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有小情話
我有小情話
且說沈澄潭那日玩雪,先是被人惡作劇扔進雪堆,打雪仗又出了滿身汗,等水清淺的時候吹了陣過堂風,晚上還就風吃了兩個冰柿子,第二天早起頭就有些昏昏沉沉的。
因這天剛好是周末,吃過早飯沈澄潭搭車去了酒吧将潘伯伯給的支票還回去。
原本想着直接交到劉海濤手裏,卻聽得收銀說潘總剛臉色陰沉地将這裏閑逛的潘明弄走,還把劉海濤也叫去,不知所為何事,只是看起來很生氣。
沈澄潭聽此不再多問,将支票放前臺,給劉海濤發了條短信說明來意,出門準備搭車回學校,卻在室外站了半小時才搭上,坐在車裏只覺得渾身涼飕飕的。
等下了車,沈澄潭從南門走回去,在女生宿舍樓前碰巧遇了水清淺,水清淺見他蔫蔫地沒精神,止不住流鼻涕,問他是不是感冒了。
沈澄潭搖頭笑說沒有,解釋剛從外面回來身上有些冷,待回到宿舍喝點熱水就好了,說完轉身往回走,卻被人拉住了。
水清淺聽得沈澄潭說話鼻音濃重,又親見他眼下情形,不由得擔心他受風寒感冒,要知道下周微積分就要期末考試了,這節骨眼上沈澄潭是千萬不能生病。
急火攻心,水清淺拽住轉身要走的沈澄潭,将兩手并攏用力搓熱,而後有些羞澀地放在他額頭上,仔細審查他的體溫,剛放上就被燙到,她憂心地說道:“你應該是發燒了,要不我陪你去校醫院看看吧。”
沈澄潭見水清淺眉頭緊鎖,怕她焦慮因而俯身安慰道:“沒事,喝點熱水就好了。”又勸她道:“你別站在風口裏了,小心着涼胃疼,快回宿舍吧。”
水清淺不放心叮囑沈澄潭若明天還燒,就一定就去下醫院,沈澄潭點頭應下,便沖她笑笑,轉身往宿舍大步走去。
回到宿舍,沈澄潭洗漱完爬到床上頭昏腦脹地躺下,不知過了多久,被子已經被冷汗浸透,渾身發涼如遁冰窖,于是拿了件羽絨服搭在被子上。
正要再睡,馬曉軍回來了,将一碗粥、一屜小籠包甩給他,戲谑他道:“你一大老爺們跟林黛玉似的,風吹吹就感冒了!”
不等沈澄潭反駁,馬曉軍繼續絮叨:“剛水清淺說你小子發燒了,她托我給你送個體溫器,要你吃完飯隔半小時量個體溫。”
又不及沈澄潭發話,他接着說道:“我給你買了午飯,你趁熱吃,我也去個吃飯,等回來有話問你。”
七七八八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堆,沈澄潭腦袋嗡嗡地,只聽清他前半部分說的水清淺交待的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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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澄潭掙紮着起身,撐起小桌板正準備吃飯,馬曉軍走出門又折返回來,若有所思地問道:“哥們,我這才回過味,她是不是喜歡上你了,要不幹嘛這麽關心你,她怎麽不關心關心我?”
沈澄潭白了馬曉軍一眼,沒好氣地道:“要是這樣就好了,你一大老爺們,這麽是非!”
馬曉軍聽了這話越發走不動了,索性坐在椅子上,望着鋪上的沈澄潭,邊回味他的話邊仔細分析,恍然大悟地說:“你看上人家了?”
沈澄潭差點沒被馬曉軍的話噎死,咳嗽清桑道:“你快去吃飯吧,我頭本來就疼,你還拿話繞我,有沒有人性了!”
馬曉軍笑着說道:“不是,你臉咋還紅了?等我回來好好和你掰扯掰扯這事。”
沈澄潭被馬曉軍聒噪得飯都快吃不下了,嫌棄地說道:“你能不能去吃飯,你這婆婆媽媽的毛病,多早晚能改。”
馬曉軍笑道:“娘胎裏帶的,這輩子是去不掉了。那我先去吃飯,你倆這事我得慢慢品,回來聽我給你分析。”說完意猶未盡地出門吃飯去了。
沈澄潭邊吃飯邊想好友說的話,暗想會像他說的那樣——她也喜歡自己?不禁搖了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不喜歡自己,那為什麽還拿體溫器?
想了幾次也沒想清楚,索性吃完飯睡一覺再接着想,希望明早起來,這該死的感冒就好了。
忽然想到水清淺說的要量體溫,便定了個半小時後的鬧鐘,見自己這麽聽她的話,不由地想作家劉墉散文中寫的,說要付給兒子的女同學一筆錢,請她每天早上叫兒子起床,因為只有這樣他兒子才能按時起床。
想到這裏,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還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往今來,概莫能外。
沈澄潭撐住精神等了一會,待鬧鈴響後,量了體溫38.5度,雖頭暈腦脹,卻仗着年輕力壯,喝杯熱水歪身躺下,自信一覺醒來就扛過去了。
馬曉軍回來激動地準備給沈澄潭分析一下情感走勢,不承想這人竟睡着了,只得悻悻作罷。
第二日,沈澄潭還未起來,水清淺就打電話過來說在樓下等他,陪他去校醫院看看。
沈澄潭不想去校醫院,但聽清淺說會陪着,趕緊改口好,快速穿戴齊整下樓。
水清淺見沈澄潭強打精神,可還是懶懶地,知他燒得不舒服,料定他沒吃早飯,領着他先去食堂吃完飯,再往校醫院去。
沈澄潭渾身沒勁走得慢,水清淺耐着性子等他,沈澄潭緊走兩步趕到她前面,笑道:“小感冒,不用這麽緊張。”
水清淺發愁地說:“你是我徒弟啊,馬上就期末考試了,不想功虧一篑啊!”
沈澄潭失落的問:“只為這個,沒別的啦?”
水清淺看着他的眼睛,笑道:“當然還有友誼啊!”說完又催促他快點走。
沈澄潭亦步亦趨地跟着水清淺到了校醫院,挂號、面診,開藥,打針,水清淺寸步不離,沈澄潭很是感動,沒想到平時淡淡待人的她竟十分熱心腸。
打完針,水清淺去了趟醫生辦公室,問了醫院的上下班時間,幾時打針效果好,病人吃飯有無忌口,她邊聽邊用心記下,最後才和沈澄潭出了校醫院,将醫生說的話交代給澄潭。
沈澄潭看着細心周到的她,心裏暖暖很溫馨,不由地感激地說道:“清淺,有你真好。”
水清淺笑道:“舉手之勞嘛,明天我還是今早的時間等你,然後陪你吃飯、打點滴。”
沈澄潭擔心這樣會耽誤水清淺複習,忍心拒絕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你好好複習去吧。”
水清淺笑道:“你不用操心師傅的學習了,誰說複習得一直學啊,勞逸結合效率才最高。”
沈澄潭聽水清淺這麽說就不再假意拒絕了,雖燒得渾身酸疼,但有她陪着他覺得沒那麽難受了,只是心裏越發依戀她了。
且說沈澄潭感冒一經衆人知道,各種關心絡繹不絕,父母親戚、同學老師自不用說,連蘇荷宿舍的姐妹也勞神費心。
先不說蘇荷一日三見加問候,水清淺每日陪着打針吃飯,連尚青雲和江映雪都看過他兩三次,讓他很是感動。
因已進入期末考試,各人除了複習,也有許多社團、班級的事務要處理,一時間竟是水清淺最清閑,少不得她常伴左右細心照料。
這日,水清淺從圖書館借了書,照舊來醫院看他,沈澄潭一見她手裏抱着書,激動地問:“你去圖書館了?”
水清淺淡淡地答道:“嗯。”
“借的什麽書?給我看看。”沈澄潭亦是書癡,尤好古文,要不是這幾日打點滴不方便他就帶本書來看,所以聽水清淺借書了心內癢癢不已,眼巴巴地等着水清淺拿出來。
水清淺見沈澄潭目不轉睛盯着自己得書包看,濃密的軟發下白淨的臉龐,嬰兒細膩的皮膚如若敷粉,長長的睫毛下,雙目似漆閃着明朗的光澤,兩腮因為專注鼓騰騰的,嘴唇由于期待微微張着。
盼望的神情像小孩子等大人拿好吃的,赤子一般真誠,在陽光的照射下亦如天使,實在是太可愛,水清淺忍不住偷笑。
掩住笑意,水清淺将《論中國古代的知識分類與典籍分類》拿到他眼前道:“看,就是這本。”
“原來是戴建業老師的書。”沈澄潭想起來什麽,忙問道:“他這套書有九本,其他的你都看完了?”
“沒有。”水清淺認真地道:“這是我看的第一本,我想着這本對傳統典籍進行介紹,看完有助于理解其他書的內容。”
“你說的沒錯。”沈澄潭認同地點頭笑道:“這本書堪比古籍閱讀說明書,讀完讓人受益匪淺,只是整書多處引用文言文,看起來可能有些費勁。”
“是有一點點吃力。”水清淺摩挲着書籍的紫色封面,無限向往地道:“不過我很喜歡讀,裏面的文字像豆蔻年華的少女讓人迷戀。”
“哈哈!你眼中的美少女可是那個“鬼”老人造就的。”沈澄潭大笑道:“不過,話說回來,我也很喜歡這個“鬼”老師講的“鬼”課,實在是太趣了!”
水清淺看着剛還可愛的他,現在換上一副調皮灑落的模樣,還鬥膽打趣自己最喜歡的國民教授,氣得給他翻了個小白眼。
沈澄潭見自己被水清淺深深嫌棄,笑着解釋道:“剛開玩笑啊!書讀百遍,其意自現,銜接句、上下文、前後章亦可相互解釋。我雖不才,這幾本已讀過,盡可交流切磋。”
水清淺見沈澄潭說得誠懇有見解,知道他的話并非戲谑,願意與他探讨書中內容,所以點頭說好。
“我是被戴教授的找仙人、采仙草,煉仙丹給帶坑裏的。”沈澄潭說完先撐不住笑了,而後無奈地道:“沒想到,這老頭功力堪比挖掘機,我在坑底徹底出不去了。”
水清淺聽沈澄潭說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來。前面打針的護士來給沈澄潭換液體,見他剛還燒得蔫蔫地無精打采,眨眼的功夫就支棱起來,疑惑地望着水清淺問道:“怎麽回事?你一來他就好了,看笑得多開心!”
還真被她說中了,沈澄潭和水清淺說了會話,覺得頭不那麽疼了,人也精神了許多。
水清淺謙遜地道:“他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她是你女朋友吧,這都來了好幾天了,對你可真好。”護士見水清淺忙前忙後有意向沈澄潭誇贊。
說得水清淺連腮帶耳飛紅了臉,她想更正說是沈澄潭同學,自覺這話也不對,正不知如何解釋。
沈澄潭見水清淺面上尴尬,對護士笑道:“不是,我朋友是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說完,水清淺神色自然了許多,換液體的護士聽沈澄潭的話知道是自己誤會了,但也不覺難堪。
畢竟話趕話接的話細想十分有趣,尤其沈澄潭最後接的這句可謂神來之筆,既能單獨化解誤解,連起來還是同書同篇,更覺風趣巧妙,不由地讓人佩服沈澄潭話說得有水平。
護士看着文質彬彬的沈澄潭,忍不住感嘆道:“你是會說話又說的有文化。”
聽見旁人如此贊賞自己,沈澄潭不好意思地道:“謝謝,雕蟲小技博姐姐一笑罷了。”
此時護士姐姐聽得有人按鈴,忙說有事再叫她,便笑着出去忙了。
水清淺發覺沈澄潭嘴上燒得脫皮了,拿他杯子加了些熱水,将水倒在手背上試試,見溫度剛好,才放至他跟前,抿嘴笑道:“快喝些水潤潤嗓子,一會好說小俏皮話!”
見水清淺打趣他,沈澄潭笑着接話道:“小俏皮話說完了,我有小情話你聽不聽?”
水清淺知沈澄潭愛調侃人,見他說得離譜,轉身當作沒聽見,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看起書來,不再有意招惹他,沈澄潭看水清淺不好意思不禁低頭偷樂。
幾日點滴加吃藥,沈澄潭的高燒退了下去,但是體溫還是比正常人高些,他自覺沒事了,任水清淺怎麽勸,也不去醫院打針了,水清淺只得陪他開了些藥先吃吃,不再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