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預想中的狂風驟雨沒有到來,雲中向晚倒是給他來了個西子捧心、病骨支離,盛弋一時間倒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我讓醫生來給你看看?”

雲中向晚不說話。他緊閉雙眼,手中攥着盛弋的軍官證,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一副受了巨大打擊心神俱碎的模樣。他的額頭這會兒都紫了,甚至還沁出了一點點血絲。盛弋幹脆把他抱起來,放在旁邊的沙發椅上,讓人去拿藥過來,自己坐在他旁邊,耐心等着雲中向晚緩過神。

“将軍。”雲中向晚氣若游絲,“你給我來點信息素吧,你的信息素好聞,我還想吐,聞着能好點。”

“好。”

盛弋給他釋放了濃濃的仿佛不要錢的信息素,雲中向晚嘴角揚起幸福的微笑。

“我真是服了你了。”盛弋說,“喪屍最要害的地方就是腦子,你倒是一點也不給自己留餘地啊。”

雲中向晚嘟囔說:“當時沒有來得及多想嘛,光想着讓他安靜下來了。要是連他都搞不定,我還怎麽當領主。”

“不錯,很有志氣。”盛弋說。

他先用涼毛巾給雲中向晚敷着額頭,雲中向晚乖乖地任他擺弄,跟洋娃娃似的,盛弋心頭不禁産生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成就感,像是精心照料的一盆花從小苗到結出了花骨朵,只待最後的盛開了。

藥膏拿來,盛弋用棉簽給他擦,雲中向晚緩緩睜開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定定地看着盛弋。

“疼。”雲中向晚忽然說。

他怎麽可能會疼呢。盛弋垂眸,本想說些什麽,可是在對上雲中向晚那雙水光潋滟的眼睛時,那些話就被結結實實堵在了喉嚨裏。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雲中向晚看着盛弋眼中自己的倒影,看得入迷,他朝盛弋伸手,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微微用力,慢慢把盛弋拉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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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向晚也不明白自己這究竟是想幹什麽了,也許,是為了看清自己的倒影吧。他在心裏這樣模模糊糊地揣測。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雲中向晚的目光下移,心說這鼻梁簡直是在勾引人在上面滑滑梯。再下移,落在盛弋的嘴唇上,雲中向晚的思緒像是真的坐上了滑梯,呲溜一下就不知滑到哪裏去了。

他的大腦再次罷工,好在有本能的驅使,雲中向晚加大了力度,把盛弋猛地一拽,兩人幾乎貼在了一起。

盛弋立刻撐住沙發椅,把距離控制在安全的範圍內。

雲中向晚不幹了,他兩只手一起上,鉚足了勁非得把盛弋扯下來不可。

盛弋一手抓住他兩個手腕,雲中向晚掙紮幾下無果,他氣急敗壞,本能地張嘴想咬人,盛弋只得又捏住他的腮幫子。

“你要幹什麽?”盛弋蹙眉問他。

雲中向晚這回和他鬧上了,他像條剛被撈上岸的活魚似的,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使勁,大到胳膊腿,小到頭發絲,無處不在奮力掙紮。

但是盛弋的力氣哪是他能比的,雲中向晚跟被焊死了一樣動彈不得,掙紮得委屈了,雲中向晚哭了起來。

他皮膚過于脆弱,這會兒手腕和腮幫子都青了,雖然盛弋沒用多大勁,雲中向晚也不疼,但盛弋還是趕緊松了手。面對嗷嗷大哭的雲中向晚,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欺負人!欺負喪屍!”雲中向晚哭着說。

作為alpha,把一個omega欺負哭了這種事情,盛弋一向是很不齒的。現在輪到了他自己,盛弋一個頭兩個大:“我怎麽就欺負你了,明明是你張嘴想咬我。”

雲中向晚舉起烏青的手腕,血淚控訴:“我咬到你了嗎?我咬到你了嗎!再說了,我能把你咬成什麽樣?你可是把我的手腕都捏青了!!我的腦門青了,手腕也青了,你,你幹脆把我的腿也打斷好了!”

盛弋看着他的兩顆小虎牙,對于“我能把你咬成什麽樣”這句話實在不敢茍同。

但雲中向晚今天還就是不跟他講道理了,盛弋無可奈何,只得問他:“你到底想怎麽樣,說吧。”

雲中向晚又盯着盛弋的嘴唇看。

“看什麽?”盛弋好笑,“割下來給你算了。”

他話音剛落,雲中向晚忽然說:“你親親我。”

盛弋一怔:“什麽?”

雲中向晚眼神迷離,但語氣堅定:“你親親我就行了,不用割下來。将軍。”

......

盛弋非常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雖然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用理性分析,這應該就是傳說中“心動”的反應。

好的,分析得很好,很透徹。

......所以一個人心動以後應該怎麽做呢?

在這個領域上,盛弋的知識儲備不能說匮乏,只能說完全沒有。他的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離雲中向晚這個勾人而不自知的小喪屍遠一點,他的大腦也接收到了這個訊息,大腦說“好的”。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理智覺得很尴尬,它試圖再次給大腦下達指令,不料感情閃現出來,一腳把它踹飛,而後告訴大腦親下去。

這一切的掙紮都發生在短短的五秒鐘裏,盛弋眼中波瀾閃動,心裏是驚濤駭浪。他克制着克制着,還是慢慢俯身向下,撩開雲中向晚前額上的碎發,在他額頭上沒有被撞青的地方輕輕落下一吻。

沒有直接親嘴,這已經是一向冷靜自持的盛弋此刻能做到的極限了。

雲中向晚老實了一些,嘴唇上有了些血色,臉頰也微微泛紅。他看向盛弋的眼神純淨不設防,清澈到挑不出一絲雜質。對着這樣的眼神,這樣的人,盛弋就算不丢盔棄甲,也很難再裝作若無其事。

他的手下意識地在雲中向晚臉上輕柔撫摸,心頭一陣酸,一陣澀,偶爾又有一點甜。這種陌生的悸動讓盛弋難以招架,事情無法盡在掌控的感覺又讓他心慌不安。

可是雲中向晚沒有那麽多顧慮,他安靜了還沒有十秒,雙手忽然勾住盛弋的脖子,借力支起上身,“啾”的一口啄在盛弋臉上。

真是......要了命了。

盛弋輕輕吸了口氣,想拉開雲中向晚的手,但雲中向晚跟個八爪魚似的挂在盛弋身上,盛弋也不好太粗暴了。

“松手。”盛弋說,“我給你把藥擦了。”

雲中向晚就不,他吃準了盛弋對他沒有脾氣。

盛弋笑了笑,說:“親也親了,你還要幹什麽?”

雲中向晚松了手,躺回去,但還是抓着盛弋的衣服。

“将軍......元帥。”雲中向晚喚他。

“嗯。”

雲中向晚笑了起來:“元帥。”

“嗯。”

“将軍?”

“嗯。”

“元帥!”

“嗯。”

......

兩人一個叫一個答,來來回回好幾次也沒人嫌煩。

盛弋一邊“嗯”,一邊給雲中向晚擦藥。雲中向晚很興奮地說:“元帥,你真的是元帥呀。”

“是。”

雲中向晚說:“你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盛弋的手頓了頓:“哪裏不一樣?”

“我以為你是像神祇那樣,高高在上、神聖不可冒犯的那種!”

盛弋不解:“我現在很卑微嗎?”

雲中向晚眼珠一轉:“反正,反正你在給我擦藥。”

......行吧。盛弋也不能說不擦了。

雲中向晚又說:“原來你一直都知道我很仰慕你,你明明可以利用這個睡了我,然後始亂終棄,讓我一個人帶着我們的孩子凄涼地生活......但是你沒有!你甚至都沒有告訴我你的身份,還讓我不必以身相許來報恩,元帥,你真是個非常正派的人!我現在更喜歡你了!”

這樣真誠直白的表白讓盛弋徹底呆住了,盡管他是個面對生死都不含糊的人。

之前一直想着雲中向晚得知真相後該有多憤怒,該如何發火撒氣,盛弋把各種應對措施都想好了,可他唯獨沒有想到,雲中向晚根本就不生氣。

不僅不生氣,他居然還能想出盛弋欺騙他的好處來,這倒是顯得盛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盛弋不由得感嘆,如此水晶球般的剔透人物,真是造物主的神技。

啞然片刻後,盛弋失笑:“你......”

雲中向晚的笑容明朗,小太陽似的發着融融的光,他說:“我更喜歡你了,所以我讓你親我,我也親了你。元帥,我們談戀愛好不好?”

盛弋愕然:“什麽?”

雲中向晚理所當然地說:“我沒有alpha,你也沒有omega,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我們當然要談戀愛啦!順利的話,一年以後我們就可以結婚,再過一年生小寶寶。你想要幾個?我覺得一個就夠,如果你想多要,我們也可以商量,但不可以超過三個哦!”

說來慚愧,盛弋在一個omega小喪屍面前竟有些擡不起頭了。

雲中向晚這樣歡喜地期待着他們将來的生活,而盛弋在今天之前想的還是什麽時候把他送走。

可若是要答應他,盛弋也實在為難。他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讓雲中向晚實現他想象中的幸福,也不想随随便便給他希望。

他狼狽地躲避着雲中向晚灼熱的目光,深覺自己已經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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