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并不是自家的産業, 我們家承包下來的, 從前年開始, 往後十年的使用權屬于我們家。”
林未眠端着大大的搪瓷缸子, 咕嘟咕嘟喝了兩口,垂着睫毛聽滕靜和說完, 把水缸放下,笑了笑:“泉水真甜。”
女生點點頭。
“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會讓你覺得很不對勁。”林未眠擦擦嘴角開了腔, “但是請你務必聽我說完, 可以嗎。”
習習的風吹過, 送來一陣甜香。
“解釋起來有點困難,不過我是通靈體質, 很容易夢到一些已經離世的人。”林未眠話說得很慢, 深呼吸了幾口氣,接下去:“滕靜美,你妹妹讓我轉告你, 不要那麽辛苦,不要假裝。你妹妹她, 不希望你過這樣的生活, 不希望你為了家人那些無關緊要的虛榮委屈你自己, 她希望你……每天都開心。”
眼前的女生眸光動了動,靜了半晌,忽然蹲下,擡手将原本已經鋪得夠平整的野餐布再仔仔細細整理一遍,苛刻得猶如一個處女座。
“這個草莓試驗田, 是你和妹妹的自留地,草莓的幼苗是你們先前一起去農貿市場買的。”林未眠以為她不信自己說的,貿然自證。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許人間見白頭。”滕靜美擡起頭來,臉上是平靜的微笑,“未眠同學,你有沒有聽過這句?”
“……”林未眠半晌才答:“我聽過差不多的。叫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是。天妒英才就是這個意思。很多天才,在很年輕的時候,就被上天帶走了,即使有一兩個漏網之魚,他們活在這個世界上,也總是受盡苦楚,比起普通人來,更不容易獲得幸福。這就是,早慧的代價。”滕靜和眼眶裏有兩抹水光,“可我多麽希望,死掉的是我。”
“雙胞胎其實是競争關系,在媽媽肚子裏,胚胎孕育之初就決定了,雖然彼此親密無間地依偎在一起,卻要像競争對手一樣,從母體争奪營養。有些雙胞胎,因為力量對比太過懸殊,在生下來之前,比較弱小的那一方就被強大的那一個給吞噬了。我和她就是這樣。她比我厲害太多,做什麽都是人群裏的翹楚。而我資質平平,什麽都不出色。包括父母在內的每個人都分不清我們的長相,只能通過行為來辨別——‘事情做不好的那個就是姐姐’,從小到大每個人都這麽說。我應該恨她的,在母親的子宮裏她沒有吞噬我,出生時她讓着我,之後就一直一直在壓制我,但是我不能恨,因為她的優秀只是本能,從來不是出于刻意,更不會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和我說話之前,總是要先彎彎眼睛笑一笑,再喊‘姐姐’。‘姐姐姐姐’。”
林未眠蹲下來,默默無語,看着陷入短暫沉默的女生。
“每個人都更喜歡她。每個人都愛她。”滕靜美的眼眶漸漸轉紅,“為什麽死的不是我?為什麽她要推開我?她憑什麽替我做決定,憑什麽讓我背負這漫長的餘生?她是不是覺得自己偉大得不得了?她還好意思要求我每天開心?開什麽玩笑!”
林未眠語塞。
滕靜美雙手扶着她的肩,“你知道嗎,在急救室外,我一直在祈禱,我希望躺在那裏的是我,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來換,只求她能平安。但是我太過人微言輕,上天并沒有答應我。”
Advertisement
她的指甲隔着衣物掐進了林未眠肩頭的皮膚,林未眠吃痛,只能扶着她的雙手将她往外推。
“林未眠。”
——謝佳期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兩個人,伸手将筐子遞過去,“摘好了。”
滿滿的一筐莓子。煞是誘人。
而“滕靜和”的眼眶也與草莓的顏色相類。
“你們在讨論什麽?”謝佳期淡淡問。
滕靜和将雙手從林未眠肩上撤下,站起身,擡手擦着眼睛說了句:“你摘得好快。”
林未眠皺着眉頭揉肩膀。
“吃嗎?”謝佳期将筐子遞到林未眠跟前。
她現在委實笑不出來,只說:“帶回去吧。”轉身對着“滕靜和”的背影說:“今天打擾了。明天在學校再見。”
女生沒有轉身,只是點了點頭。
林未眠接過小筐子,放進随身攜帶的一個帆布袋裏,對着滕靜和最後說了一句:“我們走了,你也早點回家。”
“好。”
在半路,林未眠手上和腿上的皮膚就不對勁。到了家附近,謝佳期還了自行車,便看見林未眠皺着眉頭,猴子似的撓手。
“住手。”謝佳期捉住她的兩只爪子,低頭檢視,只見白皙的手臂上起了一道道淺粉色的紅痕,是個過敏的樣子,視線移到她臉上,見她一臉的大無畏,咬了咬牙,食指重重地戳了她額頭一下,“你啊……”
還好社區藥店還沒關門,抗過敏的藥膏也有存貨。
佳期監督她洗了手,坐在客廳,拿棉簽替她擦藥。
“一點點小問題而已,別那麽嚴肅嘛。”林未眠噘着嘴。
謝佳期沒搭理她。
林未眠想了想,決定不要隐瞞謝佳期,哪怕她不信,那是她的事,假如她有所隐瞞,那就是不夠坦誠,錯在自己。兩只手伸在半空,歪着頭斟酌了下,緩緩說:“佳期。我告訴你一件事。”
謝佳期還是皺着眉頭,換了一支棉簽,往上邊擠藥膏,根本不看她。
“其實滕靜和不是滕靜和,是滕靜美。”這話說起來像是繞口令,但林未眠覺得謝佳期理解起來不會有任何問題,“她有一個雙胞胎妹妹,已經去世了,去世的妹妹才是真正的滕靜和。妹妹比她更厲害,但是不久前……為了救姐姐,車禍了。”
佳期頓了頓,瞅了她一眼,看不出情緒。
“她很不容易的。”林未眠輕聲嘆息,“既然她執意要以妹妹的身份活着,佳期,我們對她好一點。”
謝佳期微微颔首,拿着棉簽繼續替她擦藥,說了句:“以後別逞能了。”
塗完了藥,謝佳期收拾了下,去洗手。
平時林未眠一般都是要跟過去的。
今天她沒去,坐在原地,從帆布口袋裏将草莓翻出來,看一眼,沒有損壞,松一口氣,将那一小筐放在桌子中央,朝桌對面的魂體嘆息:“你看到了嗎,聽到了嗎,你的意思,我都轉給她了。”
靜和的鬼魂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辛苦你了。”頓了頓,“她會想通的。”
林未眠将桌上的那筐草莓推過去一點,“這個也給你帶來了……滕靜和,都你的,你嘗嘗。”
“謝謝。”靜和點點頭。
佳期洗完手,只見坐在桌邊的林未眠絮絮叨叨地說着些什麽,站在那兒停留了會兒,等她說完了才過來,問了一句:“她在這裏?”
林未眠瞪大雙眼看着她,咦了一聲:“你信我啊?”
“嗯。”佳期點頭。
林未眠再次愣了愣,唇角的笑意一點一點地漾開,最後露出八顆小小的牙齒。
今年的夏季好像過得特別快。
最近忙于工作的顧阿姨,今早給她打電話,讓她和謝佳期明天一整天都要記得說好話,不要吵嘴。林未眠不禁好奇,問為什麽特意提醒。
顧婕笑吟吟地:“明天立秋啊。”
林未眠看着窗外,那裏有一株植物,迫不及待地要诠釋“一葉落而天下知秋”,把自己給摘得光禿禿的。筆在她指間翻飛,轉得極快,出現了殘影。
講臺上坐着退休老校長,吧嗒吧嗒正抽煙。
林未眠恹恹地看一眼周遭,除了老校長,還有別的三三兩兩的零星鬼魂,她趴在桌上,默默思索。
見鬼的季節就要過去,她卻并沒有感到很開心?
仔細想了想,大概是因為,今年的夏季有辟邪神器謝佳期,并沒有以往那麽辛苦。
這種安逸,沖淡了秋季降臨帶來的解脫般的喜悅。
滕靜和過來,在謝佳期的位子上坐下,悄聲問:“佳期呢?”
“去做例行檢查了啊。”林未眠坐直了,停止轉筆。
滕靜和看一眼林未眠桌上的卷子,有些訝異:“九十七分?”
林未眠随着她的驚嘆低頭看了一眼,“嗯,九十七。”
滕靜和看出來林未眠沒有不滿意的意思,也就沒有多說,每個人的期望值不一樣,況且她來找她有別的目的:“小眠,我問你一件事。”
“你說。”
“我想給佳期買個禮物。”滕靜和有些局促,眼神略微躲閃,“但是不知道她喜歡什麽。”
林未眠歪着頭:“好端端的,給她買禮物做什麽?”
“謝謝她這麽久以來對我的幫助。”
林未眠點點頭,“謝佳期的話,她什麽都不缺,喜歡看書,各種各樣的書都喜歡看。就是個書呆子。”
“顏色呢,她喜歡什麽顏色?”
“淺一點的顏色吧。”林未眠皺皺眉,将桌上的餅幹盒子遞到滕靜和跟前,見對方擺手,也就作罷,自己掏了兩個字母餅幹塞在嘴裏,吃完了才說:“衣服都是黑白灰三色,其他生活用品也差不多,謝佳期可古板了。”
“喜歡吃甜食嗎。”滕靜和眨眨眼,挽了挽頭發。
林未眠搖頭,“小時候不挑,如今不愛吃甜的。勉強能吃一口兩口。”
收集完情報,滕靜和道了謝,遁了。
林未眠打開微信,和美東聯絡。
今年的立秋帶給她的爽快是沒有前幾年那麽強烈,可慶祝還是免不了的呀。
和誰慶祝呢?
謝佳期?
當然不。
已經粘了辟邪神器一整個夏天。
好幾次醒過來,還巴在人家身上睡覺,兩個人清早就死亡對視,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謝佳期肯定也很心累了。放她休息一陣吧。
“吃飯啊,好啊。”美東笑嘻嘻的,“我最喜歡和小眠一起吃飯了。”
“別帶別人哈。”
“二人世界,啧啧啧。”美東的聲音越發帶上了調侃。
林未眠不以為意,和她約了星期天。
晚上睡覺的時候,林未眠跟着謝佳期做閱讀訓練,這天是讀餘光中的《絕色》。
——若逢新雪初霁/滿月當空/下面平鋪着皓影/上面流轉着亮銀/而你帶笑地向我步來/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謝佳期念一句,她念一句,讀了三遍,背下了。
躺下睡覺的時候,林未眠還在枕頭上念了兩遍,嘆口氣:“真是厲害啊,老天爺賞飯吃。我掙紮一輩子,也沒辦法寫出這樣瑰麗的詞句來。”
“你可以寫。”佳期替她掖掖被角,“;不試試怎麽知道。”
林未眠在枕頭上搖頭,還拿手指戳了她一下,“謝佳期,你真是……”到嘴邊的那句“情人眼裏出西施”活生生咽了下去,這樣的玩笑開起來還是太過分了,“看得起我。”
“試試。”佳期熄了燈,開夜間模式讀書。
林未眠稍微滾過來,輕輕說:“謝佳期,其實,我不想當個詩人,我想寫小說。”
“寫。”謝佳期言簡意赅。
林未眠在黑暗裏咕嚕咕嚕滾回了那邊,在心裏默默盤算。隐隐覺得,自己不太樂意搬回自己房間去。但是,辟邪的理由到了秋季就站不住腳了啊。到底憑什麽還待在謝佳期這裏?睜開一只眼瞧瞧謝佳期,書呆子還在看書呢。
“我明晚就搬回我房間了。”林未眠在被子下邊對手指,“今年夏天,真是太感謝你了。”
謝佳期皺皺眉:“往後天該涼了。一起睡比較好。”
林未眠差一點就同意了。但是不行。盡管感性十足強大,她的理智告訴她,再一起睡下去,哪裏不對了。具體哪裏不對,她說不上來。因此只能簡單地拒絕:“不。”
謝佳期望一眼她小小的背影,有一瞬間失神,隔了五分鐘才翻下一頁。
次日清早,都來不及感慨一下世界重新歸于清靜,林未眠就怕自己反悔似的,把一應用品搬回了自己房間。鋪床時,找了一首老歌,筠子的《立秋》,當背景音樂。
整理完畢,心情不錯,背着書包出來,對着謝佳期咧嘴笑:“秋天快樂。”
謝佳期點點頭:“快樂。”
謝佳期只是象征性地回應一句,可林未眠卻是真正地坐回了竄天猴。一整天,下課鈴一響她就沖出去,在走廊上玩。
大概是難得見她出來,有好些個人,尤其那幫男生,都圍着她說話,都是些無聊的搭讪,什麽“林未眠你居然舍得挪窩啦?”之類的。
謝佳期坐在教室裏,聽得眉頭微皺,手上的工作計劃怎麽寫都寫不順,撕了好幾頁稿紙。
林未眠長得不差,受到這樣的待遇并不奇怪,下午最後一節體育課上,還有人巴巴兒地給她送了瓶飲料,估計是今天在走廊上放風的林未眠和他多說了兩句話,徒增了某種虛幻的希望。
林未眠拒絕了,表示自己帶了水。倒不是托辭,是真的帶了水。來上體育課之前,她給自己和謝佳期一人買了一瓶綠油油的怡寶。
佳期下意識地,時不時往她那兒一瞧,林未眠總是人群裏說話的那一個,紅唇開合,百無禁忌,眉梢眼角都是飛濺的笑意,周遭的人也都被她逗笑。佳期第一次意識到,假如沒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故,只要林未眠願意,她可以很輕易就成為受歡迎的類型。
她疏忽了。因為潛意識從來沒有想過,她有可能會屬于別人。眼下倒有些猝不及防。
她正駐足在側邊默默思索,耳畔一陣混亂的尖叫。她循聲側目,只見跑道上,一堆人圍着個坐在地上的。
佳期走過去,方才知道是滕靜和摔了。捂着腳踝喊疼。
有人要扶她,滕靜和卻不肯起,兩眼憋着淚沒有往下流,朝她遞出了手,“佳期。”
人群裏一靜。
許多人都朝林未眠遞過去意味不明的目光。
林未眠起先也是一愣,随即笑了笑,“你們都看我幹嘛。”又對佳期說,“謝佳期,快點扶靜和起來。送她去醫務室呀。你不是我們的團座嘛!”
八月份新來的一個校醫,醫術較為高明,比原來的那些中用。
替滕靜和看了傷處以後,美麗的女醫生笑道:“輕度扭傷,沒什麽大事,最近不要再劇烈活動就是了。”
從校醫室出來,靜和看着佳期沒什麽表情的臉,“謝謝你,佳期。”
謝佳期搖搖頭:“同學之間互相幫助,應該的。”
滕靜和在她轉身之前拉住她的胳膊,“不止今天,這麽久以來,我都很感謝。”
佳期忽然勾了勾嘴角,“感謝。”
“我有個妹妹。曾經,有個妹妹。”靜和聲音很安靜,帶着笑意,“她,和你很像。”
佳期擡手拍拍她肩膀,“我比你大。”
佳期先去教室看了一圈,林未眠的書包和人都不見了。她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斜陽是昏黃的,她擡手撈了撈,完全徒勞,時光混着夕陽,全部從指縫間漏掉了。
手機在書包裏響起來,是一首新換的,名為Divorce Rhapsody的純音樂。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特意等了幾秒才接。
“喂。”
“謝佳期。”林未眠那邊有些嘈雜,“我先撤了,在超市買菜,晚上我做飯哈。你早點回來。”
“嗯。”
收了線,款款下樓。
她到家時,浴室有嘩嘩的水聲。佳期靠着門口站着,呆呆地,直到水聲停止。聽見開門聲時,她邁步回到玄關附近。
然而林未眠還是吓了一跳,撫着胸口大聲抗議:“謝佳期,你怎麽總是……走路都沒聲的?”
謝佳期将書包放在那兒,換了拖鞋。
林未眠回了一趟房間,包着頭發出來,哼着歌去廚房,搗鼓了一陣,探出身來問:“謝佳期,雞翅,你吃幾個?”
“随便。”房間傳來佳期的聲音。
林未眠手裏拿着勺子,趴在廚房門口,皺了皺鼻子,“真是的。好心好意問你……就給你一個!不能再多了。”
她兩道菜做得差不多的時候,大門狂響,佳期正在浴室,她十萬火急地從廚房跑出來,嘴裏喊着“來了來了”,到了門口踮起腳尖往貓眼兒裏一瞧,慌忙開門,“謝佳樹!”
佳樹笑眯眯地,拉了拉身後的背包,打量一下她身上的圍裙,啧了聲:“眠姐,你可以啊,下了課還做飯,是一位好太太了。”
“閉嘴。”林未眠踮腳,擰了一下他的耳朵,速度回了廚房。
恰逢佳期從浴室出來,謝佳樹跳上去抱住:“姐,姐,有沒有想我,有沒有想我!”
“起開。”佳期給他兩個字。
“嗚嗚嗚,姐你個大壞蛋,媽停車我都沒等她,就想着上來見你和眠姐,因為我太想你們了。你倒好……這麽高冷做什麽?你有本事,有本事……”謝佳樹四下裏一望,朝廚房指指,獰笑:“你有本事就對眠姐也高冷一個試試呀!”
謝佳期盯他一眼,轉身進了房。
謝佳樹便又追到廚房去,嬉皮笑臉:“眠姐,做什麽好吃的?”
林未眠久不下廚,這次根本不敢自由發揮,生怕做出離譜的黑暗料理,嚴格按菜譜上所說的來操作。到飯菜都上桌,一家人坐好,心底的忐忑也就達到了頂峰。坐在旁邊等着其他幾個人試吃給意見。
謝佳期淡淡的。顧婕象征性地給了個表揚。謝佳樹卻是個捧場王,每一樣菜囫囵嘗嘗就開始吹爆:“我靠怎麽這麽好吃!我靠這個也好吃!我靠這個也……”一拍大腿,“眠姐,以後誰娶了你,那可真是太幸福了!”
林未眠尴尬得不行,嘴角狂抽,“你太過獎了。”
顧婕也打趣他,“你未眠姐姐做菜是進步了,可你這樣,她會有壓力的,知道麽。”
謝佳樹搖頭:“媽,我不是那種虛僞的人,我是真的覺得好吃啊,可能眠姐做的都正好合我口味吧。希望以後能經常吃到。”
這倒不假,他是身體力行這麽做的。
原本林未眠準備的菜色還算豐富,一道紅燒翅根,一道清蒸鲟魚,一道青椒炒肉,一道素炒三絲,一道玉米排骨湯……和謝佳期還有顧阿姨三個人吃,怎麽也夠了,可突然來了謝佳樹這麽個胃口杠杠的小夥子,一道道算不上美味的菜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林未眠一方面成就感爆棚,一方面看得都呆掉了。
最後謝佳樹對着空掉的一個碟子,委[[5[9[[6[屈巴巴:“雞翅沒有了。好悲傷。”
林未眠忍不住失笑,恰好她碗裏還有一個沒碰過,因而問他:“這裏還有一個,你嫌棄嗎?”
謝佳樹兩只眼睛閃啊閃:“可以嗎?”
林未眠夾起雞翅往他那邊送。
“嘿嘿嘿。”謝佳樹雙手捧着碗來接。
“謝佳樹。”佳期在一旁叫了一聲。
謝佳樹看了她一眼,怵道:“我,我不怕你,小眠姐給我撐腰呢。”
“沒禮貌。”顧婕擡手在他後背拍了一下,“幾歲了。”
“三歲。”吃貨少年狼吞虎咽。
顧婕輕輕責備了林未眠一句:“小眠,你也太縱容弟弟了,他都吃了七八個了,你自己呢?”
林未眠擺擺手,“我沒關系。他是小孩子嘛。讓着他是應該的。”
顧婕還沒說什麽,謝佳期卻睨着她,點頭似有贊嘆之意,語氣涼涼的,“你可真大方。”
作者有話要說: 盡力了。沒有寫到撒糖的地方TAT
明天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