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啓程·上
第16章 啓程·上
“哎呀,真是打擾了……”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窘迫地嘟囔,打破了屋內微妙的氣氛。
齊晟立即收回手,晃悠到別處輕咳一聲:“闫夫人,不知何事勞您前來?”
“公子言重了。”闫夫人連連搖頭,這才從好奇中回神,将手中的信封遞了過去,“方才我從外頭回來,恰好碰見兩位氣度不凡的郎君,我好奇之下便詢問了兩句,這才知曉那二人是來尋齊公子的,我本想邀請他們進屋與公子一敘,但那二位說尚有急事,便先走一步了。”
“于是留下了這封信,托妾身交由公子。”
齊晟聞言眉心細微抽動兩下,心中隐約泛起不詳之感,旋即朝闫夫人道。
“有勞闫夫人了。”
“公子哪裏的話。”闫夫人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個轉,識趣地掩唇一笑,行禮告退,“既然東西已經送到,那妾身就不打擾了。”
“闫夫人方才回府想必也乏了,在下便不多留了。”
等到闫夫人離開。
齊晟面上淡定,內心卻忐忑地捏緊信箋。
那兩位公子恐怕就是他劍宗弟子,應當是擔憂暴露他的身份,這才編了個借口。
小魚這次并未用“羽信使”傳信,而是直接派了人過來……恐怕是出了什麽事。
好在玄九想來對旁物漠不關心。
齊晟見他一言不發地繼續畫符,便清了清嗓子,擡手展開信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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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看,他的神情逐漸嚴肅。
“姜家……”他不自覺喃喃出聲。
正在畫符的池州渡一頓,緩緩擡眼。
齊晟此刻心中有事,沒察覺到他的異常,兀自擰眉愣神。
姜家的事過去數日,竟然三宗聯手都查不出真兇,加上魚靈越信中提及,近來各大門派之間隐隐有動亂的跡象,在影宗的攪和之下愈發放肆。
看來他不得不回劍宗一趟,只是……
齊晟從思緒中脫離,有些為難地望向池州渡,誰料猝不及防對上一雙冷淡的眼眸。
“……玄九?”
他心中一驚,遲疑着開口。
池州渡沒有理會,而是望向他手中的信。
齊晟下意識攥緊了信紙,心中暗自權衡,兩人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如今他必須回一趟魯山,若繼續隐瞞身份,那便只能與玄九告別。
這些天他歷盡千辛萬苦才讓玄九勉強适應自己的存在,若是就這麽離開了,玄九忘了他是小,就怕他到時候連人影都找不着。
可若是主動攤牌,也不知她會不會因此動怒。
齊晟斟酌片刻,默默走到池州渡跟前。
“玄九,我……”
池州渡盯着他。
齊晟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想了想又微微蹲下身,語氣輕柔道:“其實我……”
“齊晟。”池州渡冷不丁道,“劍宗宗主。”
齊晟以一種紮馬步的姿态愣在原地:“什麽?”
他與玄九沉默地對視片刻,猛地起身。
“你怎麽知道?”
他此前一心鑽研劍術,非江湖紛争并不出面,也是近來才略微放下心中的執念雲游四海,将宗門交由心腹弟子打理,知曉他模樣的人應當極少才是。
池州渡望向他腰間的劍:“赤陵劍,黑金赤紋,模樣并不出挑,但是柄傳世寶劍。”
這劍百年前便存于劍宗寶庫,再未現世,直到師父将此劍贈予他。
齊晟摩挲了一下腰間的佩劍,喃喃道:“你竟然認識這柄劍。”
這劍的外觀與諸多寶劍相似,所以他一直以來也只是潦草地遮掩。
池州渡颔首:“我與關鶴相識。”
“……姑娘偶爾倒真是幽默。”
這柄劍是百年前關鶴劍師所鑄,而這位大名鼎鼎地鑄劍者,早就葬入黃土,化為一堆白骨了。
不過見池州渡并沒有動怒的意思,齊晟終于松了口氣,他緩了緩,正色道:“隐瞞身份是在下不對,還望姑娘諒解。”
“……嗯。”
池州渡聽聞那句“隐瞞身份是在下不對”,垂眼望着玄九白皙纖細的指節,撫摸冥七尾巴的動作慢了下來。
“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齊晟懷揣着私心開口,“想必姑娘也已經聽聞前幾日臨城姜家滅門慘案,這幕後真兇的手段着實詭異,數日下來竟毫無進展,我如今不得不回一趟魯山,不知姑娘可有興趣與在下一道。”
姜家、滅門。
池州渡眼中閃過寒意,鋒利如刀。
突然,耳畔又傳來一聲。
“與姑娘相伴多日,着實不舍,也不知放你這一走,還有無相見之日了。”
齊晟嗓音逐漸夾雜了些落寞,若是頭頂長了耳朵,想必此刻也耷拉下來。
灰蒙陰翳的日光透過樹梢,視野明朗了些。
池州渡默不作聲端詳了一番齊晟臉上失落的神情,又垂眸望向抱緊他指尖不放的冥七,頓時了然。
“好。”他點點頭。
藥寶與不朽春桃在手,加上冥七,足矣平衡體內煞氣循環。
池州渡兀自回憶魯山附近寬敞的山洞在何處,對齊晟欣喜若狂的碎碎念置若罔聞。
眼見對方又變成木頭人,齊晟無奈地嘆息,只好湊到他跟前囑咐。
“我先去與盲翁道別,姑娘收拾收拾,今日我們便啓程。”
池州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