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話真心
遇機緣話真心
祁連伣目光閃爍，不敢與之對視，輕輕點頭。
顧安目光回到白骨身上，輕聲說：“一定很疼吧。”
氣氛低迷，祁連伣哈哈尴尬一笑說：“剛才只是我瞎猜的，瞎猜的，也許壓根兒就跟我想得不一樣，要不我們再繼續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發現？”
顧安點頭，二人繼續在屋裏尋找。
“要不我們分頭尋找吧？這裏看上去很大，也許裏面還有第五扇、第六扇門，分頭找完再彙合，這樣效率也高些。”顧安說。
“不行！！”祁連伣立即打斷，“萬一你迷路或是遇到危險，我來不及救你怎麽辦？你這麽個嬌滴滴的小公子，我可賠不起。”
“切，你不也就築基期的修為，說得好像有危險你一定能解決一樣。”顧安皺了皺眉頭說。
“反正比你強。”祁連伣翻個白眼毫不客氣地說。
哼！！
二人互相翻了個白眼，繼續往裏面走。
又是一扇門。
第五扇門裏有一巨大神龛，上面供奉了一尊神像。
顧安打量一番，心想：這神像是家喻戶曉的修仙第一人始祖天尊的神像，由上好玉石打造，神像面容精致，連衣衫的細節都刻畫得栩栩如生，可見打造之人非常用心。只是這神像胸前似乎被人用利器大力損壞，留下一道三公分的刀口，實在可惜。
“尊者第一百七十五代後人阮晉敬上。”祁連伣俯身撿起地上散落的長明燈，一字字念出燭臺上的刻字。
“原來始祖天尊真的存在，而且竟然還有後人。”顧安驚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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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想到，那方才那白骨有可能就是這個阮晉，也就是始祖天尊的後人咯。”祁連伣說。
“有這個可能，只是為何這天尊神像會被人惡意損壞？”祁連伣疑惑地問。
顧安搖搖頭，“我們再往前尋尋看吧。”
二人繼續前進，推開門，竟是回到了第一間屋子，擺滿武器的庫房。
“看樣子只有五扇門了。”祁連伣說。
顧安點點頭，“不如我們再走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麽遺漏的線索。”
說完二人繼續走完一圈，然後回到第四間有白骨的屋子。
“啧，這怎麽跟個迷宮似的，你呢，有發現嗎？”祁連伣問。
“沒有。”顧安搖搖頭
“你覺得他是怎麽死的？是被人追殺嗎？還有天尊身上的刀口是他所為嗎？”顧安問。
“從白骨的狀态來看，他确實是因為舊疾難愈病死的，看周圍陳設，除了那天尊神像前淩亂，其他屋子只有生活的痕跡，并無打鬥，說明他死前沒有被人追殺。那些腐爛的靈藥仙草，也不是因為走得急來不及收拾，而是懶得收拾。至于神像的刀口，應該是他所為，那神像上的刀口，不是被靈力破壞的，像是被普通人一刀一刀砍出來的。剛才我又檢查了那白骨，那白骨右手骨頭微裂，應該是生前用力過度引起的骨頭損傷。而且我曾聽過民間傳聞，那始祖天尊飛升前就是姓阮，只是阮晉是不是那白骨就不得而知了。”祁連伣說。
“如果他就是阮晉，供奉始祖神像是應該的，可他卻主動破壞，着實令人費解。”顧安說。
“不想這麽多了，還是多研究研究怎麽出去吧。哎，你往哪兒去？”祁連伣一把抓住顧安手腕。
“唰”
顧安大力抽回手腕，袖子帶起一陣風。
“啪”
顧安袖中掉出一卷牛皮卷軸。
顧安餘光一瞥，快速彎腰想要撿起。
卻被另一只手搶了先。
“還給我！”顧安喝到。
“你那麽大聲幹嘛？本來就是幫你撿的。”祁連弈不滿道。
顧安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激，不自然地笑笑，餘光一直盯着卷軸，透着幾分緊張。
“這個對我很重要，丢了阿闫哥哥要罵我的。”顧安說。
祁連伣伸手遞過卷軸，在顧安手指即将觸碰到時，又快速收回。
“你這是什麽意思。”顧安生氣問。
“沒什麽意思，就是看你不爽，不想給你了。”祁連伣漫不經心地說。
“你！！”顧安氣得一噎，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微笑，“好吧，我道歉，這個卷軸真的對我很重要，請你還給我。”
祁連伣見便宜占得差不多了，随手一抛，将卷軸扔向顧安。
誰料，顧安來不及反應，那卷軸落在地上，滾了一圈後，在地上鋪開了。
顧安急忙想要合攏，卻被祁連伣一個閃身搶先撿起。
修道之人，耳聰目明，方才那幾秒，卷軸上的內容他已經悉數看完。
那卷軸上寫着：吾乃始祖天尊第一百七十五代後人阮晉，年少峥嵘，不避鋒芒，突遭刎頸之交迫害，碎吾根骨，斷吾經脈，吾僥幸茍存一命，卻終年惡疾纏身，再無法修煉。
吾日日茍活，恨不能飲仇人之血，啖其肉，更恨始祖飛升後棄族人于不顧，不曾庇佑，甚至給族人招致源源不斷的災禍。
幸而吾根骨雖毀，智慧猶在，吾日日研讀典籍，夜夜嘗試修煉，終于被吾研究出碎骨斷脈之人也可修煉的方法。此法兇殘，暴戾，卻不及我心中痛苦之萬一，吾想修煉，可惜日日夜夜嘔心瀝血，吾早已是殘年風燭。吾将身死之際，書此信，為後世之人留一份希望。——阮晉留。
祁連伣翻過卷軸，背面就是阮晉留下的功法。
确如阮晉所言，這功法兇殘、暴戾……這是一份魔修秘籍。
不僅如此，這功法還要求練功者必須在清醒狀态下硬生生重新打斷根骨、切斷經脈，再修煉心法，吸納靈氣在體內轉化成魔氣，逐漸修複根骨和經脈……
祁連伣臉色複雜地看着顧安。
“你都知道了。”顧安垂手，放棄争搶，本就蒼白的臉此刻血色盡褪，眼淚滑落，眸子裏溢滿了絕望和痛苦。
“先不說這功法是真是假，你可是五大仙宗宗主顧長風的兒子，怎可為了修煉墜入魔道。”祁連伣說。
顧安扯了扯嘴角，掀起一抹苦笑，目光直視祁連伣，一字一句說：“所以我就合該當一輩子的廢物，連為我娘報仇都不敢提嗎？”
“那你也不能去練魔功，你可知若你修煉魔功被發現，你、你爹，甚至滄瀾宗都會成為衆矢之的，再說，這魔功過于兇殘、暴戾，修煉者極易受到影響，精神錯亂，最終沉淪殺戮，不得清醒。”祁連伣說。
“那也總比當一個廢物要好，只要有一絲修煉的可能，我都要試一試。”顧安語氣堅定。
“我不會讓你練着魔功，你想要修煉我會找我爺爺想辦法，研究出更好的藥方……”
“別再騙我了。”顧安打斷祁連弈的話，面色因痛苦顯得猙獰，恨恨道：“我受夠了被當成廢物，擋在身後的日子，你爺爺不也拿我的身體沒有辦法嗎，若想修煉，還得另尋他法，這不是你爺爺親口說的嗎！！”
祁連弈訝異問：“你知道了。”
“那天我雖然昏倒，可意識很清晰，爹爹出發前告訴我祁連爺爺尋到了新方子，我吃了新藥，就能恢複了，就能修煉了，阿闫哥哥也是這樣說的，可是他們騙我，竟連阿闫哥哥也騙我，好不了了，這副身子已經爛透了，爛透了……就像你對我的讨厭不也是因為這個嗎……”顧安眼淚不停，聲音嘶啞，仿佛要把這些年的埋在心底的痛苦和委屈通通發洩出來。
“我，我不是……”祁連伣被他逼問得啞口無言。
“哈哈哈哈，別裝了，這些年，我什麽樣的目光沒有見過，你無非是聽說顧長風有個寶貝兒子受傷了，想見一見，雖然你知道他不能修煉，但是真見了，你還是會失望，你會覺得什麽顧長風的兒子，不過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只會躲在人身後，半點兒沒有顧宗主的風采，你随便伸一根手指就能輕松捏死，這樣的人，哪裏配當顧宗主的兒子，我說得對嗎。”顧安冷笑着看着祁連伣說。
祁連伣嗓子幹澀，靜默無語，半晌，緩緩開口：“顧安，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沒那樣想你。你只知我是祁連弈的孫子，那你知不知道五年前，我沒被祁連弈找回來時過的是什麽日子？”
——
五年前。
“喲，你看那美人兒，真好看，要不咱們……”城中大街上，一個身穿黃色華服，大腹便便的胖子一臉□□地與身後幾人說話。
祁連伣彼時還是一個小乞丐，衣衫褴褛。
由于乞讨的位置離得近，祁連伣聽得一清二楚，心裏不齒。
可他只是個乞丐，若是貿然出去，對方人多勢衆，不但救不了人，還會被對方記恨上。
于是，祁連弈想了個辦法。
在胖子幾人想要綁走那美人之前，他施法将一根稻草變化成那美人，主動撲上胖子，等那美人走遠，法術失效，胖子一行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事情本來可以完美結束，誰知，那美人居然主動回來了！！
原來，那美人發現自己剛買完的東西落下了，想起來就回來取。
胖子幾人見到美人，滔天的怒火瞬間被澆滅，徑直圍上去，想要對那美人動手動腳。
祁連伣見了氣不過，悄悄施法用石子偷襲胖子幾人，誰料，竟被美人看見。
那美人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快速躲在祁連伣身後，令祁連伣暴露。
胖子一行見搗鬼的是一個乞丐，兩次好事被毀，已經掃了興致，只想殺了破壞他們好事的人出氣。
祁連伣飛快拉着那美人逃跑，快跑出城時，被胖子一行追上。
“美人兒，爺現在對你沒興趣，只想宰了你旁邊的醜乞丐出氣，識相的自己離開，否則就兩個一起宰了。”胖子手裏抛着石頭，惡狠狠地說。
“唰”
祁連伣低頭。
手裏一空，那美人幹脆利落地抽走袖子，看也不看祁連伣一眼，搖搖晃晃地跑遠。
“啊！！”祁連伣被胖子手中的石子擊中胸口，摔倒在地，噴出一口鮮血。
他們也是修士！！！祁連伣暗念。
“跑啊，怎麽不跑了？呸，臭乞丐還想英雄救美，會點兒法術皮毛真當自己了不起了，敢在爺面前顯擺。”胖子出言嘲諷。
說完抓着祁連伣的衣領，将人拎起來一頓暴打。
身後跟着的幾個人，見祁連伣口鼻鮮血橫流，快被打死了，覺得晦氣，勸說胖子收手算了。
胖子停下來，沖祁連伣臉上吐了一口口水說：“小子，記住了，逞英雄是要付出代價的，今天爺拜了天尊，不犯殺戮，下次見到爺，記得躲遠點兒，不然，就宰了你。”說完，踢了地上面目全非的祁連伣一腳走遠。
躺在原地的祁連伣，手臂和腿骨被折斷，本就髒污的褴褛此時幾乎被血浸透。
傷勢太重，祁連伣的靈力聚集不起來，只偶爾聚集起一絲絲，以極緩慢的速度修複着身體。
三天後，躺在原地的祁連伣稍微恢複一點，但四肢被折斷，無法站立，只能爬着回到城裏。
祁連伣之前就是乞丐，居無定所，此時更是累了就找個不顯眼的地方躺下，餓了，就去尋那些大戶人家剛到給牲畜的殘羹剩飯。
不過要小心不被發現，萬一被發現，就會再挨一頓毒打後被扔出來，傷上加傷。
就這樣，過了三個月，祁連伣才終于恢複過來，勉強能站立行走，不用與牲畜搶食……
——
“顧安，一個與牲畜搶食的人，有什麽資格瞧不起你。我讨厭你，與那無關，你只當我天生性格有缺，不用在意，而且，讨厭是之前。”祁連弈淡淡道。
安靜，無人開口。
忽地，用靈力燃燒的日光符“噗噗”兩聲熄滅了。
“祁連伣，幫幫我好嗎？求你。”黑暗裏，顧安輕聲開口，聲音裏滿是祈求。
“顧安，一旦你開始修煉魔功，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祁連伣語氣低沉。
“祁連伣，幫我。”顧安再次開口。
祁連伣長嘆一口氣：“你贏了。”
“呲”
日光符再次亮起，驅散黑暗。
光亮下，顧安定定地看着祁連伣，莞爾一笑，暖意直達人心底。
“哎，那你現在是不是不讨厭我啦？話說，你之前讨厭我到底是為什麽？你……”顧安喋喋不休地問問題。
“你是好奇寶寶嗎？誰說現在不讨厭的，我可沒說。”祁連伣翻個白眼狡辯道。
“切，你自己剛說的……”顧安無語。
“喂，祁連伣，我們是朋友了吧？”安靜一會兒，顧安突然開口。
……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