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所懼

有所愛有所懼

暗巷中,酒醉酩酊的孟尤迷蒙着雙眼打量眼前這黑衣人。

哼笑一聲,嘲諷道:“不過鼠輩,藏頭露尾,連真容都不敢現,還不速速閃開。”

“鼠輩?”顧安冷笑一聲,掌中靈力聚集,身形如電,急速拍向孟尤胸口。

這渾厚的靈力,孟尤吓得酒醒,眼中迷蒙不再,立即運起流雲步閃躲過這狠厲一擊。

“你到底是誰?這靈力,你是魔道妖人!”孟尤眼神猶疑,質問道。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只需知道我對你那把匕首感興趣,想拿過來玩玩兒。”顧安啞着嗓子淡淡道。

視線掃過掌中匕首,孟尤眼中閃過狠厲,“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個命了!”

流雲步一運起,孟尤的身影便消失不見,四下只有顧安淺淺的呼吸聲。

顧安放松身體,眼眸微閉,靜靜站立。

“噗嗤……”

劍刃入體的聲音。

顧安緩緩睜開雙眸,眼前是孟尤難以置信的目光。

“砰!”

孟尤自空中狠狠摔落在地,目光艱難轉至右臂,那裏現在空蕩蕩。

視線稍遠,一只緊握匕首的手臂橫在路中間。

Advertisement

“啊!!!!!”

劇烈的斷臂之痛令孟尤痛喊大叫。

痛!!!!

孟尤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不過是約上幾個宗門好友下山慶祝今日打得顧展銘那小子毫無還手之力,卻被人堵在暗巷之中,斬斷一臂。

孟尤滿眼怨毒,憤懑大喊:“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我乃流雲宗宗主孟千流親傳弟子,傷了我,上天入地,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怎麽個生不如死法兒?是這樣嗎?還是這樣?”顧安勾唇輕笑,邊說邊用靈力凝出長劍,在孟尤身上劃出深可見骨的血口。

不出片刻,孟尤竟生生被劃成了血人。

“你這惡毒的妖人,有種就殺了我……”孟尤奄奄一息道。

“殺你?”顧安停了一下,“我說了,我只對你那匕首感興趣,你的命,我嫌髒。”

說完,顧安躬身拾起那把鋒利的泛着暗光的匕首。

轉身欲走,忽然想到什麽,顧安停下腳步,轉過身問:“這匕首上淬了什麽毒?可致人身體麻痹?”

孟尤猛地睜大眼睛,語調驚恐:“你究竟是誰?”

“果然淬了毒!”顧安冷聲道。

“是什麽毒?”顧安問。

孟尤冷笑一聲:“要殺就殺,不知道你這妖人在說什麽。”

“不知道?那不如讓我試試?”顧安将匕首舉至眼前,蔥白瑩潤的手指在利刃上拂過。

孟尤眼中閃過激動的暗芒,嘴唇不自覺舔舐。

快劃破,只要那匕首劃破手指,哪怕只是一個小口,眼前這個不可一世的妖人就會被他狠狠踩在腳底。

他要扯下他的面具,狠狠地,一刀一刀割下他全身的肉,再讓他親眼看着自己的肉被喂狗。

越想越激動,呼吸都開始急切起來。

而顧安從剛才開始就始終冷冷地看着,看着眼前匍匐在地的仙門弟子,眼中閃過的仇恨,不甘,欲望,殘暴。

惡心!

剎那間,顧安猝然将匕首狠狠紮進孟尤那斷了臂的肩頭。

“啊!!!!”

無視那痛到極致的嘶吼,顧安眼底冰冷,緩緩道:“忽然想起,找你試好像更方便。”

“等,等等,救,救救我,救我!”孟尤驚恐地求救,叫停轉身欲走的顧安。

匕首上的毒已經開始起作用,他清晰地感受到身體漸漸僵硬。

這個男人不能走,他現在渾身是傷,若是徹底失去行動力,就只有等死,不行,不能走!

想到這,孟尤撐着手臂奮力朝着顧安爬了幾步,急切開口:“求求你,我說,我說。這匕首上沾了由黑水煉制的劇毒,只要身上劃破哪怕一個小口,匕首上的毒都會順着靈力流遍全身,中毒者不會立即死亡,但靈力卻會日漸一日慢慢消退,不出一年,靈力會徹底消散變成無法修煉的廢物。”

“靈力消散,變成無法修煉的廢物?”顧安眼中一片猩紅,咬牙一字一句質問道。

孟尤被這眼中的滔天怒火怔住,怯怯點頭。

“好,好,好!”顧安怒極反笑,“好一個正道弟子,你簡直,不配為人!”

“啊!!!!”

手腕輕揮。

孟尤的另一臂也齊肩斬斷。

“殺你,我嫌髒。我要你在這結界中,絕望,自悔,直至消亡。”

目視顧安毫不留情的背影,孟尤目眦欲裂,張嘴欲言,卻發現毒素已經影響到面部神經,無法出聲。

那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直至成為一個光點消失不見,孟尤眼中的希冀也随之散去。

——

“回來了,沒事吧!”趴在桌子上的祁連伣一躍而起,拉着剛進門的顧安上下打量。

“沒事,沒受傷。”顧安淡淡一笑,走到桌邊坐下。

祁連伣眉頭微蹙,跟着坐下,“是不是不順利?怎麽感覺你興致不高。”

顧安搖搖頭,“很順利,那孟尤不是我的對手。”

祁連伣眼中猶疑,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一副不信的模樣。

“對了,”顧安從懷中取出那把匕首遞給祁連伣,“阿伣,我把匕首拿回來了,而且果然如我所料,匕首上塗了東西 。”

接着,顧安便将遇到孟尤後的經過仔細敘述。

“呸!”祁連伣沖着空氣狠狠啐了一口,接着怒氣沖沖道:“這流雲宗怎麽盡出垃圾!不是強盜就是人渣,惡心!”

見祁連伣這副氣急了的模樣,顧安失笑道:“我已經狠狠教訓過他了,接下來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不行,想想我就生氣。”祁連伣怒道。

忽地思緒一轉,祁連伣問:“對了,你問了這黑水毒如何解了嗎?”

“問了,他說無解。但我覺得他沒說實話,所以,我将他的儲物袋順來了,你看看有沒有解藥。”顧安随手扔給祁連伣一個金絲線織成的儲物袋。

“那小子也太不老實了,像這種人不可能不留後手。”祁連伣打開儲物袋一邊翻找一邊吐槽。

“有了。”祁連伣從袋中翻出五個顏色不一瓷瓶,一一打開嗅過去。

直到嗅到最後一個白色瓷瓶才語氣肯定道:“找到了。”

顧安面露喜色,接過瓷瓶,開心道:“太好了,阿銘有救了。”

祁連伣奪回瓷瓶,漫不經心地提醒:“藥是有了,可你有把握喂他吃下嗎?當着你那好哥哥的面。”

額……

顧安一怔,這确實是個問題。

不過比起這個,顧安突然想到,“阿伣,哥哥有沒有用鈴铛尋我?”

“應該……沒有吧。”祁連伣取出鈴铛,有些不确定地說。

忽地,手中鈴铛輕響,“叮鈴,叮鈴”如泉水潺潺,悅耳動聽。

顧安一把搶過尋音鈴,纖手輕撫,迫不及待解釋:“阿闫哥哥,我沒下山,正在阿伣房裏呢,不信你可以來看!”

“安安,現在及時了?”鈴铛裏傳來顧闫不帶起伏的語調。

“子時剛過——”顧安突然頓住。

完了,暴露了。

僵硬轉頭,祁連伣一副自求多福祝你好運的表情。

“阿闫哥哥……”顧安讨饒道。

“你是自己過來,還是我去尋你。”顧闫淡淡道。

“我馬上過來。”顧安立即道。

結束對話,顧安垂頭喪氣地坐在凳子上。

“你說你,怎麽一遇到你師兄你那聰明勁兒就不見了。”祁連伣打趣道。

“阿伣,完了,阿闫哥哥好像生氣了。”顧安有些懊惱道。

你那好哥哥有不氣的時候嗎?祁連伣心裏腹诽。

“放心吧,你就說,你晚飯吃得多了在附近晃了晃,回來得晚。顧闫那麽寶貝你,不會真生你氣的。”祁連伣擺擺手,随意道。

“唉~我今天可是答應了阿闫哥哥不亂跑的。”顧安皺着眉道。

聽着剛才顧闫的語氣,與平常大不一樣,定是真生氣了,顧安心裏止不住地煩躁。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還是先回去吧,再晚,就真的要過來抓人了。”祁連伣道。

顧安哀怨地看了祁連伣一眼,眼神一轉,谄笑道:“要不……”

祁連伣涼涼一笑,“你要是再敢說我纏着你去的,就別想再進這個門。”

想到前些年因為自己亂找借口,害得祁連伣在滄瀾宗演武場連待了三天,床上連躺了十天,顧安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讪笑道:“不說,不說。”

“扣扣扣”

“進。”

深吸一口氣,顧安輕輕用力推開房門,裝作平常一般輕快地走到桌邊,倒了杯茶遞到顧闫跟前,親切喚道:“阿闫哥哥,你怎麽這麽晚還沒休息啊?你累不累,要不我來看着,你去休息會兒吧。”

顧闫掃了一眼茶水,并不接過,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顧安從未見過顧闫對自己這般,心裏泛起委屈,但深知自己有錯在先,便狀似無意地放下杯子,淺笑道:“阿闫哥哥,要不我幫你按摩吧,我跟阿伣新學的,按的可好了。”

說着就撸起袖子,要上手按。

誰知竟被顧闫擡臂擋了回去。

顧闫神色冰冷,淡淡道:“解釋。”

刷的一下,顧安眼眶通紅,傻傻站着,任由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從臉頰滑落。

從小到大,顧闫從未用這種語氣跟他講話。

委屈,無盡的委屈。

“為何要哭,你覺得自己沒錯?”顧闫繼續冷着臉道。

只是躲在桌下的,蜷在腿上的手早已握得緊緊。

顧安咬着唇,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錯了嘛?錯了,他不該騙了眼前這個世上對他最好的人。

可他也沒錯,他只是想救顧展銘。

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此刻,他的心好像要碎了。

他連重新斷筋斷骨都不怕,他以為他已經不會害怕了。

可現在他在害怕,怕眼前的人會厭棄他,覺得他是個只會說謊的壞孩子,怕眼前的人不再理會他。

光是想想,他就覺得心痛到無法呼吸。

許久,顧闫終是先一步心軟,牽起顧安微涼的手,将人拉至腿上坐下,輕柔地擦幹眼淚。

“安安,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顧闫長嘆一口氣,無奈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