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鬼醫之治

第39章  鬼醫之治

星光葉影, 斑駁灑落,一場血雨腥風之後,傾和府一片安寧, 機關複位, 八卦圖歸。

汀水榭,門前亭臺樓閣,院後小橋流水,魏清璃坐在閣樓內,用黑白棋擺放出八卦圖形,正望着棋盤發呆, 暖爐發出炭火烘烤聲, 屋內溫暖如春。

她發絲半挽半散, 一襲白衣舒身, 芊芊細腰不盈一握,纖弱的身姿, 總有種病态美。

院內的水風車, 緩緩流轉,夜空烏雲密集, 雨如長絲般,悄然而至,腳步也随之而來。

魏清璃心不在焉地玩轉棋子,在手中上下交疊。

“皇上好雅興。”這聲音空洞幽冷,熟悉帶着幾分冷漠。

魏清璃轉眸看向門口,官如卿眉眼聚集冷氣,發梢沾着雨露, 那青綠長衫上,點點落紅, 像初綻的梅花,紅豔中透着一絲血腥之氣。

彼時的官如卿,美豔絕倫,媚态入骨,心狠手辣,漠視人命。現在的她,眼中有怨有恨,晦暗的目光中,盡是冷傲和殺氣。

“皇上,娘娘沒有接受七絕散。”未央回禀。

魏清璃點點頭,意料之中,事到如今,多說一切都無益。她們處在不同立場,所思所慮皆不同,心藏宏偉抱負,要改朝換面,将天下大勢從太後王爺手中奪來,談何容易。

改朝換代的代價永遠是建立在流血之上,魏清璃無法心慈手軟。

郭湄本屬離門諜衛,潛伏在桃花塢監視魏清璃,本當殺無赦,也在清剿名單內。但因官如卿的袒護,全力保她,魏清璃才對郭明二人對食,試圖逃出皇宮之事,視若無睹。

她有很多理由和機會,置郭湄于死地。

只是沒必要,郭明二人之間的深情,她與官如卿一同看在眼裏。

到底是誰被這樣的深情感動了,是她這個無情的帝王,還是站在自己跟前的冷血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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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不會來。”魏清璃語氣帶着幾分柔和。

官如卿壓下所有情緒,挂起微笑:“三更半夜,臣妾過來看看皇上到底所謂何事,緊急召見,又不知那七絕散是何意?”

“朕随之出宮,不過是挂念你罷了。”

“假惺惺的話,就不必多說了。”官如卿不為所動,這種話能有幾分真假?

兩人算來算去,裝來裝去,她累了。

郭湄被傷得人不人鬼不鬼,她根本無心風花雪月,也不想與魏清璃過多周旋。她被這鑽心的疼,攪得痛苦不堪,離心丹豈止會因情愛而毒發,對郭湄的擔憂,明羽的憐憫,魏氏姐妹的恨意,同樣會導致赤練蠱蘇醒。

情,包含天倫之情、知己之慕、心牽之愛,這三種情像開胃之食,能夠喂養體內的赤練蠱。

官如卿沒想到第二顆離心丹後,她會因為郭湄被傷而毒發。

在寒潭中待久了,不懼寒冷;感受過切膚斷骨之痛後,她也麻木了。

“那你為何還願意見我。”魏清璃凝視她。

不知為何,郭湄的事,她有幾分愧疚。無關計劃,無關試探,只是想起郭明二人,總有幾分不忍。

她本來只是想求個答案而已,并沒有想把事情搞成這樣。

從發現喜歡上官如卿開始,她的心就亂了。

“我來,是想知道,皇上你到底想要什麽,想知道什麽?”官如卿上前幾步,望着虛弱不堪的魏清璃,這陰柔嬌美的面容,可真叫人憐愛,她冷笑:“皇上如此想知道飛花谷的幕後真兇,是想拿王爺刺殺太子的鐵證,再借助太後的手除掉他,對吧?”

魏清璃盤腿而坐,披着白色貂絨大氅,望着她靜默無言。

“畢竟當初皇上因為太子舍生忘死地保護,才能從鬼門關逃生,我理解你的恨。可太子的命是命,談家村八十幾口就不是命了?我急于誅殺永林四鬼,不過就是想養父母和村民鄰居報仇,你想留活口,就憑本事留,與我何幹?又何必故意告訴我鬼蠍還活着?”

官如卿說話間,不覺得地呼吸加重,唇邊肌肉跟着微微抽動,強壓恨意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

“郭湄真是多事,本宮想殺的人,刀山火海九重天,深淵地獄十八層,哪裏殺不得?”她突然發出滲人的笑聲,帶着幾分悲怆:“皇上和郡主以鬼蠍為誘餌,可惜打錯了如意算盤!告訴你,我一定會殺了鬼蠍,讓她死無葬生之地,讓你們連屍體都收不到。”

“哈哈哈哈。”官如卿掩嘴瘋笑,指着那盤棋子說道:“不如再玩一次,讓臣妾試試郡主這了不起的八卦機關術,如何?”

魏清璃望着她這般瘋魔樣,心中壓抑不已,她不想再猜忌,再患得患失,忍不住直接問:“我只是想知道你當初有沒有參與飛花谷的刺殺,我怕有你,我怕我們之間橫生枝節。”

“參加了如何,沒有參加又如何?”官如卿怒意上頭,完全領會不到魏清璃言下之意。

她笑意不減,時而陰冷,時而玩味。

魏清璃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無奈又無力。

“阿卿,你別這樣行嗎?”

“我說了你別叫我阿卿,這是師尊的專屬。”官如卿唇角拉長弧度:“皇上若一定要親密地稱呼臣妾,不如叫官官?啊,對了,皇上即将第三次選妃,或許将來還有什麽煙煙,窈窈伴随聖駕左右,也是一大快事。”

此時的她就像一個語無倫次的瘋癫女人,魏清璃擰眉搖頭,愁容滿面,心一抽一抽的疼。

她啞然失笑:“若是你想用這種方式報複我,你目的達到了,開心了嗎?我現在很難受,甚至痛苦。”

“我的璃公主啊,你将來是要當女帝的人,怎能輕易難過呢,你就不該放過郭湄,殺了她呀,為何還留着一線生機?”官如卿表情瞬息萬變,她一步一步上前,攤開掌心,細小的冰箭像雨後春筍,冒出尖銳的角,無數冰淩在掌心開出了一朵花。

未央嗅到殺機和寒意,箭步沖到魏清璃的身邊,謹防官如卿沖動傷人。

“她不會傷害我的。”魏清璃推開未央,淡定地說:“她若想要殺我,有上百次機會可以下手。”

未央只好站在旁邊,仔細觀察,随時護駕。

魏清璃只是覺得她在發洩,用這樣的方式宣洩出心中壓抑許久的東西。

她認真地凝望官如卿,滿眼心疼。

“你們長在地面,受天地甘霖滋養,我們活在地獄,受烈火焚燒,惡鬼啃噬,郭湄就是想做個人而已,何苦下這麽重的手?”官如卿挑動着指尖,咬緊牙關說道:“皇上,知道我們叫什麽嗎?”

“不知。”

“我們沒有名字,只有代號,以鬼為命,出賣靈魂,茍活于世。”她溫柔地撫摸自己的臉,笑着上前:“皇上,我這副皮囊美吧,可惜就是一座軀殼而已,早已被蛆蟲腐蝕,潰爛不堪。”她掌中的冰淩越結越大。

此時的她,若想為郭湄報仇,真是易如反掌,哪怕摧毀這座傾和府,都不為過。可是,回了一趟蒼雲峰,已由不得她半分,師尊新令已下,官如卿必須忍下。

而且,她對魏清璃,始終下不去手。

望着那如寒霜般的手,魏清璃不由自主地一把握住,她用盡力氣,讓冰淩刺破了她手心,血從指縫中流出,官如卿臉色微變,她內收功力,冰淩立即退去。

“皇上!”未央大驚,又不敢輕舉妄動,只好說道:“如貴妃,郭湄硬闖傾和府本是死罪,并非我們刻意傷害,若是別人早就當場喪命,若非皇上最後心軟下旨留活口,根本沒你救人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我還得感謝你們?”

“奴婢不敢,可您這樣對皇上,可曾想過她的感受,她從小唯一的庇佑就是太子,先皇忙于政務,先皇後也就是太後獨居鳳離宮,對她只有嚴苛,郡主偶爾才能進宮,你根本不知失去唯一摯親的那種痛。”

“未央!”魏清璃試圖阻止她說下去,未央第一次抗旨,忍無可忍地繼續說:“當初是璃公主任性頑皮,要互換身份才導致刺客認錯身份,可即使這樣,當時男扮女裝的太子依然幫公主擋下了那致命一劍,他臨終囑托公主,守護好江山。你知不知道眼前的皇上,在位四年,是在怎樣的痛苦中過來的?她夜夜做噩夢,日日在懊悔和愧疚中煎熬,每天不僅要穿一身假皮,還要僞裝成別人眼中的好色昏君,您覺得皇上應該如何對待飛花谷的刺客?”

官如卿放下手,蒼白的臉,寒霜漸褪。

“別說了,未央!”魏清璃心裏的傷疤再次被揭開,表情也跟着凝重起來,她心中的痛何止是太子之死,還有杜庭曦......

這個秘密,她或許至死都會守着。

未央拿出錦帕裹住魏清璃被紮破的手,冷靜了些許:“奴婢知道你是談家村收養的,你養父母對你并不好,或許你體會到的溫暖只有郭湄的忠誠,可皇上對您的關心,當真感覺不到嗎?”

魏清璃無奈地閉眼,只覺得這番争吵毫無意義,她根本感覺不到傷口之疼,比起心傷,這種痛算什麽呢?

“關心?”官如卿聽完這些,情緒似乎緩和些許:“既然如此,我便向皇上再要個恩典吧。”

“你說。”

官如卿進退無路,只能深陷在這旋渦中,她走不了了,或許最後連命都會搭進去。

“此後宮中再無郭湄明羽二人,宮人名籍中,她二人是伴駕意外身故。”

“準奏。”

“郭湄重傷難愈,就算勉強醫好也會武功盡失,将來不管去到哪裏,都沒有保障。”

魏清璃心領神會,向未央伸出手,她低頭将自己大內禦令拿出,雙手捧上。

“這是皇宮令牌,上刻賀字龍紋,權同欽差大臣,不管身在何方,都可調官兵護身。”

官如卿接過金牌,握于手中,她此行來就是為了要這個,沒曾想會壓制不住怒火,起一番争執。

窗外,雨聲漸大,幾只蝙蝠拍打翅膀飛過,官如卿牽挂風月樓中之事,将令牌揣入腰間,凝望魏清璃。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魏清璃眼眶微紅,流露出從未有過的不舍和柔軟。

一番激烈言辭後,官如卿變得平靜如水,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感,她莞爾一笑:“臣妾告退。”說完便迅速消失了。

好似還是當初的模樣,卻早已不是當初的彼此。

魏清璃長嘆一口氣,突然猛咳不止,憋了許久的情緒,壓在心口的不适,最終化為一口鮮血。

“皇上,您怎麽樣?沒事吧?”未央擔憂不已,皇上越來越受不得刺激了,這幾次病情加重,都是因為官如卿,真不知道下了什麽迷魂藥,讓人變成這樣。

她拭了拭嘴角,苦笑:“沒事,這舊疾根本無藥可救,朕這身子骨也扛不了多久。”

“您別亂說,先喝杯茶,奴婢去請郡主。”

魏清璃端着杯盞的手,顫抖不已,唇口已變得煞白。官如卿今晚這番言辭,在她心中刻下了無數道烙印,她們求道不同,卻是同樣被命運的鎖鏈,拴住了。

命不由己,還有何選擇的餘地?

她喜歡官如卿,只是這份喜歡不該存在,也無法得到回應。

情愛令人失控,折損了她的雄心和戰鬥力,或許她根本不适合坐在這個高位之上。

有個人,比她更适合當女帝,統治四方,旁觀大局,帷幄天下,非她莫屬。

暗紅色的扇窗,被兩根紅木撐着,魏清璃斜靠着軟塌坐椅,望着微亮的園子發呆。雨夜泛着泥土腥氣,好似還夾雜着一絲血腥味,讓孤寂清冷的夜,更加刺骨。

隐隐的蕭聲在雨中若近若遠,時而在身邊,時而遠如天涯。

魏清璃不知何曲,只覺得像魏清遙的八龍魔音。她不知時長,毫無睡意,整個人呆若木雞,眼神沒有聚焦地望着窗外,等了許久,才聽見門外響起動靜。

又見那詭異的蝙蝠在窗前閃過,快入冬的雨夜,怎會出現這種穢物?

正當她奇怪,一團黑影像只煤球滾了進來,幺污兒二漆霧二吧椅整理本文魏清璃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個人。這人當真奇怪,好像會縮骨功,在地上縮成小塊,站起後卻跟常人一般高矮。

通體黑白配色,像極了八卦圖盤,半邊臉白得像糊了一層紙,赤紅的唇角,天生上勾,似人似鬼。

她所到之處皆有蝙蝠飛過,仔細看去,還有一條細長的白蛇纏繞她脖頸,此時正從肩頭冒出,蛇口吐信,怪誕詭奇。

“皇上定然不知這是誰?”魏清遙從身後走出,五指靈活地轉動黃玉長簫,饒有笑意地說。

她尋這個人好久,終于等到機會活捉。

“哪裏來的妖魔鬼怪?”魏清璃這才發現這人身後有幾處大穴,被長針戳着,未央正在用銀絲控制她。

“皇上謬贊了,草民離妖魔鬼怪還有點距離。”陰魑就像披着一張假面,笑起來永遠是一個模樣。

“她一直在跟蹤官如卿,我已經觀察數日,終于發現其真實身份。”魏清遙看起來略顯興奮,因為她是世間唯一可能治好魏清璃頑疾的人。

“皇上有所不知。”未央補充道:“剛剛奴婢請郡主時,發現她出沒風月樓,合力才将其拿下,她可是大名鼎鼎的聖手鬼醫——陰魑,郭湄已經被她救活,死人她都可以妙手回春。”

“過獎過獎。”聽到贊美之聲,陰魑得意地動了幾下,被未央輕輕一拉,只好安穩地站着。

陰魑善用鬼魅輕功,縮骨功也是一流,但武功很一般。她只在夜間出沒,白天怕烈陽,五感同蝙蝠,不用眼睛便能辨路。若非魏清遙用八龍魔音,擾亂其視聽,還真沒那麽容易抓住。

魏清璃打量一番,笑道:“原來世間真的存在這些旁門左道,看來離劍山莊真的不可小觑。這等邪惡之人,通過傷人殺人再治病,惡貫滿盈,能稱之為醫?”

陰魑向魏清璃揚了揚下巴,說:“你們抓我也無用?我可不會替這個滿身胎毒的人治病的。”她竟一眼看出病症。

“那你就沒用了,本郡主現在就砍掉你的手腳,把你放進缸裏當腌菜。”

“哇,郡主,看你生得面容姣好,怎會如此狠毒?”陰魑感慨道,轉而忽然大笑:“不過你也當如此,不然怎麽成就大事,哈哈哈哈,郡主還是美的,畢竟是那個人女兒。”

魏清遙面色一沉,長簫抵住她喉間,厲聲問道:“你說那個人是誰?”

“不是你爹就是你娘喽。”

“我母妃豈是你這種鬼物配提的,再神神叨叨,我撕爛你的嘴。”

陰魑面色不改,依然咧嘴大笑。

“去給皇上把脈,少給我耍花樣。”未央動了動長針。

“不治,我陰魑是陰間鬼醫,只治死人,這人還沒死呢,我怎麽治。”

“放肆!”未央忍不住将金針深入她體內幾分,但陰魑只是昂昂頭,也不叫痛,依然倔強:“鬼醫欠命才會治,奉令賜命也能救,其他一概不管,你們還是把我大卸八塊吧,記得做成藥引,我的肉可是很有滋補的,哈哈哈哈。”

“這麽喜歡笑,本郡主讓你笑個夠。”說罷魏清遙揚簫往她笑穴點去,陰魑頓時咯咯大笑,身體忍不住顫抖,但又因為大穴被封,不能亂動,整個人像抽筋般扭着,逼出了縮骨功,變成了孩童身高。

“得誰的令可賜命?”

“呵呵呵呵呵,尊.....哈哈哈,當然是......嚯嚯嚯,尊。”她笑眸含淚,看向魏清遙,表情千變萬化,時而微笑,時而哭泣,時而痛苦,又突然兇神惡煞,忽而目光柔和:“郡主,你....哈哈哈.....就有這個....呵呵呵....賜命特權。”

魏清遙聽狀解開她笑穴,質問:“賜命是何意?”

陰魑疲憊地喘口氣,大口呼吸:“哎,我的郡主大人,你可好狠吶。我得令在你所需或生死之危時,必須将你救活,所以你享一次鬼醫救命機會,你這樣對我,真是浪費。”

“為何是我?”

“不知,我只奉命,師尊說何就是何,這天底下除了你,還有二人可享此權,鬼煞美人嘛,是我欠她的,她将機會給了那個半死不活的,我也沒辦法,反正人死不了就行。”

魏清璃擡眸,問:“你說的鬼煞是指官如卿嗎?”

“不然誰還能美得如此有殺氣?”陰魑說話間,身形再次恢複如常,同時束縛她的長針也随之脫落,她沒有逃離,只是歪頭望着魏清遙,嘴角咧開:“郡主你要救她,也可以的,命權轉讓,同鬼煞美人一樣。”

“好,不管本郡主為何有這樣的機會,我命你去給皇上治病。”魏清遙不假思索地回答。

“清遙!”

“此事我心意已決,皇上不必多言。”魏清遙看出了端倪,不知為何,陰魑是故意被抓,她的縮骨功,并非普通的功法,各個穴位甚至脈絡都會随之變化,普通點穴根本耐她不得,卻又假裝被抓。

未央收回長針,心有所憂地說:“郡主,怎可聽她胡言亂語?”

“郭湄傷成那樣被她救活也是事實。”

“可她怎會如此好心?”

“偏執狂妄的聖手鬼醫,倒不至于在這胡言亂語。”

陰魑端了端身子,笑道:“郡主想好了,就這一次機會,沒想好我可要走喽,鬼醫不見陽,只在夜中央。”

“治!”

“煩請。”陰魑禮貌地作了個邀請動作,她治病不讓旁觀,畢竟是旁門左道的療法。

未央怎麽都不同意,可魏清遙卻願意孤注一擲,加上魏清璃也欣然同意,只好作罷。

屋內,陰魑左右挪步,觀察魏清璃。

“我雖陰陽同體,但現下是女子,皇上不介意我為你探脈吧,放心,碰不着您尊貴軀體。”陰魑手指對着魏清璃胸口,她的把脈方式與衆不同,是将內力化為無形的懸絲,探五脈八相。

“不必了。”

陰魑手勢都擺好了,卻被拒接。

“我不需要你救,我容你留下,是想把這次救治權轉給別人。”

“你們真是一個比一個煩诶,當我是蹴鞠嗎,踢來踢去的?”陰魑失去耐心。

“所以,你治不治?”魏清璃淡定地問。

陰魑狠狠指了指她,無可奈何地咬牙:“治,最後一次,再轉老子不幹了。”

“成交。”魏清璃目露笑意。

“說吧,救誰?”

“我想知道,如何解離心丹之毒,若能解希望你去幫她解掉。”

陰魑臉色微變,煞白的臉色泛紅,瞳露青光,表情變幻莫測,她瞪着魏清璃,問:“你是為了鬼煞美人?”

“有辦法嗎?”

“有,但是,解不了。第一種方法她不會接受,第二種湊不齊我需要的藥。”

聽見有解法,魏清璃挂起淡淡微笑,眸子清亮了幾分:“你說說看。”

“第一種辦法是廢掉離心功,而且自己和別人可廢不了,必須師尊出手。”陰魑摳了摳眉頭:“鬼煞嗜武如命,絕不會願意自己一身武功被廢,何況師尊也不會答應。”

魏清璃很清楚,這個法子行不通,問:“第二種法子?”

“離心丹是因為赤練蠱才導致毒發,若能湊齊四種藥引,煉出聚心丹,便可将蠱吞噬,在體內自行消化。只是這個四味,每一味都很難尋。”

“說說看。”

“第一,赤練蛇的蛇膽,這種蛇只有赤峰山才有,可赤峰山向來有去無回;第二,赤紅參,單圖族的珍物,東陽可尋;第三,赤羽蠍,萬毒之首,這個嘛我可以想辦法,最難的就是第四味藥引。”

“什麽?”

“所愛半身血。”

魏清璃皺眉:“所愛半身血是何意?”

“就是将她心愛之人身上的一半血引到藥中。四大藥引,缺一不可,最重要的就是半身血,也是最難尋的,她哪裏有摯愛?就算有能舍得?對方會願意?”

所愛半身血......魏清璃喃喃自語,繼而釋然一笑,總比沒有法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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