞事”才能自證,至于究竟要做些什麽,那就只有讓暴風到時候自己發揮了。必要時,哪怕代價大一些也沒關系。

但暴風把手伸向了雲中向晚,他也有些拿不準這在不在盛弋所謂“沒關系”的範疇裏。

想着想着,暴風輕輕嘆了口氣。斐啓在迷迷糊糊中感覺到他沒睡着,于是翻身過來抱住暴風,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背。

暴風心一軟,随即立刻确定了,即便盛弋不怪他,他們恐怕也回不到以前那種親如手足的狀态了。因為将心比心,如果有人這樣對待斐啓,他也不可能心無芥蒂。

想到這兒,暴風低聲問斐啓:“寶貝,等穩定下來以後,你想做什麽?”

“唔......我還想做模特。”

暴風笑了笑,親親他的耳朵尖:“那我去學攝影,專門給你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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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啓悶頭鑽進他頸窩,說:“才不要。你拍我,我會臉紅。你給我當經紀人吧。”

“好,就這麽說定了。”

*

為了感謝盛弋的救命之恩,回到基地後,雲中向晚精心給他做了頓飯,包括純手打的魚丸和頭尾翹起的鯉魚,花了他大把的時間。他端着盤子高高興興地來找盛弋,但盛弋不在指揮室,于是雲中向晚就把飯菜放進他房間,自己鑽到床底下躲起來。

他等得都快睡着了,才聽見盛弋開門進來,身後還跟着夔桓行。夔桓行不知去了哪裏,到現在才回來。

雲中向晚一下打起精神,馬上又覺得沮喪。菜恐怕都涼了吧,早知道他該先确定一下盛弋在哪裏再做飯的。

“喲,這飯菜還挺精致。”夔桓行說。

盛弋一看就說:“雲中向晚做的。這小家夥......”

語氣還挺寵溺。雲中向晚默默勾起嘴角,謀劃着待會兒什麽時候突然跳出來吓他們一跳比較合适。

“說正事吧。”盛弋對夔桓行說,“不能再推遲了,時間拖得越長,湛維祯就越有可能發現我們對他的水下監視。如果那樣,暴風他們就危險了。剛才偵察兵來報,說湛維祯已經把他部署在附近的幾艘輪船向中央收緊,我總覺得這不是好事。”

雲中向晚聽着聽着,表情慢慢變得凝重錯愕。

盛弋的話裏好像隐約透露出了什麽不得了的信息,至于究竟是什麽,雲中向晚想不出來。也或許,他不願意去想。

“可是暴風讓斐啓穿了藍色的衣服,這代表他完成最重要的任務的第一次嘗試失敗了。如果我們現在動手,那不就功虧一篑了?”

盛弋搖搖頭,說:“沒必要了,湛維祯不會把一切都告訴暴風的。我想,他大概率不會告訴任何人。我交給暴風這個任務,只是想讓他嘗試一下,既然嘗試不成,那就不必再試,問得多了,湛維祯一定會起疑心。”

夔桓行站了起來:“那麽我們今天就動手嗎?”

“我把那個水下機甲交給你。入夜之後,你潛進水中,接近湛維祯的船。你唯一的任務就是在暴風把闫世東的三個孩子扔下海之後把他們救上來。至于暴風,他自己會帶着斐啓逃生。只要他們安全了,我就會直接炸毀湛維祯的所有輪船。這一次,我一定要親眼看到他的屍體。”

“是!”

夔桓行話音剛落,臉色忽然一變。他的目光落在盛弋身後。

盛弋也回頭,只見床單晃動幾下,緊接着從床下鑽出一個神色茫然的雲中向晚。

夔桓行扭頭就走。

兩人對視,一陣令人難堪的靜默後,盛弋微微沉色,問他:“你在我床底下幹什麽?”

雲中向晚不答,只是這樣認認真真地看着盛弋。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裏悄然産生,令他那顆早就不再跳動的心髒此時像被一只手狠狠抓了一把,傳來悶悶的疼痛。良久,雲中向晚試探着開口:“暴風将軍,是假叛變?”

盛弋“嗯”了一聲。

雲中向晚的表情如在夢中:“那,他把我劫走,是為了......”

“為了取得湛維祯的信任。”

“好。”雲中向晚輕輕點頭,顫抖着問出了他最想問卻又不敢問的問題,“那你,早就知道?或者說,是你授意的?”

盛弋半天沒說話。

雲中向晚的眼前逐漸模糊,他從一片朦胧裏望向盛弋,忽然覺得面前的人好陌生。他被救上岸時倚靠的那個溫暖的懷抱此刻就在眼前,然而雲中向晚卻怎麽也挪不動步子去接近。如果不是身後有床擋着,他真想一退再退。

雲中向晚忽然又想起了什麽,他擡起左手:“這個,這個聯絡器......你說多虧了它,你才知道我出了事,趕來救我。難道,你一開始送我這個,就是為今天做準備?”

他的一滴眼淚啪嗒滴在聯絡器的鯨魚尾巴上,盛弋眼尖,又看見那滴淚水順着鯨魚尾巴滴落在地。

因着這滴淚,盛弋軟了心腸,緩和了神色:“不是我授意的,我也是事發後才知道的。至于聯絡器,也不是你以為的這個用途。”

雲中向晚再開口時聲音都有些沙啞:“好,我相信你。那你準備怎麽懲罰暴風将軍?”

盛弋平靜地說:“我不會懲罰他。”

“可他......”

“他能猜到你手上的聯絡器是我送的,也就明白我能随時得知你是否安全。所以他并沒有将你的聯絡器取下,對不對?這樣做,就是為了讓我能及時救你。”盛弋慢條斯理地說,“何況,我的确跟他說過為了取得湛維祯的信任,他肯定要做些不願意做的事,是我給了他權力先斬後奏。他冒着生命危險去卧底,難道回來之後,我還要懲罰他嗎?”

雲中向晚凄然苦笑。此時此刻,他痛苦的模樣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別。

“說來說去,我就是不值得你感情用事罷了。”

盛弋沒有反駁。他高大的身形挺拔結實,眉眼鋒利強勢,時刻保持着冷靜理智、波瀾不驚。他像個旁觀者、npc,玩家們再怎麽凄慘也與他無關。

雲中向晚也不知道該不該怪他了,他甚至有些佩服盛弋,如果這是個仙俠世界,盛弋大概已經修煉到了無情道的最高境界。

他此時的模樣實在太可憐,盛弋向他走近幾步,看樣子是想安慰安慰他。但雲中向晚毅然決然地繞過了他,走向大門。走到一半,他回頭說:“菜涼了,你讓人幫你熱熱再吃。”

這句話一下子擊中了盛弋堅不可摧的防線,他急促地嘆息一聲,快步上前拉住雲中向晚的手腕:“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雲中向晚麻木地說:“算了,不麻煩你費心了。等見了元帥,我就回喪屍聚集區去。”

他說着掰開盛弋的手,沒有再給他一個眼神。

眼看雲中向晚就要走了,就要這麽消失在盛弋眼前,盛弋來不及多想,把雲中向晚往回一拽,動作甚至有些粗暴。雲中向晚被他緊緊抱住,動彈不得。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這件事對你的傷害很大,可我真的不能懲罰暴風。除了這個,你想要什麽補償我都答應你,行嗎?”

“那你讓元帥今天就回來。”雲中向晚說。

“......”盛弋幾次張嘴,愣是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現在絕不是承認身份的好時機,平時沒事的時候雲中向晚知道了真相恐怕都會大發雷霆,此時此刻還不得把盛弋直接咬死麽。

他的為難讓雲中向晚非常煩躁,他用力推開盛弋,嘀嘀咕咕說了一句:“沒用的東西。”

盛弋:“......說得對。”

“我現在不太喜歡你。”雲中向晚總是這麽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情緒,“我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原諒你,你抱我也沒用。你太讓我傷心了,我根本不想理你。”

盛弋擡手想幫他擦眼淚,雲中向晚扭頭,順便“啪”的一巴掌打在盛弋的手背上,想想覺得不解氣,又狠狠踹他一腳,這才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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