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祁連覆滅
祁連覆滅
三日後，清晨第一縷曙光探出山頭，潑灑在大地上。
顧安顧闫二人周身的光芒漸漸斂去，幾乎同時睜開眼睛。
二人定定地看着對方，待看清對方的狀态後，二人具是嘴角上揚，眼中喜不自勝。
忽地一顆圓溜溜的腦袋橫在兩人中間。
顧展銘左看右看，“你倆互相盯着對方作甚？”
但笑不語，顧安搖搖頭起身。
顧闫則收了笑，起身，也不理睬。
留下顧展銘滿臉不解。
“阿銘，那兩位前輩呢？”顧安環顧一周後問道。
“哦，他們先回去用膳了，等會兒過來。”顧展銘打量天色，接着道：“看樣子應該也快到了。”
話音剛落，一灰一紅兩道身影闖入眼簾。
其中，紅色身影手中還提着一個大食盒。
一見兩人，顧展銘就熱情擁上去，手速飛快抱住大食盒，“紅柒姐，今日又有什麽好吃的？”
“反正肯定不會讓你失望，打開看看便知。”紅柒笑着道。
“失望？當然不會！”顧展銘将食盒放在臨近的石頭上，揭開蓋子，猛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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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真香！”
他一臉陶醉的樣子将顧安和顧闫也都吸引過來。
真香！
“真想認識一下這位大廚，問問他想不想去滄瀾宗做客！”顧展銘邊咽口水邊道。
“想認識他還不簡單，跟我走，你就能天天吃到這樣美味的飯菜了。”紅柒誘哄道。
顧展銘表情微滞，視線越過紅柒對上顧安，不自然招呼道：“小安，大師兄，快來用膳，這飯菜真不錯。”
“噗嗤～”看熱鬧的鬼洍不自覺笑出聲。
紅柒轉頭怒視。
鬼洍摸了摸鼻子，擡頭望天。
顧安，顧闫二人走近，先朝鬼洍和紅柒行了禮，随後來到顧展銘身旁。
不同于滄瀾宗精美的擺盤，端出來的幾盤菜樣貌普通，卻有一股食物本身的清香，引人垂涎。
接過顧展銘遞來的盛滿飯菜的碗筷，顧安按捺不住挑起一口飯菜放入口中。
！！！
好吃！！
視線轉向一旁的顧闫和顧展銘，見兩人埋頭苦吃，顧安緊了緊筷子，低頭又吃上好幾口。
他方才掃了一眼，飯菜所剩不多了。
待到最後一粒米飯都被盛得幹幹淨淨，饕餮後的三人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碗筷。
“不知這位廚師何在？當真想認識一番。”顧安看向鬼洍滿眼期待。
鬼洍似笑非笑，早已看穿他的鬼主意，不緊不慢道：“他啊……就不告訴你。別想了，他不會出來見你們的。”
肉眼可見的失落，顧安感到疑惑：“為何？”
鬼洍只是搖頭，但笑不語。
見他不願多說，顧安便不再追問。
而今他的修為更上臺階，距離突破元嬰後期到大乘期只差一線，五日內他應該能突破。
他側首端詳顧闫，經過徹悟後，顧闫的修為已經到了大乘中期。
如此，他們也該繼續上路了。
“二位前輩！這些天多虧二位前輩照拂，在下感激不盡，恩情重如山，日後兩位前輩有需要，在下義不容辭。”顧安道。
“免了，你們別給我們找麻煩就行。”鬼洍悠悠道。
顧安一陣語塞。
“逗你的。萍水相逢也是緣分。你們只管去做自己的事就好，這點小事，不必放在心上。”鬼洍笑道。
三人沉默，良久，鄭重向二人作揖拜謝。
直到三人成為黑點消失不見，空地上才傳來對話的聲音。
“你真要跟着他們？”
“就他們三個還敢大言不慚鬧着要取上古兇獸的血，一頭老黃牛都将他們打震懾得動彈不得，要真遇到了上古兇獸不得一巴掌拍死。我且跟過去看看。”
“你會被我哥罵死的。”
“那你別告訴他就行了。”
“鬼洍，你真是個混球。”
“謝謝誇獎。”
“……”
——
“是這裏了。”顧安盯着手中圓環狀指路儀道。
三人小心打量周圍，巨大的瀑布從高空傾瀉而下，發出陣陣轟鳴。
此處是一處空谷。
幽冥之境的入口就在這裏。
“叮鈴叮鈴叮鈴”
顧安腰間鈴铛不停晃動。
将鈴铛握在手中，竟不敢接通。
自下山後，他便刻意不去聯系顧潇，生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此時顧潇呼喚他，想必是十分重要的事。
擡眼，顧闫和顧展銘也都是滿眼嚴肅地盯着手中的鈴铛。
他深吸一口氣，接通鈴铛。
“師姐。”
“小安，出事了。”鈴铛傳來顧潇急切的聲音。
顧安頭腦一片空白，怯懦地問：“是不是，爹爹……”
“不是。是祁連宗。”
“祁連宗怎麽了？”顧展銘問。
“祁連宗昨夜突遭襲擊，全宗上下，慘遭滅門，無一活口。”顧潇語氣沉重。
三人俱是倒吸一口氣，不敢置信。
“不可能，有祁連宗主在……”顧安反駁道。
“祁連宗主不在了……”
“怎麽會？不可能，不可能……”顧安不住搖頭。
祁連宗可是五大仙宗之一，實力超群，祁連弈更是将蔔筮之術運用得出神入化，怎麽可能一夜就慘遭滅宗？？
倏地，顧安急切問道：“阿伣，阿伣呢？他現在如何？”
“他要回祁連宗，剛剛下山。”
“不行，這太危險了。”
“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他說你們在尋藥，随時随地都可能陷入危險，不讓我聯系你們，說要自己一個人回去，我已經派了一百五十名弟子緊随其後。”顧潇道。
“師姐，爹爹現在情況如何？”顧安問。
“師尊情況已經穩定了，阿伣說可以維持一個月。”顧潇回道。
“一個月，夠了。哥哥，我要去祁連宗，找阿伣。”顧安道。
“好！”
“雖然救不了祁連宗的人，但至少我們可以盡力幫助他們查出兇手，用兇手的血，祭奠祁連宗上千冥魂。”
于是，三人當下便決心改道往祁連宗方向去。
見三人遠去，遠處隐匿的鬼洍顯出身形，喃喃自語：“啧，這三個傻小子不進去，亂跑什麽呢？”
——
蒼鸾背上的三人被沖天的血腥味熏得作嘔。
從蒼鸾背上俯瞰，腳下就是祁連宗境地。
顧安瞳孔放大，瞪視下方。
只見氣勢宏偉的祁連宗如今竟成一堆破瓦殘垣。
無盡的黑煙下，是潺潺奔湧的暗紅色血河。
直至此刻，他才真的相信，那個百年仙宗真的覆滅了。
啪。
啪。
一滴，兩滴，天空不知何時飄下雨。
淅淅瀝瀝，繼而大雨如注，雨水放肆地沖刷地面，似是要将枉死之人的冤屈沖刷幹淨，又似是在宣洩對這慘無人道的惡性的憤怒。
蒼鸾下落，顧安眼尖看到殘垣中有一紅色身影。
來不及細想，他縱身一躍向那身影飛去。
是阿伣！
祁連伣似是對身後來人一無所覺，自顧自徒手搬運被害的祁連宗弟子的屍體。
靠近了才看清，他身上穿的是被鮮血染紅的喪服……
“阿伣……”顧安顫着聲音，不敢大聲驚擾。
祁連伣并未回頭，他又背起了一具焦黑的屍首，蹒跚着往前走。
“阿伣……”眼淚混着雨水滴落在暗紅的地面。
緊跟着落地的顧闫和顧展銘見此情形，也是面色肅穆。
顧安不再試着喚祁連伣，他做了與祁連伣一樣的事，将那些慘死的屍首一具具背起，放在不遠處的巨大深坑中。
顧闫與顧展銘也跟着一起。
足足搬運了三個時辰，一千二百一十三具祁連宗弟子屍首才全部投入深坑中。
只除了祁連宗主祁連弈的屍首。
雨停了……
“一千二百一十五具屍首，唯獨缺了我爺爺的。他們說，因為爺爺不願交出蔔筮之術的秘籍，選擇自爆……屍骨和神魂俱毀。”祁連伣跪在深坑前，聲音沒有起伏。
四周陷入靜默。
“可我知道，并非如此。”許久，祁連伣忽然開口。
說完這句話，四周又陷入靜默。
少頃，祁連伣掐訣施術，一縷流光飛入深坑中，随即燃起熊熊大火，争先恐後吞噬着深坑中的血肉之軀。
伴随着火焰焚燒的“呲啦”聲，祁連伣悲恸地磕下頭。
直至最後一縷火焰熄滅，深坑中的屍首全部化成了白灰。
祁連伣搖搖晃晃地起身，額頭猩紅一片，滾燙的鮮血順着鼻梁劃過，看得人揪心不已。
他拂過顧安欲攙扶的手，再度掐訣。
一時間，狂風湧動，無數的殘垣飛起，往深坑中填埋。
但深坑實在太過巨大，他快要力竭了。
忽然，後背貼上了一只手，渾厚的靈氣如泉水源源不斷湧來。
待兩人的靈力都快枯竭時，深坑才終于被填補完成。
此時巨大的深坑如同巨大的墳冢，矗立在這片荒地中，正中央的位置，雕刻有“祁連”二字的靈璧石巍然屹立，見證着世事變遷，輝煌黯淡。
“顧安，我不能随你回滄瀾宗了。”祁連伣背對着三人傳音道。
顧安抿了抿唇，傳音道：“我明白。”
祁連伣：“爺爺将祁連宗的後人交予給我，逍遙了這麽多年，我也該挑起身上的擔子了。”
“祁連宗的後人？”顧安頓感疑惑，傳音問道。
“如今這世上，除了你，我誰都不信。爺爺早前就曾将祁連宗的後人轉移，這事只有他與我以及祁和師兄知曉。我必須肩負起照顧他們的責任，他們是祁連宗的未來。另外，你是不是也疑惑，方才我為何說有一千二百一十五具屍首？”祁連伣停了兩秒，接着道：“我并未記錯，确實是該有一千二百一十五具屍首，而實際卻是一千二百一十四具。因為，有個人沒有死。我直覺，祁連宗的一夜驟滅與他有關，我一定要去查個清清楚楚。”
“你一人如何查？我與你一起。”顧安道。
“你忘了，你還要救顧宗主嗎？”祁連伣反問道，“顧安，我們身上都有自己該肩負的責任，不可能永遠像以前那樣。待你将藥集齊，去琉璃鎮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