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暗道秘密
第26章 暗道秘密
女裝的魏清璃稱得上國色天姿, 那藍衣如蝶,風姿卓絕,雙眸飽含秋水, 帶着幾許迷離, 眉眼間自帶一股清冷。
官如卿松手環抱于胸,饒有興致地打量魏清璃,笑吟吟地說:“傳言不虛,我們大賀朝的璃公主果真是絕色傾城。”
魏清璃虛驚一場,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在那波瀾不驚的臉下,四年的僞裝, 讓她練就山崩地裂也面不改色的沉穩。
“你為何在此?”她反問。
“練功, 偌大的皇宮有哪裏比這更适合的?不過門鎖盡封, 你又是從何而來?””官如卿點了點額頭, 恍然說道:“看來為了避免被窺視真實身份,璃公主這是在皇宮地下又造了一座寶殿。”
第一次以女裝模樣見官如卿, 魏清璃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好似扒開了一層層,将所有的自己, 盡數展露。
她沒有回答,以官如卿的足智多謀,在這裏遇見,根本無需解釋。
見官如卿臉色蒼白,魏清璃問道:“你離心丹發作了?”
對于離心丹,魏清璃從魏清遙口中聽過一些,可終究都是傳說, 無人見過離心丹是何樣。
魏清璃只在初見時,見官如卿發作過一次。她甚至不明白, 為何官如卿總說離心丹禍她,如果很少發作,那可是療傷練武的聖藥。
赤練蠱無數次的蠢蠢欲動和折磨,魏清璃都無從知曉。
“那好像與你無關吧。”官如卿挂起淺淺笑意,無謂地說:“正如皇上是男是女,也與我無關。畢竟我只是個挂名貴妃,你又是女子,一切都是虛象。待我完成天字書院之命,就會請奏太後賜紅甲令牌觀摩,屆時造塊假令複命,便與璃公主,哦不應該說皇上你再無牽連。”
無人見過紅甲令牌,據說只有先皇、太後、忠王見識過,所以令牌造假也是個策略,只是沒見過真令,何以造假?
官如卿之所以想到造假,是不想在皇宮再待下去。立功後要麽偷,要麽求恩賜,只有這兩個法子。
皇宮的泥潭過深,權謀的水太寒,她不想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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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人想過河拆橋,滅她口,也非易事。
官如卿雖唇角含笑,言語間透着了無牽挂的冷淡。魏清璃覺得她似乎變了,又說不出與以前有何不同。
理是這個理,自己是男是女,與她何幹?
她要的是皇上這個身份的相助,并非自己。她是魏清璃還是魏清揚,于官如卿來說不重要。
官如卿拼命想離開,自己是搏命去奪位。兩條大道,左右縱伸而去,只會日漸行遠。
“言之有理,仿造令牌也是法子,我也沒見過紅甲令,若能做好天字書院,自由進出鳳鳴宮,拿紅甲令對你來說,易如反掌。”
“屆時還望皇上相助。”官如卿雙手作揖,生分感讓魏清璃有些難受,就算兩人從沒交心,也未像現在這般疏離。
或許是因為發現自己身份失望了吧,又或許她從來都是任務大過天。
一個沒有情感的人,為何總忍不住去期待呢?
魏清璃每年都會做回自己,換上女裝來此走走,近日因為被官如卿知道身份,深受困擾,有些心亂。
小時候,她遇到不開心的事,就會躲到秀峰閣看書,一待就是一整天,那時太子會保護她,任由她耍性子,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現在她失去了庇佑,只敢在夜深人靜之時,順着這條暗道,偷偷過來。
“別忘了我交待你的事,你我共存,方能各取所需。”魏清璃說。
官如卿輕嗤一笑:“你我共存?可別說得這麽動聽,相互利用而已。”她轉身看向滿牆古書,故意嘆息,道:“不過,無論皇上對臣妾是否有殺意,在拿到紅甲令之前,遇到任何事臣妾都會護皇上周全,畢竟護了皇上才能得太後之心。”
她轉換了稱呼,好似一切又回到了從前。
可官如卿的話,卻很紮心。
“你護我,僅僅是因為這?”
“不然呢?我從來都是為了紅甲令,不是為了你。”
斬釘截鐵地回答,微微刺痛了魏清璃的心,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很好,本該如此。”說罷她往樓梯走去,欲離開。
走了幾步,她停了下來,似有不甘,可最終只是說:“你可以在此練功,無人會擾你,近日我也不會再來。”
“多謝,不過明日我會出宮回娘家探親,要暫別皇上一段時間,可別說臣妾不告而別哦。”官如卿要出宮向忠王複命,也要加快推進天字書院之事。
所有事宜早不宜晚。
“你就這般急于想離開?”魏清璃難得蹙眉,忍不住走回:“就因為我是女子,你失望了?”
她以為官如卿是因為這個與自己疏遠,就算虛情假意,以前還會故意打情罵俏,現在态度冷漠,字字如刀,割得她鮮血淋淋。
官如卿上前,圍着她走了一圈,對魏清璃的突然動怒,疑惑不解。
“皇上何出此言?”她唇角勾了勾,笑靥如花:“即便你是男子,我也不是真妃,就算互看過身體,同為女子,也沒什麽吧。”
三言兩語竟讓魏清璃無言以對,她只覺得胸悶氣短,說不出一句話,只得拂袖而去。
官如卿沒有多言,更沒有挽留,她覽閱書牆,正想找點武功秘籍翻翻,突然聽見樓下傳來幾聲重咳,緊接着是什麽東西跌落在地的聲音。
她繼續找書,本是以為魏清璃不慎摔倒,并不在意,但想到這個嬌弱的病秧子,正是身體最脆弱之時,該不會出事了吧?
官如卿頓了頓,由木梯而下尋去,果然發現魏清璃暈倒在書柱旁。
“皇上?”她輕喚一聲,緩步上前,扶正魏清璃的頭。
不知是咳疾所傷還是肺氣所致,魏清璃唇角咳出了血。
官如卿四處尋望一番,秀峰閣首層當是有什麽機關可以通往奉先殿的,否則魏清璃沒可能進這密封的空間,她又不會輕功。
當務之急,應該把人送回奉先殿,她可伺候不了。
還是先把人弄醒吧,官如卿心念。
她擺正魏清璃,開始将離心功法的真氣,輸入魏清璃體內,上次用真氣調理內息,頗有成效,但這次卻是不見成果。
“皇上?璃公主?”這種時候,官如卿不知該如何喚她好,知道身份後,一切都不同了。
“魏清璃。”她只好直呼其名,依然不見反應,官如卿只好換個極端之法,嘗試驅動赤練蠱為其調養。
即使這樣會因此導致離心丹之毒發作,她也沒有猶豫。
官如卿右手雙指并攏,左手運用功法指向手臂紅印,赤練蠱剛蘇醒,官如卿便感覺到皮肉被啃噬的徹骨之痛。
內力之風掀起衣袖,兩條紅印開始游動。
離心療法果真見效,魏清璃眉目動了動,微微睜眼,隐約看見官如卿的手臂。官如卿疼得額間滲出冷汗,她見魏清璃清醒,收功回氣。
“我去叫未央來。”她轉身想走,被魏清璃一把拉住,她體虛氣弱,冰涼的手指觸碰到官如卿的掌心冷汗。
“我怎麽記得以前你這只手臂沒有紅印。”魏清璃虛弱低說道,初見毒發時,她分明記得紅印在另一邊。
官如卿抽回手別在身後:“與你無關,皇上還是好好顧顧自己的身子吧,別有命打江山,沒命享王座。”
“本就沒想多活。”魏清璃支起無力的微笑。
官如卿與之獨處,渾身疼痛的她,還沒完全恢複,她只想去奉先殿叫人。
可剛走出幾步,便聽見魏清璃在身後問:“你要丢下我嗎?”
她虛弱低啞的聲音,竟透着幾分哀憐,此時的魏清璃雙瞳含水,氣若幽蘭,與平時判若兩人。
男裝與女裝,不過是皮囊之差,氣質卻是天壤之別。龍袍加身,身居高位,便如一座冰山,冷酷薄情,殺伐果決;換回女裝便是楚楚動人,令人有種想要保護的病嬌美。
或許是習慣了帝王的無情和算計,官如卿見她女裝時的柔弱樣子,想起第一次自己也是這般拉住了她的手,滿懷希望。
“你來指路機關,我送你回去,不過不是舍不得你,是回敬你當初救我之情,我不喜歡虧欠任何人。”官如卿背對她蹲下,魏清璃輕抿唇口,潛藏笑意。
官如卿的心軟,讓病弱的她,內心防備的羽翼漸漸張開。
她微微擡手,撫上官如卿的肩膀,吃力地趴到她背上。為了讓她方便,官如卿向後挪了挪,壓低了身子。
魏清璃身材高挑,體重卻很輕,官如卿練武之人,自然輕而易舉就能站起。
“怎麽走?”
“那裏。”魏清璃指向書牆角落,有本書凸出,官如卿心領神會,用腳踢了踢,書牆打開,一條暗道深不見底,卻是燈火通明,不知延伸至何處。
她背着魏清璃小心翼翼地走着。
“我是不是很重?”
“病秧子能有多重?”官如卿淡淡回答。
魏清璃無力的雙手,耷拉而下。她斜靠着官如卿的肩頭,眸間倒映出的微光,都是官如卿的側顏。
她的體香一如既往地迷人,沉醉在溫柔的夢中,魏清璃可以放下一切,做自己。她懷念還是公主時的自己,也盼望有天能重新換上女裝站于人前。
可終究只是奢望,她連讓心停靠的資格都沒有。
病得昏昏沉沉,像宿醉般,半夢半醒,世界真真假假,她可以自欺欺人。
“怎麽走?”官如卿不熟暗道,走到岔路就不識方向,魏清璃用意念擡手指了指方向:“小時候,父皇背過我,太子皇兄也背過我,沒想到今天會是你......”
“從今天往後,我們互不相欠了。”官如卿說到這句話,語氣放緩了,她怎麽可能與魏清璃互不相欠。
飛花谷這筆血債,此生都無法償還。
即便她不是直接兇手,即使她沒有殺誰,可畢竟是其中一員。若有天真相揭露,定是拼個你死我活的局面。
第二顆離心丹甚好,讓她的心堅硬如石。
“你是不是很失望,我是女子。”
不知她為何總糾結這個問題,官如卿輕笑:“我想後宮那些妃子才會失望,漫漫長夜只有等待,終其一生也等不來寵幸。”
“她們也不是我想寵幸的人。”魏清璃終究沒說出這句話,她默然不語,只是擡手勾住官如卿的脖子,努力扶住這一刻的依靠。
她安心踏實地靠着,只覺得意識越來越模糊,不想睡去,想貪戀這一刻的溫暖,終究還是抵不過病發的衰弱。
魏清璃緩緩閉上了眼睛。
官如卿低眉望了望她的手,似乎松了些,她又轉眸看向肩頭之人,思緒複雜,只能面無表情地繼續走着。
這地道蜿蜒複雜,若不是燈火之路,無法辨別行路方向。
又到了一個岔路口,官如卿問:“都不知道繞哪裏去了,現在往哪走?”
但身後之人沒有給出回應,魏清璃的手臂無力地耷下,就連呼吸都弱了幾分。
“皇上?皇上?”官如卿連續喚了好幾聲。
不知是睡過去還是暈了過去,身體怎會突然就垮下了?
官如卿憑直覺選了一條路,加快腳步向前,不多時終于看見了一道發光的縫隙。
她走向前,伸手探找機關,觸碰到一塊異形石頭時,動力按下,前方的門終于打開。
可當她把人背進去時,傻眼了。暗道的盡頭不是奉先殿,而是太後的鳳鳴宮,這裏竟是靜心苑,太後禮佛參拜的祠堂。
祠堂內平日無人,可今天恰好撞見了正主——杜庭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