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本王要他

第44章 本王要他

一陣微涼夜風襲來, 燭盞爆出一個燈花,花廳氣氛瞬間變得肅殺。

沒人能想到,這位言笑晏晏, 精致如玉的小少爺, 竟然輕描淡寫, 就殺了一個人。

盡管江湖有江湖的規矩, 背叛者自己也知道, 終會迎來審判處決,盡管這些都是底層人, 上位者本身就擁有生殺大權,可小少爺這般溫軟,竟然也……

楊肅有點可惜死的這個人,埋進漕幫的釘子,替他辦事已近兩年,貪財好色且沒有底線,只要錢給夠,什麽都肯幹,他還是給蒼昂留了面子的, 此前并沒有借此掀翻了漕幫,不過今天死了也就死了——

畢竟今夜之後, 這人也不再有用武之地。

他只意外了一瞬,雙眼就亮了,不不,這沒什麽好意外的,這才是真正京城大少爺會做的事!

若是這點場面就怕了, 惶惶不敢動,怎麽可能是京城呼風喚雨, 誰都願意給面子,連皇子們都能交好來往的少爺呢?

殺人不可能舒服,溫阮覺得這輩子都不會習慣這種事,在這種社會制度講什麽人人平等簡直是天方夜譚,他不覺得自己是那種天才,可以推動社會文明進展,他只能盡己所能的做一件事,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種地,搞一些小發明,讓普通百姓能過得稍稍好一點,其它的,是掌權者該做的,愁也沒用。

他有點想吐,但他表現的很穩,在南星把屍體擋住後,也能扯出笑容,懶洋洋看楊肅:“府尹大人還在這裏呢,昂爺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吧?”

楊肅同樣微笑看向蒼昂,同時挺起了腰。

畢竟是‘手下自己人’被別人處決,怎麽圓都丢面子,蒼昂只能做憋屈狀,桌子底下的手什麽動作,沒人能看見,但指骨捏的咔吧咔吧響的聲音,沒人能錯過。

“背主求榮,他死的不冤枉。”

“這就對了麽,”溫阮看向楊肅,“咱們吃點菜?”

“對對,吃菜!”随着楊肅招手,下人們魚貫而入,添了份螃蟹,“少爺嘗嘗這個。”

溫阮:……

你不是說有什麽王爺要款待?這一桌都三人了,酒菜都上了,連螃蟹都端上來了,王爺呢?你怕不是在騙人?

楊肅當然沒騙人,簡王殿下的确在這裏,突然來的,行蹤無人知曉,什麽都不說,不接受他的招待,不接受他的逢迎,禮物更是一個不要全看不上,他說什麽都沒用,一整個就是冷酷,直接征用了園子裏最高的閣樓……

他悄悄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再看小少爺,臉色就更和藹了。

他的确有點指望這位小少爺,如果他目前所得的消息都是真的,那麽只要把這位少爺伺候好了,那邊簡王殿下興許願意給個面子,只要能和簡王殿下搭上話,他還需要什麽馮姑子牽線人脈?

但這話不能說,他不可能在少爺面前露怯,而且也要試一試這位少爺的深淺,別幫不上事,反倒拖累了他。

“……這螃蟹呢,是本地特産,還沒到最肥美的時候,我挑的是初批成熟裏最好的,少爺若是喜歡,便多嘗嘗,這東西嬌貴,運輸不易,哪怕是蒼昂的漕船,也不能保證運到京城還是活的,少爺平日該少有嘗到……”

溫阮看不出楊肅用意,在侍女端過的盆裏淨過手,就開始拆螃蟹。

他的手修長白皙,骨節有力量感,使用工具拆螃蟹時,尤其顯得優雅,賞心悅目。

閣樓上。

藍田看明白了:“少爺方才殺的,是楊肅的人?”

邾晏:“他和那個蒼昂,在打配合。”

這顆釘子大約埋在身邊時間不短,蒼昂早就知道,但不方便下手處理,今夜正好是機會,溫阮伸手就幫了……

不曾想他們竟如此默契。

藍田:“少爺看上去很果斷。”

一點都不怕殺人,那将來進了簡王府,也會适應很多。

“不,他并非無動于衷。”

他不開心。

邾晏不喜歡溫阮現在臉上的笑,以後也不想看到,一點都不好看。

師牧雲說,人娶回來是要好好過日子的,要讓對方過得好,自己就得懂得疼人,萬事不能總較真,婚姻裏,沒必要什麽都争個高低。

方銳說,不管他爹他娘為什麽吵起來的,吵成什麽樣子,道歉認錯的都是他爹,他爹說跟媳婦低個頭,不丢人,相反,沒媳婦疼,才丢人。

邾晏決定,不再懲罰溫阮了。

他開始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襟。

藍田:“主子是要……見少爺?”

不是說之前要懲罰少爺,不讓少爺見着麽?

邾晏:“他此刻一定非常思念我,哭了可怎生是好?我總不能傳出壞名聲,叫別人以為我無情冷淡,對發妻不好。”

藍田:……

醒醒王爺,您有過好名聲麽!

您到底怎麽看出來少爺很想你,還會想你想到哭的?

“不過在此之前,”邾晏眯眼,“去查查蒼昂,他說家中有個弟弟是怎麽回事?”

他總感覺有些微妙,不太喜歡這種事情不在掌握中的感覺。

而且不管這個蒼昂是什麽人,都不太行,若他在下面,必不會叫阿阮難受。

……

“這什麽破邪教,狡兔三窟,故布疑陣,邪門歪道讓他們研究透了是吧!”

河邊,霍二少正在發脾氣,今日這麽難能可貴的機會,少爺在楊肅那裏舍生忘死,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他竟然到現在一無所獲,一個娘娘教據點都沒找着!

分明之前得到的線索顯示,就在這附近啊,怎麽會沒有!

霍二少緊緊皺了眉:“再找!”

結果再往前走,竟然碰到了熟人,京城梁家鋪子的掌櫃?梁夫人目前以中培養的心腹。

那人還袖子遮臉想要跑,霍二少立刻把人拽住:“你怎麽也到這來了?”三更半夜不可能過來做生意,“你們也有人丢了?”

那掌櫃讪讪放下袖子,陪笑:“這……”

霍二少擺擺手:“商是商,事是事,我雖同你打過擂臺,互相坑的挺慘,可該辦的事得辦,需要幫忙也不用客氣,我就問你一句準話,可是過來找人的?”

“二少仗義,”那掌櫃拱手行禮,“确是如此,我們東家的事……二少大約聽過兩嘴,此地不宜細言,我等幾人順着消息尋過來,找到這裏卻卡住了,有個地方過不去……”

也就是說,有線索?

霍二少立刻道:“你若信我,咱們把消息整合一下,你過不去的坎,許我能過去,你可敢放手一搏?”

那掌櫃當即表态:“我們東家都信二少,我小小掌櫃怎敢不信?”

立刻就把自己得到的信息說了。

霍二少整合自己這邊,還真鎖定了一個地方,十分不起眼,且魚龍混雜,可如果那些被拐走的姑娘被囚在這裏……

“咱們這樣……”他腦子迅速轉動,很快有了大致計劃,同梁家掌櫃和盤托出,以他的力量為主,梁家掌櫃帶着人幫忙圍邊收口,內外呼應,一起把這破據點擊穿!

今夜目标一,順利找到娘娘教藏人據點,把被哄騙囚禁的姑娘救出來,目标二,抓獲或殺掉馮姑子這個罪大惡極之人,如果事情不順利,完不成目标二,至少完成目标一,救人比殺人更為關鍵!

一行人後分兩路,悄悄前進,還沒到地點時,霍二少這邊發現前頭有人在打架。

打架好啊……今夜不知楊肅那裏會發生什麽事,不方便用漕幫的人,得自己上,他有段日子沒親自動過手了!

“……二少,不對勁,似乎有官路子。”

霍二少打個手勢,帶着所有人潛藏下來,靜默觀察。

好像不是幫娘娘教的,是幫他們的?不知道是他們潛藏不夠專業,還是之前就漏了痕跡,這些官路子似乎發現他們了,但并沒有驅逐,甚至有意放了口子,鼓勵縱容他們過去?

“操!”霍二少眯了眼,看了好久,罵了聲髒話。

他就說有個東西那麽眼熟呢,就那招數列陣習慣非常像官路子的幾個人,衣角上都繡着一個标志,他在京城見過到,是少爺那未婚夫,六皇子身邊人才會繡的玩意兒!

莫非是擔心少爺安危,過來幫忙了?

那還不借一波東風!少爺說過,當用則用,物盡其用啊!

霍二少大笑幾聲:“走,都跟我上!”

楊肅那邊不用愁了,六殿下的人來了,他還能跑得了?少爺一準沒事!還有那什麽破娘娘教也是,今晚上不給你一鍋端了,你爹就不姓霍!

不過……

阿阮啊,我就說你不辭而別太不講究了吧,六殿下過來抓人了,你可千萬長點心!

閣樓這裏,邾晏很快得到了消息,手指按在輿圖上:“霍二在這裏?”

“是,這幾個地方,我們也都在盯着。”藍田又指了幾個點。

邾晏看着這幾個方向,眸底快速閃過思索,回頭看着花廳裏的少年,唇角微微勾起:“叫人把楊家圍起來,悄悄的。”

藍田:“嗯?”

他們來的倉促,很多消息是一邊打聽着,一邊立刻做決定,王爺對泗州了解并不多,未知全貌時,不會輕易下令,可現在……是有譜了?這麽快?

邾晏:“府外花園,外圍無關人員,立刻進行疏散,所有确定身份的人,都趕出去,女子一個不放,若有男人看起來身量不足,偏瘦偏秀氣的,給我驗明正身——”

藍田:“啊?”

自家主子薄薄一眼瞥來,他不敢置疑,行了個禮,立刻下去辦事了。

閣樓下花廳,溫阮吃了兩個螃蟹,桌上氣氛又回來了,仿佛之前殺人的事是錯覺。

“這螃蟹當真不錯,我兩個月前還說想吃來着,可惜你們這的官,叫什麽來着,姓益好像,”溫阮狀似不經意提起,“不願意給,說送不了。”

楊肅聽到姓益就懂是誰了:“益松雪吧,那可是為不同情理的主,少爺可別理他,再叫自己生氣。”

溫阮慢條斯理:“哦,原來叫益松雪,我這人呢,記仇,叫我生過氣,我就得敲打敲打。”

楊肅放下酒盞,嘆了一聲:“可是不巧了,這事我還幫不上忙,這個益松雪玩忽職守,失蹤好幾日了,我這有事想叫人來商量,都找不着人呢。”

玩忽職守失蹤,還是叫人擄走關起來,你心裏能沒數?

這是不肯放人,溫阮不要太懂:“那算了,”他看起來意興闌珊,“你這園子不小,我能到處逛逛麽?”

“這……恐怕不大方便,”楊肅一來不想放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少爺到處跑,二來雖是他的家,他也有很大一片地方做不了主,簡王殿下在呢,“各處都在準備,必須得先接待王爺。”

溫阮:……

又是王爺,到底哪兒冒出來的王爺!

蒼昂此時不在。早在剛剛吃螃蟹時,他就以‘不勝酒力’為由,說要出去透透氣,當然,并不是不勝酒力。

楊肅認為,他是受不了羞辱,要去靜一靜,緩一緩,正好方便自己推動某些事,也就沒說話攔,溫阮則更懂,就方才短短的聊天時間,他們已經打足了暗號,雙方都交換了信息。

比如關心确認彼此安全,娘娘教是否與這裏有勾結,有沒有發現馮姑子,以及——确定益松雪就在這裏,被藏起來了,至于藏在哪裏,現下還不知道,但不管在哪,他們都得救。

之所以表現的互相針對,是為了取信楊肅,好讓楊肅放心施為。

方才入席之前,他們已經分別試探了幾個方向,剩下的似乎是……

蒼昂裝作內心憤懑,漫無目的的四處逛,卻發現雖然沒人明面上跟着,但暗裏腳步聲有點多,亦有黑影時不時閃現,是楊肅的人。

不管他去往哪裏,有意還是無意,都有人跟着他。

他突然想起方才席間,楊肅利用阿阮,是為了打擊他……

若楊肅今日目的在他身上,他沒必要去碰去撞,不若讓機會自己找上來。

“拿酒來。”

他堂而皇之在廊前叫酒,豪氣飲了一壇,把空酒壇往地上一摔,裝作不勝酒力:“來人,回花廳。”

在他暗示下,他的長随被‘引開’,沒及時回來,攙住他的,是另一雙不熟悉的手,那小厮輕聲哄着他,帶他走了很久,送到一個房間,關了門。

這是通往內宅的路。

怪不得他和阿阮都沒發現,他們還是把人心想的太好了。

這大約是一個不常用的廂房,布置有點舊,有奇怪的香味,蒼昂屏住呼吸,從袖間取了枚藥丸服下,再往裏走,發現床上有一個人,被子掀開,是一個中年男人,被綁縛的很嚴實,嘴裏塞着布團。

蒼昂認識:“益大人?”

益松雪在裝睡,聽到聲音,立刻睜開眼,焦急用喉嚨發出聲音。

蒼昂拿走他嘴裏布團:“大人認得我?”

“是,”益松雪有些難堪,但他克制住了,“在漕司辦事時,有幸遙遙見過蒼幫主一次,私下亦打聽過蒼幫主名聲……實不相瞞,今日楊肅綁我在這裏,是為害我,也是為害你,我二人名聲盡毀于此,他便能不費吹灰之力除掉我,此處官場再無阻力,也能輕而易舉以犯官之由除掉你,在漕幫扶植一個新幫主,自此漕幫為他所用,再無掣肘。”

益檢雪明顯被下了藥,力氣有限,話說的斷斷續續,但眼底很亮:“楊肅與娘娘教有勾結,在我這裏,你的漕幫,都滲透有人……我如今拿不出切實證據與你,蒼幫主可願信我?”

蒼昂:“去歲元月,益大人一介文人,敢于鬧市驚馬之下搶奪半歲嬰兒;去歲端午,大人憐農耕之累,親自去往田間地頭,以涼茶慰農,一送就是三個月,整個夏日,無論搶種還是搶收,無一百姓中暑;去歲小年,泗州罕見大雪,不少貧農房屋倒塌,大人親管赈災,暖房糧食粥食調配無一不親問,除災情首日外,百姓無一死亡,大人卻因數日不休,除夕萬家團圓夜,叫了大夫……”

“大人所行所為,令人敬佩,昂怎敢不信?大人放心,今夜便是粉身碎骨,漕幫也必救您出去。”

益松雪:“……多謝。”

蒼昂:“大人可能起身?”

“不能,”益松雪有些尴尬,“雖我知他們不安好心,并沒怎麽動他們給的食飲,還是中了招,如今雖能保持理智,四肢卻酸軟,動不了,若太麻煩……蒼幫主只需顧自己安全即可,我們中間只要有一人能避開此險,也盡足夠了。”

楊肅故意設這麽一個局,定然看管甚嚴,到了時機好立刻曝出,他們想不動聲色離開,并不容易,需要外面有人配合。

蒼昂便道:“大人放心,我弟弟現在就在外面,他向來機敏,鬼點子多,有他配合,此次定然無虞。”

“弟弟?”

益松雪不知蒼昂說的是誰,但他突然聞到了一股味道,蒼昂身上的沾着的,螃蟹的味道。還有一種若有似無,镌刻在記憶深處,帶着綠意的淡淡香氣。

他遲疑了一瞬,問:“你們方才,是否在吃螃蟹?”

蒼昂不料他有此問:“是。”

益松雪看着蒼昂眼睛:“你的這個弟弟……可是叫阿阮?”

蒼昂意外:“嗯?”

“沒什麽,”益松雪已然從他的表情裏得到了答案,閉上已泛起濕意的眼睛,“只是沒想到,經年過去,我竟又要受少爺大恩……”

蒼昂也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他這個不願意認幹親的幹弟弟做過不少好事,卻沒料到他還救過益松雪,或許他自己都忘了。

“大人稍待,我才獲知大人在這裏,需得觀察四周路線,制定計劃,方能萬無一失,”蒼昂将益松雪身上的繩子全解了,塞過去兩個小瓶子,“危機之時,大人記得使用,紅瓶灑出去是毒,觸者皆死,藍瓶救命聖藥,只要服下,不管大人身體如何危急,都能救回來。”

說罷不再逗留,順着窗子縫隙觀察外面片刻後,果斷破窗而出,在看管之人驚喊出聲之前,扭斷了他的脖子。

之後無聲縱躍起落,至高處觀察四周,大腦快速轉動,幾息後,他取出一枚特殊骨哨,在唇邊吹響。

溫阮認出了哨聲。

他微微一笑,看着楊肅:“都這麽久了,楊大人還不讓我逛逛園子?你們這裏最時興的,不就是夜游,不游一游,我來你這做甚?”

楊肅突然感覺不大對勁,這位少爺提逛園子的次數,是不是多了點?

而且,若這位少爺果真在京城那麽厲害,閣樓上那位……為什麽一點反應都沒有?這麽久了不是麽?不可能沒看到啊。

莫非他判斷錯了?

他眼底浮出銳利,忽的笑了:“好啊,管家——來,陪小少爺逛逛。”

他這個管家可不單單是管家,看看這少爺想看什麽……想來能摸清少爺的底。

他自己則準備回內院看看,事成沒成,蒼昂可是離開有一會兒了,正好今日簡王殿下在,若這醜事叫簡王看到了……看他們還怎麽翻身!

快速行事內院,四周一片寂靜,楊肅臉陰了下去,再一推門,床上只有一個人,益松雪。

“人都死了麽!蒼昂呢,為何不在!”他眯了眼,“都給我去找,給我殺了他!”

見益松雪醒着,肮髒心思也瞞不住了,他忽爾有了另一個主意——

蒼昂都快三十了沒娶親,他故意設這麽一局不但能同時惡心這兩個人,還能編造一定的說服力,但那位簡王殿下……可是确确實實喜歡男人的,聽聞京城定下的王妃就是男子,好像是什麽國公府的少爺。

益松雪雖長的不錯,但這年紀,想來簡王殿下是看不上眼的,但他可以讓他惡心簡王殿下啊,甚至都不用近身,只要往前這麽一撲——

簡王殿下惡心了,不就直接能治益松雪一個大不敬之罪,要殺要剮豈非順理成章?

讓人把益松雪扶起來,堵上嘴,楊肅拍了拍他的臉:“益大人啊,你可別怪我,這水至清則無魚,誰叫你偏要獨清,還看見了那麽多事呢?待會黃泉路上,可記得發個誓,下輩子千萬別做好人!”

楊肅叫人把益松雪攙上,小心調整了表情,去往閣樓,專門撿光線不好的暗處走,不能露餡麽。

“王爺……簡王殿下?”

他已眼色示意下人,準備一敲開門,就拔開益松雪嘴裏的布,制造一個益松雪主動往前撲的假象,衆所周知,這位六殿下是京城裏脾氣最不好的人,屆時定很難無動于衷,大概率會不分青紅皂白,立刻把益松雪殺了,益松雪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這人死了,自然是他說什麽便是什麽。

他亦有了理由賠罪,這禮物一送進簡王府……

怎麽認識這位王爺的不重要,産生聯系,以便以後巴上去才重要。

富貴險中求,這麽大機會,他萬萬不能錯過了!

房間裏有人過來開門了,簡王殿下也的确如他期盼的那樣,在閣樓裏坐久有點膩了,且天色漸深,肚子總會餓,走到了門口:“何事?”

楊肅一看眼睛都亮了,上天助他!

“這夜漸深濃,下官已備下酒菜,請王爺賞臉——”

同時下發指令,讓下面人行動。

可益松雪分明在暗處,閣樓裏光線通明,這位簡王殿下從裏面走出來,忽臨暗色,本該視野模糊才是,誰知他好像頭側長了眼睛,人還沒撲到眼前,已經退到一側了。

別說益松雪,誰都沾不了他的身。

楊肅:……

邾晏:“怎麽,楊大人想送人給本王?”

“這……”楊肅擦汗。

邾晏:“倒不是不可以。”

楊肅眼睛瞬間睜大。

邾晏突然擡手,指向不遠處拐角:“——本王要他。”

楊肅看到人,突然沉默了。

溫阮也沉默了。

他吓了一跳,懷疑自己看錯了,怎麽六殿下在這裏?點名要自己是什麽意思?楊肅在幹什麽?倒在地上的那個人是誰?

他好像耳朵也聾了,有點幻聽,六殿下方才自稱什麽?

本王?

他的未婚夫六殿下,不是單純的皇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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