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灰二

第28章 灰二

說完最後一句,木兔沒有再管一臉深思的谷川,他先是伸展了一下身體,然後再拎起邊上放着的水杯咕嚕嚕的灌了一大半,仰天大喊道,“啊!肚子餓了!”

赤葦把地上的球撿到球框裏,邊撿邊提醒道:“現在喝太多水等下會吃不下飯的哦。”

木兔嘿嘿一笑,自豪的用雙手劃出一個大大的圓,“我可是能吃那——麽多的!”

“欸,今天就不打了嗎。”日向奇怪的問。

黑尾青筋直跳,克制着自己暴打日向的欲望,“我們都是老年人了,沒有你們那麽有活力,剛剛你們那邊可是有谷川欸,我們被折騰得可慘了。”

木兔也贊同的晃着腦袋,“就是就是,太欺負人了!”

月島:“主要是因為谷川學長和木兔學長兩個人對轟太恐怖了,兩邊扯來扯去一直拉不開分差才拖了那麽久。”

木兔沖上去試圖捂住月島的嘴,可惜被他一個閃身給躲開了,“阿月——”

邊上的谷川重新收拾着自己的東西,他把那一堆亂糟糟的心思都先塞到了最裏面,表面上已經恢複了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不是什麽奇怪的關卡BOSS,大家水平也很高,沒有必要自謙。”

對于這個時候谷川會接話赤葦驚詫的擡頭,他剛剛明明情緒都低落成那個樣子了,怎麽這麽快就...?

“!真的嗎!”旁邊的木兔聽到谷川的誇贊整個人都亮了起來,他頗為扭捏的搖着走向谷川,“其實我也是這麽覺得的,居然被你發現啦~”

黑尾打了個寒戰,向赤葦問道,“你們家主将最近喜歡走這種風格了嗎?”

赤葦扶額,“谷川,這樣說只會讓木兔學長飄忽到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

木兔回頭:“才不會!”

谷川沒有繼續摻合進他們的打鬧裏,事實上對于今天到第三體育館這件事情他已經在無限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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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拼命想隐藏的東西被別人點出來,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一個被扒了殼的蝸牛。

別的暫且先不說,先離開這裏,逃的遠遠的。

幾乎是下意識的,谷川熟練的出臺了一套新的躲避方案,沒事的,剛剛也沒有太多的人聽到他們的談話,只要假裝沒有發生過就好了,只要不再和他們見面就好了,還是能回到蝸牛殼裏面的。

谷川往邊上微微一側步,試圖不着痕跡的走出包圍圈,一步、兩步,有希望!他一邊用餘光掃着其他人的動态一邊小步向門口挪去。

這是本來還在和赤葦争論的木兔一個回頭,“谷川餓了嗎?那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糟糕,馬上就要走出去的谷川渾身一僵。

日向迅速的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一馬當先的沖到門口,像個過于期待春游而迫不及待穿好鞋子站着幹等的小學生,“我記得今天晚上有豚骨拉面,谷川你不是最愛吃了嘛!再不早點萬一沒了就不好啦!”

怎麽連日向也———

黑尾也慢悠悠的走到門口,朝呆愣在原地的谷川招了招手,“還愣着幹什麽,雖然你一直臭着張臉今天還被你打爆了,但好歹今天也是我們強邀你留下來的,請個晚飯還是應該的吧~”

“原來黑尾你有是強邀的自覺啊”

“谷川~走啦!走啦!”

直到谷川在一堆人的簇擁下一起到了食堂,他才恍惚的反應過來

———糟糕,這樣下去,蝸牛殼會被砸碎的吧。

*

美食最能撫慰人心。

終于吃到了期待已久的豚骨拉面,谷川幸福的眯彎了眼睛,森然食堂廚師的手藝相當不錯。

坐在他對面的日向看着谷川的樣子狠狠的咽口口水,一最快的速度席卷完自己面前的豬排飯,也沖過去端了碗豚骨拉面。

黑尾夾了口面前的秋刀魚,好奇的問在谷川力薦下同樣吃着拉面的海信行,“難道森然的拉面真的很好吃?”

海将嘴裏的面咽下去才開口,“正常水平。”

“但是看着谷川吃面的樣子吃美味加倍哦~”不知道什麽時候日向已經回到了位置,一邊吸溜着面條一邊說。

“!那我也要去試試!”

看着飛奔向打餐口的木兔,黑尾若無其事的迅速木兔的盤子往邊上一推,進行一些置換後成功的占領了谷川的鄰座。

赤葦遲疑的說:“黑尾學長,這樣還是有點...”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黑尾則面色如常,裝作什麽也沒聽到,往谷川的方向靠了靠,“谷川吶~”

正在專心幹飯的谷川渾身打了個激靈,看着黑尾的樣子就感覺到了他的不懷好意。

無視吧,直接無視就好。

谷川選擇不去理會,他連頭都沒有擡,繼續享受着快樂的豚骨拉面。

黑尾鐵朗是什麽人,好歹他和谷川也認識了幾年了,再熟悉不過——雖然是單方面的。

而且論起怎麽忽悠別人,啊不對,是怎麽邀請別人,那他可是可以當谷川的祖師爺的,怎麽可能因為谷川假裝沒聽見就放棄。

“啊呀~谷川君可真是厲害啊,今天晚上完全把我們這邊打得沒有招架之力...”黑尾往凳子上輕輕一靠,似乎是閑聊般的開口,一邊說一邊用餘光瞟谷川的反應,看着他的耳朵根一點點變紅。

有意無意的黑尾繼續說,“能得到一點點谷川君的指導真的是太好了——如果接下來還能和谷川君一起練習那該是多麽幸運啊~”

這邊,已經羞得滿臉通紅的谷川再也忍不住,一停筷子連說話都帶了點結巴,“你...你...你不要開玩笑了,有話直說吧。”

啊呀,不能再逗了,再逗就要兜不住了。

“得令!”黑尾直接轉身正面向谷川,收起了語氣裏對玩笑之意,頗為嚴肅的說:“其實就是想問問谷川你方便的話明天晚上還能不能一起訓練。”

黑尾雖然看上去不大正經總是和別人打打鬧鬧的,但其實是個心思相當細膩,情商很高的人。比如說剛剛在體育館時,第一個注意到谷川和木兔之間尴尬氣氛的就是他。

所以在那出木兔牌心理輔導事件後他也立刻反應過來———如果放任谷川離開那他們就別想在比賽之外見到谷川了,這個時間甚至有可能延伸到無限長。

那可是谷川欸,是那個拿下過最佳自由人、最佳接應,初中拿完優勝高中再接着拿,雖然嘴巴上說自己是垃圾但每次都把他們打爆的變态天才谷川欸!

黑尾承認,自己偶然是會被可惡的天才而不自知的谷川刺痛那麽一點點哈,但這和能跟谷川搭檔比起來不值一提。

只要能把谷川拐進第三體育館,那他們就能建立一些關系基礎,說不定明天,後天,下一次合宿都能一起打球。

那可是長期的全國頂尖級訓練夥伴欸!而且谷川現在似乎也遇到了一些問題,一起訓練的話還能大家一起解決,這是雙贏啦雙贏!

下意識無視了木兔的黑尾擦了把嘴邊不存在的口水,再依照一下谷川的性格,黑尾簡單迂回後果斷打出了直球。

饞谷川的自然不止音駒,另一邊赤葦也豎起了耳朵,他一把拉住剛回來看到自己位置被占領準備和黑尾對峙的木兔,把他按在了邊上的位置上示意他安靜。

黑尾這算盤敲得,隔着半張桌子他都聽到了。不過正和他意,只要和谷川認認真真的打過,就會知道,谷川的實力沒有任何可以質疑的——也就谷川自己和那群一天到晚喜歡酸別人的人會質疑。

如果能常常交流自然是最好,不過...

赤葦想起傳言中谷川的心理問題有些遲疑,他真的會答應嗎?

谷川夾面的手一頓,

明天再一起訓練不就是讓他再此回憶起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能夠讓他有個還算平和的契機面對自我尋求突破他是很感激,但谷川已經有點不知道怎麽面對木兔了,只要他一想起木兔剛剛的話谷川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木兔這種直覺系動物似乎總能一眼挖出他藏在最裏面,害怕被別人發現的事情。

但谷川并沒有直接拒絕,面對黑尾這種老狐貍他得好好想想怎麽說。

從容的吃完拉面的最後一口,谷川擦了擦嘴才緩緩開口,“抱歉,我還有其他安排,而且...”

他剛剛想好的說辭還沒說完,一旁的木兔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谷川一起打嘛~一個人訓練多無聊。”

日向贊同的點頭,他嘴巴裏還包着口面,急急的咽下去才說:“日常訓練平常都可以的,這麽多學校的一起打亂訓練可是合宿限定欸,如果錯過多可惜。”

谷川可恥的心動了,但他還是搖了搖頭,要是在這裏放棄自己一定會陷入尴尬地獄的!

看着明顯遲疑了一下的谷川,黑尾心中一喜,還有戲!就在他正準備加一把火時一旁的木兔插了進來。

“欸———”木兔撅着嘴巴不滿的說,“我們一起還可以幫谷川看看有啥問題欸,就不會出之前那種麻煩了———”

看着谷川逐漸灰下去的臉,黑尾心中一涼,不怕再強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個時候說什麽不好偏偏還來掀谷川的痛處。

果然,最後谷川還是拒絕了黑尾的邀請,徒留木兔一個人在原地憂傷。

至于黑尾?已經在和木兔爆發第N次世界大戰之後被夜久拖了回去———夜久,恐怖如斯。

等大家全部吃完時,時間已經不早了。收拾完餐具一行人向宿舍走去。宿舍是按學校分開的,在樓梯間處,衆人告別分開各自準備洗漱休息。

“澡堂開到什麽時候哇,我們不會沒時間洗澡了吧!”看着時間日向有點擔心。

月島已經很累了,也沒有心情再去捉弄日向,“總會讓你洗完的。”

“也是,不然睡覺的地方會被臭暈的~”日向走在最前面,一蹦一跳的上着樓梯。突然,他一個轉身轉過頭來看向谷川,“谷川谷川~等下我們一起去洗澡吧!”

緊緊跟在日向後面的谷川一呆,他心裏正想着事,半天才反應過來日向是在要求他一起洗澡,忙擺手,“可能還是...”

除了極少數的幾次游泳和泡溫泉外從來沒和其他人一起下過水的谷川直接從臉紅到了脖子。

“谷川學長有潔癖怎麽可能和你一起洗,你是笨蛋嗎...”

“哈哈哈!”日向大笑,“開玩笑的啦!”

谷川加快了步伐,讓自己和日向并排走在一起。日向卻換了個變轉邊上樓的姿勢自顧自的玩着,和谷川之間的距離逐漸拉遠。

“那個...”谷川看着日向奇異的走樓梯方式,遲疑着開口,“這樣走不會暈嗎?”

日向沒有停下,搖着頭說,“不會!超級好玩的,谷川要不也試試~”

出乎日向意料,谷川并沒有想往常一樣直接拒絕,他停下了腳步,“只是因為有趣就這麽做嗎?”

“對呀~”日向歡快的說,“自己的想法是很重要的哦~”

月島走在最前面,他回頭看了眼後面還在慢悠悠走着閑聊着什麽的兩人,沒有再等他們,直接朝樓上接着走去。

看着逐漸沒了身影的月島,日向啊呀一聲,“月島都不見了,我們也快點吧。”

說着就打算拉着谷川加速往上沖,沒想到谷川輕輕一拉,将日向搭在他身上的手放了下去。

谷川輕輕擡頭,視線卻只是稍微觸及日向的臉就立刻斂下,他低聲說:“日向你先走吧,我打個電話。”

*

森然高校依山而建,一眼望過去全是翠綠的大樹,現在是晚上雖然看不見但總能聽到風吹過樹葉的聲音,沙沙的。

谷川獨自緩緩走到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望着在月光映照下勉強能看見一角的山脈,手指在屏幕上上下滑動,幾番猶豫之後還是撥出了電話。

清濑灰二四個字在屏幕上閃爍了幾下,很快就被人接了起來。

“喂——”電話那邊傳來柔和而清澈的聲音。

聽到熟悉的聲音,谷川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支點,內心一松,原本被他強行塞到最心底的情緒一下子湧了出來。

他将身體的重心放低緩緩坐在地上,靠在牆邊低着聲說:“我好像又搞砸了。”

那邊并沒有急于詢問,只是“嗯”了一聲,示意谷川繼續說下去,自己在聽。

吹着夏日夜間清爽的晚風,谷川絮絮叨叨聊着他最近的訓練計劃,和烏野大家的相處,前幾天意外的受傷,還有今天晚上和木兔的談話。

“明明在寬政大的時候就已經說好下定決心了的,結果又越來越糟糕,又變得和以前一模一樣了。”他把手機貼在臉側,眼睛有些酸,但又沒有任何液體流出來。

這次,一直處于傾聽者位置的清濑灰二沒再只是靜靜聆聽,他問道:“可是谷川現在不就是在改變嗎?以前的你遇到這種情況會直接跑掉吧。”

“只是因為在合宿不能走而已,還是一樣的。”谷川悶悶的說。

“不一樣哦。”灰二輕笑着說,“谷川只不過是需要緩沖速度慢了一點而已,只要方向是對的最後肯定能改變成功的。”

“可是我找不到對的方向”谷川把自己的腦袋抵在雙膝間,悶悶的說,“我到底要怎麽做才是正确的呢?木兔今天也說了和當年令夏說的差不多的話...我果然還是太差勁了,就算有灰二哥幫忙還是會掉到一個坑裏。”

當年他剛加入怒所時也被桐山令夏說過“奇奇怪怪”,甚至還有學長說過“谷川幸南總是像變得和別人一模一樣,真惡心”之類的話,雖然在大家的包容下他努力改變了,但...

不,可能他根本就沒有改變過,為了所謂的融入他從來沒有變過,他一直都只是一個偷偷模仿着大家的盜竊者而已,他根本...

灰二并不知道谷川現在具體是什麽樣子,但聽語氣能夠感受到谷川狀态的糟糕,沒有一絲猶豫的,他立刻說道:“世界上并沒有一個人不能犯同一個錯誤兩次的規定,只要你能改正就沒有問題。”

谷川用力閉了閉眼,隔了半晌才遲疑着問:“就算是我也可以嗎?”

灰二并沒有直接回答谷川的問題,他問到:“谷川,你還記得在寬政大你來找我的那一次,我是怎麽回答你的嗎?”

谷川一怔,微微擡起原本埋在臂彎裏的頭。走廊的窗戶半開着,外面的風吹動了他的發梢。

灰二堅定的說:“正因為是你,所以才可以。”

他知道,谷川需要的從來不是建議———谷川的計劃永遠是幾近完美的,同時他也有強大的執行力,之所以會不斷的産生煩惱其實是因為他的的感性跟不上理性。

在執行計劃的過程中他會害怕,會膽怯,從而偷偷更改自己的計劃,做出與初心截然相反的行為。

谷川需要的是安撫,肯定和贊美。

借着外頭的昏暗燈光,兩個人又聊了很久,想到哪說到哪,也沒有什麽主題。

最後确認谷川回到宿舍之後灰二才将電話挂掉,起身準備洗澡。

“又是谷川君嗎?”藏原走拿着個支架椅從後頭走過來,等灰二将電話挂掉之後才問道。

“嗯,畢竟答應了人家的事還是要做好的。”灰二坐在椅子上,輕輕一轉很方便的就拿到了提前收拾好的衣物,借着桌子一個用力輕巧的站了起來,回頭看清藏原走手裏拿的東西不由得一陣頭痛。

“之前不是說了嗎?這種支架完全就是智商稅啊,而且我只是腿有點問題,基本的行走功能還是有的。”

看着阿走執拗的目光,灰二只好嘆了口氣,支架就支架吧,放在邊上多多少少也能方便點。

在大四那次,他人生裏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箱根驿傳之後,他就擔任起了藏原走的教練,後來阿走的成績越來越好,在大二時就吸引了不少贊助商投資,訓練場地也改到了東京。

對于阿走要去東京訓練的想法學校自然是大開綠燈,直接表示他只需要專注跑步就好,其他的事情學校這邊都可以商量——畢竟阿走比賽用的依然是寬政大的名頭,他能跑出更好的成績學校自然是全力支持。

阿走住不慣贊助商提供的高層公寓,灰二就幹脆在了訓練場邊上租了個小獨棟,兩個人一起搬了過來。

他們性格也能算得上互補吧,再加上加上以前也一起住了那麽久,平時相處得都很好,可只要涉及到灰二的腿,阿走的态度就會變得很強硬。

可能是箱根驿傳留下了陰影?灰二每次聊到這個話題時都會半開玩笑着說阿走還是太脆弱啦。

而阿走也并不會反駁,那次箱根驿傳對于他來說是體育人生的新起點,但對于灰二來說卻已經是終點了。

阿走拿着支架走到浴室門前,輕輕一推,裏面卻傳來一陣驚叫:“等!等等!裏面有人啊喂!”

門被推開一條縫隙,隐約可以窺見裏頭站着個白花花的人影一閃,縮到了另一邊。

阿走一僵,他無措的回頭看向灰二。

“哈哈哈!”灰二捧腹大笑,“之前又不是沒一起洗過澡,有什麽好害羞的。”

裏面的傳來聲音,“那是大澡堂,完全不一樣!”

灰二:“可是你都沒鎖門欸———”

裏面的人提高了聲量,“你這次卧浴室的破門和竹青莊的一樣,壓根沒鎖啊!”

“行行行,你有理,就當回到大學的青蔥歲月了吧~”灰二笑着點頭,示意阿走先不要進去。阿走乖乖的把門重新合上,坐到了邊上默默等裏面的人出來。

隔了好一會,浴室的門被人重新打開,一個人用浴巾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走了出來,一看到外面還坐着兩個人又吓得差點彈起來。

“你們兩怎麽還在這!”

“之前不是說了嗎,主卧浴室的花灑壞了,最近都只能來次卧洗澡——”灰二無奈的一癱手,“沒讓阿雪你睡沙發已經很好啦,就多寬容一下吧。”

阿雪想要據理力争,但看着灰二“真摯”的眼神最後他只是嘆了口氣,往邊上的床上一倒。

最近他剛把仙臺的工作辭了準備跳槽來東京某知名律所,直接借住在灰二這邊。既然是“寄人籬下”那就不抱怨了吧,唉,早知道就住酒店了,自己這不是純粹找罪受嗎?

阿走并沒有直接進浴室,他似乎注意到了什麽,有些遲疑的開口:“那個...”

阿雪不爽的一甩腦袋,“怎麽了?”

“學長你浴巾散開了,屁股。”他話還沒說完就挨了惱羞成怒的阿雪一記暴栗。

灰二笑眯眯的看着,啊呀,這一下子是真的全看到了。

夜色漸深,灰二洗完澡順手拎起挂在邊上的大毛巾擦頭發,阿雪一副已經習慣了房間裏有其他人,放棄掙紮的樣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床上翻着資料。

“滴——”灰二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傳來一聲輕響。

“阿雪,遞一下。”灰二一屁股坐到床頭,他邊擦着頭發努了努嘴向阿雪示意道。洗澡前因為不太方便,他把手機放在了床邊的桌子上。

阿雪郁悶的一翻身,抄起手機輕輕的向前頭一扔,“合着我給你當免費保姆來了。”

灰二不以為意,“你就當抵房租了呗,有付出才安心嘛。”他把毛巾搭在肩膀上翻開手機看起了消息。

阿雪坐了起來,“等等等等,你老人家不是洗完澡了嗎,也該走了吧,還坐這幹啥。”

“馬上馬上”

眼尖的阿雪注意到灰二頭發上的水珠滴到了床上,不由絮絮叨叨起來,“不是我說阿,這水滴得到處都是,你這頭發也該剪剪了,太長了擦都不好擦幹。”

“嗯嗯,過幾天就去剪。”語氣裏是濃濃的敷衍。

阿雪頗為不爽的一掀被子,“我在關心你欸——”

“嗯嗯”

阿雪更加不爽了,他一個大跨步坐到了灰二邊上,探頭去看,他倒要看看是什麽這麽有吸引力。

灰二側了側手機,倉促之下阿雪只看清了前面兩個字,“谷川?”他回憶了一下,這個姓氏不多見啊,但好像又有點印象...

灰二打了一長段文字,發出去後才點頭說,“谷川幸南,之前在青竹莊借住過的那個國中生。”

阿雪點了點頭,“哦——有點印象了,你撿到的那個打排球的吧。之前還聽說好像是拿了全國冠軍?你們居然還有聯系?”

灰二把手機按滅,又拿起毛巾擦起了頭發,“差不多吧,他住過來的那一次加了聯系方式,雖然一開始是有點...但還是挺可愛的一孩子哦。”

阿雪回憶了一下谷川那張冷漠的臉,又想了想阿走,露出一個複雜的表情,“不得不說,灰二你有時候眼光蠻奇特的。”

“多謝誇獎哈~”

“...”阿雪已經無力吐槽了,“也只有你能把那種可怕的家夥當可愛小天使一樣。”

灰二停下手中的動作把毛巾放在了一邊,“啧啧啧。”他回頭,做出一副你不懂的表情,“你還是太年輕,看不出來啊~”

“我們兩明明一樣大啊!”

“行,一樣大——”灰二起身,把剛剛換下的衣服都攏到手裏,朝浴室裏喊:“你的毛巾我剛剛順便給你挂在裏面了,看見了嗎?”

“嗯。”夾雜着水聲,裏頭傳來阿走低低的回應。

知會完阿走,灰二終于在阿雪期盼的眼神裏走到了門口,即将走出去的時候他突然一個回頭,看向了阿雪,“明天面試加油哦,雖然你沒有谷川那麽幸運有人但你也是可愛的小天使,絕對沒有問題的。”

阿雪心頭一顫,但表面上還是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唉呀,你老人家快點出去讓我好好休息就是最好的加油了。”

“成。”灰二點頭答應,向外走去。

看着灰二隐沒在黑暗裏的背影,阿雪的鼻頭有些酸。

他原本仙臺的律師工作穩定平淡,在很多人眼裏他在老家生活得順風順水,但那只是當時是因為求職一直不順他才勉強接下的,這個工作和他的性格完全不合。這次是他一個朋友推薦了東京這邊的幾個崗位,在再三考慮之後他還是決定來試試。

家人,友人,同事,沒有一個人支持他,灰二這句話是他做出決定來聽到過的第一句肯定。

突然,剛消失不見的灰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再一個回頭走了回來,他探頭問道:“明天早上吃什麽,允許點菜哦。”

這邊的阿雪本來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一下子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都..都行。”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怪,他自己也意識到了,一邊把腦袋別過去不想讓灰二看見一邊慌忙補充道:“畢..畢竟青竹莊那麽多年也沒那幾次是我們自己決定吃什麽,你那鄉土料理我早習慣了,随便準備吧。”

灰二笑着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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