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江清黎, 你想對我做什麽?”
沈沉洲一句話,把江清黎拉回現實。
她徹底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還坐在沈沉洲身上, 并沒有被他壓在身下。
所以剛剛被反壓的畫面, 是她觸碰到他胸肌後, 準備離開時, 腦海裏自動浮現出來的畫面?
可惡!江清黎你可真是一個女流氓啊!
她在心下臭罵自己:昨天做那種夢就算了,畢竟是個夢而已, 怎麽現在這麽清醒的狀态, 居然還做出這種事, 而且還浮想聯翩。
難道她上輩子真是個女流氓嗎?
江清黎心下罵自己的同時,發現沈沉洲眨了幾次眼睛:“沈沉洲你醒了?你什麽時候醒的?”
她已經發現,他就沒必要再沉默假裝下去。
沈沉洲點頭。
江清黎:………!!!
有什麽事,是比趁火打劫被當事人發現, 還被抓着盤問,更讓人尴尬社死的呢?
那就是趁着死對頭夢游,像個女流氓似的捉弄對方,結果對方突然清醒了。
腳趾摳地都摳不出,她此刻的尴尬來。
怎麽會這麽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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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坦蕩,不趁人之危。”江清黎給自己找補一句:“你要做什麽事情,我心裏都跟明鏡似的。今天看你夢游, 用具體行動就是提醒一下你,以後注意點。”
說話間,她從他身上下來。
這次她沒被他拉住,順利躺回原位。
許是怕沈沉洲追問下去, 她躺下後,一直手指堵在他的一雙薄唇上:“已經很晚了, 都別說話了,睡覺吧啊。”
沈沉洲話到嘴邊,被她堵了回去。
他墨色的眸子一直盯着她望着,直到她縮回手了,他改口問:“你的小夜燈還繼續開着嗎?”
江清黎本來覺得無比的尴尬社死,聽見他自己将話題轉移了過去,想起來他有光睡不着,又轉回身來看他:“差點忘了,你有光睡不着。”
她伸手自然而然抱住他,同時警告他:“就只抱着,你不準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好。”
他被她抱着,雙手小心翼翼抱回去。
只是江清黎已經都忘了,她和沈沉洲之間,睡相不好的人一直都是她,在她熟睡還沒多久,她的腿已經順勢搭在了他的身上。
她整個人像是樹袋熊似的粘在他懷裏。
沈沉洲被她抱着,自然忽略了她不安分的腳。
對他們來說,今夜注定是一場一夜無夢的好覺。
——
江清黎和周茵的采訪約在頤林大學的知味湖畔。
她們坐在亭臺中,江清黎沉穩開始采訪開場白:“上個月享譽全球的知名盛事,QueenQ國際藝術展在頤林順利展開,其中有一幅畫展當場拍出千萬高價,畫展作者名叫周茵。是目前國際上聲名崛起的藝術家。今天我們欄目有幸請到了周茵,你好周茵。”
鏡頭立馬轉向周茵,她對着鏡頭禮貌一笑:“大家好,我是周茵。”
“…………”
雖然昨晚發生了一點小插曲,周茵似乎并沒有往心裏去,采訪過程一直在配合江清黎回答,沒有半點明嘲暗諷,兩人采訪很快到達尾聲。
周茵笑着問:“采訪結束了嗎?”
江清黎收起采訪話筒:“結束了,周小姐還有其他事可以先去忙了。現場這些工具,我們工作人員會收拾好的。不用操心。”
陳宸也跟着點頭:“現在就只需要回去剪輯了,剪輯之後我們會先發給您查看。有意見可以再改或者補充。”
“好,期待你們的成片。”周茵客套回應。
“那沒別的事情,我們先回公司了。”江清黎站起身來,收拾亭子裏石桌上的東西:“祝周小姐事業再創輝煌。”
“江小姐,還請稍等。”周茵伸手拉住她:“我有些私事想單獨跟你聊一聊,不知道你方便嗎?”
現在畢竟是工作時間,她沒有立馬答應。
反而是陳宸和許淼異口同聲:“清黎姐,這裏就交給我們來善後,你和周小姐有事就先去聊吧。一會兒我們在學校門口等你。”
江清黎:“那就麻煩你們了。”
說着她和周茵走到亭臺外湖畔前,在她開口前,周茵開始了話題。
“那封信,你看過了吧。”
江清黎微微一愣,随即想起來她說的那封信,指的是那封她準備問沈沉洲,結果給忘了的情書。
她承認,扭頭看她:“嗯,你那時候生病了?”
“是,抑郁症。”可能是已經熬過艱難時光,又或者是她已經可以直面抑郁時光,她語氣顯得十分淡然:“大三的時候。”
江清黎欲言又止,兩個人沉默地在湖畔走着。
她還是忍不住問:“是因為沈沉洲嗎?”
“不全是。”周茵幾乎是秒回,自嘲道:“我們現在這個年齡,不是十五六歲十八九歲。我說是因為他抑郁的,他就會被道德綁架,對我負責。更何況,他現在已經是醫生了,負責的方式也不會是跟我在一起。”
聽得出來,她對沈沉洲還有期待。
江清黎如果只是以記者的身份,她會耐心勸她放下,不必為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可她現在跟沈沉洲這層關系,這麽說倒像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她組織語言,想着怎麽安慰比較好。
周茵自己把話題轉移了過去:“我不是一個沒有道德底線的人,你和沈沉洲已經結婚。我不至于為了所謂的多年愛意,橫插一腳你們的感情。”
她和沈沉洲感情沒有,敵情倒是有不少。
不過協議結婚合約在身,她還是裝作新婚夫妻那樣,禮貌笑笑,配合地點頭。
“我只是想搞清楚一件事。”周茵停下腳步,凝神看她:“這件事,我覺得你應該也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什麽事?”
“信件裏提到的六年之約。為什麽他承認自己寫過這封信,卻不肯承認信件裏的內容。”
這件事江清黎昨天就很好奇,不過昨天發生接吻的意外,她一時忘了追問。
“這件事我确實好奇。”她坦然承認:“今天下午六點左右,沈沉洲來我公司接我下班,你也一起來。我們拿着信件當面問他。”
“我晚上還有一個重要的聚餐需要去,這個給你。”
周茵把一支錄音筆交給她:“這是最新款無線耳機,具備通話錄音功能,耳機我這邊手機自動線上連接的,你帶着這個耳機問她,我這邊會顯示有電話撥打進來,你們的談話內容就可以實時傳送到我這裏來。”
末了,她又補充一句:“你也不用擔心。這個無線耳機雖然通話實時轉播,但隐私性很強,轉播後會自動銷毀線上錄音文件。就好像聊天軟件上,已讀即焚的功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後,我不會再糾纏你們,耳機你也不用再還給我。我們各自安好吧。”
——
下午五點,到了下班時間。
按照沈沉洲醫院到她公司的距離,開車過來怎麽也得半個小時,她下樓前慢悠悠先去了趟洗手間。
她所在這層樓,除了她們公司外還有其他兩個大型工作室一起辦公。
樓層兩個洗手間屬于三個工作室共用。
她剛走進隔間裏,就聽見有人匆忙跑進來,在洗手臺前打電話的聲音。
聽聲音是個二十來歲的女生。
她語氣有些慌亂緊張:“我跟你說,最近太奇怪了。我老愛夢見一些十八禁的夢境。”
“就之前不是跟你說,我老愛夢見和我老公牽手擁抱接吻嗎?現在更不得了,我夢見我跟他做那種事情!可我跟他戀愛到結婚,那方面欲望也不大啊。這個夢太莫名其妙了。”
“啊?是孕期激素導致的嗎?正常?這真的正常嗎?那要怎麽辦?跟他做一次?別了吧,我現在懷孕還沒滿三個月呢,這麽生猛的方法,還是別了。摸腹肌?這個感覺可以試試,行,有問題我再找你。謝了啊。”
女生挂斷了電話,聲音也漸漸小了。
很快江清黎聽見她走出洗手間的聲音。
她從隔間出來,在洗手臺前,腦子裏浮現出剛剛女生接電話的話語。
“孕激素…”
難道她最近時不時做夢和他接吻,是因為懷孕了孕激素導致的?
不會吧?有這麽玄嗎?
江清黎沒多想,她洗完手後正準備下樓,沈沉洲電話打過來了:“清黎,你們公司在幾樓?”
“八樓,怎麽了?”
“我在你們公司門口停了會兒,沒見你人。又沒有車位,現在已經停到你們公司底下停車場了,我上樓找你。”
“不用了,我現在在等電梯,馬上來負一樓找你。”
江清黎挂斷電話,匆匆忙忙往負一樓走。
到了負一樓,找到了沈沉洲的車,她坐上副駕駛位置。
一開車她就聞見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她覺得奇怪,又用力嗅了嗅,确定自己沒有聞錯。
“車裏怎麽有股淡淡的香水味?你也不是會噴香水的人啊。”
沈沉洲語氣淡然:“中午孟意維來醫院借走這輛車,臨近下午下班才還回來。還回來之後就有這個味道了。”
“孟意維借你的車?哦,我想起來了,他和葉茴最近發展的還不錯,可能是借車和葉茴約會吧。”說完她覺得也不對:“不過你們家應該不缺車啊?”
“是不缺,但姑姑最近更年期撞上孟意維的青春期,一吵架,一生氣,姑姑就把他的車和卡都停了。”
沈沉洲說話間正準備發動引擎,她伸手攔住他。
江清黎在電梯裏時,已經戴上了無線耳機,并實時和周茵開啓通話功能。
為了确保耳機不被發現,她還特意把紮上的馬尾放下,長發遮住了兩邊的雙耳。
現在她先是伸手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信件,再是把信件交到他手裏:“這是你之前寫給周茵的信,信裏提到了一個六年之約。你那時候喜歡她?”
沈沉洲不明所以,接過信件一看,一共兩張信紙:“我當時只寫了一張紙內容。這張。”他立馬就把第一頁內容遞給她:“這第二張,不是我寫的。”
他連半分猶豫都沒有,只是瞥了一眼立馬脫口而出。
“不是你寫的?可上面的筆跡分明是你的。我都認出來了。”
強詞奪理嗎?這人!證據擺在這裏,還想抵賴!
他意外有些驚喜:“這麽多年了,你還認得出我的筆跡?”
江清黎:………
“物證在這裏,你還想否認什麽?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沈沉洲凝視她嚴肅的表情半分鐘,竟然眼含笑意:“你是在吃醋?還是莫須有的醋?”
江清黎:………
“你不要試圖轉移話題,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藍牙耳機還在錄音呢,在這裏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幹什麽?
沈沉洲沒有半點想逃避問題的想法,他直接撥打了吳敘的電話。
“這封信當時是周茵的母親拜托我寫的,信封和信件還是從吳敘那裏順的。我寫的時候,他還圍觀了全程。正好現在當我的人證,證明你的物證第二頁是作假的。”
話音剛落,吳敘就接通了電話。
他開門見山,直接提起了這封信:“吳敘,你還記得大四的時候,周茵抑郁症住院,她母親拜托我寫一封信鼓勵她這件事嗎?”
“記得啊。當時她也不肯見你,但是又想得到你一個答案。于是她母親就找到學校來。說起來,你那封信的信封和信件還是從我這裏順走的。”
吳敘想起從前失笑一聲:“說起來那時候她追你,追的那麽轟轟烈烈,人又漂亮家裏還有錢,你死活不心動。寫信吧,給你一頁紙你就真的只寫一頁紙的內容,還都是鼓勵的,一點多餘的情感都沒有。我都快懷疑你是不是正常男人了。”
江清黎聽見吳敘最後一句吐槽,擡頭看沈沉洲一眼,說到“是不是正常男人”這句話,莫名戳中她的笑點。
她沒忍住笑了一聲,笑聲轉瞬即逝。
但還是被他聽見,他垂眼掃她一眼,快速挂斷了電話:“行,有事我再找你。”
江清黎輕咳一聲:“那如果第二頁不是你寫的,難不成是有人模仿你的筆跡寫的?”
她疑問剛說出口,耳機那邊傳來周茵恍然的聲音:“我好像知道是誰了,你等等。”
電話并沒有挂斷。
這次換成江清黎在等她的答案。
“你剛剛在笑什麽?”
沈沉洲冷不丁開口,扭頭望着她。
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她表情試圖變得冷漠:“什麽笑?我笑了嗎?”
沈沉洲沒有收回視線,依舊望着她:“剛剛吳敘說,懷疑我是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你笑了。”
他一本正經重複這句話,莫名其妙的又戳中了她的笑點。
其實也不算是什麽好笑的內容,只是他沒有情感波瀾的重複,她有時候笑點低,就忍不住笑了。
江清黎斂住笑容,厚着臉皮否認:“沒有啊。”
沈沉洲解開駕駛座上的安全帶,按下門鎖,探過身子湊到她身邊:“可是你好像不相信。”
她下意識後退,眼神不敢看他:“不相信什麽?”
他湊到她面前,聲音低啞:“你好像不相信,我是個正常男人。”
車內空氣稀薄,空間逼仄,兩個人的呼吸變得越發清晰,暧昧不清的氣氛在空中彌漫。
同時彌漫的還有車廂裏淡淡的香水味。
車窗外不時有人有說有笑路過。
她下意識就要推開他:“外面有人…你要幹嘛?”
他聲音暗啞,“這輛車的車窗是單面鏡,我們看得見外面,外面看不見我們。”
“你…你想幹嘛?”
“你不肯相信的話,我看實地證明一下可能會比較好。”
沈沉洲聲音越發嘶啞,他和她之間距離越來越短。她作勢要推開他,可他高大的身形靠過來,她雙手一伸那麽剛好,碰到了他兩塊堅實的胸肌上。
她傻眼了,他也微微一愣。
“我……”
他并在在意她的手放在哪裏,只是目不轉睛盯着她看着。
眼看着他的身影已經要将她完全籠罩,兩個人唇齒近在咫尺。
“江清黎,我找到了答案。”耳機那邊傳來周茵的提問聲,“你那邊是什麽聲音?”
與此同時,車窗外有人走了過來,輕輕敲了敲車窗。
她被車窗和耳機聲音同時奪走注意力,下意識扭頭看向車窗外是誰。
沈沉洲骨節分明的手,把她的腦袋掰過來,跟自己再次對視,他刻意壓低聲音,在她耳邊一字一句:“我不是說過了,車窗是單面鏡,他們看不見我們在裏面做什麽。”
他聲音越發低沉沙啞,注視着她反問:
“要試試看嗎?清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