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兩難選擇

第27章 兩難選擇

官如卿始料未及, 她與杜庭曦相視而望,不知所措,該行禮還是把皇上直接扔在這?

羊入虎口, 她親手把這驚天秘密送到太後這, 辛苦僞裝的四年,功虧一篑?

不曾想,有天她會将自己陷入這兩難的局面,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杜庭曦眼神悠遠,遠得令人捉摸不透。官如卿怔怔望着她,久久沒有開口, 殺個人都不若此時這般刺激, 她暗暗覺得興奮, 太後會如何?将來會怎樣?

兒子變女兒, 太子成公主,真不如自己稱帝當女皇吧?僵持的瞬間, 官如卿想過無數可能, 甚至做好應變各種危機的準備。

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她帶着皇帝女兒身的秘密回去複命, 說不定也能獲得自由。紅甲令固然重要,可皇帝女扮男裝之事,對魏延德來說更加有利。

他可以名正言順起兵謀反,推翻女人統治的高位,發動諸王宣戰奪位,真的結合所有軍隊,還怕區區六萬紅甲軍嗎?

這等計策, 她怎會沒想到?拿着魏清璃去換,比所有任務都奏效。

這樣一來, 賀朝大亂,太後與忠王勢必反目成仇,她會維護自己女兒,擁護江山,還是滅反賊,自己登基?

官如卿想了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以及最壞的後果,可杜庭曦風平浪靜的臉上,沒有半點變化,她只是将手中細長的佛珠在掌心繞了一圈,淡定地說:“回去,就當沒見過哀家。”

聽到此言,官如卿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她忙轉過身,走到暗道門口,一股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她忍不住轉身看了一眼。

杜庭曦依然淡靜若水,仿佛天塌下來,她也能屹立不倒。轉眸的瞬間,官如卿隐隐看見牆上挂着一副女人畫像,燭火昏暗,又在緊張環境之下,沒能看清。

她連宮廷之禮都忘了,哪裏還有心思觀察入微。

官如卿原路返回到岔路口,往相反的方向而去。暗道像在山中開了幾條路,稍有不慎便會迷路,這條地下通道更像一條逃生之路。

不知是前朝留下還是先皇所築,魏清璃在位不過四年,造不出如此龐大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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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路後,似乎到了地方。她警惕地先探了探情況,确認是奉先殿後,才打開暗道門。

原來未央早已守候多時,每次魏清璃女裝回秀峰閣時,她都緊張不已,生怕節外生枝。

當她看到官如卿背着進來時,臉色大變,以為魏清璃被傷,想出手救人。

“莫要緊張,貴妃若要傷璃姐姐,不會将人送回,也無需用這種法子。”魏清遙竟也在此,看來作為軍師,她是個重要的存在。

借助清寂日,正大光明地住在宮中,與皇帝來往密切,一來可以迷惑外人,假裝與皇上兩小無猜,重敘感情,二來讓人誤以為她只是因為皇上病弱,陪伴左右,畢竟也有兄妹之名在。

魏延德急于召喚她複命,恐怕也是因為女兒與皇宮來往密切,有些緊張。

“郡主真是心如明鏡。”官如卿不多做解釋,将魏清璃直接背至龍塌,屈腿半蹲,将人放下後,轉身用手托着她的頭,小心翼翼地讓魏清璃平躺而下。

一舉一動都被魏清遙看在眼裏,未央忙為她簡單束髻,女子身份不可維持太久,尤其在奉先殿這種地方,很可能到處都是眼睛。

“你們聊何事了,刺激了她的病。”魏清遙沒問兩人何故相遇,只問病發緣由,她坐在床榻邊開始把脈。

“忘了。”官如卿平淡兩個字,激怒了未央,她忍不住責問:“如貴妃,皇上身體欠安,禁不得刺激,若情緒浮動太大,還會引發肺痨複發,足以致命,若龍體有恙,你承擔得起麽?”

“她自己動氣,怪得了誰?”官如卿無謂地說。

未央大為震怒,自從官如卿出現,魏清璃的病發次數就比過往頻繁了許多,現在竟還好好暈倒,讓她如何相信這個居心叵測的女人。

反倒是魏清遙泰然面對,她探脈後,轉身問:“你給她注入了真氣?”

官如卿懶得回答。

“之前就聽聞你給皇上注療過,也是頗有成效。”

沒人知道離心療法是種治療自傷之法,普通內功注療難見成效,唯有驅動赤練蠱方能緩解。

魏清遙挂起淺笑,不被回應,也不生氣,她拿來藥包,裏面是大小不一的細針。未央上前拉開魏清璃領口,讓魏清遙便于下針。

相傳魏清遙自創的針療法,下針有神,看來所傳非虛。這位郡主,多年來沉浸鑽研各種醫理,已是小有所成。

似乎沒有魏清遙不能之事,若這種天賦用于專研武學,定也是個無人能及的高手。

下針後,魏清遙寫下方子,讓未央去配藥煎熬。

奉先殿只剩下官如卿和魏清遙二人。

“郡主若無他事,我先走了。”

“如貴妃。”魏清遙自始至終挂着微笑,真是假面惑人,官如卿可記得清清楚楚,她堅持要滅口自己時的狠絕。

不知她意欲何為,官如卿似笑非笑地問:“郡主還是不信我吧,認為是我傷了皇上,氣得她病發。”

“能激她病發如此嚴重的,定是她心中在意之事。”不知魏清遙這句話是何意,也不知她究竟想說什麽,目的何在。

官如卿不為所動,第二顆離心丹發動了奇效,讓她心湖平靜,難被觸動。

魏清遙望着龍塌上之人,嘆息道:“你有所不知,太子公主本該龍鳳呈祥,但由于出生未足月,生下時就已奄奄一息,能活下來已是上天垂憐,都說他們帶了胎毒,即便長大,也命不久矣。”

“胎毒?我見太後身體好得很。”

通常母體安康,一雙兒女不該如此,不知是不是因為先皇體弱多病,遺傳給了子女,魏清璃确實一直弱不禁風。

“宿命吧也許,皇上的病藥石無醫,無法根治,在這病情頻發之季,還望貴妃能夠費心照顧。”

原來說這些,是為了讓自己常為魏清璃注療。

有求于人時,總會換副嘴臉,看來她這顆棋子又多了點用處,官如略帶譏笑:“郡主這麽有本事,當用不上我吧,我只是偶然撞見而已。”

“撞見便不是偶然。”

魏清遙似乎意有所指,官如卿眯眼不語,剛剛誤入鳳鳴宮之事,她還藏在心底,也并未打算告知。

她還想等着看好戲,想看這件事會引起怎樣的後果。魏清璃和魏清遙這對姐妹,心計手段不輸任何人,只是因為年輕,勢單力薄才會蟄伏。

假以時日,手握朝中勢力,收回兵權,太後杜庭曦,忠王魏延德,誰會是她們對手?

杜庭曦知不知道這些呢?為何她總是那麽鎮定自若,剛剛她認出自己背的是誰了嗎?

“貴妃,天字書院之事,迫在眉睫,皇上身子一日不複,我都無法安心出宮。”魏清遙之言,點醒了官如卿,她現在有別的法子去複命,何必如此婉轉地去偷紅甲令。

只要她踏出皇宮,就可以永遠離開,拿魏清璃的身份秘密去換自由和解藥。

魏清遙想滅口自己,或許也是因為想到了這層,可她能想到,魏清璃想不到嗎?

為什麽不對自己下殺令,還是說忌憚自己的武功?

官如卿走到床榻邊,魏清璃胸口插着數十根銀針,面容憔悴。她似乎有所知覺,呼吸加重,微張的唇口,似乎想說話,但發不出任何聲音。

“郡主說得對,天字書院确實迫在眉睫。”官如卿心不在焉地說,她在思忖,若王爺得此秘密,會不會派更多的任務給自己,助他起兵,即位後再放自己自由?

環環相扣,奪位像個無底洞,權謀之争勝似海。

可她若就這樣走了,會錯過很多好戲。

官如卿好似陷入了兩難的矛盾境地,仿佛被什麽東西牽絆住,有種想走,卻又走不掉的宿命感纏繞于身。

“母後......”魏清璃開始說呓語,“母後......”

官如卿想起那晚兩人同塌而眠,她也是這般叫喚太後,她是依賴杜庭曦的吧,母女為何如此離心?

“我聽過皇上在夢中叫太後。”

魏清遙似乎見怪不怪,說:“小時候璃姐姐怕黑,是太後哄睡長大的,也只有在就寝時,她才能感受到母親的溫柔。”

“原來如此。”官如卿想了想,走到桌案旁,用筆寫了一套功法口訣,交給魏清遙:“以郡主的聰慧天資,頓悟這套功法當是不難,配合你的針療,或許能見成效。”

魏清遙接過通讀了一遍,發現是武功心法,她面露訝異:“莫非這是離心功法。”

“是療傷心法,只是離心功法的其中一式,聽聞郡主是武學奇才,熟讀各門各派心法,即使沒練過我派武功,當也是能練出來。自己照顧皇上,比我這個外人妥當。”

“我怎知這是真是假?”

“若郡主都判斷不出真假,那世上便無人能頓悟了。”

魏清遙輕笑,迅速閱覽後,将紙燒毀。她真是天生的諜衛之領,過目不忘、步步謹慎,覺悟甚高,有她相助,魏清璃如虎添翼。

“多謝貴妃。”她說罷,開始為魏清璃拔針,恰逢未央熬藥端來,身後卻跟着上官世青。

魏清遙順手拉上魏清璃領口,将龍塌邊的簾幔放下。

“見過貴妃娘娘、見過郡主。”上官世青屈身行禮。

官如卿見到上官世青到來,深感不安,她既心虛又無比期待,杜庭曦是要行動了嗎?這麽晚了,她派上官世青來此是為何目的呢?

“太後娘娘聽聞皇上病發,身體不适,命奴婢前來探病,并送來上等藥材。”上官世青冷面如石,永遠身穿紅黑相間的官服,她上戴頭冠,英氣逼人,平時少言寡語,俨乎其然。

魏清遙似有不快,冷笑:“頒旨發诏也就罷了,皇上生病也要你來替代,我看你就差幫太後如廁就寝了。”

“請郡主莫要對太後不敬。”上官世青微微低頭。

“你不是自恃了解太後麽,那你便回去告訴太後,皇上不适時常喚母後,你覺得太後會不會出鳳鳴宮,前來探望?”

上官世青不予回答。

“不敢猜?”

明知道被刺激,上官世青還是魔怔地回答:“不會。”說罷她擡頭,正視魏清遙:“奴婢诏命已完成。”随之看向官如卿,說道:“太後召如貴妃觐見,有請貴妃随奴婢至鳳鳴宮。”

魏清遙臉色微變,太後并不是簡單尋病關心,而是為了傳召官如卿,她怎知官如卿在奉先殿?巧合嗎?

終于來了,官如卿上前幾步,雖有幾分惶恐,但還是加深了笑意:“臣妾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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