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守心悟道
守心悟道
遠處傳來少女的聲音，清脆悅耳，可顧闫三人卻如同被驚雷擊中，身體僵硬。
尤其顧安更是臉色煞白。
“她方才……稱呼道友……什麽？”顧安眼神茫然，怔怔問道。
“哦，”山中道人手握拳放在嘴巴低咳一聲，“她呀，她說該死的。”
看三人并不完全相信，他接着道：“嗐，你們有所不知，這丫頭沒大沒小的。對了，我該用早膳了，再見。”說完，他擺擺手就要離開。
這時，一位紅衫女子突然出現在不遠的山頭，雙手抱胸，神情不滿地看向他們的方向，恨聲道：“鬼洍，說好今天你做飯的，結果一大早人影都沒有，又讓我哥做飯。現在還要我來請你，簡直太過分了！！”
完了。山中道人即鬼洍以手拂面心裏哀嘆。
顧安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怎麽會呢？
這道人是他們的救命恩人，怎麽會是那個喪盡天良的惡魔？而且他見過鬼洍，他們長得不一樣。
也許只是重名。
對，只是重名！
可胸中卻是抑制不住的殺意向外湧現，鬼洍這個名字，自他幼時起就如附骨之疽糾纏着他……
忽地肩膀微微一沉。
他回過頭，是顧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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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壓抑住想要暴動的靈力，沉聲問：“你到底是誰？”
唉～
鬼洍長嘆一口氣，無奈道：“罷了罷了，我承認，我就是鬼洍，那個人人喊打又人人懼怕的魔人鬼洍。”
顧展銘倒吸一口氣，這裏面就數他對鬼洍了解最少了。但即便這樣，任誰也不敢相信面前這面容秀麗的少年是哪位兇名在外的大魔頭。
顧安怔怔搖頭，“不，你不是。”
顧闫驚詫後恢複往日平靜，只是聲音更加冷漠，“還望閣下莫開玩笑。”
山頭少女見底下幾人，面色難看，蹙了蹙眉，一躍而下來至鬼洍身旁。
“喂，你們幾個怎麽跟死了娘一樣，鬼洍雖然名聲不好，但也沒傷害你們吧！”
此言一出，顧安眼眸通紅，剛壓抑住的靈力終于找到宣洩口，在掌心凝聚成長劍，直指鬼洍。
身旁顧闫，顧展銘二人也各自祭出長劍，要一決生死。
“都說了在外不要叫我鬼洍，現在好了，惹麻煩了吧！回去叫你哥揍你！！”鬼洍瞪了少女一眼，生氣道。
“喂，你……”
鬼洍擺擺手，向前兩步，目光柔和地看向顧安，眼神透露出與容貌不符的滄桑和愧疚：“你幼時劫難雖不是由我直接造成，但卻與我有些聯系。願意聽我一一道來嗎？”
顧安定定地看了許久，收回靈力。
鬼洍緩了口氣道：“我是鬼洍，卻并非你們口中的鬼洍。”
顧闫拉住欲開口質問的顧展銘。
鬼洍瞟了一眼，繼續道：“現在大陸上時常出來晃悠的鬼洍不是我，實際上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大約一百年前，我厭倦了修真界和魔族的紛紛擾擾，加上想要突破，就索性尋了個野地洞府，結界一布，便開始閉關。等我出來後……”
許是想到趣事，鬼洍輕笑了一聲，“等我出來後，遇到了個傻子。”
一旁粉衣少女瞪視了他一眼。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事，我出來後，神靈大陸上就處處傳言‘我’又做了壞事，不僅殺了滄瀾宗宗主顧長風的妻子，還将其幼子重傷，還說什麽我驅使上百個魔人攻擊祁連宗。天知道，我才出關，這些事跟我半毛錢關系也沒有。于是，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便下山探尋，但……”
鬼洍頓住了，似在猶豫說不說。
“但什麽？”顧安焦急催促道。
鬼洍用力閉了下眼，接着道：“但受到天道限制，我不能繼續探查下去。”
“所以你便任由他人打着你的名號行不軌之事？所以你便讓所有人蒙在鼓裏？”顧安怒而質問。
鬼洍嘆了口氣，束手背立，“小娃娃，你還小，不知道飛升的誘惑有多大，我們究其一生追求的不過是得道飛升。若我逆天而行，我所有的努力，擁有的一切，都将毀于一旦，我別無選擇。”
顧安啞口無言。
這麽多年，他将“鬼洍”的名字死死刻在腦子裏，不放過任何一點消息。
現在卻告訴他，他的仇人不是“鬼洍”，姓甚名誰一概不知。
他苦笑一聲，垂下頭，仿若被霜打的茄子，怏怏無力。
“既如此，我們會向全大陸揭露此事。”顧闫堅定道。
顧安擡起頭怔怔看着顧闫。
是啊，他們應該将真相說出來，讓那假鬼洍無所遁形，讓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仇人究竟是誰！
“方才道友說我幼時劫難與你有關，有些牽強了。我顧安不是是非不分之人，道友的恩情，我一定會報答！只是顧安救父心切，現下拜別道友！”顧安道。
見他們短短時間就調整好狀态，鬼洍一時百感交集，“我今日出手，也是為了斬斷你我間的因果，你不必挂念今天的事，這也是天道的意思。”
“天道？”顧安喃喃低語，“天道便是讓人成為看客嗎？”
鬼洍面色複雜，“想要得到什麽，就必須舍棄什麽。看客亦是保全自己的方法，畢竟，誰也無法與天道對抗。”
看客亦是保全自己的方法……
誰也無法與天道對抗……
不，不是，我學到的不是這樣。
修士也并非為了茍安。
“若只想飛升後過逍遙日子，作壁上觀，那這飛升不要也罷！”
“嘩嚓！！”
猝然一道驚雷落在剛被拉開前顧安的腳下！
衆人眼中驚懼不已。
“天道已經警告你了，顧安，人豈能與天鬥？好自為之吧。”鬼洍眼神凝重告誡道。
顧安搖搖頭，目光澄淨，“這不是我的道，我只走屬于我的道，生死無憾。”
說完，他似有所悟般，輕輕閉上眼，盤腿坐下，一時間周身暖黃的光芒彌漫。
顧安，要進階了！
鬼洍不禁上前幾步，了然大笑幾聲，“這小子，他竟然僅憑幾句話就悟道了？哎，紅柒，你看我就說，原來真的不止一條路！”
紅柒自方才就一直看着顧安。
太像了，顧安與年輕時的他們太像了。
意氣風發，誰都不服。
但最終在天道的打壓下，他們只能乖乖收起性子，按部就班飛升，然後過起隐居蔽日的日子……
她轉眼看向鬼洍，他是真開心啊！
是該開心，因為終于有人走的不是他們的老路了。
她也揚唇淺笑，眼底深處是快漫出來的羨慕。
驀地，一直站在顧安身旁的顧闫不聲不響地盤腿坐下，閉目頓悟！
他的周身藍色光芒流轉，與顧安身上的黃色光芒交相輝映。
顧闫，也進階了！
留下顧展銘與鬼洍和紅柒三人面面相觑。
“大師兄也悟道了？”顧展銘試探着問。
鬼洍愣愣點頭，随即不滿，在心底吶喊：現在悟道這麽容易的嗎？一下來兩個！天道呢？這時裝看不見了？為什麽他當初又違背天道的想法時，天道就降雷警醒他！不公平！！！
想到這，他更氣了，目光鎖定無所事事的顧展銘，冷聲道：“你師兄和師弟都要進階了，你本就修為比他們低，這下更落後了，你就不着急？”
顧展銘憨憨一笑，看下盤腿打坐的兩人，真誠道：“大師兄一直都是天之驕子，比我厲害是應該的，小安嘛，若不是幼時受了重傷，現在估計比大師兄都厲害，現在他好不容易能正常修煉了，我巴不得他修為越高越好，這樣別人就不敢欺負他了。至于我，我只要不懈怠，每日勤加修煉，進階也是早晚的事，不必急于一時。”
鬼洍這才正眼看着眼前比他還高一個頭的大小夥兒，原以為三人中，他是最不顯眼的，沒想到也是個道心堅定的人。
“若是讓你跟着她修煉一年，讓你追上你師兄師弟，你可願意？”鬼洍指了指身旁的紅柒。
紅柒斜眯了他一眼，“鬼洍，你給我找事做，問過我意見了嗎？”
“我這是成人之美。”鬼洍悠悠道。
紅柒也沒再反駁，她确實對顧展銘有些興趣，是個修煉她功法的好苗子。
顧展銘暗道：怎麽一個兩個都想當他師傅。
面上則堅定搖頭，“多謝二位前輩，在下已有師尊，此生不會再拜入任何人門下。”
紅柒沉默不語。
吓得顧展銘心裏着急，心想不會又來一遍求徒不成欲殺之的事件吧？這次應該沒人來幫他們了，可這也太倒黴了吧？他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種體質了？
片刻後，紅柒目光直直盯着他道：“一年，不需要你拜我為師，你跟着我修煉一年，一年後我放你回滄瀾宗，如何？”
顧展銘依舊堅定搖頭，“師尊正在滄瀾宗等我們，我哪裏都不去。”
紅柒無奈嘆氣，側眸看向鬼洍：“要不打暈了帶回去？”
？？
顧展銘一驚，後退半步謹慎盯着二人，“你你你，你們別亂來啊。”
鬼洍輕笑一聲，“行了，行了，是這小子沒福分，成不了你徒弟，你回頭再選一個就是。”
紅柒眯了眯眼，轉而對着顧展銘冷哼一聲，算是默認。
顧展銘松了口氣，擡手擦了擦額間薄汗。
方才幾句話的功夫，吓得他冷汗直冒，生怕這兩人一個不滿意，手撕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