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迷情何解

第31章 迷情何解

官如卿早已察覺自己被盯上, 故意暴露行蹤,站于窗邊,就是為了引出永林三鬼, 那三角毒镖便是老二鬼銀鑼的暗器。

鬼三金死訊傳出後, 讓苦苦尋覓的三鬼終于暴露行蹤,知道鬼三金是死于皇宮,并且可能死于官如卿之手,三鬼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她。

縱使他們都效命忠王,也不會放下這種深仇大恨。三鬼前來,一來為了确認大哥死因真相, 二來确定兇手後就準備為其報仇。

魏清璃趴在窗邊, 茫茫天地, 唯有奪目的煙火和暗藏的危機, 已不見官如卿蹤影。她總是這樣,驟然消失, 又忽而出現, 在魏清璃的世界來去自如,或許有天, 她真的會一去不回。

官如卿剛走,郭湄便跟了過去,未央請示魏清璃:“我們的人應該在附近,要不要奴婢過去?”

“那永林三鬼,應該不是她對手。”

“是,但他們詭計多端,善用毒物和暗器, 取勝不一定會光明磊落。”

魏清璃按了按額頭,将緊蹙的眉間撫開, 她低頭輕揉鬓角,沉音說道:“留一個活口,朕要嚴審。”

“是。”未央交待修遠好好保護聖駕,便向空中發射了一枚信號,得到回應後,她往事發地趕去。

這四年,魏清璃從未停止過調查飛花谷之事,她雖嘴上讓官如卿去查,但黃字門也從未停止過尋找永林三鬼。既然無法從太後下手,只能從忠王這邊突破,何況這二人相比之下,魏延德嫌疑更大。

她無法完全相信任何人,連四衛都不知何時被地字門調換,何況是官如卿這種難以掌控的人。

官如卿是否真的心向自己,她也不得而知。所以抓捕三鬼,一定要有個活口,供她審訊,逼出真相,獲得鐵證。

月影清風,幾個身影穿梭在熱鬧的街角,不動聲色地激起暗湧。官如卿追趕三鬼,被引到西郊一處荒廢的寺廟前,她旋轉下落,穩穩着地。

秋風掃落葉,泛黃的廢草枯木,微微摩擦地面,發出“漱漱”聲響。伴着風吟,忽然暗器如雨般射來,金針、飛镖、短刀從四面八方而來。

官如卿負手在後,輕嗤一聲:“雕蟲小技。”她左腳蹬地,身子微微後仰,雙手撐起一道銅牆鐵壁般的屏障,随即雙手猛然一開,如排山倒海般,讓暗器調轉方向,往發來方向回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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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瓦礫、磚牆、門堂被擊得粉碎,如龍卷狂風,讓本就破爛的寺廟搖搖欲墜,仿佛就要倒塌。官如卿冷笑,一招由離心功驅動下的游龍掌,大浪向前,猶如山崩地裂般,呼嘯而去。

寺廟舊屋炸裂,藏在暗處的三鬼被迫現身。

鬼銀鑼,脖有佛像紋繡,手持金鑼為武器,為永林四鬼老二。鬼蠍,臂紋蛇,手持蛇蠍劍,食毒物,善研毒,為永林四鬼老三;鬼虎,半身穿虎皮,一半金發一半為白,手持虎頭斬,宛如一頭兇悍猛虎。

“終于到齊了。”官如卿眉歡眼笑,就像獵人等到獵物般興奮,這幾只假鬼很快就會變成真鬼,下到地獄。

“我大哥是不是你殺的?”鬼虎兇神惡煞地問。

“三金師父失手在宮內被地字門所抓,技不如人,這又能怪誰?”

鬼蠍發問:“為何你在宮中不救他?”

“救他?”官如卿負手在後:“救他我如何獲得皇上信任,如何晉為貴妃?”當時官如卿殺鬼三金,一來表明反叛決心給魏清璃看,二來為談家村的私仇,她找不到任何理由放過鬼三金。

鬼銀鑼怒氣橫指:“這麽說,你承認是你殺了我大哥。”

“三金師父待我恩重如山,留下談家村唯一一個活口,我怎能不好好報答他老人家,留個全屍呢?”

三鬼聽聞,已是怒發沖冠,瞪着官如卿,手中武器蠢蠢欲動。

官如卿掩嘴輕笑:“知道你們兄友弟恭,兄妹情深,又是思兄心切,所以今日無論如何也要送你們跟他相聚。”

“官如卿!今日,你的死期到了。”鬼銀鑼與鬼虎怒氣沖沖地合力向前,與官如卿近身戰,他們招招出必殺,寒光映照在嗜血的武器上,卻傷不了官如卿半分。

十招左右,官如卿不想與之糾纏,身輕如燕地旋身而上,繼而倒立下壓,強大掌風直奔二鬼而去。

兩人合力抵擋,無奈實力懸殊過大,接招時就被震得跪地不起。一直未動手的鬼蠍,卻是暗中操控飛蟲、毒蛇向官如卿襲去。

“就憑你這點伎倆。”官如卿內力加了兩成,二鬼承受不住,被彈射後仰,吐血倒地。

“二哥、四弟!”鬼蠍見狀,突然抛出球狀模樣的暗器,官如卿掌心下壓,将地面石吸于手中,彈指而去,粉色球在空中爆破,一股濃烈的花香在空中飄蕩。

鬼蠍陰笑,上前去扶另外兩鬼。

官如卿意識到這是某種毒氣,捂鼻後退兩步,卻感覺體內赤練蠱竟在覺醒。她伸出手臂,兩條已經醒來在爬行。

“怎麽會......”她臉色驟變,感覺自己中了計。

她忍痛瞪向鬼蠍,想用內力壓下,可越壓迫,赤練蠱越興奮,仿佛嗅到什麽摯愛之物。

官如卿忍不住抓着頭,身體每一根神經每一片肌膚,都像在被啃食,痛得幾乎雙腿發軟。

“這是......”

“哈哈哈哈哈哈,官如卿,你練成離心功法,我們自然不是對手。所以我一直潛心研究離心功的反噬,赤練蠱聞情而動,當初師尊用盡世上迷情致幻之藥,才能讓赤練蠱對情如此敏感,離心丹可真是神物,哈哈哈哈哈......”鬼蠍陰邪的嘴臉,盡是譏笑。

官如卿的攻擊性已被赤練蠱削弱,不僅如此,她還覺得身體炙熱難耐,仿佛有團火在燃燒。

“所以,剛剛那個是迷情花?”

“好見識。”鬼蠍拍手,對自己研究頗有成就,她本就擅長制毒,便把世間最強的催情花制成粉末,這種藥粉只要被吸入半點,便會中毒。他們提前服用了解藥,自然不會受到影響。

赤練蠱能解毒療傷,卻不能解迷情之毒。

“你還有點本事,勉強配死在我手裏。”官如卿身體微縮站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疼得她幾乎失去知覺,體內就像萬蟻啃食血肉般難受,她拽了拽領口,只覺得喉嚨幹澀。

她甚至出現幻覺,眼前的三鬼時不時出現重影,腦海中總會突然蹦出魏清璃的身影。

“啧啧,不知如貴妃此時此刻想的是誰?皇上?你的離心功還這般厲害,想來還沒失去處子之身,這貴妃當得憋屈吧?”鬼蠍得意地說道:“真是可惜啊,據聞離心功只要與人同房便會破功,可迷情毒要解,卻又只能與人交歡,哈哈哈哈哈,你會舍得放棄你的離心功嗎?若是你強行運功逼毒,赤練蠱會把你五髒六腑吃得幹幹淨淨。”

官如卿捂着胸口,嘴角血流不止,她很能吃痛,任由赤練蠱在她體內亂啃,可這樣下去,她真的會五髒六腑衰竭而亡。可迷情毒不解,她同樣會七竅流血而死。

“三妹,少跟她廢話,趁機殺了她吧。”鬼銀鑼說着起身,覺得她已毫無招架之力,三兄妹擺出架勢,舉着武器向官如卿砍來。

官如卿咧開沾滿血的嘴,伴随着一陣可怖的笑容,她變得面目猙獰,瞳孔竟然泛着血色。

三鬼與她咫尺之距,以為大仇即将得報時,突然不知從哪裏穿出三道紅色光暈,猶如一把利劍将三人身體刺穿。

血一滴一滴地落下,兄妹三人瞪大瞳孔,震驚不已,他們只是相互看了看,便口噴鮮血。那紅色光暈像靈活的樹枝,将被刺穿的三人高高挑起。

“啊!!”鬼虎忍不住叫出聲,鬼銀鑼望着官如卿的臉,不可思議地說:“你竟然......練成了......原來你是......”話音未落,又一道光劍刺穿了他的脖子,鬼銀鑼張着嘴,當場斃命。

“二哥!!!”鬼虎怒叫着試圖掙紮,可紅色芒光控制了他,根本無法動彈。他胡亂動了幾下,疼得咬牙切齒,鬼蠍忍痛扔出暗器,官如卿微微側身後,二人被重重甩出。

鬼虎下腹破了個大洞,他還想拾起武器反抗,一道紅光閃過,手臂被生生切下。他連叫痛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向鬼蠍示意,讓她逃走。

鬼蠍吓得血淚滿流,她咬牙拖着重傷的身子緩慢地逃命。官如卿轉眸看向她,想去追,被鬼虎抓住褲腳,他死死拽住,給妹妹留下逃生希望。

官如卿冷眸向下,瞳孔一震,幾根紅光下來,鬼虎眼珠好似要蹦出眼眶,死不瞑目。

她伸手屈指,還沒走遠的鬼蠍被一股強大的內力吸附往後,重重摔下。本就重傷難行,這樣一摔,她幾乎是奄奄一息。

“你竟然是鬼......你竟然偷練......”鬼蠍始終沒能完整地說出那句話,他們甚至沒看見官如卿是如何出手的,三鬼在死前才見識到,眼前的女人有多可怕。

官如卿撿起她的蛇蠍劍,臉色恢複如常,可也虛弱不已。她提劍從鬼蠍的臉挪到腹部,仰天長笑卻是氣弱無力:“你死了,世間再無人知道飛花谷之事。”

“原來你......是想滅口,你怕皇上知道你參與過。”

“讓你死個明白,是我對三金師父的報答,哈哈哈哈哈哈哈。”官如卿握劍的手顫抖不已,她已分不清身體什麽感覺,像身在烈獄,被焚燒,被淩遲,被割肉,被十八層永無休止地折磨着。

鬼蠍恍然大悟,突然明白過來,今日這場局根本就是要他們送死,官如卿要掩藏所有的秘密,她要背叛王爺,要絞殺知道飛花谷秘密的所有諜衛。

“你,背叛......”

官如卿沒等她說完這句話,就舉起劍來。此時未央趕到,忙阻止:“留活口。”但官如卿視若無睹,重重一劍刺入鬼蠍腹部,血肉模糊,鬼蠍抽動了幾下,頭一歪,雙目緊閉。

黃字門終究是慢了一步,地上的三鬼,屍體慘不忍睹,都死得很慘烈。

“皇上讓留活口,你為什麽還要下殺手!”未央責問。

官如卿輕咳一聲,癱軟下去,口吐黑血。

“你受傷了?”未央忙上前把脈,見她面色紅潤,眼神迷離,瞳孔離散,又見她脖子有紅色蠱蟲在游動,為何赤練蠱會蘇醒?離心丹發作了?

“我很熱。”官如卿揪過未央,口幹舌燥,就連呼吸都變成了喘息。未央受驚,後退兩步:“你,你中了迷情毒?”

此時,郭湄也趕到,她的輕功稍慢,找尋許久才抵達這裏。

“娘娘!”郭湄忙上前,扶着搖搖欲墜的官如卿,她難以置信地望着地上三具屍體,雖說三鬼聯手難對付,可他們不可能是官如卿對手,一定是耍了什麽詭計。

官如卿感覺自己意識模糊,見到每個人都會随時失控,趁着還有理智,她附郭湄耳說:“你帶明羽離開吧,我說過三鬼死的那天,也是你們恢複自由的日子。”

郭湄拼命搖頭,她如何能在這種時候說走就走,不講義氣。

“那也要等你的傷恢複。”

“你沒本事管我,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我不想再看見你們。這世間,沒什麽值得留戀的,走吧,不走只會死,死了便一無所有。”官如卿狠狠地推開郭湄,郭湄摔倒在地,還沒等她回過神,官如卿就輕瞪雙腿,縱身往上,消失在黑夜中。

衆人甚至沒來得及看清她往哪個方向而去,在這漫漫長夜,失去一個人的蹤影,就是這麽容易。

郭湄放心不下,開始後四處尋找。于她來說,官如卿不是主子,不是夥伴,更是恩人知己,她郭湄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份恩情,若有朝一日,必定以命相報。

黃字門四人皆看向未央,未有行動。她上前檢查屍體,發現鬼蠍似乎還沒完全斷氣,幸好最後一劍沒有傷及要害,還留着半口氣,救一救或許還有希望。

“擡走。”她當即命人把二鬼屍體掩埋,将鬼蠍帶走。

一場大雨,将這場慘烈之戰的血,沖洗得不留痕跡。帝京,一面是秋收節慶的歡喜,即便下雨也有花燈游船巡展;一面是明争暗鬥的血流對戰,誰又能知道這座繁華之城的背後,流了多少血?

黃字門被官如卿看穿後,風月樓便成了一座普通的青樓,所有諜衛皆已轉移,分布在各個地方,隐藏身份。

鬼蠍被安排在傾和府的秘室內養傷,經過未央和魏清遙針療和內功配合,命留下了,只是不知何時能蘇醒,現在像個睡死人,每日灌藥,能不能醒來只能聽天由命。

密室建造在傾和府地下,也是黃字門中轉消息的重要場所,魏清遙表面閉門不出,在府內養花拾草,看書習武,研究兵法國策,實則暗中操控黃字門,為魏清璃培養心腹,對外布局,監視各軍各王。

望着活死人鬼蠍,魏清璃轉過身,看向未央,神色凝重:“她為何一定要将人滅口?”

“奴婢叫了留活口,她就跟沒聽見一樣,急于殺人不知是不是另有目的。”未央回答。

“為談家村報仇朕能理解。”魏清璃神情淡漠,不願去猜想原因,可又不得不面對。

密室不見光,唯有火把,火苗忽明忽暗,照得魏清璃,身影細長,帶着幾分落寞。

“她是想滅口嗎?”魏清璃眼神轉至鬼蠍身上,猜測到這種可能時,她的心緊緊擰在一起,這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局面,其他事尚有一絲可能,唯有這件事,沒有任何餘地。

“一切等鬼蠍醒來便能揭曉。”魏清遙回答,她注意到未央欲言又止,不敢禀報官如卿情況,便将未央和其他人打發走。

她不想隐瞞,以免日後問起,難以解釋。魏清璃沒問,未央便沒說,她只是以為官如卿回了官月樓,繼續忙天字書院的事。

魏清遙将魏清璃帶至秋園,這裏是秋日花圃,長滿這個季節盛開的花,顏色各異,美不勝收。

她摘了一朵秋菊,放于掌心:“璃姐姐你看,這滿園的花開得多好,可惜花期短,很快會枯萎,若不能抵擋寒冬秋雨,不幸死去,還有新的花種可以替代。”

“清遙想說什麽?”魏清璃聽得出她話裏有話。

魏清遙将手中菊放入茶水中,旁邊的茶爐呼呼作響,沸騰之水震得茶蓋“哐哐”作響。

“璃姐姐,官如卿與三鬼一戰,驚天動地,三鬼死得蹊跷,未央甚至看不出他們死在什麽武器之下。”

“朕對三鬼如何遭手并無興趣。”

“三鬼狡詐,不易對付,官如卿若非有深厚的內功護體,恐怕也難以得手。”

魏清璃看向魏清遙,眼神從疑惑變得篤定:“她受傷了是嗎?”

“比受傷還要麻煩。”

“麻煩?”

魏清遙撥動杯盞,重複動作,全神貫注地注視着魏清璃:“我聽說練離心功的人不能動情,能夠驅動赤練蠱在宿主體內蘇醒的也唯有情,官如卿無情無欲,可終究是凡人之身。據聞赤練蠱是用的迷情花養成的,所以......”

“所以如何?”

“三鬼對她用了迷情花,用此催情,促使赤練蠱蘇醒。這招狠在,迷情花無藥可解,唯有與人......合歡。”

魏清璃聞言,竟是面不改色,她走到茶桌邊,淡定地坐下。

“那又與我何幹?”她低眉倒茶,眼神飄離,只覺得周圍鴉雀無聲,耳朵像失聰一般。

“一旦與人行房,她的離心功法便會破功,一旦失去離心功的庇佑,官如卿不過就是普通的諜衛,對我們的用處和威脅皆小了許多。”魏清遙繼續分析:“她橫豎都是死路,若是與人交歡解迷情毒,便會讓赤練蠱更加興奮,深受其害,直到離心功法頃刻瓦解。若是不解迷情毒,便會深受情yu折磨,最後七竅流血而亡。”

魏清璃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頭腦一片空白,像受到霹靂一般,握着茶爐的手,不慎将滾燙的水落在指間,她卻感覺不到痛。

她放下茶爐,一言不發地坐着。

“璃姐姐......”魏清遙觀察入微,魏清璃的所有反應都被她看在眼中,記于心間。

秋園的雨,如斜線般,随風落入茶亭,冰冰涼涼的感覺,讓魏清璃清醒些許。她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站起身來說道:“她如何,看天命,朕出宮幾日,該回去了。”

她撫着被燙傷的手指,來回摩挲,神魂落魄地走進風雨中。秋園很小,她卻走錯了門,晃神許久,才被未央帶走。

魏清遙望着離去的她,滿眼心疼與擔憂。

七日後

官如卿依然不見蹤影,魏清璃飲酒度日,聽曲消遣,無心問事,無意清醒,每日宿醉,沉睡半宿清醒後,繼續重複前一天的事。

不知這七日為何這般久,度日如年不過如此,魏清璃命修遠暗中出去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整個帝京被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官如卿的影子。

她甚至看書研究過迷情花,這是世上最強的催情之物,一旦吸入鼻口,唯有一種解法。視武功為命的官如卿,怎會舍得讓離心功法功虧一篑,可是她要怎麽辦?活活等死嗎?

不會的,她不是那種坐以待斃之人。死與武功之間,她會選擇什麽?與人交歡的話......

魏清璃沒辦法去想任何可能,一旦清醒就忍不住想那些自己接受不了的畫面,折磨得她痛苦不堪。酗酒加積郁導致了她病情複發,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放縱自己豪飲,誰勸都不聽。

無奈,未央只好把魏清遙請來,能夠阻止她的,唯有魏清遙。

黃昏陰沉,壓得人透不過氣。魏清璃昏昏沉沉地醒來,見魏清遙坐在龍塌邊,支起一抹笑意問:“天字書院事可有進展?公子乾那邊如何?”

“書院秦院士對于女子入院之事不再反對,只準許五名女子入院試讀一個月。東陽王那邊,反對二公子的将領盡在掌握,皇上還能記得這些當真不易,臣妹以為你打算每日都沉淪在酒色之中。”

魏清璃頭痛不已,她好似做了個長長的夢,這次夢裏不只有太後、皇兄、父皇,還有官如卿。

她有時多希望自己能一睡不醒,就留在夢中,與自己渴望的人永遠在一起。

沒人知道,魏清璃的打算,她自知體弱,命不長久,拼命想攬權,不為自己,只為先輩打下的江山。她後繼無人,即使将來成功當上賀朝第一女皇,也必定很難久在帝位,皇位繼承者,她早有人選。

只是不能退縮,無論何時她都沒有退縮的選擇。

“天冷多飲幾杯身子暖和,咳咳咳......”魏清璃重咳不停,魏清遙上前,用官如卿相同手法為她注療,她只覺得一股舒适的暖流,疏通了阻滞的身體,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恍若在昨日。

“你怎會這個?”她疑惑不已,這應該是離心功的療法。

“上次皇上病發昏迷,她寫下了一招心法給我,讓我在你病重時,輔助針療和藥理為你減輕不适,我已練習數月,小有所成,看來果真有效。”

魏清璃怔住,驚詫地望着魏清遙。

那次病發,她在官如卿的背上昏昏欲睡,此後發生了什麽,她一概不知。官如卿竟把離心療法授給清遙,只為讓她病發時舒服些,把門派秘密功法傳給外人,難道不是忌諱嗎?

“你們從未跟朕說過此事,是覺得不重要對嗎?”魏清璃責問魏清遙,看向未央,她眼眶微紅,似有怒意:“你們是不是覺得這次她死在外面更好,少了威脅,也無需我們自己動手,天字書院有進展,難道不是她在暗中使力?”她聲音越說越大,每一句都用盡全力,情緒從未這般失控過

兩人沉默,魏清璃從床榻上起身,她幾步跨到門口,望着大霧茫茫的天空,心裏最後的防線好似塌了。

“加派人手找,是死是活,朕都要一個結果!”魏清璃緊緊抓住門框,嘴唇煞白,她呼吸急促,胸口此起彼伏。

“你明知道你們不會有什麽好結果,還要如此執着嗎?你要我如何告訴你,告訴你她關心你?是真心還是假意?她是另有所圖還是真情相待,重要嗎?”魏清遙旁觀全局,更加清醒,她正色道:“就算她真的心牽于你,對你忠心不二,難道你們是一個世界的人嗎?”

“清遙所言,朕比任何人都清楚!”魏清璃回言,語氣強硬:“就因為朕清楚,所以從未有過任何妄念,但是她在的一天,朕就得守君子之約,不傷她分毫。”

“若是她也是飛花谷兇手之一呢,皇上又該如何?”

魏清璃表情凝結,銳氣漸褪,冷情地望着魏清遙,回答:“朕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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